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凡只是有点惊讶戴文会突然之间提到这个。

    “以后你的身份就是e级雄虫了。”这是在他离开主星的时候就定下来的事。

    戴文显然也已经确定了。

    “我是不是e级会有区别吗”艾凡的确不理解。

    “你乘坐星舰从主星到蝎子星需要空间跳跃吗”

    “有2次。”艾凡答道。距离星盗换班还有1个小时，在他们一同行动前，最好完全明白同伴的想法。

    “总共飞了多久”

    “大概69个小时。”

    “果然如此。”戴文惊叹，眼里有浮现出不易察觉的落寞，“e级雄虫跟高级雄虫简直像是两个物种。”他不由自主地再次望向星海，这瑰丽的景象永远都能震撼到他。

    “我以前也阴谋论过。帝国的户籍制度就是为了困住在不发达的星球上出生的雄虫，你在哪里出生，就死在哪里。省得雄虫都一股脑儿地跑到主星去。”戴文轻声说道。他收回看着星海的世界，把手伸到眼前，手掌缓缓张开，旋转着，他的手背上血管清晰可见，“但原来我根本不可能离开蝎子星的。”

    “嗯”

    “星际旅行对我的身体负担太大了。”戴文微笑着把他的手藏到了背后。

    “是这个星舰”太糟糕了吗

    戴文摇摇头，“不是de960，是更好的星舰也无法改变好多。唔，可能有那样的星舰吧，但肯定没法给我用来旅行。”

    所以说他们根本不像同类，艾凡就像是雄虫中的怪物一样。

    “偏偏那群愚蠢的星盗什么也没有看出来。你这样漏洞百出，装e级雄虫装得一点都不像，但蝎子星上所有虫，包括我们都被你骗过去了。”戴文咯咯的笑了，似乎觉得这是件很有趣的事，但他的眼底看不到一丝笑意，“如果荆棘军团的军雌知道巴士上还有个还没有度过成年礼就是达到了b级甚至以上的雄虫，他们肯定会把其它一切重要的事丢下，来救援吧。就不会把我们忘掉了吧。想到有一个高级雄虫陪我落在这里，想到他们可能的后悔，我就感到快意。”

    “对不起啊，艾凡。你本来是不用遭遇这一遭的。”

    “这怎么需要你道歉呢”艾凡伸出手，揉了揉戴文柔软的头发，揉得他脸蛋鼓成了包子，露出了几分少年才有的稚气。

    这的确是艾凡的知识盲区。主星的雄虫多，但出门的机会少。他以前的确不了解这些。

    “所以我不能上逃生舱。”戴文倒没有太过沮丧，“逃生舱的环境比星舰的还要恶劣，我肯定坚持不下来。但要不是星盗，我可能永远不会有机会进行星际旅行。”

    “这样可不行。”艾凡直觉戴文现在的情况比他猜测的还糟糕。他想去抓戴文的手，用手环检测一下，却又被戴文避开了。

    戴文瘪了瘪嘴，“你也不要去想找奈杰尔。他的情况也很糟糕，我看得出来。我们只会拖累你。”

    艾凡想是不是要变换计划，“如果让海斯星盗团送我们回去”

    “他们还没有蠢到这个地步，回去自投罗网。奈杰尔也早跟他们说过了，我们需要专门的休息室，还有特制的营养剂来缓解星际旅行的副作用。那群蠢货根本没有当真。现在蝎子星上估计都是铺天盖地地声讨荆棘军团的，责怪他们没有保护好雄虫。”戴文嘟囔道“我也不是很想回去。”

    戴文特别想要跟艾凡说，不要再觉得亚瑟可爱了

    但他强行把这句话咽了下去。

    他们能不能再见到都是两说的事。

    就算能见到戴文觑了眼艾凡的表情，艾凡也有一定几率已经提高对雌虫的标准了吧。

    对戴文来说，星盗和荆棘军团的军雌没什么两样都是窥探、觊觎雄虫的家伙。星盗愚蠢，对他却没有多坏；军雌清醒，对他也没有多好。他挑选雌君的时候看对方的实力和前途；雌虫选择雄虫，也不同样是在看他的相貌、身材和血脉等级。

    不管走到哪里，都是一场交易罢了。

    “困了。我要睡一会儿。”

    时间太晚了，戴文累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但他还是固执地看着窗外的星海。

    艾凡看着他，目光带着融融的暖意，“这么喜欢吗”

    “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有机会看到。远古虫神说过，雄虫在将死之时，自己就会明白他的期限来了。他会独自离开部落，去寻找一个安静的洞穴进入星际时代之后，很多雄虫会在生命的尽头登上一架没有返程的星舰。我第一次听到的时候想，这样多浪漫啊不是死在冷冰冰、臭烘烘的病床上，在最后的时刻都在进行一场伟大的冒险”

    “但我是直到现在才明白没有雌虫同行，也没有帝国法规的约束每个雄虫只有一次，在他快要死的时候，获得真正的自由。”戴文的手突然从背后伸出，他的手快得连艾凡都没有反应过来，他就抓住了艾凡左手的手腕。

    下一刻，艾凡手环上出现了一圈一圈的红光，然后红光顺着艾凡的手，传输到了戴文的体内。

    “这是什么”

    艾凡倒不惊讶戴文能使用它。在主星的时候，也有雄虫手环能量用尽，去借用其他雄虫的，甚至不需要得到手环原来主人的同意只要不会伤害其他雄虫。手环，原本就是保障所有雄虫安全的。

    但手环上发出的红光，艾凡也是第一次见到。

    “它能让我舒服一点。”

    戴文苍白的脸上泛起了浅浅的红，看起来状态的确好了不少。

    艾凡也安心了一点，

    戴文微笑着看着窗外的星海，“我活了十几年，也只是在等待这场旅行”

    终于，太晚了，他累得眼睛忍不住闭上了。

    艾凡等他呼吸渐渐平稳，陷入沉睡，才开门离开。

    艾凡平静地走在走廊上，并不感到恐惧，也没有特意隐藏行踪。

    雄虫的精神力有很多作用，最常见的就是感知周围的环境。低级的雄虫可以内视，查看自己的身体状况；高级的雄虫可以外放，探测周围的状况。他能感知到周围的状况，他昨天也从撞上来的星盗口中得到了足够的信息。

    星舰的左侧存放了个小型的逃生舱，那里有三道密码门，只有海斯兄弟有打开的方法。艾凡以前也看过de960的构造图，那个位置的确适合建造逃生通道。

    艾凡并不担心密码门。

    他的左手手腕上一直戴着个手环。即使从他破壳起他就戴着，他也没有适应。

    这是束缚，也是保护。

    当陷入特殊的环境，雄虫协会不能确保雄虫安全的时候，手环所有的限制都会取消，所有的功能都会对他开放。无论他做了什么，只要目的是保障他自己的生命安全，雄虫协会都会为他兜底。

    更何况眼下的情况，帝国的法律也制裁不到这里。

    他来到之前标记好的坐标，把手按在密码门上，第一扇门后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零件，这件破烂星舰显然经常需要维修，所有空闲的地方都放上了零件。

    密码门材质特殊，就是他的精神力也无法穿透。所以得等每一扇门打开，他才能知道里面放着什么。

    好在第二扇门后面的确放着救生舱。

    艾凡借用手环操作了下救生舱，无法直接启动

    没有装上能源吗救生舱这样重要的东西不是该时刻配备着能源棒吗艾凡深觉这群星盗不靠谱，不过也没有办法，他想起之前维修间里就堆了几箱能源棒，可以拿过来试试。艾凡正要动作，他没有打开的、最后那扇密码门竟然自己启动了，缓缓地向上升起。

    里面还有其他虫在

    乔森身上穿着件灰色的、星舰维修师的工作服，手上还抱着一大堆的工具，看起来平常极了，完全不像是赫赫有名的海斯星盗团的副团长。

    乔森显然比艾凡早一步发现救生舱处有其他虫在。

    艾凡看到他时，他也正一脸古怪地看向艾凡。

    在这里看到对方，显然都在他们两的意料之外。虽然是后一步发现这里有其他虫的，但艾凡还是先动作了，他毫不犹豫地调动精神力，地上散落的零件像是子弹一样飞射而出，直直朝乔森射去。

    这可大大超出乔森的预料，他完全是靠多年的战斗本能、下意识的反应，侧身避开了告诉飞来的零件。他脚下快速地小范围的挪移，避开了全部的攻击。

    “呃。”

    一块机甲的残骸狠狠地插入了乔森的右臂。

    刚才一块被艾凡操纵的机甲的残骸已经被他避过，却又转了一个弯，再次朝他射来。时间太快，他只来得及往左侧躲了一点，避开了要害，但他的右臂也是瞬间鲜血如注。

    另一边，操纵物品攻击对精神力就要极大的消耗，让在攻击中的物品骤然转向，消耗更是前者的10倍，艾凡感觉头一扎一扎地痛，耳边也像是有无数只蜜蜂在飞，嗡嗡嗡的声音不绝于耳。

    乔森看到艾凡的脸色倏地变得苍白，额头上也出现细密的汗珠，知道他因为过度使用精神力，已经遭到反噬了。看来艾凡已经丧失了战斗力。

    乔森拔去手臂上的残片，从工具包里拿了个绷带简单地包扎了一下，就把极其复杂的目光投注在了不远处的艾凡身上。从头到尾，艾凡见到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却让他对他的认知有了个翻天覆地的转变。

    “a级雄虫还是超a”

    艾凡半垂着头，只能看到乔森的嘴巴一张一合，他听不见他说话的内容，也不在乎。

    艾凡看着他一步一步朝他走近。

    “不要走了。”艾凡突然说道。

    只是平静的一句话，就像是有魔力一样，乔森竟然真的停在了原地。

    乔森瞪大了眼睛，他没有想到这个时候艾凡还有多余的精神力控制如果a级雌虫有防备，雄虫的精神力也不总是那么有效。

    虽然他已经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但这个时候，他就好像在一个非常粘稠的液体里，他的意志想要操控他的身体变得异常困难。

    大概有5秒钟那样久。

    这点时间已经足够了。

    艾凡翻身坐入救生舱内，能源棒早已装好，就在他刚刚跟乔森交手的时候。

    教导他操控精神力的导师曾说过，在操作精神力上，他有特别的天赋，可惜他是个雄虫，学得再好也不一定有用。

    这不就用上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