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家别业。
叶辞柯百无聊赖地在棋盘上落下一枚黑子,随后又换了白子捏在手里。
落地窗外隐约可见举办宴会的花园,随着夜幕四合,人越来越多,端着酒杯微笑着打招呼,互相寒暄。
秦寸雪匆匆踏入房间,很不客气地在叶辞柯面前敲桌子。
“你怎么不出去”
叶辞柯懒洋洋应声“嗯。”
白子在指尖转了一转,她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你是这场宴会的主角唉窝在这里自娱自乐像什么样子”
叶辞柯随口道“都说了要认识我不是很简单吗,你让管家在墙上挂一张我的巨型海报,大家不都认识了”
秦寸雪“”
说是宴会,其实来参加的人都懂,就是叶母想给女儿挑对象了。
以季家的实力,赶着上前来的oga多的是,现在大都在花园里流连,试图碰运气能不能制造一次偶遇。
奈何叶辞柯油盐不进,鱼干一样的往地上一躺,翻身都嫌麻烦。
秦寸雪不敢相信“真没喜欢的”
“没有。”
眼前人态度极其欠揍,秦寸雪看不下去,当场把棋盘掀到一边。
“拜托,你都快死了,怎么还这么挑呢”
叶辞柯从抽屉里拿出一盒新的五子棋,摆上了“啊对对对。”
“妈的。”
秦寸雪气笑了,捋起袖子上手,拖着叶辞柯就往外面走。
某人根本不反抗,任由她推搡拉扯,软得可以。
临到电梯门口,秦寸雪突然就站着不动了。
从前能和自己打上几个来回,还敢把自己按在地上问“服不服”的人,现在居然虚弱成这样。
她从未设想过这种情况。
身边人没了动静,叶辞柯不明所以。
“你干嘛”
她转头望去,正撞见秦寸雪拿手背擦泪,眼睛里没了熟悉的玩世不恭,全是不知所措的惶然。
“行了。”叶辞柯颇为无奈“我去还不行吗。”
秦寸雪秒变脸,开始殷勤地介绍起来“好的,我和叶伯母都觉得白家的女儿挺不错,又纯又欲。”
叶辞柯迅速把秦寸雪推开,然后按下电梯的关门键,冷着脸留下一句。
“你滚。”
电梯直接下到一楼,她刚准备走出大门,就被一个侍应拦下。
那侍应有些面生,应该是刚来的,态度倒是恭敬。
“二小姐,叶夫人找你。”
叶辞柯皱眉,觉得十分费解“找我她不在宴会上玩,跑来找我干嘛。又要和我介绍新的oga”
侍应连忙低头应“啊,是的,她想让你和白小姐认识一下。”
想到秦寸雪方才也提过这个名字,叶辞柯就懒得多想,跟着人重新上楼。
侍应最后停在一间会客室前,替她推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她懒散地走进去,扫了眼却没发现叶夫人的踪影,只有一个倚在贵妃榻上的oga。
很快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叶辞柯转头就想走,却发现门早已关上。
并且随着“喀哒”一声脆响,彻底从外面反锁。
她掏出手机,发现根本没有信号,有人在这里安装了信号屏蔽器。
叶辞柯挑眉,斜了眼那位oga。
“还挺行。”
也不知道是在夸奖还是在嘲讽。
oga站起身,一袭旗袍勾勒出窈窕的身段,杏眼水润,红唇诱人。
“我叫白姣。”她自我介绍道。
叶辞柯开始环顾周遭的环境,满不在乎“我对你是谁并不感兴趣。”
白姣脸色并不好,叶辞柯不留情面的态度让她相当难堪。
但她还是抬了抬下颌“很快你就不得不知道了,毕竟今晚后我就会入住季家。”
随着白姣话音落地,一股栀子花的甜香弥散在房间内,并且越来越浓郁。
她好像进入了发热期,眼角眉梢透出几缕媚态。
“叶、叶辞柯,你的病拖不了吧”
嗓音娇滴滴的,能让大部分aha心软。
但不包括叶辞柯。
她瞥了白姣一眼,慢条斯理地从衣兜里掏出袋抑制剂。
从来没见过在家也要带抑制剂的人,白皎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
“你哪来的抑制剂”
叶辞柯一脸理所当然,并不觉得奇怪“单身a要学会保护好自己,我随身携带抑制剂怎么了”
白姣开始警惕地往后退“你别想让我喝”
说完栀子花香又翻了一倍。
叶辞柯索性咬开抑制剂,自己喝。
一口入喉,燥热感骤减,甚至连栀子花香气都闻不见了。
她叼着那半袋抑制剂,慢慢靠近白姣,还顺手扯下了沙发布。
白姣上一秒还迷惑地看着叶辞柯,下一秒就被沙发布兜头罩下,从头到脚严严实实。
叶辞柯甚至用窗帘绳将白姣捆了整整两圈,绑紧了。
白姣被裹成了一个粽子,惊呼出声“你干什么”
“防止你做出一些对我造成不良影响的事。”
叶辞柯回答完就翻出抽屉里的打火机,这里是会客厅,少不了酒水和香烟。
她干脆利落地将没用上的沙发布点燃。
白姣看不见,但能闻见空气中浓重的烟味,她顿时慌乱地大喊“你疯了”
叶辞柯懒得理她,干脆坐下来等。
火警报警器的蜂鸣响彻整间房间,并且会将具体位置发送到监控室。
没等上五分钟,大门就被打开了。
前来查看情况的保安有些惊讶“二小姐”
“谢谢,麻烦处理一下,顺便将里面的人换一个房间关上。”
叶辞柯礼貌地道完谢,快步离开。
她不能喝抑制剂。
那个侍应生是个beta,所以闻不见。
但其实空气中的气味正在不断变化,从薄荷香变肉豆蔻香,最后是一股苦涩的艾草味,短短几分钟变了三次。
叶辞柯呼吸急促起来,她的信息素好像彻底失控了。
她就近找了间干净的客房,关门反锁一气呵成。
秦寸雪在花园里找了半天人,又去问了附近的侍应生,才知道叶辞柯跟着人走了,最后听到火警才赶过来。
没想到刚转过走廊就看见叶辞柯进了房间,她连忙冲上去试图开门,却无能为力。
“叶辞柯”
听见秦寸雪的声音,叶辞柯断断续续地说“会客厅有一个发热期的oga。”
“我知道了你怎么样”
眩晕感越来越重,叶辞柯背靠着门“我喝了一袋抑制剂,好像进入易感期了。”
易感期的aha会追逐oga的踪迹,外面那么多oga,万一自己冲出去了那后果不堪设想。
秦寸雪急得不行“叫救护车,送医院”
而门内的叶辞柯晃悠悠地走了几步,躺倒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好吵,外面似乎乱成了一团。
她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自己虚弱成这样,易感期还会发疯吗
宴会上灯影摇晃,觥筹交错。
奚泠躲在暗处松了口气,幸好宴会只看邀请函不看脸,否则就麻烦了。
她穿着一身漂亮的红裙,稍长后摆如金鱼的尾巴,行走间恍若流霞滚云。
时不时会有人朝她投来视线,但奚泠也一概不管,只专注于寻找叶辞柯的身影。
望不见,到处都望不见,她焦虑地攥着裙子,开始考虑要不要混进季家别墅里。
“奚小姐。”
一道清润的男声在身后响起,奚泠如同受惊的猫,下意识地缩了缩肩。
她回头,发现身后站着一个男人。
他和叶辞柯有四分像,只是长了双风流多情的眼睛。
奚泠一眼就认出了来人。
季少时,星汉娱乐上下都称他为小季总,威望和风评都很好,平时待人总是一副温和有礼的模样。
可是现在看向自己时,却好像带着刺。
“你是怎么进来的,嗯”
奚泠垂着头,轻声答“我想见叶辞柯。”
季少时勾了勾唇,却不会让人觉得他在笑。
“奚小姐,你在我们这里并无信誉可言,我妹如何,好像也和你没有关系。”
奚泠呼吸一窒,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可是如果在叶辞柯的家人面前退缩了,她该拿什么去见叶辞柯。
她抬眸,脸上带着几分恳切“对不起。请给我一次机会,我只想见她一面,哪怕只有一面。”
季少时打量着她,而奚泠也一瞬不瞬地回望过去。
短暂的安静后,他忽地轻笑“不行。我妹的病情又严重了,受不得刺激。”
奚泠的心一沉,再开口时已经有些急切“叶辞柯,她身体怎么样了”
“嗯”
她问的居然是叶辞柯的病情,这倒是让季少时有些惊讶。
他解释道“不怎么好,信息素每变一次,她的身体就会虚弱几分。”
奚泠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在她面前,叶辞柯的信息素已经不知道变了多少次。
她还想再多问一点,就见有人匆匆过来“少爷,二小姐她出事了”
季少时皱眉“她怎么了”
“秦医生说二小姐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情况不明。”
“哪呢”
侍应急忙带路。
季少时快步跟过去,他很急,没空管身后跟着的小尾巴。
于是奚泠跟了一路,直到来到叶辞柯的房门前。
秦寸雪已经不知道敲了多少遍门,但里面根本没人应。
她朝着季少时喊“我怀疑她是晕死在里面了,找人把门撞开,唉”
发现身后那抹红色的身影,秦寸雪一愣“奚泠”
奚泠眼底沉沉,声音却很稳“叶辞柯的病,是需要标记oga的,对吗”
秦寸雪还没回答,就见季少时先点了点头“是。”
奚泠记得这栋别墅的外观,上面似乎是一个大型平台。
等到了肯定的回答,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转身上楼。
宽阔的平台四面是栏杆,奚泠找准方向探身,果然看见了叶辞柯的房间。
她动作极快地脱下高跟鞋,双手一撑就爬上了栏杆,缓缓站了起来。
张开双臂,如同踩着独木桥。
她的心的确走上了独木桥,她不能失去叶辞柯。
跟上来的秦寸雪看见这一幕,顿时觉得奚泠疯了“这是五楼”
足足十几米的高度,有些让人眩晕,下面是大理石地板,从这里摔下去不死也残。
奚泠没理会,咬了咬下唇,尽量集中注意力。
斜下方是叶辞柯所在的房间,从这里跳下去,或许就能落在房间的阳台上。
风从耳边过,撩起几缕发丝,秦寸雪的惊呼声自身后响起,可奚泠眼里只有自己的目标。
她从高台上纵身一跃,决绝得如同扑火的蝶。
哪怕后果是焚毁殆尽,也要投入她的怀抱里。
秦寸雪根本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看着那抹艳红的身影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摔进了下面的阳台里。
“砰”,阳台上的花盆碎了一地。
秦寸雪低骂了句,探过去大半个身子“你没事吧”
阳台上那抹身影似乎是动了动,好半响才晃晃悠悠地爬起来。
奚泠觉得自己全身都快散架了。
房间没开灯,阳台也很黑,腿上刺痛无比。手臂似乎也被碎瓷片划破,一抹全是粘腻的血。
可奚泠管不了这么多,她迈开步子,用尽全力拉开阳台的滑门。
一路跌跌撞撞,她终于如愿以偿,追着她的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