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景像是刚从转角那边过来。
温年注意到他的视线在自己的手腕走了一圈,下意识往背后一藏。
“药膏会蹭衣服,所以用绷带缠了缠,”温年低着头,“看起来有点夸张。”
沈淮景自然看到了他的动作,笑了下,问“除了手,还有没有哪里伤到了”
温年摇头“没有。”
短暂沉默。
沈淮景“上次见你,好像也在感冒。”
言下之意,就是现在又受伤了。
温年“”
他就是不太想让沈淮景知道这些。
显得他状况很多。
沈淮景站在他眼前,比电梯里似乎还近一些,温年下意识想往后退,忍住了,脑海里想起一件事来。
他思索良久,开口“沈老师,沈寒他是你的弟弟吗”
沈淮景“听谁说的。”
温年“网上。”
沈淮景“嗯。”
沈淮景应了,温年竟不知道答什么好了。
他原本以为,沈淮景对这些事是有什么忌讳的,所以网上也都是些小道消息,在问出口的瞬间,他就后悔了。
可是没想到他应得这么快。
温年忽地问出口,沈淮景有些意外,但也不介意“沈寒性子急,但不难相处,你多担待。”
显然“自家人”的语气,温年听出来了,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点了点头。
温年没说话,可不知怎的,沈淮景总觉得眼前这人好像有点委屈算不上,但总归不是那么高兴。
尤其是手上这截绷带的罪魁祸首,就是自己那个“不难相处”的弟弟。
沈淮景失笑“不是强迫你和他相处。”
温年抬起头来。
“是说,如果再发生今天这种事,”沈淮景指了指温年手腕的绷带,“可以跟我告状。”
告状
告谁的状
沈寒的
温年怔了一下。
意识到沈淮景话中的意思,他的脸开始发烫,怕被眼前的人看出来,忙低下头去,强迫自己稳住呼吸。
不远处正在偷看的沈寒整个人不好了。
怎么回事说了让他哥跟他好好说,怎么温年一副要哭的样子
沈寒猛地咳嗽了一声。
温年下意识看过去“”
沈淮景也不知道沈寒是什么时候站那儿的,语气冷淡下来“还不过来道歉。”
这种小学生被家长压着道歉的既视感
温年摇了摇头“不用了。”
他实在不太会应付这种场面,于是朝着沈淮景礼貌一颔首,立刻朝楼下走去还特意走的绕开沈寒那条路。
沈寒“”
沈淮景站在原地没动。
沈寒跟霜打的茄子似的,一步一步走过来,蔫了“哥。”
“温年他手没事吧”
“自己不会问”
沈寒简直气哭“他都不爱跟我说话的。”
“你看他,下楼都不往我这边走”
沈淮景“”
看着眼前把头都快垂到地上的沈寒,沈淮景又好气又好笑“你在这里委屈什么”
听这声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温年把他怎么了。
沈寒把头埋得更低“那我也想跟他好好道歉的。”
沈淮景“只是道歉”
沈寒抱着脑袋“还有道谢。”
“那就道完歉,再道完谢再说。”
说完,沈淮景转身就走,留下沈寒一个人,面壁。
回到宿舍的时候,看着温年手上的绷带,所有人吓了一跳,一人一句,问得温年差点把这绷带当场拆下来。
宿舍行李满满当当搬了一地,有人已经当场拆开了,说怕鞋被压坏。
温年现在大概知道为什么吴光导演说就是来玩的了,满地篮球鞋、游戏机就算了,竟然还有自带沙发,说躺不惯其他垫子的,也是真不怕节目播出的时候,网上说他们“金贵”。
“其他的行李呢”余杭看着温年拎着的行李箱,“还在车上要不要帮忙。”
从导演那边知道了温年是单独来的,没带助理,余杭想着能搭把手就搭把手,他们还没厚脸皮到让一个伤员做这些,更何况这伤还是为了沈寒受的,四舍五入,那就是为他们受的。
温年摇了摇头“不用。”
余杭还当温年是客气“我们现在闲着也是闲着。”
“哦,我叫余杭,这是许一新,这是李思远。”余杭草草介绍了一下。
突如其来的自我介绍,温年顿了一下,说“我”
“你叫温年,知道知道。”
“对啊。”
底下瞬间附和一排,甚至几个二楼的选手都朝他挥了挥手。
余杭“现在认识了,搭把手,很快的。”
温年“行李都在这了。”
所有人“”
余杭“都”
许一新“就这”
知道“内情”的工作人员纷纷低下头去,生怕小工具人一下子没兜住,说出一句“我的录制周期就一期,带多了没用。”
控场导演咳了一声,说“温年,大家都抽好签,分配好宿舍了,到你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温年总觉得说到抽签,一众选手的表情有些复杂,尤其许一新他们几个。
温年也没在意。
等手放进抽签桶的时候,才发现里头似乎就只剩两张了。
温年随便抽了一张。
许一新一下子凑过来“是9号吧。”
温年一抬头,才发觉不只是许一新,全别墅的人都在看他。
温年打开纸条。
“9号房。”导演特地切了一个大镜头。
许一新看着温年“你不奇怪我怎么知道的吗”
温年叠好纸条“剩下的就两张了,二分之一的概率,不难猜。”
许一新摸了摸鼻子,极其小声地说“其实不是二分之一的概率。”
温年正在思考这话的意思,门口已经响起最后那张纸条的主人的声音“快来帮帮我”
沈寒拉着两个行李箱,背上还扛了两个双肩包,本来不算大的身量被压得像是一头熊。
门口几个人赶忙搭手。
沈寒直接两眼一闭,倒在地上,也不挑,手没什么方向地一摆,随便抓住一个人的裤脚“兄弟,给我拿瓶水。”
“兄弟”无语,随手拿了瓶,递过去,声音淡淡“你确定要躺着喝”
沈寒被吓得一激灵。
靠。
怎么是温年。
他默默坐了起来,喝了一口“谢谢。”
余杭立刻看好戏地拍他“快去抽签,就差你一个人了。”
沈寒“最后一个人还抽什么签啊,直接给我不就得了。”
导演没给他反驳的余地,直接把抽签桶递了过来。
所与人脖子伸得更长了,不知道为什么,温年忽地想起许一新那句“不是二分之一的概率”,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下一秒,沈寒拆开了纸条。
“9号。”沈寒拍着行李箱,“幸运舍友是哪位啊,搬行李的事就拜托了”
沈寒看向许一新。
许一新看向温年。
余杭看向温年。
李思远看向温年。
沈寒“”
温年“”
沈寒差点把纸条扔在地上“这签不是做的吧”
控场导演“这话可不兴说啊。”
“还真是我们一张一张抽过来的。”许一新拍了拍沈寒的肩膀,给出致命一击。
沈寒“”
温年就没这么头痛过,转身问导演“9号房在哪里”
导演“二楼,最里头那间。”
温年拉着行李,准备上楼,刚有动作,行李箱就被按住了。
他一回头,是沈寒。
“如果想换寝室,可以找沈老师申请。”温年淡声提醒。
沈寒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温年“谁要换寝室了。”
温年“”
沈寒什么都没说,抢过温年的行李就跑。
“算我欠你的。”
温年“”
最后,说着有空一起搬行李的沈寒,不仅没得到“幸运舍友”的帮助,还做了苦力,把“幸运舍友”的行李搬上了楼。
9号房间在二楼最里面的位置,房间不算小,外带一个小露天阳台,可沈寒的行李箱一放,也算满当。
温年挑了靠近阳台的那张床,把位置腾给他。
“左边衣柜给你,右边给我”沈寒出声打破沉默。
温年“不用。”
又是不用,今天一天,他都不知道听过多少句“不用”了。
沈寒蹭地站了起来“你怎么什么都不用”
温年觉得,沈寒简直比家里最难缠的小孩还难缠,只好把全部行李一个行李箱,推到沈寒面前“因为真不用,用不上。”
沈寒噎住了“你怎么就这么点行李”
温年“你怎么这么多怎么。”
沈寒“”
如果是别人说这话,沈寒指不定就炸了,可因为说这话的是温年,神色淡淡,没一点吵架的意思,甚至因为手上绑着的那截绷带,显得病恹恹的。
沈寒只象征性哼了一声。
楼下响起了音乐,一首轻快的钢琴曲。
沈寒还在埋头整理行李,温年忍不住提醒“铃响了。”
沈寒“”
温年“铃响,示意成员下楼集合。”
两人下楼的时候,所有人已经聚在客厅。
导演也不废话,直接说“三天后录制个人首秀,每个人两分钟,节目形式没有要求,也没有参考,但不允许伴舞、伴唱,最迟在后天晚上把节目上报,有道具需求的也提前告知节目组。”
“这段时间,保姆车会一直停在宿舍外,总部大厦30层的练习室也会一直开放,大家可以自由支配时间和场地。”
余杭“这就完了”
导演“完了。”
余杭“这么自由”
许一新压着声音“能不自由吗,你看看这一堆人,有几个专业出身的唱唱跳跳的水平不都差不多吗。”
“用观众的原话来说就是你以为我们想看一群小二代聚在一起没日没夜地辛勤练习吗那干嘛不直接看素人选秀又礼貌又乖。”
刚好听了个正着的温年“”
这群人对自己的定位认识,倒是挺深刻。
许一新话糙理不糙,二夏虽然是个选秀节目,但在吴光的“节目看点”里,舞台连重点都算不上,毕竟这一个两个的,别说专业唱跳,入门水平有没有都是个问题。
“背后的故事”才是重点。
显然,这一群人对“舞台首秀”都不太关心,甚至有人将“还有三天,开始摆烂”直接写在了脸上。
导演一早便料到了,清了清嗓子“为了帮助大家更好地适应节目节奏,我们还特别邀请了导师,做临时辅导。”
所有成员“”
导演组“有什么问题,大家可以随时寻求帮助。”
许一新僵硬地咽了一口口水“一共四位导师呢,依着概率,应该不会挑中哦。”
连“沈老师”三个字都不敢说,生怕亵渎了神明
所有人看向沈寒。
沈寒刚开始也吓得不轻,可当听到导演说“随时寻求帮助”的时候,他就肯定了,那人肯定不会是沈淮景。
因为他哥,懒。
能上节目就够给面子了,还能揽这差事
沈寒信誓旦旦“不会。”
比起节目组,显然还是沈寒这一手消息更可靠些,学员们纷纷放下心来。
只有温年觉得导演组的话很奇怪。
随时寻求帮助,这个随时,是什么意思哪怕全天候开着手机,应该也做不到随时。
导演进一步解释“就是字面意思,随时,随地。”
余杭“导演,您的意思,不会是导师也住这里吧”
二夏所有成员“”
“这大白天的,不要说这么可怕的话。”
“真要这样,我就只能先死一步了。”
还好导演组摇了头。
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带着摄影师走到一楼硕大的落地窗前头,往外指了指。
沈寒看过去。
一秒。
两秒。
他猛地站了起来。
许一新被他吓了一跳“怎么了”
沈寒手都在打哆嗦“那那那那栋房子好像是”
许一新“”
导演笑着接过话“导师不住这里,住隔壁。”
二夏所有成员“”
作者有话要说沈寒当场去世。
今天也是爱你们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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