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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和5T5离婚前夜
    禅院千流睁眼时便有种强烈的眩晕感,  让人辨不清方向,有刹那她根本无法对身边的物件产生正确的认知,过了很久才勉强看清自己躺在床上。

    是陌生的空间,  窗帘密不透风,  光线暗沉。

    而身上却压着一条胳膊,颈后吐息温热均匀。她睁着眼回忆了会儿情况,  转过身,  对上「五条悟」的苍蓝双瞳对方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解释。”她冷声说。

    “千流”

    “你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我要跟你在一起。”

    禅院千流嗤笑了声“我怎么样都没想到,  你竟然会对我用「无量空处」。五条悟,还是小看你了。”

    “对不起。”他有些委屈地抿唇道歉,“老婆,  你不要我了,  我难受。”

    禅院千流推开他的胳膊,  坐起身,  环视四周,  面无表情地问“打算把我关在这里吗”

    「五条悟」躺在床上看她在房间内走来走去,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轻声反问道“你不想跟我待在一起吗”

    她旋了下门把,  果然转不开。

    于是禅院千流背靠着门,  双手抱肩,  闭眼沉气“我们离婚了,你能不能别这么任性,  非要把事情闹得很难堪”

    短暂的惊愕过后,  禅院千流倒是不太意外他会做出这样的事。「五条悟」能有多疯,  从之前他是如何对待一位自己的疯狂追求者的手段中就能看得出;她也早就知道「五条悟」喜欢在她面前卖乖,  实际上并非良善之辈。

    她只是深深无力,  到现在这个局面了,他依然对自己想离婚的原因一无所知,执拗地用武力抗拒着分离。

    他不懂。

    他还是不懂。

    “离婚又不代表着分开嘛。”「五条悟」有些忐忑地说,“不要生气啦,我们各退一步好了,我在离婚届上签字,你答应别离开我。”

    说着,他也起身,从床头柜里找出签了名的离婚届和钢笔,走到禅院千流的面前,用纸页戳了戳她的小臂“给。”

    「五条悟」屈身平视禅院千流,大概是想用这样的微动作来表示双方平等,然而身躯投下的阴影仍然完完全全地笼罩住了她。

    禅院千流气笑了“如果我不同意呢我非要跟你分开。”

    “那你太过分了,我会不高兴的。”「五条悟」轻快地说,“我也不想对千流用一些强制手段”

    “你已经用了。”

    “这不是还在商量么。”他撇撇嘴,轻声说,“所以你要再考虑一下吗”

    明明是问句,却没有丝毫询问的意思,语气中有着令人血液结冰的警告意味。

    禅院千流刚刚手握门把的时候,尝试过使用术式,然而却无法发动,建筑材料大概使用了和咒术委员会训练场一样的特殊材质,名为「蛹」,可以隔绝咒力,那是克重售价比肩黄金的材料,并且有市无价

    “是在想怎么逃走吗”「五条悟」弯起眼睛,“因为买不到足够多的「蛹」,我又舍不得千流只被困在小房间里,所以用了另外一种替代的天幕材质,起码要二级咒术师才能突破。”

    他说着,轻轻松松旋开了门把,对着禅院千流伸手“走吧,我带你逛逛。”

    禅院千流目不斜视地迈入走廊。

    「五条悟」也不尴尬,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笑道“这里是你送给我的小岛哦。”

    羊绒地毯上铺满柔柔的阳光,她顺着旋转楼梯走到大厅,门没有关,视野豁然开朗,咸味海风裹着灿漫的金色涌入双目,耳畔似乎传来了远远的鸟鸣。

    “nevernd。”禅院千流喃喃自语。

    因为儿时的一句玩笑般的承诺话,十九岁那年,她斥资拍下了这块靠近北回归线、风景宜人的岛屿送给「五条悟」,距离日本本土几百海里,但一直没有时间修葺。

    彼特潘那个招人喜欢又任性得一塌糊涂的小混蛋,体验过其他孩子永远无法体会的喜悦,却只能隔着窗户看见他们的快乐,永远被挡在外面,她读到这个故事便心软了,多么相似啊,一如见众生不知悲喜的「五条悟」。

    所以禅院千流买了一座梦幻岛送给她的彼得潘,期望他永远有归处。

    此刻她想起年轻的自己,只觉得矫揉造作得过分。

    这座岛确实风景画一般美丽,禅院千流信步走在沙地上,流动的风缓缓抚摸草木与黑发,时间和日光一起流淌。

    “这里很漂亮吧。”「五条悟」邀功似的指了指身后的别墅,“我早就开始着手布置这里了,房子的施工图纸我有亲自参与设计哦。”

    “”

    “本来是想给你生日惊喜的。”他自言自语道,“但提前把你带过来啦,所以礼物要重新准备了。有什么想要的吗”

    “”

    他有些委屈地牵着千流的衣角,轻轻拉了两下“老婆,不想理我了吗”

    “”

    “对不起,我不该对你用领域。”过了片刻,他主动检讨起自己,“也总是冷落你,让你等,所以千流生气是应该的,等你消气再理我好了,我很耐心的。”

    “”

    小岛并不大,禅院千流走得有些累了,便在附近的树荫处盘腿坐下,抬头看向「五条悟」“你准备关我到什么时候”

    “才没有关呢。”「五条悟」反驳,“只要你答应不分开,马上就可以离开这里。”

    哪怕是句谎话都好。他这么想着。

    但是禅院千流没说话,也不看他,静静地注视沙地上被晒得卷边的树叶,以及飞过的蝴蝶。

    组织谎言也是需要力气的,她连句哄人的话都不屑说。

    但是「五条悟」竟有些微妙的高兴“千流怕我伤心,所以不骗我。”

    禅院千流嗤笑了一声。

    她看起来一点儿也不急,不问自己离开之后工作安排,家人朋友那边又该如何交代。等了半天,「五条悟」主动开口了“你的工作我都有好好安排交接哦,重要的会拿过来给你处理。”

    “”

    “我用你的手机给惠和伏黑甚尔发了信息,说有重要的生意要去国外一趟,可能要一个多月才回来。”

    “”

    伏黑甚尔自然不会深究这件事的真假,粗粗扫了眼短信就扔到脑后;伏黑惠倒是有些担心,主动询问了坂本秘书,得到了对方肯定的答复「五条悟」亲自和他打过招呼,因此也不作过多猜测。

    “如果他们找过来的话,我会给伏黑甚尔留一条命的。惠嘛,这孩子很乖,希望他别太不懂事了不过,毕竟还是有些人能把千流抢走的,比如那个能力古怪的眯眯眼小白脸,所以为了防范于未然”

    「五条悟」的语调堪称快乐“我已经杀了他。”

    禅院千流平淡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纹,她难以置信地注视「五条悟」,愕然道“你说什么”

    “我杀了他。”

    他捻起一枚石片,在沙地重重地刻上ki,灰褐沙土表皮被划开,露出内里黄白的本色。

    “他只是我的朋友。”禅院千流皱着眉,仍对他的话语半信半疑,“他没有招惹过你。”

    “他有。”「五条悟」软声说,“你不知道我忍耐他多久了,他每一次都想把你抢走。”

    每一次重置,白兰杰索都想从他身边带走千流。他似乎也拥有某种窥探未来的能力后来「五条悟」知道他可以和所有平行世界的自己交流,因而白兰也早早预知到了千流之死。

    白兰来找他谈过几次,尽管同为究极甜食党,两人却一直不对付。他们曾在某几轮重置中因为相同的目标,短暂地站在了统一战线,然而最后的结果还是决裂。

    “你真的杀了他”

    「五条悟」点头“嗯。”

    禅院千流怔愣半晌,忽然低下头笑了“好。”

    “你生气了吗”「五条悟」可怜巴巴地牵起她的手,“对不起哦。你不高兴的话我去跪搓衣板,老婆,不要为别人生我气,好不好”

    又是这样。

    「五条悟」总在她面前伏低做小,装出一副仍由处置的听话样子,内里却是个实打实的暴君,上一秒笑嘻嘻,下一秒杀人不见血。

    为了哄她开心所以总是撒娇卖蠢,偶尔掉两滴眼泪,却丝毫改变不目中无人的本质。

    他的倨傲情有可原,谁叫他是无人出其右的人类最强,是如此的令人厌恶。

    禅院千流试着甩开他的手,为此甚至站起了身,然而完全挣不脱,「五条悟」只用半根手指就能压下她不痛不痒的反抗。

    她就着俯视的姿势,冷眼看着他“放开。”

    大概是语气实在有些严肃,「五条悟」终于收起了嬉皮笑脸,乖顺地放开她,手肘搭在曲起的长腿上。

    禅院千流退后几步,活动了一下手腕关节,垂着眼睑思索了一会儿,又重新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老婆。”他眨了眨眼睛,轻轻笑起来,“你真好看。”

    “我本来不想把话说得太难听。”

    禅院千流无视了他的插科打诨,语气不紧不慢,然而带着令人生畏的凌厉口味道“五条悟,你实在太自以为是了,哪怕我已经跟你明确说过,离婚不是因为这两年的丧偶式婚姻,我也明明白白地说了我的理由,你完全没放在心上吧”

    他慢慢收敛了笑意,冰川般的瞳仁沉淀了些暗色。

    “那我现在再明确一些告诉你吧,你根本不懂婚姻是什么。你以为是谈恋爱,只要拉拉手逛街约会,可以一直天长地久地过下去吗它是和恋爱一样简单的东西吗”

    “两个人缔结婚约,首先要确认双方的权利与义务,你作为一个丈夫失格,不顾家、不关心妻子、不尊重我的想法,我已经在等待和麻木不仁的失望中渐渐厌倦了。我真的受够了需要你的时候,你总在外面有别的事,然后再姗姗来迟,嬉皮笑脸地补上一句对不起。我一个人可以过得很好的话,我是不需要你的,而目前来看确实是这样了,你的存在已经让我觉得痛苦。”

    「五条悟」的眼神相当冰冷,仿佛能在这个气候温暖的小岛上用目光凝刻出一把冰刀,拦腰砍断最坚韧的蒲苇。

    他放软了声音,呼唤道“老婆”

    “闭嘴。”

    禅院千流厉声打断了他少见地违背了她几十年来为人处世的温和原则,也正说明她的愤怒跳跃着,几乎要烧尽耐心。

    “为了不离婚,甚至不惜对我用「无量空处」,对我的朋友下死手,想要限制我的人身自由。你有一点点尊重我吗,连最基础的尊重都做不到,你凭什么说爱我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任你拿捏的东西吗”

    禅院千流深呼吸了一口,试图挽救摇摇欲坠的好涵养,然而实在难以克制了“你把我当成你的狗吗想要爱我的时候喂点狗粮,有别的事要做了就把我拴在家里,自信地认为呼喊一声我的名字,我就该摇着尾巴跑过来。你是这么想我的吧未免也太自以为是了。”

    「五条悟」垂着睫毛,安静地将这些难听的评价照单全收,然后蹙眉对上她的视线,认真反驳道“才没有。”

    他藏起了锐意,穿上温和无害的外衣,做回听话又好脾气的丈夫。

    却令禅院千流毛骨悚然。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他委屈地小声说,“我最爱你了,说那么难听的话,我真的要伤心了,别这样,好不好而且说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明明我才是听任千流差遣的那个。我很乖的。”

    禅院千流急促而猛烈地喘着气,感觉全身血液都要冲上头顶,他实在顽冥不灵,完全听不懂人话。

    既然如此,没有交流的必要了。她看着他雪白的发顶,心也渐渐冷下来。

    「五条悟」又轻轻牵她的手,祈求般软声道“我也不是那么不好说话,只要你骗骗我,说会一直跟我在一起,我就放你走我们离婚,但是还是像以前一样。我会好好把千流追回来的,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然而霎时间,四周静默得只听得见远处海浪沙沙声。

    禅院千流的翠色眼底一点情绪都没有,她调节情绪向来很迅速。「五条悟」小心地吻了吻她的指尖,被她反手掴了一巴掌。

    那力道实在是轻不可闻,禅院千流也没真的准备打疼他,然而清脆的响声确实象征着某些东西破裂了,再也粘不回去。

    「五条悟」在她身边从不开无下限,脸上此时也没有任何指痕可见她确实没用力。

    但他切切实实地愣了会儿,不敢相信千流舍得如此对待自己,回过神来的时候,苍蓝瞳孔染上几分货真价实的难过与受伤。

    “你已经,让我觉得恶心了。”禅院千流闭眼,叹息道,“别逼我恨你,好吗”

    良久。

    “没关系的。”他轻声说,“想恨就恨我吧,但是我的决定不会再改变了。死亡没能将我们分开,那别的什么都不可以哪怕是千流也不可以。”

    禅院千流嘴唇翕动,凉意顺着脊骨窜上天灵盖。

    她没想到他竟能偏执至此,到了不可理喻的程度。

    「五条悟」微笑起身,将没挨耳光的另外半边脸转向她“有没有消气点,这边也要打一下吗”

    “你疯了吗”

    「五条悟」的瞳色沉了下来,像是乌云盖顶、酝酿着风暴的深色海洋,将要怒啸着造成一场自然灾害。

    “可能是吧。”他说,“我早就疯了。千流,你说你不需要我,一个人可以过得很好,但是我不能。”

    “我需要你。一直都是我需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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