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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 第九十章 星星
    且说猪婆龙以一星辰换他性命及救他妻子,见胤礽应允,因说水匪接应的船只人手就在上游不远的芦苇丛中,他妻子亦在其上,求请胤礽快快遣人去救回来。

    胤礽亦思量着这些水匪久不归,接应之人会驾船离开,遂即刻点了人,去将那船缴了。

    不出所料,水匪很警觉,见有船只接近,不由分说弃船跳水跑了,贾家护卫也不追,靠近后,上那船一看,果见水匪头子所说被刑问过的王十八同党十余人,及一条受伤的猪婆龙,只将船摇回来复命。

    猪婆龙见了妻子,又是惊喜又是心疼,欲上前相亲,却被身上锁链阻住。

    雌猪婆龙亦然,两厢极力靠近,锁链哗啦,鲜血汩汩,端是深情,叫人瞧了只觉怪异又不忍。

    像是交流了半日,这对猪婆龙夫妻方止了这自.残行为,猪婆龙因向胤礽求药,疗一疗他妻子背上的伤。

    胤礽也不吝啬,即叫兆利取了金创药来,给这夫妻伤处都撒了。

    猪婆龙感激道谢后,自请现在便回去取星辰。

    胤礽对他识趣没要求带妻子一起走这点儿极为满意,即着人松开了锁链。

    众人便见猪婆龙横飞入水,向着下流极速游去,而雌猪婆龙则安静伏身,警惕瞧着周遭之人。

    胤礽与吴熳见她不挣扎、不伤人,亦不再管,只叫船工护卫们各自忙去。

    船上立时往来忙碌,船工们又是将一半水匪分到另一船上,又是擦洗地上的血迹、积水……

    胤礽与吴熳略坐了会儿子,确认江面上再无异常,回了船舱休息。

    及至天明,担心了一夜的林雅茹匆匆来了弟弟弟媳处,见二人安然无恙,方将心略放了放,诘问起二人到底发生了何事?

    夜里,商船的摇晃劲儿可不正常,她虽听了夫妻二人之语,知会有事儿发生,但没想到这么大动静,她欲出门来看,却被门口护院堵了回去,嘴上恭敬道着不叫他们涉险,动作却极强硬,直接将他们的舱门关了起来。

    若非此是她亲姑舅表弟的商船,林雅茹都以为遇上歹事了。

    眼下,听着这小夫妻若无其事讲昨夜水匪来犯,猪婆龙撞船,她只觉心都要跳出来了,不住拍着胸脯,给自己顺气儿。

    与林雅茹相比,金家的恐慌要更上一层。

    毕竟,他们一家对这船上之人并无绝对信任之心,同样想出门去探情况被阻,金家两对夫妻只各在舱房中焦心揣度出了何事,他们会有何下场等等。

    金家老爷太太不觉对执意北上的儿媳生了怨怼之心。

    可天明后,他们设想的种种惨况均未出现,贾家人依旧客气送来热水早饭,昨夜阻扰他们外出的护卫也不在了。

    金家老爷太太洗漱后,看那丰盛的早饭,就怕里头下了药,也不敢用,着急唤来儿子儿媳,见儿子儿媳亦无恙,且也不知发生了何事,只商量着一家子结伴出去探探情况。

    没想到,一出来,便看见了被五花大绑的王十八等人。

    见此景的瞬间,尤庚娘彻底放下心来,这王氏子不是好人,吴漫家人如此待他,更叫她信赖。

    只金家三人惊慌,小心翼翼问旁边看守的护卫,这是怎一回事?

    王十八竟是水匪?

    金家父子听得护卫三言两语道明情况,心中犹存疑,忙问,“会不会弄错了?”

    王十八是什么样儿的人,他们自认一路看得清楚,热心、豪爽、能干,哪里像个强盗劫匪!

    而被堵了嘴的王十八见金家父子二人如此言语,眼中划过惊喜,忙“呜呜”发出声儿。

    金大用只觉他这般模样似在诉冤,趁护卫不备,上前扯掉了他嘴里的衣物,便闻他辩证道,“金伯父金兄弟救我,我真是被冤枉的,昨夜里我睡不着,到船板上吹风,不想,被当成贼人抓住了……”

    “他胡说!”

    王十八一语未了,便被一女子声音斥住。

    金家人愕然回首,便见王十八的妻子唐氏莲步快移,近前与他们福了一身,接着道,“这豺子确是江湖水寇,他身旁那些贼人,都是他昨日发信儿招来的同伙!”

    有了王十八之妻指认,护卫们也不再解释,只瞧着金家父子惊讶的模样,默默摇头,这父子俩真有些糊涂。

    金大用恍然想着妻子曾提醒过他:王十八眼神不正、多次偷瞧她,勿与他同行……

    原来,庚娘早已瞧出端倪,因而才坚持改道北上,欲借此甩掉王十八?

    金大用只觉愧疚不已,他竟没将妻子之言放在心上,险些置全家于险境,沉默半晌,他移步至妻子身侧,紧紧携住她的手,低声道歉。

    尤庚娘只笑笑,危机不再,这些都不重要了。

    而王十八眼见逃生机会被唐氏破坏,气急怒吼,“贱妇!”

    唐氏亦不甘示弱,冷冷回道,“该遭雷劈脑袋的豺子!”

    护卫闻得王十八恶言秽语连出,忙上前,欲将他的嘴再次堵上。

    只王十八见这护卫与他赌过牌、说笑过,与他且算相熟,也不啐唐氏了,心有不甘瞪着他问,“你们何时发现我身份的?”

    他自认未出疏漏,与贾家、奇珍阁也无交集,这些人不可能识得他,为何早早就对他设套?

    护卫咧嘴一笑,蔑视他道,“那自然是我们大爷慧眼独具,一眼便识破你这小人心怀鬼胎。”话毕,便麻利将衣物再塞进了他嘴里。

    他不知主子如何得来的消息,但大爷英明神武毋庸置疑,只夸就是。

    金大用见护卫动作,又为他鲁莽扯衣的行为,向护卫们拱手致歉。

    护卫们也不在意,摆摆手便过了。

    正值金大用请了尚在震惊中未回神的父母亲回舱房走时,高高挂着旗帜的水师官船到了。

    胤礽闻讯出舱,见到了此次负责护航的校尉,微笑拱手。

    此校尉是第一次见奇珍阁的东家,见其器宇轩昂、不卑不亢,更加恭敬客气。

    毕竟,听闻这位人脉甚广,将军都叫他们仔细些,不要轻易得罪,又兼奇珍阁每年送与水师的“护航费”可是极多的,今次又送上两伙水匪,等他们审出老巢所在,又是一大笔粮饷入库,兄弟们又可滋润一段时日了,称这位是财神爷也不为过。

    两人简单叙过寒暖,便行交接水匪之事,原以为是极简单之事,不想出了个小岔子。

    唐氏乃水匪王十八的妻子,自然要被带走的,只她从押送人群中跑了出来,抱住金家太太,与众人哭诉求情。

    “……我与王十八本是同乡,几月前,他见我长相尚可,便用银钱强娶了我,此是我第一次随他外出,他带我在身边,不过拿我作掩护,好叫人对他放下戒心而已,他做的事儿,我知之甚少,也没参与……”

    唐氏哭得凄婉,金太太听了难受,再思她一路温婉娴静,不像藏奸心的,只望着夫君儿子,可否为她求求情。

    金家父子迟疑,王十八一事叫他们心中生了疙瘩,如何能信得过他的妻子。

    金太太明了,遂叹了口气,无奈松开搂住唐氏的手,倒是尤庚娘,大方问校尉,唐氏将被如何处置?

    校尉直言,“审过后,若真无辜,自会放了,若是有罪,按律处置。”

    尤庚娘得了答案,行李致谢,又上前扶起唐氏,安抚她道,“妹妹只管将所知之事与官爷说清楚,相信他们定会秉公处置的。”

    唐氏见状,便知求助无门,只抽抽嗒嗒跟水师走了。

    不过,半日后,又被水师送了回来。

    胤礽在等猪婆龙送东西来赎他妻子,便令商船暂缓行进,护航水师自然也跟着停住,正好趁此审问水匪老巢,好快些动作。

    校尉审过王十八一行,除了王十八嘴硬,一味忿恨拖唐氏下水外,其余同伙都道唐氏确实是王十八新娶的妻子,此次方带至中州,并未参与水匪之事。

    如此,与唐氏自述相符,她确实清白。

    水师船上全是男兵,带个女子不方便,校尉只得将她送回奇珍阁船上。

    金太太闻得唐氏无罪,搂着她疼惜了许久,后才问她日后有何打算。

    唐氏一听,哭着跪在地上,求金太太收留,“……老家父兄能为银钱卖我一次,便会有第二次,我实不想出了狼窝又进虎穴,求太太、奶奶留下我,为奴为婢,我报答两位大恩。”

    说着,便“怦怦”向着金太太与尤庚娘磕头。

    金太太与儿媳对视,动了恻隐之心,欲留下唐氏,她本就喜欢唐氏温婉柔顺,留下也只多添口人的嚼用,家中供得起,只老爷方才的态度,叫她未立即应下,只拉唐氏起身,转说些别的。

    尤庚娘亦有此思量,因未表态,回到舱房将此事与夫君一说,夫君也不大同意,但不好违母意,只说等等看父亲的意思。

    午后,她便去寻了吴熳,闲话中,将此事道了出来。

    吴熳眼神漆黑,心中忖着尤庚娘改了夫家死局,也逃不过二女共侍一夫的结局?

    她不信。

    只问尤庚娘,“她以何身份留下,客人,还是奴仆,签不签卖身契?”

    尤庚娘被吴熳问得愣住,陷入沉思,以婆母的性格,及对唐氏的喜欢,定不会叫唐氏签卖身契的,但若不签,一个无亲缘关系的年轻女子客居金家,往后出入如何解释。

    自古人言可畏,心思不纯者哪儿都不会少,若这些人将唐氏与公公夫君攀扯,怎办?

    万一……她又如何自处?

    庚娘不觉摸了摸肚子,成婚三年,她还没孩子,尚在中州家中时,婆母便为她请过不少大夫,也喝了不少汤药……

    垂眸思考片刻后,她有了主意,跟吴熳再略坐了会儿后,便回去了。

    吴熳知她会了意,相信这个聪慧的女子定能处理好这点儿小事,便没再留意。

    入夜后,猪婆龙终于将东西送至,带着妻子走了。

    胤礽极感兴趣,拿了匣子便速回舱房,与妻子共赏。

    吴熳只见男人将匣子置于她面前,搂着她得意道,“别的男人哄女子说要摘星星,都是鬼话,爷可不是。”

    吴熳听他如此说,方知他为何要了这东西,只觉眼眶心头都发热,情不自禁用唇碰了碰他的笑脸。

    男人似愣住一瞬,后猛然攫住她的嘴唇,半晌放开,低语道,“大奶奶,这星星还是明日看吧!”

    吴熳只倚着他笑,伸手打开了匣子,瞬间,柔和的白光莹润了整个舱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