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效只有半小时,织田作之助必须速战速决。
虚空中,他视野的右上方有一个缩小的光屏。光屏内投影着系统实时更新的红点地图。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离开病房。
织田作不是不能悄无声息地放倒门口的两个守卫,可是少了两个大活人,他苏醒并逃跑的事很快就会暴露。
到时候惊动全基地,想要偷资料只会难度无限加大。
而织田作之助最缺的就是时间。
他还在研究地图的时候,系统已经帮他选好了路线。
从卫生间的排气通道走。
趁走廊没人经过,织田作之助迅速撤掉口鼻处的呼吸机,又把手背正在输液的吊针拔出,极快地翻身蹲在床的另一侧。
把从系统商城换来的塑料假人和红色假发塞进被子里,其他医疗设备也装模作样地安在相应位置,至于会响的心电图,织田作干脆把它悄悄换了个角度,然后拔掉电源。
只要路过的人不能一眼看见就没事。
卫生间的门“吱呀”一声,轻轻开启,又无声快速关上。
门口的守卫照旧定时定点从窗户探头往里看一眼,床边的输液瓶慢慢往下滴落药水,位置都不曾有过半分变动。蒂萨诺依旧在病床上躺着,呼吸机盖住他的大半张脸,面容模糊不清。
“一切正常。”
守卫重新站回岗位。
任谁也想不到,一个被医生判定重病垂危的人还有力气下床,甚至还能一个引体向上,爬进组织的通风管道里
织田作之助的动作又轻又快,尽管有几分滑稽,却很有效。
时不时有人从下方经过,他就会及时停下,放缓呼吸,不让他人察觉。
小心前面有红外线扫描。系统发出警告。
织田作之助倏地停下,问还有多远
很近了。系统将买来的红外线屏蔽器传送到织田作的手心,丢出去,然后快速通过,只能屏蔽十秒。
十秒,足够了。
织田作之助看准角度,往前甩出屏蔽器。在机器生效时猛地往前蹿,手肘和膝盖交替,在十秒内快速通过了这道关卡。
这只是第一关。
组织当然会对能让一个成人通行的通风管道有所防备,各种红外线扫描和陷阱防不胜防。
假如织田作没有异能力预警,也没有系统的辅助,一定会中招。
组织的通风管道属实有点奇怪,弯弯绕绕的。
织田作之助感觉自己绕了一个大圈,好在最后还是抵达了终点。
他撬开出口的铁丝,一跃而下。
这里距离档案室只有一步之遥。
在巡逻的守卫到来之前,织田作之助迅速冲到档案室门口,准备拧开门把
拧开
拧不开,大门上锁了
织田作之助和系统万万没想到,一路都顺风顺水过来了,最后竟然卡在门锁上
不是高科技密码锁,系统解决不了,只能靠织田作自己。
可他哪里会开锁
织田作之助握着门把的手缓缓收紧,不说消音枪,他连把正常的枪都没有。
难道要暴力踹门吗踹门的动静那么大,还不如用枪呢。
巡逻的守卫还有两个走廊就要到这里了,他该怎么办
商城没有万能钥匙卖吗织田作问。
系统欲哭无泪没有啊。
帮我买把枪。织田作之助决定用子弹直接打爆门锁。
等等,我有办法系统语速飞快,回去排气口,从盖子上拆一根铁丝给我。
织田作之助二话不说立马回头。
红点地图上,代表敌人的两个小红点慢慢向织田作的方向移动。织田作之助拿着铁丝,问接下来呢
之后交给我。系统也有些紧张,我会临时接管你的身体,不要排斥我。
织田作之助放松身体肌肉,在一瞬间,突然感觉自己对身体失去了控制。
他没有惊慌失措,身心完全向系统敞开。
这样其实很危险,稍有不慎就会导致卡牌损坏,严重点甚至会影响到宿主本体的安危毕竟是发生在精神层面的事,宿主的灵魂一旦受伤,本体也会受到相应的伤害。
织田作之助毫无保留的信任,让系统以最快速度接管了蒂萨诺的身体。
我记得他是这样做来着系统一边开锁,一边自言自语。
织田作之助看见自己垂在身侧的右手抬起,拿起铁丝对着锁眼一通捣鼓。
脚步声越来越近,织田作之助没有催促,暗自做好一会儿开打的准备。
就在巡逻人员即将转弯时,门锁咔哒一声打开了。
织田作之助连忙闪身入内。
“哒哒哒”
脚步声从档案室门前经过,越走越远,越来越小声。
织田作之助始终保持屏息状态,直到这时才真正放松。
你还会开锁啊。织田作之助有些惊讶。
没有翻车,系统超开心不算很会啦,我只是把别人的行为重现一次而已。这些都不重要,我们赶紧开始吧。
就算织田作紧赶慢赶,抵达这里也花了差不多一刻钟。剩下十五分钟,他要在四面高至天花板的书架里找有关a药的资料,真的难。
只能祈祷组织已经将资料在电脑上拷贝了一份。
系统交给织田作一个u盘,只要u盘接入电脑,它就能以此为媒介迅速攻入。
u盘接口刚碰到接口,还没完全接入,织田作之助就脸色一变。
“不行。”他低声说,“u盘一插入就会立刻响起警报。”
系统从不怀疑织田作说出的未来,如果这是「天衣无缝」看到的未来,那么它就是真实的。
用手。系统当机立断,像当初在研究所里一样,你用手碰触接口,作为我的转接点。
织田作之助照做。
系统顺利侵入电脑,而原定设下的程序也没有被触动,档案室依旧风平浪静。
“你查电脑,我看书架”
织田作之助话还没说完,房间外的走廊便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
是逃跑的事暴露了吗
危急关头,织田作之助越发冷静。
“不要管,先把资料找到。”
电脑交给系统,织田作快速扫过档案卷宗,冲到对应的区域开始翻找起来。
警报响起的五分钟前
蒂萨诺的病房外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前边的男人面容冷峻,气势极强。他穿着一袭黑色风衣,戴着黑色礼帽,银色长发披散在背后。走道的灯光落在银发上面,走动间,像银白色的星河。
他在守卫面前站定,微微颔首,声音冷淡又有磁性“蒂萨诺在里面”
守卫连忙收敛过于吃惊的表情,行了一礼“是的,琴酒大人。”
琴酒言简意赅“让开,我要进去。”
“这”守卫十分为难,“朗姆大人吩咐过,除了boss和特定的医师之外,不允许任何人入内。”
“哦朗姆倒是养了两条忠心护主的狗。”琴酒勾起唇角,眼中却无一丝笑意。
一双冰冷的绿眸凝在两名守卫的身上,他们恍惚间以为自己要被杀死了,吓得两腿直打颤。
琴酒无趣地移开视线,从窗户里看了一眼躺着的蒂萨诺。
这不经意间的一眼,却让琴酒眉头皱起。
“不对”琴酒喝道,“里面有情况,都给我闪开”
琴酒一把撞开门口的守卫,强行闯入病房。
守卫瞪大了眼,想挡又不敢挡。其中一人给另一个人使了一个眼神,那人点点头,一溜烟地跑去搬救兵了。
伏特加紧跟在琴酒身后,瞥了一眼门外,“大哥,他们去找朗姆了。”
“朗姆来了正好。”琴酒冷笑一声,一把掀翻假人脸上的呼吸面罩。他揪着红发,用力一拽,本意就把假人拽出被窝,手里却只有一顶红色假发。
塑料假人还安安稳稳地躺在原地,脸上甚至带着出厂时画上去的假笑。
琴酒“”
伏特加“”
就连伏特加都感觉都被嘲讽了,何况琴酒。
他怒极反笑,“很好,蒂萨诺,真不愧是你啊。”
“琴酒”
朗姆严厉的斥责在门口响起,“你在这里胡闹什么”
独眼男人大踏步地走进病房,身后跟着两三个属下。
“你自己看吧”琴酒一把掀开被子,里面躺着的,竟然是一个塑料假人
朗姆一愣,表情顿时十分难看“不可能,我的人明明寸步不离”他倏地扭头,盯着守卫,语气森寒“你们俩就没察觉到什么动静吗”
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战战兢兢地摇头“朗姆大人,除了最开始来检查的医生和护士,真的没有人出入病房”
琴酒一脚踹开卫生间的门,阴冷的视线扫过,最后停在墙上少了一颗螺丝的排气管上。
“不用再查了,蒂萨诺从管道逃走了。”琴酒冷声道,“连个快死的人都看不住,两个废物。”
两个守卫脸色青青白白,不敢反驳。
出错的是朗姆的人,这一巴掌也打在了朗姆的脸上,让他很是难堪。
“封锁全基地,从现在起,不允许任何人出入基地”朗姆转身对下属命令道,“用最快速度把蒂萨诺找出来”
“沿着这条排气管道去找,管道的每一个出口都不要放过。”琴酒冷声道。
朗姆的下属本来都要走了,闻言脚步一顿,迟疑地看向朗姆。
“照他说的做。”朗姆深呼吸几次,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大局为重,这才克制住打人的欲望。
基地很快拉响了警报。
“zero,我听到了警报声”
金发男人一身黑衣,蹲在角落,静静等持枪的组织成员从他身后经过,他才敢出声。
“不是我,”安室透低声说,“我没有暴露。”
耳麦里,诸伏景光说“我找到原因了,朗姆说是蒂萨诺逃跑了。”
“那家伙不是刚抢救完么。”安室透深深地皱起眉头,“他也太勉强了。”
诸伏景光“不能让织田跟组织的人碰上,他的身体经不起任何打斗。”
安室透深吸一口气,目光坚毅,“我知道了,我会尽快找到他的。”
织田作之助刚翻开第四本卷宗,系统就欢呼一声织田作,找到了。我已经全部拷贝好了,快走吧
“好。”
织田作之助放下卷宗,摊开右手掌,掌心向上。
一秒后,一把枪凭空掉落在他的手中。
织田作之助迅速接住,检查了一下,问“只有一个弹匣吗”
一个就够了。系统解释道来自生化危机的沙漠之鹰,是无限子弹版,你用来打人形生物有额外10的命中率和杀伤力加成。
织田作之助茫然“为什么限定在人形”
他一边问,一边给手枪拉开保险和上膛。
门口已经传来脚步声,来人转了一下门把,发现本应上锁的档案室此时却能轻松入内,顿时猜到蒂萨诺可能就在里面。
房门缓缓打开。
织田作之助举起枪,毫不犹豫扣下扳机。
门刚推开,那人还来不及查看,就被一颗子弹击穿手臂。
“唔啊啊啊”惨叫声响彻一条走廊。
不远处的人迅速回头,正巧看见穿着病服的红发男人越过地上捂着手臂不断嚎叫的男人,头也没回地跑走了。
“蒂萨诺在这里,快追”
织田作之助有些纳闷“我下手不狠啊,最多废他一只手。他怎么叫的那么惨”
系统幽幽地说10的伤害加成被你忘了么。
织田作之助恍然大悟,冷不伶仃地回头给了几枪。
身后又传来接连几声惨叫,他脸色变都不变一下,倏地撑着半开的窗户一跳,旋身下蹲,躲在阴影里。
他屏住呼吸,在心中问所以为什么专攻人形生物
因为它是为了打丧尸而设计的
织田作之助“”
难怪这么厉害啊。织田作之助感慨道。
不,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系统担忧道,你只剩八分钟了。
顺带提醒一句,就在你跑步和开枪的时候,你的破损度已经突破90了。系统说。
嗯,我知道了。
织田作之助沉默片刻,等头顶凌乱的脚步声跑过,他才撑着墙壁站起来。
系统突然咦了一声,惊喜道我好像看到波本在监控一闪而过的身影了,我们去找他吧。
也只能这样了,用最后的八分钟找到队友,再让队友带他出去。
顺利的话,他还能像系统说的一样看个日出再离开。
织田作之助难得有些自嘲地想。
他从房间顺了一件黑色大衣,尺码有些不合,凑合凑合也能用。黑色大衣总比身上蓝白条纹的病号服低调的多,也更方便隐藏。
织田作之助一路躲躲藏藏,能不硬刚就不硬刚。
在此期间,他总能听到枪声和爆炸声。最凶狠的一次,就连基地的墙壁都在震动,掉下来的墙板差点砸到织田作身上,还好他及时避开。
系统告诉他,这是fbi和公安在与组织交战。他们估计是怕组织对蒂萨诺下杀手,于是决定先潜入救人,等人救出来了再展开行动。
没想到织田作自救成功,自己从病房逃了出来。
一旦没有人质,他们还怕什么。不如直接开打,还能借此告诉不知道躲在哪儿的蒂萨诺“我们来救你了,直接往外跑。”
织田作之助确实接收到了他们的信号,也是这么做的。
只可惜,八分钟的时间实在太短了。
他又身处基地核心区域,红点地图上的敌人数量多到吓人,密密麻麻地将他包围,堪称地狱模式。
如果是全盛状态,织田作之助完全不惧。
可现在
他喘着气,甚至连一步都走不动了,只能依靠在墙壁上,一步一步地往前挪。
视线逐渐模糊,织田作之助不得不连眨几次眼,才勉强看清前面的路。
前面有个房间,你进去躲躲系统着急道,后面马上要来人了,快
织田作之助艰难地移动到房间前,抬手握住门把。
好消息,门没锁。
坏消息,里面有人。
一个中年男人背对着他,正坐在桌边写写画画。
光屏显示的地图上,代表敌人的红点越来越近,织田作之助咬了咬牙,合上房门。
声音有点大,织田作之助却顾不上那么多了。他双手持枪,枪口牢牢对准男人的要害,威胁道“别出声,保持安静”
听见声响,男人抖了抖,慢慢转身。看见是织田作,他的表情有些讶异。
织田作之助这才看清坐在桌边的人是谁。
背后的房门突然被敲响“西蒙教授,西蒙教授”
哪怕虚弱至极,织田作之助持枪的手依旧很稳。他冷着脸,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眼神却很凌厉,气势惊人。
做出一副唬人的样子,织田作之助心里已经在打算怎么解决追兵了。
他认为西蒙不会帮他,只会大声呼救。
出乎意料,西蒙沉默了一会儿,快步走了过来,连拉带拽,把织田作扯到床边,让他躲在床底下。
织田作之助茫然地半趴在床底,食指还悬在扳机上。
在床底下是看不见门口发生了什么的,他只能听见西蒙故作不耐烦地回应盘问“没看到有人,你们要找人干什么来我这里找我还在整理一会儿要交给boss的研究资料,不要来打扰我”
织田作之助喉咙突然涌上一股痒意,他死死地捂着唇,强忍着不发出任何声音。
慢慢地,他失去了意识。
门口的两人仍在交谈。
“要交给boss的研究资料”奉命搜查蒂萨诺的男人一愣,“西蒙教授,你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西蒙皱着眉“基地发生了什么大事吗,今天确实有点吵。”
男人与西蒙有几分交情,见状,好心提醒他“fbi和日本公安正在攻打基地,我们好多兄弟都在收拾东西准备跑路。西蒙教授,你也趁早做好准备吧。”
“好,谢谢你。”西蒙脸色缓和几分,“我现在就去收拾行李。”
“也别太急着跑。”男人低声道“要是我们赢了呢boss回头清算的话”
西蒙点点头,“我懂的,你去忙吧。”
男人嘿嘿一笑,强行越过西蒙,探头扫了一眼室内。
“真的没人,你要是不信就随便搜。”西蒙抱臂站在一旁,语气很淡。
男人不敢细查,他也不觉得西蒙会包庇蒂萨诺,拎着枪走了。
直到确认那人不会再回返,西蒙才敲了敲床板,“你可以出来了。”
床底下一直没有动静。
西蒙心里咯噔一声,连忙捞了个手电筒,趴下去看床底。
映入眼帘的是一滩血,红发男人右手紧紧握着手枪,左手捂着唇,姿势难受地蜷缩在一起。
男人抽搐一下,鲜血就从他的指缝涌出。
西蒙快吓死了,费了好大劲才把蒂萨诺从床底拖出来,让他躺在床上,自己掏出医药箱开始急救。
抢救途中,短暂昏迷的蒂萨诺自己苏醒了。
织田作之助茫然地睁开眼,意识恍恍惚惚,半响才记起刚刚发生了什么。
“你的身体状况很差,不想死的话,最好不要再剧烈运动了,你需要静养。”西蒙冷淡地说。
织田作之助的目光停在西蒙身上,嗓音有些沙哑,“你为什么帮我”
这是全研究院唯一一个能够面不改色地把人体实验挂在嘴边的狠人,织田作又是他手下唯一的实验人员。
他实在想不到西蒙帮他的理由。
“寺岛好歹做过我许多年的助理,我本以为他必死无疑。直到某天,我偷听到琴酒和伏特加的对话,才知道是你救了他。”
西蒙移开视线,淡淡地说,“你救了寺岛,我救了你,就当还了我从前整天使唤寺岛做事的情。何况警方都找上门了,我救你,也是在救我自己。”
“谢谢。”
织田作之助真诚地道谢。
西蒙简单收拾了一个跑路用的小背包,问道“你准备怎么办。”
“我走不动,暂时借你房间藏一下。”织田作之助答道。
西蒙点头,“可以,反正我已经不在房间了。你要是被后来的人抓到,跟我没关系。”
“好。”织田作之助有些艰难地点头,仰躺着,有些艰难地喘息“你要是逃出去了,遇到警方,帮我传递一下我的位置。”
就当投名状了。
西蒙爽快地应下了,走前还帮了织田作一把,把他又藏回满是灰尘的床底下。
没办法,他才刚来,连个像样的衣柜都没有,能藏人的地方就只有床底。
西蒙走了。
织田作之助紧紧抓着手枪,趴在床底下,尽可能不发出任何动静。
他忍不住咳了几声,因为担心血腥味暴露他的身形,连涌上来的血都死命往下咽。
房间外砰砰砰的枪声、凌乱的脚步声、轰隆隆的爆炸声响成一片,织田作之助的眼睛睁开又闭上,缓缓闭上又迅速睁开,如此反复。
系统在他耳边说着什么,织田作完全听不见了。
他只记得他答应了系统要活到日出以后。
他记得他还没有好好和明美、小哀告别。
光屏上显示的破损度慢慢提升。
92
93
94
破损度抵达96的时候,西蒙的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是敌人吗
织田作之助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了,但他还是紧紧握着手枪,默默积蓄着最后的力量。
“织田”
织田作之助听见两声熟悉的呼喊。
是安室透和诸伏景光。
织田作放心下来,松开扳机。
金发男人将他从床底下拖出来,等到看清红发男人的样子后,顿时瞳孔一缩。
“别睡,别睡”诸伏景光厉声喝道,“织田,睁开眼,跟我们说说话”
“hiro,我背他出去。”安室透快速地说。
在景光的帮助下,织田作之助被转移到安室透的背上。
三人迅速往外疾冲,边跑,织田作还能听见诸伏景光联系人的声音。
“对,织田重伤,叫医生来急救我们在前往出口”
基地已经被警方彻底控制住了,现在是安全的。
安室透还在不停地跟背上的人说话“织田,乌丸莲耶已经被我们击毙了,朗姆也被我们抓住了,你还想知道什么你别闭眼,跟我说话啊”
就在此时,基地突然大幅度晃动,安室透背着一个人,险些没能站稳。
诸伏景光扶着安室透,侧耳听了几句,顿时一惊。
“琴酒还留了一手,他要炸掉基地,萩原让我们尽快撤出去”
幼驯染们对视一眼,眸中皆是凝重。
他们一边跑,一边躲砸落的墙板、炸裂的玻璃有些地方着火了,他们还要冒着火焰和烟尘冲过去。
途中,还要不停歇地引织田作说话,试图唤醒织田作之助生存的意志。
“这个时间,小哀快起床了,你想不想送她上学或者是跟她一起吃早餐”
“松田说有人听说警方在收集给你的感谢信,最近经常往警局的邮箱寄给你的信件。他存了好多,你想看吗”
“我做辣咖喱超好吃,zero吃了都赞不绝口,你真的不想试一下吗”
织田作之助实在没力气应声,最多只能艰难地嗯一声。
他不太擅长生离死别,想要安慰,却又无从下手。
怎么又死在友人面前了啊。
明明最开始设想的是悄无声息离开的。
他有些疲惫地闭上眼。
织田作之助确实很累了。
从被朗姆设下陷阱被迫昏迷,之后被带到组织基地,他就没有好好休息过,一直在超支自己的体力。
注意到织田闭上眼,诸伏景光立即提高音量,在他耳边吼道“不许睡你睁开,看看我,看看zero”
织田作之助于是又勉强睁开眼。
这一次,他看见右上角的光屏里显示着破损度98
三个人成功逃离基地的下一秒,基地的建筑便再也承受不住,轰然倒塌。
织田作之助闭着眼,还没被送到医用平车上,就听见耳边乱七八糟地响成一片。
松田、萩原他甚至听到了赤井秀一的声音。
可是声音太嘈杂了,织田作之助反而什么也听不清。
突然,世界安静了下来,一个很轻的脚步声向他接近。
来人将他拥入怀中。
温热的眼泪滴在织田作之助的脸上。
“作之助,不睁开眼看看姐姐吗”温柔的声音哽咽道。
织田作之助勉力睁眼,看见了宫野明美,和她背后慢慢升起的金灿阳光。
宫野明美背着光,面容有些模糊。她的鬓发有些散乱,被晨曦染成灿烂的金色,是很温暖的颜色。
“明美。”织田作之助的语速很慢,“你怎么会在这里”
“有人给我发短信,说希望我来这里,见你一面。”明美强忍眼泪,尽可能温和地说“所以我来了。”
破损度99
织田作之助知道自己不可能再拖延下去了。
系统,a药的资料织田作在心里呼唤道。
系统答复他我传到u盘里,现在给你。
众目睽睽之下,一个u盘凭空出现在他的手心。
围在他身边的人皆是一惊,这个u盘是从哪里来的织田的手明明没有动过啊
织田作之助将u盘交到明美的手里。
“里面是a药的资料,”他说,“把它交给小哀。”
宫野明美握紧了手心的u盘,嗯了一声。
织田作,最后十秒。系统提醒他。
织田作之助看向他的家人、他的友人,看向他在此间的羁绊,温和地说“我要走了,不要为我担心。”
在众人眼中,这是织田在坦然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
大家的心慢慢沉入谷地,眼底酸涩不已。
织田作之助灰蓝色的眸中一片平静,他不能直白地说出系统和穿越,因此只能尽可能委婉地告知他们真相。
“我的真名是织田作之助,不是重名。”织田作之助说,“异能力天衣无缝,也是真的。”
大家一愣。
“死亡并不是一切的终结,不要为我担忧。”
“我会在另一个世界好好生活下去,你们也要满怀希望地生活,不要因为我难过。”
明美用力握住他的手,眼眶通红。
织田作之助缓缓闭上眼。
破损度100
织田作,传输要开始了。
阳光亲吻他的手背,下一秒,在众人惊疑不定的视线中,从织田作之助的衣角开始,慢慢化作光点,消散在空中。
“怎么回事”
“织田他这是”
“不可能”
明美始终默不作声,眼泪一点点滴落,一开始还能滴落在红发男人的衣服上,最后却穿过身躯,落在泥土里。
她手心的大手悄然消散,明美惊慌地试图握紧,也只留住最后一粒如沙砾般的金灿光点。
明美跪在泥土里,紧紧握着手心的光点,不让它飘走。
而原本躺在她膝上的红发男人,已经化作光点,碎裂在长夜破晓的曙光里。微风拂过,便变成碎金飘散在林间。
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