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二夏团综开播以来,粉丝与官博很少有“好好说话”的时候,每次一发微博,评论第一条永远都是净整些没用的。
可这次不同,微博发出的瞬间,第一条评论写的是这次我不说“净整些没用的”了,这次我说“净整些没用的yyds”。
这条评论毫不费劲被顶到前排。
破大防了
众所周知,人被刀,就会死,这里有人鲨人,我要报警
这大过年的,干嘛整得这么煽情,就让我在这冰天雪地里独自心碎
就这这也能破防,我很骄傲,我和你们不一呜呜呜呜我能有多骄傲,不堪一击好不好,猛狗哭泣
没事,我哭一个月就好
谁td甜蜜的要跟你们告别了,这还有人管吗给老子继续拍,是老子贡献的收视率不够是不是我再给你买三台电视,两台手机早中晚重播可以了吗够了吧我劝你不要不识好歹,别逼我跪下来求你
评论以前所未有的热情迎接了这一场告别。
最后不知道是谁先说了一句“沧城永远是夏天”,一个人跟上,两个人跟上,最后,评论前排只剩下两句话。
沧城永远是夏天,净整些没用的yyds。
在无数告别语中,二夏停航,靠岸。
沧城的确像他宣传语写得那样,永远是夏天。
一群人穿着花衬衣,戴着草帽,登上了沧城最南端的岬角热望角。
两海交汇之地,乌黑礁石如林,海浪在岸下撞出滔天巨浪,终年不息,海鸟盘旋,山花烂漫,草木四季常青。
带着点咸腥气息的海风刮过周身的一瞬,所有人慢下脚步,一晃神,真有种回到去年夏天的感觉。
好像已经离他们很远,又好像触手可及。
明明是沧城最标志性的景点,可热望角却不像他们到过的任何地方,没有供人打卡的立块巨岩石,没有供人观光的灯塔,它保留着最原始的模样,唯一证明它名字的,只是一座箭尾上写着“热望”两个字的风向标。
不知道立在这里多少年,已经和地下的碎石土砾长在一起。
沈寒上前,拨了拨风向标箭尾。
吴光“你们知道这里为什么叫热望角吗”
“在沧城本地古语里,热望,有夏至的意思。”
“只要登上这热望角,无论哪天,都是夏至。”
弹幕上已经满屏的“好浪漫”。
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谁笑了一声,说了一句“所以现在已经夏至了”
吴光拿着他那专属的、从第二个夏天第一期起用到团综最后一期的小喇叭,说“是啊,夏至了。”
气氛开始煽情的时候,夏南乍然“啊”了一声“那我是真没想到第二个夏天的第二个夏天来得这么突然。”
众人大笑。
当晚,他们就住在热望角不远处的民宿里。
几十号人围坐在篝火旁,天暗下来之前,吴光怕这群崽子吃饱了不想动弹,拖出半人高的移动音响,准备让他们动一动,费老大劲拖出来之后,院子里已经闹得不行,叽叽喳喳,三个音响都没他们闹腾。
跑累了才在藤椅上一一坐下。
篝火噼啪燃着,烧得一片橙红,远远望去,像盛夏傍晚的天空。
他们莫名想起二夏录制结束的那天,有人曾问过吴导,如果要他用一个词来形容夏天,他会选择什么。
吴光的回答是“灿烂。”
他说夏天,哪怕是即将落下的晚霞,都必须灿烂。
夏天是,告别也是。
告别同样也要灿烂。
吴光把音响重新拖回去,再出来时,手上已经多了一叠卡片。
“最后一期了,下午的时候临时收集了一些粉丝想问的问题,从直播间留言里随机挑的,也没太筛选,我看着问,你们看着答。”
直播间从下午就收到消息,等了半天终于等到这个环节,立刻热闹起来。
二夏众人显然很了解他们的粉丝,立刻警惕“吴导,应该不会有什么奇奇怪怪的问题吧”
吴光笑了下“不至于。”
说完,随手抽了一张,沉默。
几秒后,吴导把卡片塞到尾端。
吴光“我重新抽一张。”
所有人“”
夏南立刻伸手,抓贼似的抓着吴光手腕“是不是是不是奇奇怪怪的问题”
余杭眼疾手快,一把抽出卡片。
让我康康
写什么了写什么了
有多奇怪
紧接着,镜头拉近,直播间众人看到卡片上的文字。
“年年家的死到临头还在摸鱼年年的微信号多少”
温年“”
所有人“”
几秒后。
年年你自己没有微信号吗,为什么想要我的
这也能叫奇怪你加了之后推给我
当代年轻人正常社交啊,怎么就奇怪了顺便也推给我
很过分,这个微信号必须要公之于众
沈老师你自己没有微信号吗,为什么想要我宝贝的
沈老师一出现,突然怪起来了
别沈淮景v啊,到底是谁在沈淮景v,都说了不要沈淮景v了,最后一期了,能不能让沈淮景v休息一下,立刻停止你们沈淮景v的行为
吴光紧接着抽出第二张,默了下,在众人死盯的视线中,最终忍住了把卡片放到末端的冲动,说“这问题是问小寒的。”
沈寒当即往温年身后躲“你不要过来啊”
许一新在一旁笑得肚子痛。
下一秒。
“这位粉丝问你能不能把一新摔锦鲤池的照片放出来。”
许一新“”
吴光抽到第三张,表情总算明亮起来“这位粉丝说自己下半年有很多考试,想问一下江城系招牌有没有什么能增加考运的东西”
江大系招牌安静片刻,说“题库吧。”
所有人“”
笑到头掉,增加考运的东西就是知识哈哈哈哈
等翻到第六张“寒寒我好喜欢你,所以你能帮我要一张沈老师和年年的签名吗”,见多识广的吴导最终选择了妥协,让助理二轮筛选才把卡片重新拿出来。
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过去,吴光语速总是很慢,声音散在晚风中,一下子被吹出去好远。
最后剩下三张卡片,上面写着温年的名字。
海风温温柔柔吹着,吴光靠着藤椅,看了看卡片,又看了看温年,慢声说“录制完团综后,还有别的计划吗”
粉丝没说这个“计划”指什么,但所有人都知道她问的是什么。
问以后,问二夏团综结束,问温年会不会选择走艺人这条路。
“没有。”温年轻声说。
没人觉得意外。
就连半道看了团综的观众都知道,这半年来,温年没参加过除江城电视台外任何活动,连微博都没开。
“这卡片还有后半句,也不知道能不能问,”吴导难得一副看热闹的语气,“这位粉丝还想了解,除了工作外,对感情生活有没有什么计划”
温年一时没说话,片刻后,忽地笑了下。
啊啊啊啊啊他犹豫了他犹豫了他犹豫了
啊啊啊啊啊他笑了他笑了他笑了
犹豫和笑不都是答案吗
此时此刻年年在想什么在想谁
我知道现在沈淮景v不好,但我必须要沈淮景v
不好哪里不好现在不沈淮景v更待何时
沈寒立刻跳起来“这个问题刚刚为什么不问我”
许一新紧接着跟上“我的感情生活也不配得到一个问题是吗”
吴光被吵得头疼,顺势开口“行,问你,对感情生活有没有什么计划”
“在计划了”沈寒和许一新齐声道。
温年轻笑。
吴光抚着额头听他们闹,笑完,才继续翻卡片。
又过了两个问题,卡片剩下最后一张。
篝火被海风吹得摇曳扑朔,火光映在最后一张卡片上,吴光看着上面简短的一句话,顿了下。
他抬头,把卡片放在一旁,静静看着温年。
“参加二夏的原因是什么”
温年下意识说出一个字“还”
“还什么”吴光问。
温年恍了一下神。
是啊,还什么。
还那件拿错的校服吗好像也不是。
温年垂眸,想了很久,在那簇篝火中找到答案。
“来还愿。”他轻声说。
他可能许了一个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心愿,就在那一年七月,在那墙月季下。
所以还愿来了。
吴导始终是吴导,在宣城没拍上的日出,最终在热望角拍上了。
那次谁都没能起来,这次却没落下一个。
日出如期而至,今日依旧是个好天气。
朝霞漫天,晨光慢慢破开云雾。
有人朝着山海和日出喊了一声,撞在终年不息的海浪声里,随后喊声、笑声、欢呼声连成一片。
太阳从海平线升起的瞬间,温年拍了一张照,发给了微信置顶的那人。
温年日出。
沈淮景看到了。
沈淮景海边风大,穿好外套。
温年笑了下,没问他为什么起这么早,翻到通讯界面,按下那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号码。
接通的一刻,他轻声说“你那边天亮了吗”
微信框一闪,一张从窗口拍的照片出现在两人对话框。
这边天色已浸成橘黄,那边还有稀落的残星。
“我下午回去。”温年忽然说。
“我知道。”
温年顿了下,抬头看着远处天际“你要来接我吗”
电话那头短暂沉默。
再开口时,声音都多了几分情绪“温老师。”
“嗯”
“对男朋友不是这么说话的。”
“”
“不是你要来接我吗,是你要来接我。”沈淮景的声音清晰如海风,在耳边慢慢漾开。
“那我重新说。”温年开口。
沈淮景轻笑“嗯。”
“我下午回去。”
“嗯。”
“你要去接”
“我去接你。”
温年垂眸,良久,笑了下“好。”
他没说,但沈淮景知道,“你来接我”,是我很想你的意思。
离开沧城的时候,温年包里装了块巴掌大的石头,民宿的老板娘说用石头在热望角堆一座小塔,能带来好运,在问过当地导游之后,每人堆了一座,带走了塔顶的一小块。
温年把那块石头放在了岁岁平安的鱼池里。
除夕前夜,温年抽空回了趟别墅,将之前贴好的福字和红灯笼检查了一遍,还是觉得少了什么。
忙到初四,看家庭群里在说换新对联的事,才想起来是对联还没贴。
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让爸爸重新写了两副,并且要求字迹一定要好看。
爸爸被抓起来写对联,边写边觉得好笑,问要送给谁,还问怎么就送两副对联,温年抿了抿嘴,说没给谁,自己用。
回到别墅,贴完对联,已经入夜。
从除夕开始连轴转了四五天,耳边一下子静下来,又回到这足够熟悉的地方,温年动摇良久,最终留在了别墅。
给家里发完消息,又给沈淮景发了一条,洗了澡,一颗一颗数着饵料给岁岁平安喂了一餐,窝在被子里好好睡了一觉。
这一觉从入夜睡到了深夜,再醒来时,已经过了零点。
手机上未读消息只差一点就要突破五位数,光宿舍群和二夏群就占了四分之三。
温年简单回复了几句,看到几分钟前沈寒说家里在放烟花,试探性给沈淮景发了条消息。
温年探头
等了两分钟,没回。
想着大概睡了的时候,视频通话的消息框突然弹了出来。
温年赶忙挂断。
年前考虑到两边家长,说好过完年初六再回江北,今天也是意外,就在这里睡一晚,明早还得回去。
怕沈淮景知道自己在哪里,温年赶忙从床上下来,拿着椅子坐在一面白墙前才把视频回拨过去。
“不小心碰到了,所以挂断了一下。”
沈淮景没说话。
不知道是不是温年的错觉,总觉得视频那头的人停了几秒。
“刚睡醒”
“嗯。”
“小寒说你那边在放烟花”
“爷爷在放。”
温年笑了下,听到沈淮景说“可以接我视频了,是忙完了么,温老师。”
温老师“。”
良心不太安。
“今天可以接久一点。”温老师说。
“今天不行。”
温年“”
话音落下,温年看到视频那头的沈淮景把手机立在桌子上,脱下睡衣,换了一件烟灰色薄绒衫。
直到他把大衣从衣柜里拿出来,温年才反应过来“你要出去吗”
沈淮景“嗯”了一声。
要出去啊
温年浅呼一口气,说了一句“开车小心”。
“小心”两个字刚说完,沈淮景已经拿过手机。
“饿不饿”他问。
“不饿。”温年如实说。
沈淮景随手扯过衣架上的薄围巾“晚饭吃的什么。”
“面。”
透过手机看到沈淮景推门下楼,最终还是温年先喊了停。
“别看手机了,小心开车,早点回去休息。”
挂断电话,也没什么睡意,温年拿过床上薄毯,下楼挑了部喜剧电影看,电影两个小时,中规中矩,没什么特别大的记忆点,挑挑拣拣,最后还是打开了沈淮景的电影。
当进度条拉到最中间的时候,温年忽然听见门口密码解锁的声音,他心头猛地一跳,从沙发上起来,沈淮景已经从玄关走过来,就穿着刚刚视频的时候穿上的那件烟灰色薄绒衫和黑色大衣,手上还提着一个无纺布铝箔保温袋。
那袋子温年很熟悉,是他们常吃的一家私房菜打包袋。
温年怔在原地。
沈淮景把打包袋放在玄关柜上“知道我要回来”
温年摇头。
沈淮景朝他走过来,笑了下“不知道还敢直接跑出来。”
温年还有些没回神,随手指了指客厅的投影屏,抬头看着他“怎么突然回来了”
“因为家里有人等。”
温年指尖攥了下“你怎么知道我在家”
沈淮景听到“家”这个字眼,笑了下,视线往下一落。
温年跟着低下头“”
睡衣。
刚刚视频的时候,他穿的是他的睡衣。
平时穿习惯了,随手拿了一件都没注意。
温年张了张嘴,沈淮景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道“不跟你说是怕你等。”
“开车回来不知道几点,怕你困,又忍着不睡。”
温年心口烫得不行,三两步走过去,牵了牵他的手。
“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跟我说。”沈淮景将人抱紧。
“今天,回来贴对联。”
听到他今天才回来,没一个人住这,沈淮景才放下心。
“饿不饿”沈淮景又问了一遍。
“不饿,晚上吃过面了,”怕他不信,温年又说,“西红柿鸡蛋面,还有半个西红柿在冰箱。”
沈淮景捏了捏他的后颈“那等会儿吃。”
“嗯。”
起身的时候,温年没按暂停,电影已经到最高潮的部分,背景音乐盘旋耳际。
温年偏过头看了一眼,问“你困吗”
“不困。”
“那看电影吗”
“不看。”
“”
回答得过于干脆,温年抬头想看他,刚有动作,腰间忽然一紧,再偏头时,沈淮景的吻骤然落下。
刚开始只是一个简单亲吻,可没多久,呼吸就乱了方寸,又瞬间燎原。
温年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的楼,隐约记得只差一点沙发就要遭殃了。
许是快一个星期没见面,温老师又太忙以致于有些“冷落”,这次格外磨人。
到后来温年几乎是带着点哭腔喊了声“沈淮景”。
平日里他很少喊他的名字,喊了一般都很管用,可这次没有,沈淮景只是低头,一个绵长细腻的吻之后,哑着声音说“我轻一点。”
最后结束的时候,已经补过一觉以为今天很难再有睡意的温年累得眼睛都睁不开。
沈淮景给他洗完澡,换好卧室的床单,才抱着人从浴室出来。
“门口的对联是你写的”沈淮景亲了亲他的额头,说。
“你看到了”
“嗯,字很漂亮。”
“不是我写的,我爸写的,我的字也是他教的。”
沈淮景默了下,笑着看他“温老师。”
“嗯”
“准备什么时候带我回家。”
温老师在困倦中保持最后的清醒“明年吧。”
停顿片刻,又补了一句“你急吗。”
沈淮景轻笑“嗯,急。”
冬日微亮曦光中,温年认真说“那就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