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五条悟笑得前俯后仰,不停追问“真的吗,他真的一边跑一边叫小孩不要挑食”
“是真的”
灰原雄倏地从台阶上起身,跳到台阶上,手舞足蹈地比划起来“我和七海看到咒灵的咒力残秽一路往那家人的方向去了,就连忙跑过去。本来还以为来不及救人,没想到正好撞见他们然后就看见”
“不能挑食啊。”灰原雄绷着脸,压着嗓子,绘声绘色地模仿道。
他甚至还做了一个抱着小孩逃跑的动作。
七海建人抽了抽嘴角,拧开瓶盖灌了一口水。
他们刚上完体术课,在休息的途中遇到了二年级的三位前辈,于是便聊了几句。灰原雄提到了昨天的任务,才有了这番对话。
只是模仿就没有必要了吧
五条悟很随意地往台阶上一坐,大长腿一伸,直接跨了两个台阶。闻言顿时又笑出了声,整个人歪向一旁。
墨镜微微下滑,露出那双苍天之瞳。白发dk的胳膊搭在黑发dk的肩上,疯狂摇晃“喂喂,杰你看到了吗,超搞笑啊”
夏油杰微笑“看到了,以及,悟,你再晃我就要揍你了。”
“要打架吗”五条悟激动一瞬,又懒洋洋地挥挥手“等听完故事再打啦,现在没有打架的兴致哦。”
“这可不是什么能拿来说笑的故事啊。”夏油杰的胳膊撑在石阶上,后仰躲开五条悟,“涉及到两条人命,怎么也要严肃对待吧那位辅助监督勇气可嘉,就是太胡闹了”
灰原雄惊讶道“夏油前辈不赞同他的做法吗”
黑发dk的面色很平静“毕竟是弱者,这种时候贸然闯入也太冒失了。与其白白送死,不如交由咒术师来解决毕竟保护普通人,是咒术师的责任啊。”
晚春渐渐过去,吹拂过树梢的风隐约带上了夏日的灼热。夏油杰的刘海被微风吹起,发丝轻扬。
五条悟撇了撇嘴,“啧,又是这套正论。”
在众人的沉默中,夏油杰笑了笑,温声道“不过他确实是一位勇敢的辅助监督。”
灰原雄挠挠头“我问他为什么要自己去救人,他说这是他接下的委托。”
“委托吗”五条悟托着下巴,笑道“真有趣啊。”
家入硝子打了个呵欠“那么,这位勇敢又有趣的辅助监督叫什么名字”
“我们没来得及问,他就走了。”七海建人说,“他的头发是暗红色的,下巴有胡茬。武器是双枪,枪法很好,应该不难认。”
“红发男人”
五条悟跟夏油杰对视一眼。
“应该不是他,”五条悟迟疑道,“那个人身手这么差,怎么可能躲得开三级咒灵的攻击。”
家入硝子“你在说谁那个帮你去买喜久福,结果不仅没了车,还丢了工作的倒霉蛋么。”
五条家的神子在公开场合训斥了一名辅助监督,那人不久后便引咎辞职,调岗成为「窗」的后勤人员一事在咒术师论坛已经传开了。为保护当事人隐私,辅助监督的名字被打了码。
虽然马甲无比单薄,只要有心都能查到。
夏油杰毫不留情地嘲笑“人家好心帮你跑腿,东西没了,你还要训他一顿。悟,不愧是你。”
被围攻的五条悟坐不住了,猫猫心虚又理直气壮地大声嚷嚷“这难道不是杰的错吗要不是杰突然大声叫我,我怎么会分神漏了一只咒灵”
这也能迁怒
夏油杰竭力保持微笑“悟,是你让我提醒你游戏发售时间的。”
五条悟“”
“总、总之,这件事与我无关。”五条悟冷静地说,“最多我叫人把他调回来,这样他就不算丢了工作。”
微风习习,五条悟把墨镜重新推上鼻梁,想了想,说“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吧换个角度想,他难道不是更安全了么。”似乎成功说服了自己,五条悟的表情重新嚣张起来“调岗就免了,我会让人给他补偿的”
「窗」的基层人员么
夏油杰心想这样也不错,好歹能够保证安全。
至于袚除咒灵、保护普通人,就交给他们咒术师吧。
“祓除咒灵、救出被困的普通人,这都是咒术师的工作,你去凑什么热闹”织田作的上司很愤怒地在电话里斥责他,“你的咒力评定最多只有四级,你去送死吗”
超市里,织田作之助正在采购日用品和今晚的食材。接到上司的电话后,便推着购物车去了一个角落。
“给您添麻烦了,我很抱歉。”织田作之助熟练地道着歉都是在武侦的时候练出来的说完又解释道“请您放心,我是有把握才会这么做的。”
系统在介绍咒灵的等级时说三级咒灵用手枪就可以击退。
织田作之助判断过自己的武力值,面对三级咒灵,他并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上司无奈“别闹了,织田。就凭你微弱的咒力吗你甚至连术式都没有。你到底为什么脑子一热就冲进去是因为五条悟吗”
织田作之助抿了抿唇,心情十分复杂。这不是他第一次被怀疑实力,却是他最哑口无言、无法反驳的一次。
“不是。”织田作之助低声道,“是因为我接到了一位母亲的委托。”
“善良不能当饭吃,我以为你当辅助监督的这几年已经看清了这个残酷的世界。”上司说,“好在人也救出来了,你们都没受伤,就不追究你的责任了。下次注意点。”
织田作之助暗暗叹气,面上倒是恭敬应道“是,多谢您的照顾。”
电话挂断后,织田作之助微垂着头,盯着地板陷入了沉思。
咒力到底怎样才能掌握它呢
假如没有咒力,光靠体术能不能提升实力
红发男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过了几分钟,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喂,大叔。”有着海胆头的小男孩臭着一张脸,“能不能让一让,你挡住我了。”
织田作之助回神,连忙推着小车往前走,回头道歉“不好意思嗯是你啊。”
高高的货架上摆着一排姜味汽水,男孩面无表情地踮着脚,努力伸出手,却始终够不着。
那个奇怪的大叔还在一旁看着,没有离开。
向他求助的想法在脑海中存在了一秒,便被伏黑惠抛弃。
啧,才不要向他求助
伏黑惠咬了咬牙,微微屈膝,而后向上用力一跳,一抓
指尖擦过汽水瓶,抓了一把空气。
伏黑惠“”
拿不到就不要了
他果断放弃,转身欲走。
这个超市是有什么毛病吗,为什么要把汽水瓶放到最高层
“等一等”织田作之助叫住他。
男孩臭着脸回头,满脸写着“你要嘲笑我吗”“没事我走了”。
红发男人轻轻松松地从货架上取下一瓶,递给他“你要这个对吗,要几瓶”
“一瓶就够了,谢谢。”
津美纪不喜欢姜味汽水,所以他是来买自己那份的。伏黑惠迟疑片刻,别扭地接过,末了还记得道谢。
是个有礼貌的好孩子。
性格有点像傲娇,看上去不太好接近。但织田作之助也不是没见过比他更傲娇、更别扭的人,适应十分良好。
他温和地问“我的名字是织田作之助,你呢”
“伏黑惠。”
织田作之助颔首“小惠。”
伏黑惠反应极大,“谁、谁让你这么叫我的叫我伏黑”说完面色不善地“瞪”了一眼红发男人,转身哒哒哒地跑走了。
织田作之助眨了眨眼,并没有把男孩的眼神威胁放在心上。
直到他拎着购物袋从收银台出来,看到超市门口等着两个小孩,其中一个是伏黑惠。
伏黑惠身旁站着一个比他稍高的黑发女孩,五六岁模样,应该是姐姐。
两人中间摆着一个购物袋,似乎是提累了,放在地上休息。
他们站在原地,伏黑惠时不时朝出口张望,看见织田作时,很明显啧了一声。
他扭头跟女孩说了几句,弯腰从袋子中拿出什么握在手心,朝织田作之助跑来。
织田作之助不明所以,几步迎上前。
“伏黑君,怎么了”织田作问。
听见称呼,伏黑惠的脸色一僵。他顿了顿,才将手心的东西塞给织田作之助。
红发男人低头一看。
是几颗糖果,姜味居多。
“随手抓的糖,给你了。”伏黑惠绷着小脸,一板一眼地说“你不是工作不顺被上司训斥了吗垂头丧气的像什么样给我打起精神来。”
织田作之助一怔。
所以这孩子是听到他对上司的对话,以为他低着头是在难过,想用糖果来安慰他。
好孩子啊。
织田作之助超级欣慰
“谢谢你,伏黑君。”织田作之助眼神柔和,“是特意在超市出口等我的吗”
“不是。”伏黑惠面无表情,“我和津美纪提累了,休息一下而已。看到你只是个巧合。”
织田作之助诚恳点头,嗯嗯,我都懂,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伏黑惠忍了又忍,忍无可忍。
“我回家了,再见,大叔。”
年仅27岁的织田作之助没有反驳“大叔”的称呼,反而温声提议“东西很重,我帮你们提回家吧。”
“不用了”伏黑惠硬邦邦地拒绝,再度转身就跑。
这一次,织田作之助没有再眼睁睁看着小孩跑远,而是快步追了上去。
伏黑惠跑得有些气喘“呼津美纪,我们走吧。”
黑发女孩没有动,视线越过伏黑惠,疑惑问道“小惠,他要跟着我们一起吗”
“什么”伏黑惠茫然回眸,一眼便瞧见高大的红发男人,顿时脸色更臭,“你跟过来做什么不要跟着我们”
“我帮你们提回去。”织田作之助抬了抬下巴,示意地上的购物袋。
说实话,两个小孩提着满满当当的购物袋步行回家,确实很艰难。
但伏黑惠和津美纪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
在妈妈完全放养,爸爸十天半个月才见一次人影的情况下,姐弟俩必须学会自己生活。
“用不着。”伏黑惠依旧很警惕。
津美纪冷静地上下打量了一番,松了口“如果您有空闲,且不觉得麻烦的话。”
伏黑惠一惊,低声劝道“津美纪,不行。”如果是坏人怎么办,不能光看外表啊。
何况,单论外貌,织田作之助也不是那种会一眼就让人生出好感的类型。总是面无表情和微微皱眉,给人一种很严肃的感觉。
津美纪低声回道“没关系,他不是还帮过小惠吗应该是个好人。”
织田作之助始终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给足空间让两个小家伙讨论,目光温和。
他自认为十分正常,却被系统警告。
拜托了,织田作。系统诚恳地说,你的左眼写着“好孩子”,右眼写着“我想养”。收敛一下吧,求你了。人家是有爹的
织田作之助“”
我真的没有要抢小孩织田作之助解释的话语格外苍白。
可他真的只是看小孩可爱,才会主动帮忙的
沉默片刻,织田作咳了一声,吸引了孩子们的目光。
“先生,拜托您了。”津美纪笑了笑,笑容很可爱。伏黑惠没有出声,显然是默认了姐姐的决定。
问清地址后,三人便踏上了归途。
织田作之助很主动地选择了行人较多的道路,到达公寓楼下后,没有询问门牌,而是将购物袋交还给伏黑惠。
“送到楼下就可以了。”伏黑惠说,“谢谢,织田先生。”这回更加有礼貌。
织田作之助“如果觉得感谢的话,我能否提出一个小要求”
津美纪一愣,伏黑惠立马绷紧神经,面露不善“是什么”
可恶,居然挟恩图报
织田作之助面色如常“我能叫你小惠吗”
“就这个”
红发男人点点头。
“可以。”伏黑惠抿了抿唇,冷着一张脸,发丝掩盖下的耳廓微红。
织田作之助颔首,“再见,小惠唔,津美纪”男人询问的目光投向小女孩。
津美纪笑容满面,没有反对这个称呼。“下次再见啦,织田先生。”
目送红发男人渐渐走远,伏黑惠气恼道“这算什么要求。”
“好啦,小惠。”津美纪安慰,“我都说织田先生是好人吧。”
他们一人提一边,气喘吁吁地将购物袋提回家。
房门打开,本以为空无一人的客厅却传出电视的声响。仔细一听,还是赛马频道。
两人瞬间秒懂,是他们神出鬼没的爸爸回来了。
伏黑家是组合家庭,津美纪与伏黑惠并没有血缘关系。里面的男人是津美纪的继父,不是亲生父亲。
津美纪一向有些怕他,笑容瞬间收敛许多。
男人大大咧咧地嗓音传了过来。
“小鬼,是你回来了么”
伏黑惠怒气值疯狂上涨,大步走到客厅,冷着脸盯着自己的父亲。“混蛋老爸,你还知道回来啊”
大马金刀的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挑了挑眉,勾唇一笑,毫不在意地说“臭小子,我不去工作,哪来的钱养你。”
“养我”伏黑惠垂眸,扫过桌上散乱的一沓沓赛马券,声音冷淡,“你是去赌了吧,赌鬼老爸。”
电视里,解说仍在喋喋不休地直播赛况,赛马冲过终点线,导播切了画面,观众席的欢呼声仿佛要掀开这台老旧的电视,冲出屏幕。
伏黑甚尔摸出遥控器,啪得一声关掉电视。一时没人出声,偌大的客厅骤然冷清下来。
津美纪拖着购物袋,犹犹豫豫地探头,不知道该不该叫人。
伏黑父子无声对视了几秒。
男人砸了下舌,神情有一瞬复杂,而后又变回吊儿郎当的模样。
“滴滴”
伏黑甚尔低头查看短信,是富婆发消息约他。
他从沙发起身,大码的黑色t恤穿在他身上像一件紧身衣,饱满的胸肌展露无遗,高大的身材充满了压迫感。
甚尔扯了扯嘴角,牵动了唇边的疤痕。“你们是去超市回来么,这不是生活得挺好嘛。生活费打进卡里了,没事别找我。”
他潇洒地挥了挥手,“我还有事,先走了啊,”
大门砰地合上了。
津美纪不用再纠结和考量哪个时机叫人比较不突兀,因为伏黑甚尔已经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小惠。”津美纪顿了顿,扯出一个笑,“小惠饿了吗我们来一起做晚饭吧。”
伏黑惠面色沉沉,许久才应了一声。
说是做晚饭,但一个还在读幼儿园,一个才刚上小学,连炒菜都要踩个小板凳才够高。这种情况下能做出的料理,再简单不过。
伏黑惠和津美纪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简陋的晚餐,暖黄的灯光,夕阳的余晖,是伏黑家再寻常不过的画面。哪怕只有两个孩子,也足够温馨。
如果餐桌上没有飞来一只怪异的虫子的话。
伏黑惠倏地握紧了勺子,眼神无比锐利。
津美纪察觉到异常,茫然抬头“怎么了,小惠”
“不,没什么。”伏黑惠知道自己有些地方与常人不同,总能看见一些奇怪的东西。
而这个飞虫,算是最常见的。伏黑惠知道它叫“蝇头”还是从甚尔那里得知的并且知道,它在人身上待久了,会影响那人的健康。
不能让它有机会接近津美纪。
伏黑惠垂下眼,静静地看着蝇头停留在自己的左手臂上。
津美纪看了看对面,什么也没有发现,于是低头继续吃饭。
“啪砰”餐桌传来一声巨响,桌面震动。
津美纪吓了一跳“小惠”
她的正对面,黑发男孩拿着一个空罐子,倒扣在桌面上。他两只手很用力地压在上面,像是有什么被困在罐子里,挣扎着要出来。
津美纪没有咒力,看不到蝇头。在她眼里,罐子里空空如也。
蝇头在疯狂扑腾翅膀想要逃跑,伏黑惠死死地压着罐子不撒手。两边极限拉扯,最后还是蝇头慢慢收敛了动作弧度,直到再次一动不动。
伏黑惠这才空出一只手拿起盖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倒过罐子的同时盖住。
“小惠,你在做什么”津美纪疑惑地问。
“没、没什么。”伏黑惠擦了擦汗,面不改色地将装有蝇头的罐子挪开。他洗了洗手,坐回原位,重新拿起勺子,“津美纪,快点吃饭,菜要凉了。”
津美纪还是孩子,很好糊弄。见没问出来,索性就不问了。
伏黑惠松了口气。
回头找个时间埋了这个罐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