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仙踪原著
“嗯。”
炎热的太阳突然爆发威力,空气中全是如烤箱一般的热,能烘得人脸色发红。
黎轻灼抬手扯了下口罩,温度颇高的空气顺着那点缝隙短暂地扑在人的脸上,他侧首,轻声道“怎么了。”
盛许上前去扶他,一幅很执拗的样子。黎轻灼拍了拍他伸过来的胳膊,无奈轻笑道“盛老师,真没有这么矫情,一点伤而已。”
“那是我矫情行吗。”盛许抬眸直视着黎轻灼的眼睛,黎轻灼的笑容便缓缓收了起来。
他思忖一会儿,还是很为人考虑地拒绝,提醒道“刚才似乎有人拍我,这里有摄像头,别让你的粉丝更误会了。”
“我的腿不怎么疼,就是看着有一点点吓人。”
说完黎轻灼眼眸略弯,似是在发出一起回片场的邀请。
如果不是此时的时间不对地点不对,好像他下一秒就要跟眼前的人共舞。
“拿着。”盛许突然将手里的外套递给他。
黎轻灼不明所以,但还是下意识伸手将西装外套接住了。
“怎唔”
身体出其不备的腾空令黎轻灼双眼微睁低呼出声,连带着心脏都漏跳了一拍,他下意识抱紧了盛许的西装,错愕抬头。
盛许四平八稳地抱着他往片场走,唇瓣轻抿,脸色算不上好看。
他的大手紧紧附在黎轻灼的腰间,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一点点一丝丝地感染到皮肤上,随着走路的动作轻微颠簸,让某人指尖不受控地战栗了一下。
黎轻灼连忙去看周围,当然发现不了暗处的摄像机,可他心里慌啊,两条大长腿当即扑腾地动起来就想下去,压抑着声线小声喊“盛许”
“嗯。”盛许垂眸看他,说道,“越挣扎越浪费时间。”
黎轻灼“”
啊,真是忍不住想爆粗。这熊孩子怎么变成了这样。
可他真的不敢再动了,好好的时候都打不过盛许,更别提此时有所顾忌了。
黎轻灼拿起西装盖在脸上掩耳盗铃,沉闷的声音从衣服底下咬牙传出来“熊孩子谁让你抱我。”
“你不是不让扶。”盛许回敬。
黎轻灼把衣服扒拉下一点,只露出一双似乎含着咬牙切齿的眼睛,道“那你就抱”
“好了,别矫情。”盛许看他,语气缓和了不少,说,“已经到了。”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哄小孩儿。
黎轻灼“”
灯光师正在调整一会儿打光的位置,导演坐在摄影机后和编剧一起看刚才的镜头。
片场有些嘈杂,都是人声。
“你家新人都跑出去了,你竟然不跟着”小王刚才出去买了一堆冰激凌和冰饮给剧组人员分,此时就蹲在角落嗦冰棍儿。
梁炫蹲在他旁边,啜了口对家亲手送来的冰饮,满足“我跟上去我家小河儿又把我撵回来了,说他一会儿就回来,只是在外面站站。”
他视线在片场里搜寻,片刻后扭头看小王“盛影帝呢”
“哦,找人去了。”
“找谁”
“找我去”
“操。”
两人齐齐站起来,目瞪口呆震惊失语地看着同一个方向,小王的冰棍儿一个出其不备啪嗒掉在地上。
“你大爷,我就说是你家影帝心思不纯。”梁炫咬牙切齿,赶紧跑向被抱着的黎轻灼。
小王回神,也慌不择路地跟上去。
盛许将黎轻灼放下来,胳膊依然紧紧半箍着他的腰“左腿不要用力,把支撑的力量放在我身上。”
“好好好。”被抱了一路,黎轻灼哪里还会反驳他。
他单手抓住盛许的胳膊,左脚悬空,老老实实地坐在了椅子上。
剧组里突然寂静无声。
黎轻灼在心底叹息,也不知道剧组里看见的人都会怎么想。
“小河儿,你怎么和盛你腿怎么了”梁炫跑过来率先瞥到伤,惊得瞪大眼睛,立马弯腰想去查看。
吓得黎轻灼连忙伸手“平身”
这动静把导演都惊动了。
杨起回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眉头紧蹙,和编导他们走过来,道“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受伤了”
黎轻灼抬头,特别不好意思道“没事儿。就碰到俩幼童骑车不注意,我也没注意,给碰了一下。”
“严不严重”艺人在自己的剧组发生意外,剧组是脱不开关系的。
杨起瞄了一眼他的伤口,感觉自己问的是废话。血倒是不流了,可那片红色也太吓人了。
“不严重,真的。”黎轻灼说,“都没多疼,不会耽误电影进度。”
杨起眉头当即蹙得更深,不认同道“你这哪儿还能拍啊,休息两天吧。”
“我不用”
“消炎药和包扎的物品在路上了。”这时,盛许出声,“最多半小时。”
说着他放下手机,看向黎轻灼,问“不休息”
眼神暗沉,表情捉摸不定,明显说的不是正话,肯定不能顺着这句话正常地往下走。
“啧,腿疼。”黎轻灼抬头看着导演,征求放假,“放我两天假吧导演。”
对待一个伤号应该宽慰,但杨起还是没忍住吐槽“变脸比翻书都快。”
这次事故说不定已经有人拍到了,杨起让人去准备后续可能会发生的文案通知,而后又问了一遍黎轻灼有事没事,才让大家该干嘛干嘛。
“是在这儿等到收工一起回酒店,还是我先送你回去”盛许坐在黎轻灼对面,先用湿毛巾擦拭他伤口边的鲜血。
当时黎轻灼一看见他拿毛巾头都大了,连忙说自己来,盛许没将东西给他,更没将东西给梁炫,就那样面无表情地和人对峙僵持。
结果当然是黎轻灼率先败下阵来,倚着躺椅躺平。
“不是还是一场戏,收工了一块儿回去吧。”黎轻灼左腿下意识轻动,盛许便将力度放得更轻,“嗯”了一声。
伤口边缘的血被擦干净了。伤口是真的有点深,猩红肿胀的血肉微微外翻,颜色和旁边白皙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看起来有些骇人。
黎轻灼看着都叹为观止,心道他当时没感觉啊,这到底是怎么刮出来的
刚开始不疼,这时候倒是真的有点疼了。
黎轻灼忍住再动腿的动作,转移注意力“而且我是摸不到酒店吗,还得盛老师送我回去。梁炫就能送。”
盛许没应,他仔细把伤口消了毒,又上了消炎药,接着开始细心地包扎。
没一会儿那截小腿就被白色的纱布缠绕了一圈又一圈,有一种伤痛的美感。
由于帮不上忙实则是被赶走的梁炫蹲在方才蹲过的角落垮着个脸,对旁边说“瞅瞅盛许还说不是图谋不轨”
“你胡说什么呢,”小王即刻反驳,但远处种种他们都看在眼里,说话还是有些心虚,“那盛哥盛哥是看阚今何受伤了才抱他回来”
“我说的是这个吗”梁炫一记眼刀过去,“你看看他们现在在干嘛。”
小王更心虚了,不过还是倔强出声“绯闻真闹起来了,也是两个人都有错。”
梁炫继续垮个脸,发出了灵魂拷问“盛许是不是在拿我家小河儿当替身”
小王“”
也有同一种感觉的他不敢吭声。
他们俩在这嘀嘀咕咕,不一会儿又吵起来了,都在说自家艺人好自家艺人没错。
不过离得远,两个当事人可听不见。
“不会留疤吧”黎轻灼看着已经被包扎起来的伤口,突然想到这个,问道。
盛许看了他一眼“你还在意这个”
闻言,黎轻灼笑了声,他拇指摸了摸下巴,道“做演员的都在意这个,我格外在意。”
“美丽才能勾搭人,我嘶”
纱布最后打成结时被人用力系上,紧勒的一下疼痛让黎轻灼痛呼出声,他不可思议地瞪着盛许,小声“公报私仇啊你。”
盛许把剩下的纱布扔到黎轻灼怀里,脸上没什么表情“别乱动,伤口会渗血。”
“okok。”黎轻灼忙不迭地接住纱布,答应下来,“你去忙吧。拜拜。”
盛许还剩下最后一场戏,各方都已经准备就位。
剧本不说滚瓜烂熟,再看一遍也还是那样,黎轻灼没兴趣,他手肘撑在躺椅扶手上,目不转睛地看着盛许饰演的薄理。
战争四起,每个中国人都想为国家出一份力,傅明允是,薄理是,任何人都是。
由于一些原因,两人不得不先暂时分开,薄理游走于鬼子人之中,作为间谍和他们周旋。
薄理是一名医生,他的双手极其高明,让无数濒临死亡的生命苏醒回暖。
国人需要他,鬼子人也需要他。
所以他的身份在不觉间开始特殊起来,也危险起来。
“薄先生,傅明允跟你是什么关系”没多少人的茶馆外,人中处留着一撮胡子,穿着屎绿色军装的大佐和蔼可亲地问道。
他身后自然站着保驾护航的狗。
鬼子人似乎摸到了眼前的薄理和一位男人关系不菲,打算以此作为筹码让薄理彻底听话。
“傅明允”薄理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他想了想,似是在认真思索,片刻后轻蹙的眉宇舒展,道,“哦,一个师弟。没见过几面,怎么了”
“没什么。”大佐笑得堪称慈祥,“就是听人提了几句薄先生好像有个很要好的朋友。”
薄理伸手给面前的人倒了一杯茶,而后又给自己倒了杯。他垂着的眼眸在镜头的特写下泛着冽人的冷光,但再一抬眸,那股冰冷就消失不见了。
他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盏轻抿了一口,嘴角挂着抹若有若无的笑“那就看大佐是信别人还是信我了。”
他漫不经心地说“谁知道那人说的是不是真的,又想干什么呢。”
“好看吗”
黎轻灼看得正入迷呢,身旁就突然出现了这么一道声音,他斜睨了一眼不知为何怨气颇深的梁炫,有点惊讶,问“你怎么了”
“阚今何你也太容易感动了吧。”梁炫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一把小马扎,在黎轻灼对面坐下,苦口婆心道,“你可千万别陷进去啊。”
“什么”黎轻灼一脸莫名地疑惑。
梁炫双手握拳抓狂,最后嘴巴不动声音出的小声“你和盛影帝稍微亲密一点都没任何好处的,你一个20几岁,刚入圈的新人懂个屁,根本不知道人心有多险恶。”
“盛影帝”他瞪着黎轻灼,无比笃定,“明显就是把你当替身了啊,你看看你的脸所以你可千万别动心”
“嗤。”听了一半就知道对方要说什么的黎轻灼嗤笑出声,他推了一下梁炫的脑袋,“什么乱七八糟的,别瞎猜。”
名字都被叫出来、身份也暴露了,还搁这儿替身呢。
梁炫快急死了,感觉他大表哥说的真不错,真的要时时刻刻盯着这俩人,一旦凑近了就得将其分开
“怎么能是瞎猜,你忘记了盛许和我男神他”
“说什么呢”今天的戏到此为止,盛许走过来,递给了黎轻灼一瓶水。
黎轻灼接过,都没拧瓶盖就是开的。
他喝了一口,抬头问“回去”
“嗯。”盛许应了声,而后又将目光看向了梁炫,很在意刚才的问题。
后者被看得头皮一麻,连忙道“没没没什么,就是就是跟我家小河儿说我自己睡太寂寞,想让他回来。”
黎轻灼眉梢挑起,看着他出幺蛾子,也不拆穿。
“那你寂寞着吧。”盛许说道。
梁炫“”
“噗哈哈哈哈”黎轻灼一下子没忍住笑出声,乐得胸腔都在颤,梁炫脸色垮下来,哀怨地瞪黎轻灼,经此一眼黎轻灼笑得更厉害了。
但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
盛许再一次趁他不注意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黎轻灼呼吸倒抽,震惊地看向盛许,又惊慌地去看剧组里的各位人员,大家一片寂静,他慌得不知所措,小声道“盛许,放我下来”
警告完又很像个新人似的紧张,音量不大不小道“谢谢盛老师关心,但我能走了,能走能走,真的。”
不过就是一位前辈帮助新人罢了,手段强硬了点,盛许这人看起来就强势。
剧组里的人闻言都了然,眼神意味深长地该做什么做什么。
梁炫已经瞪大了双眼,听见这话也松了口气。
在重新嘈杂起来的片场里,头顶上方似乎极轻地传来了一道低笑,没人看见。
黎轻灼抬眸看过去,皮笑肉不笑“捉弄我很好玩儿哈。”
盛许嘴角的零星笑意刚好收回,只让人扫见了一点尾巴。他弯腰轻轻将黎轻灼放在地上,搀扶着他的腰,还问了一遍“要扶吗”
黎轻灼“”
有点生气,揍他的话会不会被反过来揍一顿
“要的要的。”黎轻灼点头答应,说,“谢谢盛老师。”
由于身为伤号,不好再来回折腾,他们就坐了同一辆保姆车回去。
而梁炫便自己开着空荡荡的车回酒店。
好不容易到了房间,一低头黎轻灼就见腿上的纱布有点红。
走路时用力还是渗了血。
盛许显然也看到了,眉头不可抑制地蹙起来,道“不听话的下场。”
黎轻灼“”
“你能不能别搞得跟教育小朋友似的,惯的你。”黎轻灼坐在床沿躺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出神。
“要不要吃东西”盛许问他,“我要出去一趟。”
黎轻灼想了一会儿,也不问他去干嘛“你随便买点吧。”
“嗯。”盛许换了衣服,出门前说,“不要自己洗澡,也不要再乱动了。”
“好。”
酒店的房门开关都会发出咔哒的声响,第二次响起,房间里就陷入了寂静。
天花板上的灯光有些发黄,看久了能习惯,不怎么刺眼。
黎轻灼躺在床上安静了一会儿,泡泡呀忽而头皮一麻猛然坐起。
洗澡不要自己洗那要谁洗
脑子已经不受控制地想到了什么画面,黎轻灼瞬时拍额头驱逐不健康的废料,连忙拿起浴袍一瘸一拐地进了浴室。
按理说伤成这个德性为了保险不该洗澡的,但现在是夏天,在剧组有时还穿三件套,一天下来衣服都被汗染湿好几回,不洗绝对不行。
冲一下都是好的。
这场澡洗得异常艰难,黎轻灼要极力避免水染到纱布,所以时间很久。
盛许回来的时候浴室里还有水声。
声音不大,明显是有人将花洒握在手里,水开得小,距离也近。
盛许蹙眉,走到浴室门边低喊了一声“黎西匀。”
“诶”花洒的水声停了一瞬,里面的人立马应道。
盛许的音色里含着显而易见的责备“不是不让你洗吗”
“盛老师我都臭了。”黎轻灼道,“我好了我好了,伤口没事。”
五分钟以后,浴室的门被打开,黎轻灼拢了拢浴袍的领子,从里面出来了。
盛许在门边等他,人一出来就将手递了过去,同时目光先看向他的腿。
“没湿。”黎轻灼立马说。
盛许微叹了口气,把他扶到床边坐下。
而后把吃的拿到床头边的桌子上,说道“吃吧。”
宵夜的香气通过近距离瞬间飘进鼻腔,黎轻灼倾身去拿一次性筷子,说“你吃吗”
“我等一会儿。”盛许将酒店里的椅子搬过来一把,放在了黎轻灼对面。
他坐下道“腿放上来。”
黎轻灼刚喝了口饮料,闻言看过去“什么”
“换药。”盛许平静无波地坐着,黎轻灼下意识瞥了眼他的腿。
“放哪儿”他脱口而出,道,“你腿上”
盛许蹙眉,不跟他周旋,直接弯腰伸手握住他的脚踝。
他刚回来,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沾染上了晚风,此时指尖泛着凉。
可黎轻灼刚从浴室出来,全身上下还都裹挟着里面的温热气息。
微凉的触感顿时圈住那截泛白的皮肉,温度对比明显得令人无法忽视。黎轻灼徒然一惊,下意识就要往外抽腿,被盛许不悦地制止“别动。”
说着被握住的脚踝紧跟着力度被抬起,放在了盛许的腿上。
“换药而已,”盛许语调平静,说,“不要矫情。”
黎轻灼“”
行吧。
阳台上的门没有关严,飘窗被从外面吹进来的晚风撩起,像是什么不可言说的隐秘正在此时悄悄地探头。
伤口果然又渗了不少血,不过还好不严重。
盛许像下午一样将伤口仔仔细细地清理了一次,而后消毒消炎,给伤口抹药。
乳白色的药物刚碰上皮肉就像散发了药效,裹着凉意,还挺舒服。
黎轻灼问“这什么”
盛许没抬头“祛疤的。”
“”黎轻灼拨弄饭菜的动作一顿,道,“你刚就去买这个”
盛许“嗯”了一声,开始一圈一圈地缠纱布,将那些药连同着小心,都缠进了伤口里。
客厅一时没人说话,出奇得安静,黎轻灼憋得慌,就手掌成扇将其放在夜宵上面故意朝盛许那里扇风,玩得不亦说乎。
而盛许冷淡得毫无反应,好像人间任何美食都不能换他一眼青睐。
“盛老师。”黎轻灼玩儿够了,喊道。
盛许抬眸看他,算是回应。
黎轻灼身体放松,双手后撑在床上,问“盛老师,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什么时候认出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盛老师,回答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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