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仙踪原著
祁添途看见自己是黎轻灼的内容消息,内心是严肃拒绝的。
祁添途
祁添途你确定这玩笑不太好笑。
而且输入框里打的直接是黎轻灼的名字,不是阚今何祁添途头皮有点麻。
看人还不相信,黎轻灼这次不想死了,想直接跑到祁添途面前把他头锤爆盛许会喊他小祁吗这智障。
但是他实在不想动,刚才抬起手指打那几个字已经耗费了最后的力气。
可他更不想说话,嗓子一听就有问题不说,重要的是疼,火辣辣的。
几乎没有认真思索,黎轻灼就放弃了祁添途,不理他了。
盛许吹完头发过来掀开被子上床,探头看到了还没暗掉的手机屏幕。他不明显地低笑一声,道“求救呢”
黎轻灼“”
黎轻灼默默地把头扭向另一边,不看他。
盛许便道“转过来。”
黎轻灼“”
这熊孩子好不对劲,怎么这都要管。
黎轻灼心里不服,凭什么自己一个真实年龄与灵魂都三十几岁的人要被盛许这么“恐吓”,不想理他。
但身体实在诚实,在身体与思想还没有达成一致的时候,黎轻灼就已经又默默地将脑袋转了过来,一双洇红的眼睛怨气冲冲地盯着盛许。
手机忽而突兀地响了起来。
盛许垂眸看去,发现是祁添途一直等不到最新回复,坐不住直接打过来电话了。
“接不接”盛许问。
黎轻灼用手指头轻点了一下床面。
盛许拿过手机“喂。”
祁添途一句愤怒的“黎火勺儿”瞬间卡在喉咙。
他猛吸一口气,震惊地垂死挣扎“刚才不是阚今何在跟我聊天阚今何呢”
“不认识。”盛许漠然,冷淡道,“我这里只有黎轻灼。”
祁添途“”
黎轻灼在旁边装模作样地叹息,不过没声。
祁添途吓死了,将手机从耳边拿开翻来覆去地看和他通电话的是谁,确认“盛许”
“嗯。”盛许说道,“有事吗”
祁添途“”
你好像和我家艺人发展了一段秘密关系,在娱乐圈混了这么多年,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又不是听不懂,你问我有事儿没
祁添途深呼吸一口气,带着最后一丝侥幸地问“你俩谈恋爱了”
闻言,盛许先去看黎轻灼,黎轻灼闭眼装死。
盛许抿唇,眸色暗沉“没有。”
祁添途刚才的那口气瞬间落回去,心想没谈恋爱就好,还能把他们分开
“阚今黎轻灼呢”
盛许把手机递给黎轻灼,说道“找你。”
黎轻灼睁开眼睛不善地盯着盛许,盛许便对电话说“他说不了话。”
“什么意思”祁添途立马警惕。
盛许说“字面意思。”
怕他烦人的一直问,盛许没给他继续下去的机会,道“不止我知道他是谁,常景奕也知道了。你要是特别闲的话提前想公关吧,以防万一。”
明明他们不是合作关系,但这堪称命令的话还以为祁添途是盛许的经纪人呢。
但这时候祁添途也不会揪着这点,闻言惊疑“常景奕也认出来了这么快”
盛许不想跟他聊了,打算挂电话,还没按挂断就被一只手轻轻制止。
那只手在天花板的映照下白得发光,但此时手腕处却有一圈青紫,明显是被紧致的力度桎梏的时间过长,淤了血。
盛许把手机给他,黎轻灼清了清嗓子,道“添途。”
“”祁添途沉默,半晌诡异地问,“你声音怎么了”
“感冒。”黎轻灼胡编乱造地搪塞,紧接着说,“我看见一个综艺,就那个唱吧唱吧知道么”
“知道,怎么了”
“投资方是谁。”黎轻灼把思考的话语留给祁添途。
祁添途答“付知远。”
他问“有什么问题”
“没有,”黎轻灼说,“但是节目里有一个小孩儿,他撞了我,现在想想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骑着电动车上人行道我不舒服,先不跟你说太多,等明天跟你详细解释,你有时间先帮我查一下那个男孩儿跟付知远有没有关系,我不知道那个男孩儿叫什么,我让盛老师看了发你。”
“行。”
挂完电话后黎轻灼就无声地看着盛许,后者明白他的意思,去找综艺里那个男生叫什么,五分钟后就将魏诚这个名字发给了祁添途。
黎轻灼对盛许这种能看懂他眼神办事的作风很满意,心下欣慰了不少。
搞完一切,盛许又给张州谌简单回复了几句,问“我去关灯”
黎轻灼手指轻点床面。
盛许先打开床头灯,去关大灯。明亮的光线消失,黎轻灼埋在枕头里的另一半脸动了下,裸露了一大半出来,眼睛半阖,看起来是困了。
而且是又累又困。
盛许回来上了床伸手想把他捞进怀里,手指尖刚碰上黎轻灼就得到了一阵条件反射。
黎轻灼身体一机灵,刹那间睁开眼睛,戒备警惕。
他想往旁边挪,但真的不想动,所以就维持着不动的姿势瞪着盛许。
盛许眉梢轻动“过来,抱着睡。”
黎轻灼拒绝,无声地做着口型“不抱。”
盛许便和他僵持,眼神逐渐幽深。
“”黎轻灼想了想,盛许不会让他真死在这儿。
而且以目前的情况来看,盛许要是还想做什么,黎轻灼根本不会反抗是一回事,他反抗不了又是另一回事。
花三十秒理清事情,黎轻灼微微叹息一声,挪蹭着往盛许身边去了。
盛许没让他费太多力气,大手一伸就将人拖进了怀中。
数不清过去了多少日夜,别说像今晚这样亲密无间地抱着,他们之前连看对方一眼,眼里都是带着厌恶的反正黎轻灼是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盛许的恼怒与怨恨。
真被这样温暖的体温包裹,黎轻灼还觉得很不真实。
他们的进展很快,没有任何剖白,也没有明确彼此目前的心意,更没有人问以及主动提起,但是他们做了。
黎轻灼想,这样也行,能过一天是一天。
都是死过又重新活过一次的人了,就是想得开。
在这种乐观的想法中,黎轻灼的睡意便如涨潮的潮水,满得控制不住了。
迷迷糊糊间,他好像听见盛许喊他。
“西匀。”
黎轻灼眼睫微动,不清醒地应“嗯。”
“你的腿就是魏诚撞的”
“嗯。”
“你是在怀疑什么事”盛许垂首盯着黎轻灼的睡颜,很安静,也很乖。
不用时时刻刻盯着黎轻灼那张醒着时好像对谁都可以撩、对谁又都不认真的脸,盛许觉得人都放松了不少。
“嗯。”黎轻灼又咕哝着应了一声。
盛许把声音放得更低“怀疑什么付知远怎么了”
“没,”黎轻灼脑袋动了动,牛头不对马嘴不清晰地说了句,“我刹车失灵了。”
一觉又几乎睡到下午的黎轻灼醒来终于感到了神清气爽。
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盯着天花板醒神,两秒后一下子爬起来,道“几点了再不回剧组别说网友,杨起都得炸了吧”
盛许在客厅里收拾两人的东西,箱子刚好合上,闻言走过来掀开被子,说“洗漱吃饭。”
黎轻灼连忙下床洗漱,今天倒是有了胃口,毕竟昨天真是饿到死还要被迫“工作”。
“那个寺庙在哪里”盛许让他吃饭不要那么急,问道。
黎轻灼说“大概在回剧组的路上二十年没去了,忘得差不多了。”
可不就是二十年,他去给江遇秋祈福的时候才16岁,死的时候31,死了五年,不多不少正正好好二十年,但在心里将年数换算完毕的黎轻灼看着手里的饭突然就觉得不香了。
“唉”他没忍住叹息。
盛许疑惑“叹什么气”
“盛许啊,”黎轻灼眼神哀怨,真情实感,“我老了。”
盛许目光冷淡,说“记得多锻炼。”
黎轻灼“”
话题转的太快,黎轻灼不明白,盛许把粥递给他,道“还没弄几次就不行了,太虚。”
黎轻灼“”
“特么是我虚”黎轻灼忍不住爆粗,一脚踹向了盛许,咬牙,“不是你太畜生”
盛许任他踹,不接话。应该是怕接了话挨打更多,所以还算识相。
吃完饭已经是下午三点了,回横店城的剧组大概需要三个小时。一个多小时后下了高速,黎轻灼凭着记忆让车子朝一处不怎么偏僻但也明显不繁华的地方去了。
那是一处可以称得上破败的寺庙,连名字上的烫金颜色都掉的差不多了。
经过数年的风吹雨打,黎轻灼最后连名字叫什么都没有分辨出来。
里面看着虽然气派了不少,但还是和外形大差不差。
“我记得这里二十年前挺好的啊。”黎轻灼带着口罩帽子,走进来环顾四周,好像和记忆里的不太一样。
盛许没戴帽子只戴着口罩,闻言道“可能是太久了。”
“不要一直提醒我我老了这件事。”黎轻灼装模作样地说。
盛许笑了声。
很快,他们就到了跪拜的地方,佛像金身倒是一尘不染,和这里的清冷破败显得格格不入,高大的令人心生敬意。
以前因为江遇秋生病了,黎轻灼没有能抓住的东西,所以他跪。
如今黎轻灼没有亲人,但是他重新遇到了盛许,所以他依然跪。
盛许一言不发,只与他做了同样的动作。
跪完后黎轻灼还没去找人问当年的方丈在哪儿,如今的方丈就来了。
是一个看着只有四五十岁的人,明显不是黎轻灼记忆里的。
“主持五年前圆寂了。”
听到这话的黎轻灼一愣,随后很快反应过来,心道也确实,那时候老主持看着都有七八十岁了,五年前去世已经是高寿。
黎轻灼颔首“谢谢。”
方丈“不知道您找他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黎轻灼笑着用三言两语说,“我小时候来过这儿,那个主持爷爷说我命里有灾。”
闻言,方丈跟着和蔼地笑了起来“施主信了吗”
黎轻灼嘴角的笑变得有些苦涩,不过没人看见“没有。”
“那施主现在信了吗”
和风顺着庙里的大树逐舞,黎轻灼声音极轻“信了。”
方丈立掌行礼道“既然这样,您还找方丈想问什么呢”
黎轻灼看了一眼盛许,而后不假思索地说“一样已经碎了的东西,如果让他开心,让他无忧,还能好吗”
方丈笑,道“可以。”
“真的”黎轻灼追问,有些许紧张,“一世光泽还能回来”
当年的方丈对黎轻灼说,灵魂珠确定到了谁身边,就看当时拥有他的人是不是一生无忧,如果是,就珠子便也会一世光泽,如果不是
这个说法现在听起来还是很扯淡,但黎轻灼依然想知道,并且是迫切地想知道。
可他不知道盛许目前对他到底是什么感觉,肯定是恨多一些,黎轻灼不想让盛许有心理负担,因此只这样模糊不清地问话,还妄想一个不同于二十年前的方丈能听懂他说的话。
但方丈真的明白,他道“可以。”
黎轻灼眨了眨被帽檐遮挡了大半的眼睛,把那点酸涩眨掉。
他说“谢谢。”
“也谢谢小施主。”方丈垂首,行礼,波澜不惊地说,“这寺庙的创建者,姓黎。”
“什么”黎轻灼茫然,不太懂为什么会突然说到这个,可是他只觉得有一股冰凉的血液正往脑袋上涌,致使头皮发麻,追问,“他叫什么”
“黎止渊。”
黎轻灼坐在回去的车上,把心神不宁演绎了个淋漓尽致。
为什么江遇秋到死都没有回答过的名字会在今天被说出来。
这是谁,他那从出生起就没见过的父亲
黎轻灼蹙着眉头,不抱希望地拿出手机搜黎止渊的名字。
还真给搜到了。
缉毒警察。
牺牲于19年前,就在江遇秋死后的第一年,他也死了。
一生只做过两次卧底,但第一次就做了六年,炸了毒贩的老窝,第二次更是长达十二年。
在第二个最大的毒贩窝直接混成了二把手,有段时间警察都怀疑他是不是反水了。
但他光明磊落,在两边都落下被怀疑的名声也无所谓,他知道自己的身份。
全国最大的毒窝,压在他的头上。
卧底了12年都没有扳倒。
直到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出现纰漏,黎止渊彻底暴露了,和身边的人一起被炸死,连尸骨都没有留下。
这些信息还是黎轻灼疯狂地在各个网站上流连,深挖挖出来的一点。
警方那边根本没有任何公布指示。哪怕他已经牺牲。
能挖到这些的原因还是因为黎止渊长得太有辨识度。
网上有他的一张照片。上面他微微低头,裸露着精致凌厉的下颌线,旁边没有被照到是谁,只露出了一只手,在给黎止渊点烟。
似是当时察觉到了镜头,黎止渊抬眸冷冷地看着镜头外,眼眸里带着一股匪气的凶狠。
有人说当初就是看见这张照片,警方都开始怀疑黎止渊已经被毒窝同化了。
黎轻灼看着那双眼睛,再从手机屏幕里看了看自己的眼睛,心想,特么你就是我刚知道名字的便宜爹
工作性质特殊,黎止渊一生未婚,更没有任何男女朋友。对自己身边的保密工作做得滴水不漏,家人无,朋友无,否则在黎止渊死的那一年暴露,跟他有特殊关系的人也会死。
恶人那里可不会遵循无辜者无罪的原则,何况黎止渊玩了他们十几年把他们搞得元气大伤,谁提起他来都会恨得牙痒痒。
可关于这些信息一直没有被国家公布,是由于他卧底的那个最大的毒窝还没有端下来,应该还不是时候。
但就在黎轻灼知道黎止渊的第一天,微博上的一则热搜却炸了。
直接将两天来众网友都在寻找盛许跟阚今何在哪里的热搜压了下去。
历经30年全国最大的毒窝终于被端爆
里面并没有公布毒窝点被端的任何经过,只有一句为所有对此捐躯的同胞烈士深表敬意哀痛,各位的生平履历与家人都可以光明正大地见光了。
这30年里,为此牺牲的一共有13个人,第一位就是黎止渊。
他是卧底时间最长拿到关键信息最多的一个,也只有他到死都是独身一人,好像真的是孤家寡人地来,再孤家寡人地去。
可今天官方给了他一份较为详细的介绍。
以蓝色背景为底板的黎止渊顶多二十岁,眉眼凌厉中又带着柔美,他直盯着镜头,眼里是无畏的光。
黎止渊22岁毕业,28岁端下第一个毒窝点,于41岁时牺牲。已婚,妻子江遇秋。
在这句相当于详细却又明显寥寥无几的介绍里,黎轻灼没有拥有姓名,但在十分钟后,他的名字就跟着上了热搜。
谁江遇秋
黎轻灼是他们儿子啊
操,我当年因为这份颜值深入里扒过,他明明未婚啊
他这身份在执行任务时说自己已婚才是不可能,啊啊啊啊老子的黎轻灼也没了,他们家怎么回事啊,这么命运多舛吗上天是不是专门搞他们
我真特么佩服江男来风犊伽遇秋,身为一个知名女星她竟然没有一秒暴露过,去世的时候连黎轻灼是她儿子都没有被扒出来,最后还是黎轻灼自己爆的
藏的是真特么严实,去世20年了才知道
和众网友的情绪一样,黎轻灼不比他们好多少,且更加一脸懵逼和不知所措。
剧组可能还得等半小时才能到,黎轻灼一转头,就见身边的盛许一脸担忧似乎还很想说点什么,道“我是不是得谢谢那位方丈,提前告诉了我几十分钟,可以让我有个缓冲的时间”
见人说话盛许立马说“要抱抱吗”
“啊”黎轻灼看了一眼前面开车的助理小王,吓得捂住他的嘴,震惊,“你说什么呢”
盛许拉开他的手,声音低下来,说“我只是想抱抱你。”
“抱我干什么,我不需要安慰,”黎轻灼当然知道盛许是什么意思,任谁猛然得到这样的信息一时半会儿也消化不了,而且还是这么密集地发生,但他还是没好气地低声说,“我又没见过他,连名字都是刚知道。他很伟大,也应该伟大,但我的感觉也就止步于此。”
盛许“嗯”了一声,很不见外地转移话题“除了黎叔叔,你今天跟方丈说话的时候好像在打哑谜,告诉我。”
“”黎轻灼才不说。
前面的小王开车很专注,完全没想着往后面看一眼,黎轻灼觉得他能阴差阳错地回来,可能也跟他这位爹有点儿关系。
毕竟他家这情况,确实
怪不得当年方丈会说“你一生不顺”。
虽然当年方丈的话黎轻灼一句也没听,还觉得人家是骗子,可是他总得给黎止渊找点儿在自己这里的优点,不然他是真的不想认这样的爹。
黎轻灼一点都不高尚,他只是一个错了会害怕退缩,回来重新遇到了想珍惜的普通人。
黎轻灼忽而喟叹,喊“小朋友。”
两天里,是第二次听见这个称呼了,脸皮再厚也有招架不住的时候,盛许被他喊得想脸红,无可奈何道“我30了,你喊谁小朋友呢。”
黎轻灼笑出声来,额头轻放在他的肩膀上,低声提醒“我比你大了七岁。”
盛许挑眉“现在谁比谁大七岁”
“”黎轻灼噎住说不出话,嘴角的笑意却更加绽放开。
良久后,黎轻灼又道“盛许。”
“嗯”
黎轻灼脑袋轻动,用帽子随意地往两个人脸前一遮,嘴唇蹭到了盛许的耳垂。
他极微地呼出一口气,嗓音有些许沙哑“小盛许啊。”
他说“你永远都是我的小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给大家鞠躬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