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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第八十章
    雾灰色的天光从落地窗外打进来。

    冷调的光线不算刺眼,但足够对酣梦中的人类造成影响。

    薄浔不情不愿的把被子蒙过头顶。

    咖啡的香气钻进鼻腔。

    他下意识摸了摸身侧的床位。

    空的。

    瞬间薄浔清醒了不少。

    撑着上半身坐起来,眼睛惺忪的眯着,黑色的短发乱成卷毛。

    只见俞烬正在远处的矮吧台边上擦拭着头发,咖啡机正“咕嘟咕嘟”的运作着。

    均码的浴袍对俞烬来说松垮的过分,整个人在衣服里晃荡。

    “是不是吵醒你了再睡一会儿。”

    熟悉的声音。

    似乎是确认到俞烬还在,薄浔一头栽回枕头里。

    累。

    像是长时间体训后的清晨,没得到充分休息,身体每个细胞都叫嚣着罢工。

    躺下时,他听见窗帘划过轨道的声音。

    明亮的房间顿时昏暗。

    “你要去哪儿。”听见轮椅的声音朝床边挪来,薄浔闷声问道。

    “去办一些事情,早就和人约了在今早九点,你继续睡,”俞烬的声音极轻,“干净衣服帮你放在衣帽间。”

    薄浔没再询问。

    现在居然才不到九点

    晚上几点睡得他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平日看似柔弱的俞烬,似乎并没有那么容易疲惫。

    甚至,相较于平日里的斯文温和,几乎可以用恶劣形容。

    反倒是他,最后哑着声音哭求着俞烬松手。

    薄浔听见床头柜上发出一阵窸窣。

    唇角边落下来细碎的吻。

    “走了。”

    他没回应,实在是困到没有力气说话。

    又不知道睡了多久。

    这次醒来时,喉咙中的刺痛和堵感几乎占据所有感官,四肢像是灌铅一样,头脑发昏。

    呼吸都是烫的。

    薄浔艰难的从被子里伸出手,搭上额头。

    “居然被俞烬说中了”他艰难的嘀咕了一句。

    睡着之前,他完全没有精力再去洗一次澡,只是迷蒙之中感觉到俞烬端了盆热水,用湿毛巾,帮他擦了擦身子。

    上次发烧还是幼儿园时期的事情,薄浔早就忘了生病的滋味。

    从被窝里爬起来的时候,他看见床头柜上有两管已经开封过的药膏,下面压着一张便签。

    一向工整的颜体字难得带了连笔,看上去有些许潦草。

    止痛用。左为内用右为外用,昨天洗澡后和你睡着后帮你上过两次药,理论上止痛效果能持续到今天晚上。如果还是疼,记得自己使用。

    下半张便签上,有手绘的示意图。

    薄浔

    俞烬的画工可太好了。

    好到明明只是药膏使用示意图,脑子就浮现不合时宜的画面。

    爬起来洗漱后,薄浔看着柜子上放着的干净衣服。

    上面还压着他的个人物品,应该是俞烬帮他把脏衣服送洗前掏兜掏出来的产物。

    离开酒店后,薄浔打了车,直奔医院。

    输液大厅里,消毒水刺鼻的味道很浓,保洁工正用锯末木屑清扫着水磨石地板。

    薄浔背着书包,单手推着吊瓶架子,寻找着空位。

    这个季节感冒发烧的人特别多,尤其是儿童。

    大厅里久久回荡着孩童们的鬼哭狼嚎,甚至压过了短视频外放的声音。

    最终,薄浔找到了一处空沙发,坐下后直接瘫在里面。

    他还没和俞烬说。

    不是怕说了后俞烬不来陪他,反倒是知道,如若说了,俞烬肯定会放下手边所有事情赶过来。

    一是不想打扰俞烬。

    二是,真的觉得好丢脸。

    从小练武术,少年期练体育,穿单衣在零下几十度的室外训练时都没事,居然因为这点事情发烧怎么想怎么丢脸。

    躺在沙发里,薄浔看着自己的医药单子。

    感染引起的高烧。

    具体的报告单他也看不太懂,只能看懂有四五瓶吊瓶要打。

    他顺手把吊瓶开到最快,好快点结束。

    “薄浔”

    正看着单子,突然,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

    薄浔抬头,“谢哲你怎么在这儿”

    只见谢哲单手打着吊瓶,身边站着一个比他高壮很多的男人替他拿着东西,一瘸一拐的朝着这边走来。

    “嘶说来话长,”谢哲说着坐在他对面的沙发,坐下后,揉了揉自己的脚踝,“昨天不是刚放假高兴嘛,喝多了,穿了一层衣服就跑出来,加上外面下雪路滑,然后就崴着了。当时也没带手机,亏得大块头发现我电话打不通,来草丛里找我,不然我就凉了。”

    薄浔听完无语凝噎,“你能不能长点心”

    “什么点心”

    站在一旁的季良廷看见谢哲吊儿郎当的样子,冷声道,“他说的是让您长记性,以后饮酒适量。”

    谢哲不耐烦道,“我知道,不用你提醒。”

    说完,他又转回薄浔,“你怎么回事儿你不是几乎从来不生病的吗”

    薄浔被问到了。

    这也不是在朋友面前能说的。

    他清了清嗓子,顺口编道,“我,我昨天和俞烬吵架了。就,二半夜出门逛了逛,外面挺冷的。”

    谢哲笑得幸灾乐祸,“被老婆赶出家门了不会因为我们劝你那两杯酒吧”

    “你是真听小学神话,以前在宿舍谁和你发生矛盾,只有你把人家轰出去的份儿。不愧是小学神,治得住你。”

    薄浔干笑了两声。

    相信了就好。

    谢哲“对了,我刚才看见你们班学委了,就是你那个发小。带了个女生在诊室门口排队。”

    薄浔“你说宋嵩”

    “对对对,叫宋嵩。”谢哲猛地一拍大腿,“应该是那个女孩儿生病了,他看起来怪健康的”

    谢哲还没说完,突然抬头,“诶,那边那边他们在前台,你看。”

    薄浔赶忙回头,只见宋嵩一手举着吊瓶,一手拽着一个小个子女生的帽子。

    “松松”薄浔放下手机,喊了一声。

    宋嵩拎着林澜澜的帽子,来到他们这边,看见薄浔和谢哲,眼里有些诧异。

    “你们怎么在这儿”

    季良廷主动接过宋嵩手里的吊瓶,帮林澜澜挂好,又帮她灌了暖水瓶,才站回谢哲身边。

    “生病了呗,还能咋的。”谢哲摊了摊手。

    薄浔点头,示意自己同意,“不然谁好好的往医院跑。你呢”

    “带澜澜来,她家没人。”宋嵩没占用病号用的沙发,只是拽了把小凳子坐在地上,用眼神指了指沙发上蜷着的女生。

    发烧的缘故,林澜澜半张脸埋在小熊围巾里,只露了耳朵和眼睛。

    缩在沙发里抱着宋嵩的平板电脑在看电视剧。

    宋嵩说完,停留在薄浔身上的目光突然变得警觉。

    “小浔,你脖子上怎么了”

    薄浔不明所以,“脖子”

    谢哲经过提醒也注意到了,“你被人掐了手印这么大”

    薄浔

    他瞬间反应过来了什么。

    衣服是敞领的,他赶忙欲盖弥彰的把衣服往上拽。

    一伸手,手腕上刚结痂的血痕又露了出来。

    宋嵩双目瞪圆,震撼又担忧的看着薄浔,惊呼道“你手腕上”

    薄浔急忙拽了拽袖子。

    试图掩盖手腕上的伤。

    可是衣服就那么大,没办法顾头又顾尾。

    “不是,小浔,你到底怎么了”宋嵩不明所以,一时间也顾不上林澜澜,搬着小凳子凑过来,坐到薄浔身边。

    “对呀,到底怎么回事”谢哲也追问道,“谁欺负你了我们帮你打回去”

    薄浔还没回答。

    只见季良廷小声对谢哲道,“小哲,别问了。”

    “他是我朋友,他挨欺负了我不问是吧你有没有心”谢哲正着急着,听到劝告,回头怼了一句。

    “我不是这个意思。”季良廷有些无辜的站直,面露难色,没再劝。

    薄浔“我撞杆子上了。”

    宋嵩说着,就伸手凑近来看薄浔脖子上的伤痕,“什么杆子上撞的分明是手掐出来的,到底怎么回事儿我看看严重不严重,严重的话我们待会儿去报警吧是不是又遇见你妈妈了她威胁你或者打你了”

    他拽了一下薄浔的领口,原本只是为了更清晰的查看伤口情况。

    “不用看”

    薄浔还没拒绝完。

    突然,感觉到气氛有些许过分沉默。

    宋嵩

    谢哲

    薄浔匆忙把领口拉好。

    他起来的时候也没照镜子。

    并不太清楚自己身上是什么情况,只是从宋嵩和谢哲精彩的表情上,感觉出来了一二。

    突然,谢哲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醍醐灌顶的表情中又有些许复杂。

    “好家伙,薄浔,你,你是不是背着兄弟们在外面做0”

    宋嵩“”

    旁边原本在看电视剧的林澜澜也瞬间坐直,病恹恹的脸上露出些许震惊,朝薄浔的方向看来。

    “澜澜,别听。”宋嵩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赶紧站起来,捂住林澜澜的耳朵。

    林澜澜拨掉宋嵩的手,依旧聚精会神的看着薄浔的方向,小声抗议,“我偏要听。”

    季良廷喃喃道,“小哲,说了让你别问。”

    薄浔从震惊中回神,瞬间用不打针的手揪住谢哲的领子,“你吼那么大声干什么”

    其实输液大厅里足够嘈杂,刚才谢哲那句话只有他们几个人听见。

    反倒是他这么一拽谢哲的领子,更引人注目。

    意识到有人朝他们看,薄浔赶忙松开手。

    “我声音不大,”谢哲很委屈的理了理衣服,“不是,这我猜中了”

    薄浔“”

    宋嵩“”

    林澜澜“”

    季良廷“”

    刚才动作一大,吊瓶跑了针。

    重新扎好后,薄浔才老老实实的坐在沙发里。

    无力的解释道,“不是,你们也知道俞烬长得好看。”

    而且。

    有一个细节他一直记得。

    俞烬

    只能堪堪握住,拇指和食指完全无法对上。

    薄浔感觉到四双眼睛还是难以置信的盯着他,尤其是谢哲,似乎是在责怪不争气儿子。

    “而且又会甜甜的喊我哥哥,向我撒娇,我怎么顶得住这能怪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