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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大黑看着自己的食盆被一脚撅翻,里面的肉汤拌饭洒了一地,瞬间愣在原地,四只脚像是被粘在地上一样,一动不动。

    委屈又愤怒的瞪着薄浔,又不敢叫。

    薄浔踢完食盆,又怒气冲冲的回到座位上,看了看地上已经和泥土混在一起的捞面,又绷着脸,龇牙咧嘴的和大黑四目相对,恶狠狠道,“你还敢用这种眼神看我只准你踩脏我的面条,不准我踢翻你的狗粮

    说完,薄浔又愤懑的咬了咬牙,“你小时候不是和我玩挺好吗怎么几年不见不认识我了,还开始对我下手了你有没有良心”

    “呜”大黑最终先一步退缩,伏在地上发出示弱的声音,像鸡毛掸子一样的尾巴疯狂摇摆。

    薄浔和它对视片刻,意识到俞烬讶异盯着他,猛然抬头,语气依旧怨念,“看我干嘛”

    “没事,”俞烬向后仰了仰,他第一次见和狗中门对狙的人,“你以前和它关系很好吗”

    薄浔“不行吗”

    俞烬面色诧然,摇了摇头,“没说不行,挺好的。”

    老板娘拴好狗,又去厨房给薄浔端了碗新的,连连道歉。

    一碗面还没吃到一半,薄浔听见不远处孩童吵闹的声音愈发逼近。

    他生怕自己的饭再出什么意外,狼吞虎咽的扒拉完剩下的面条。

    不料被噎了个正着。

    薄浔捶胸,试图加快食物滑落食道的速度。

    还没彻底咽下去,只见桌边多了几个豆丁大小的小朋友,各个身上脏兮兮的,一看就是刚疯玩回来。

    其中一个为首的小男孩开口,“大哥哥,你是不是小衍的哥哥”

    听到薄衍的名字,薄浔和俞烬都顿了一下。

    薄浔放下筷子,“我是,怎么了”

    “他和我们玩的时候晕倒了,在稻田那边,我们搬不动他。”

    薄浔被小孩子们带到稻田边上的时候,只见土路上躺着一个小小的身躯。

    地上明显有被拽行的痕迹,应该是同龄的小朋友试图挪动他,但以失败告终。

    薄浔顿了一下,赶忙跑过去,“小衍”

    没反应。

    他没再废话,像提溜暖水瓶一样,单手拎起地上的薄衍,一路朝着村口卫生院的方向飞奔。

    同样身高七八岁的小朋友,怎么说也得有五十来斤。

    薄浔感觉肩头抱着的这个弟弟,大概也就不到40斤,正面抱着几乎能感觉到肋骨的触感。

    到卫生院的时候,俞烬已经提前在里面和医生交涉。

    薄浔把薄衍放在病床上,刚抹了一把额前的汗,手边突然递过来一包纸。

    “谢了。”薄浔接过,抽了一张,自顾自的擦着汗。

    医生简单的检查了一下,“没什么大问题,低血糖,多半是饿的。吃点东西输点液就好了。”

    “真没什么事儿”薄浔说话间,还是不停的擦着汗。

    “我当了几十年的医生能骗你”卫生院的医生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儿,见薄浔信不过他的专业能力,嗤笑了一声,“待会儿我给你家里打电话通知你家里人,你歇着吧,等他醒了去给他买点吃的。”

    医生说完,指挥旁边的小护士去配药。

    “谢谢。”

    说完,薄浔拽过椅子,坐在薄衍床边,见柜子上有一张宣传页,顺手拿过来当扇子给自己扇风。

    俞烬也挪着轮椅凑了过来。

    “要不要给你买瓶水”

    薄浔摇摇头。无论怎么扇风,他还是觉得热,干脆脱下了外面的夹克。

    他里面只穿了一件灰色的宽松背心,大臂上的肌肉毫无保留的露在空气中。

    臂肌的线条流畅,上粗下细,麦色的皮肤下隐隐能看见青筋。

    背心侧开的口子很大,稍微一抬手,里面的风光一览无余。

    领口下的皮肤常年不见天光,比胳膊上的麦色要浅一些,尤其胸口前

    明明他不和白皙完全不沾边,但意外是丰盈的淡粉色。

    意识到的俞烬的目光过分灼热,薄浔突然停下手上扇风的动作,也回头看了看俞烬。

    “怎么了吗”

    “没怎么,你的肌肉线条很漂亮。”俞烬夸奖的同时,火舌一般的目光依旧毫不顾忌的席卷着眼前的身躯。

    端着药盘的小护士走过来,完全无视他们只见焦灼的气氛,蹲在病床前拽过薄衍瘦瘦弱弱的手腕,顺口对着薄浔问道,“你是他哥哥呀”

    “嗯。”

    “让他多吃点东西,太瘦了,不晕倒才有鬼呢。”护士娴熟的摸到完全看不见的血管,一气呵成的扎了进去,确认透明的输液管回血,这才拿胶带把薄衍的小手和药盒缠在一起。

    小护士扎过针,收拾药盘的时候,目光若有若无的朝薄浔身上瞟了一眼。

    似乎不太好意思直接看,只能尽量放慢收拾物品的动作。

    薄浔刚想继续给自己扇风。

    突然,肩膀上一沉。

    刚脱下的外套竟是又回到了身上。

    “干嘛”薄浔不解的看向俞烬,摸了摸肩膀上沉重的外套。

    “怕你着凉。”俞烬淡然无辜的解释了一句。

    大中午快30度,着什么凉

    薄浔原本想质问俞烬,可是一见这张漂亮的脸,瞬间火气消了大半。

    护士已经收拾好东西离开了病床区。

    薄浔的唇启了启,最终没说话,重新脱下外套仍在一旁的凳子上。

    吊牌刚打上,病床上的薄衍就微微睁开眼睛。

    薄浔和俞烬见他醒了,也顾不上大眼瞪小眼,纷纷凑到床边。

    “醒啦”和小朋友说话的时候,薄浔不自禁的放轻声音,严肃道,“你已经睡了十年了,现在外面到处都是丧尸,这里是最后一处庇护所。”

    听到“丧尸”两个字,薄衍的眼睛顿时瞪的溜圆,小小的脸上尽是惊恐。

    “哈哈哈哈哈哈,逗你玩的。”薄浔见他真的被吓住,毫不掩饰的开怀大笑。

    笑完,薄浔还是把声音放轻柔,“医生说你低血糖,问题不大。饿不饿,要吃什么”

    只见薄衍的脸色愈发惨白。

    “喂,你不是真的被吓住了吧”薄浔怕他被吓出毛病,顿时慌了,“俞烬俞烬,他不会有事儿吧”

    一时间薄浔也顾不得俞烬根本不是医生,下意识的向俞烬求助。

    只见俞烬的目光似乎瞥向窗外。

    薄浔也回头看了看窗户。

    只见窗边,彭娟的脸正贴在玻璃上,虎视眈眈的朝着薄衍的病床上看着。

    “我靠”薄浔吓得直接从凳子上跳起来。

    脸色一点也没比病床是薄衍好看。

    刚惊叫完,只见彭娟怒气冲冲的闯进来。

    看见俞烬的那一刻,脸上的怒意又化做和善的笑容,“您也在这个孩子到处乱跑,给您添麻烦了。”

    “没添麻烦,”俞烬挺直腰板,继续维持着自己准丈人的人设,说话不急不缓,“亲家,这个是薄浔的亲弟弟吗”

    “当然是,”彭娟笑的有些勉强,“早上不是和您说了嘛,他练体操,得控制住体重。”

    说完,彭娟又干笑了两声,才转向薄衍,尽量装出温柔的语气,“不是让你在楼上自己写写作业或者温习动作吗怎么跑出来玩了”

    薄衍没说话。

    “走,我们回家吧”彭娟见他不说话,又问道。

    “娟儿,他现在不能回去,要输完液”外间的医生大声喊道,“他饿的话先给他买点吃的,真不想买这儿有饼干让孩子先垫两口。”

    “他不饿的。”彭娟笑着冲外面的医生回应道。

    俞烬等彭娟说完,冲着病床上的薄衍问道,“你到底饿不饿”

    薄衍顿住了。

    彭娟苦笑道,“亲家,他饿不饿都”

    “让他自己说。”俞烬冷厉的打断道。

    只见薄衍先是看了看彭娟。

    又看了看薄浔,最后看向俞烬。

    点头点到一半,又疯狂的摇了摇头。

    俞烬没接话,打开手机在屏幕上点了几下。

    三十多秒后,熟悉的西装壮汉手里拎了好几个食物打包盒,快步走近卫生所。

    俞烬接过食盒,放在床头柜上。

    食物的香气顿时在房间里充斥。

    彭娟的脸色骤然变的更为阴沉。

    她朝薄浔疯狂使着眼色,示意薄浔单独出来,随即站起来快步离开卫生所。

    等她出去后,薄浔才起身穿好外套。

    刚才的气氛如坠冰窟,一下子就不热了。

    俞烬见他要出去,拦了一下,“欸。”

    “没事,我正好和她说两句话。”薄浔抓住俞烬的手放了下来。

    到了十月份,正午的阳光还是刺眼。

    街道上除了偶尔有嬉戏的孩童,几乎没什么人。

    薄浔倚靠在墙上,看着面前的女人。

    “你怎么不劝着你准丈人他要给小衍乱吃东西你为什么不劝劝他”彭娟的眼球恨不得突出眼眶,要不是这张脸原本长得温婉,这副模样绝对是恐怖片女主的配置,“我悉心栽培了小衍这么久,一克多余的食物都没给他吃过,没练出难度动作之前他不能发育”

    薄浔没急着接话,还是依靠在墙上。

    小时候他很怕彭娟发飙,因为她歇斯底里的吼声会贯穿耳膜,和善的面容会变得狰狞。

    现在,薄浔发现自己好像也不是那么怕了。

    不需要再小心翼翼的找彭娟要生活费,加上有人给他撑腰,底气足了不少。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所以你是在欺软怕硬吗在医生面前装成温柔的好母亲,也没胆量劝阻俞烬或是在俞烬面前冲小衍或者我发飙。只敢私下冲着我大吼大叫”

    听到反问,彭娟明显愣住了。

    薄浔继续道,“记得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我被游泳教练选去省队,结果因为你不愿意让我练游泳,执意让我练体操。说只要我好好练体操,就会像寻常母亲一样爱我,为我做任何事情,我不答应,因为我实在不喜欢体操所以拒绝了你的提议,你就干脆替我做决定,推辞了省游泳队教练的邀请,并且告诉教练我是自愿放弃的。”

    “被你丢到乡下和爷爷奶奶生活的时候,我一直对你心有怨念,所以无意中打听过你的事情。你是家中长姐,在外训练的时候还要打零工扶持家里的弟弟妹妹,第一次参加成年组比赛的时候就拿了全国第一,所有人都以为你是寒门贵子,继续练下去会有机会上世界级的赛事并且摘夺更好的成绩。”

    “结果这个时候你认识我爸,怀上我了,被迫选择退役。所以我出生时,你就不喜欢我,觉得是我毁了你的事业。但意外的我又继承了你的一部分体育天赋,以至于游泳队事件之前,我们还能保持勉强平和的母子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