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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宅十一
    在庄园住,有一个十分的好处,宁姝不用赶着天亮醒来,以养病的借口,她今个儿甚至睡到隅中。

    她身边是玉屏和小环伺候着,虽她不太习惯使唤人,玉屏如今却没再偷懒。

    见着梁氏来了,玉屏唤声“梁姨娘”,她撩起门口细密的珠帘,同时也提高声音“梁姨娘,温姑娘刚用过午饭呢。”

    宁姝在和谢知杏翻花绳,谢知杏一听是梁氏,小脸微皱。

    宁姝用手刮刮她的脸颊。

    梁氏这几日再忙,都会抽空来坐坐。

    她笑眯眯的看向温宁姝,因手臂擦破皮,宁姝只穿着宽大的半袖衫,露出一截缠着绷带的柔荑,她仍在病中,脸色些微苍白,却多一种琉璃易折的脆弱,催生人心中的保护欲。

    尤其是男人呐。

    梁氏心中酸酸的,侯爷这几天没来,但谁人都知道,万寿节在即,侯爷只是抽不出空,等万寿节过完,就是这温宁姝有造化的日子。

    大户人家纳妾,可不是什么人都要,第一要良家女,第二要品性端正,梁氏当初是小时候进的侯府,陪在侯爷身边十五年,才被抬举成姨娘。

    而温宁姝在侯府,不过一月,就如此吸引侯爷的注意,甚至从孤女一跃成了嫡长女的救命恩人,如何叫人不妒

    梁氏隐去心情,对谢知杏说“杏姐儿,厨房做了你喜欢的芋头糕,趁着热乎,去吃一些。”

    谢知杏低头玩花绳,不理不睬。

    梁氏想支开谢知杏,可能是有话要说,宁姝便说“杏姐儿去吧,你午饭吃得不多,吃点垫垫肚子,晚上回去时才不会饿到。”

    谢知杏“嗯”了声“那我去了。”

    如此,谢知杏乖乖地,“啪嗒啪嗒”跑出君子园,而梁氏掩饰去面上尴尬,坐在刚刚谢知杏坐的地方。

    宁姝开门见山“不知梁姨娘找我,是有何事”

    梁氏说“温姑娘,侯爷许多年不曾对女人这般上心,老夫人也专程问过,就是不知道,姑娘想不想从此伴在侯爷身边。”

    她一副姐妹俩好的样子“老夫人会替你做主的,至于你先前说的未婚夫,侯府自也会和他说清楚的。”

    宁姝“”不是,她开启的是傲娇少爷爱上我的主线吧。

    宅斗真不是她擅长的。

    宁姝扯不起笑容,她冷着脸说“恐怕叫老夫人和姨娘误会了,我不做妾。”

    听在梁氏耳里,就又是一番意思,她不悦道“你在肖想正房之位侯府的嫡长媳,即使是继室,家境品性也必是上乘的。”

    宁姝额角跳了跳。

    “你未婚夫一个月不曾来接你,难道还看不出他的意思”梁氏说,“何况你寄居侯府,却与侯爷产生情愫,女德堪忧,你未婚夫还敢要你么”

    说完这些,梁氏心头爽快感,以后宁姝就是侯府大房的姐妹,趁现在,该给她下马威。

    等她进了后宅,有的是磋磨

    她自认她说得无可辩驳。

    却听宁姝忽的笑了声“梁姨娘,我要是对你的男人要是有兴趣的话,轮不到你在我面前叽叽喳喳。”

    梁氏愣了愣。

    “但很可惜,”宁姝歪歪脖子,“我对侯爷是没有任何想法。”

    梁氏长于后宅手段,第一次遇到这种人,竟然不绕弯,直白地说出一切的根源。

    是了,后宅中的女人,哪个不是为了男人

    而温宁姝说她不为侯爷

    她看着梁氏的表情,让梁氏觉得自己好像个痴呆,她反应过来,不由恼怒,也不装了,直说“你说得冠冕堂皇,还不是靠救杏姐儿博得侯爷的心”

    宁姝哂笑“你觉得我救杏姐儿,是为引起谢屿注意,那意思就是,我救人是错的,我就不该救人,该眼睁睁看着她受伤乃至可能出事”

    梁氏猛然一惊,懵了“我”

    宁姝“如此,你可以去老夫人面前说,别在我面前哔哔,要不我替你去跟老夫人说怎么样”

    梁氏发现自己暴露逻辑错误,狡辩难说,再加上她这个身份,假如事情真闹到老夫人面前,她必被侯爷厌弃

    被捏住七寸,她只好强吞一口气,识时务地说“温姑娘误会了,我自然没有那个意思,我怎么能不希望杏姐儿好呢”

    宁姝又是一笑“还有,所谓女德,是男人迫害女人的产物,你作为女人不思进取不懂反对,还拿它来压迫女人,你真的没有哪怕那么一瞬,为自己感到羞耻、丢脸吗”

    “你觉得遵守女德真的很快乐你希望你家知桃知柳只是暂住别人家,却被一个像你这样的人,骂没有女德”

    梁氏嗫嚅“我不是”

    宁姝摇摇头,大方地挥手“你也不过是被残害的女人罢了,你放心,我不会和老夫人说你任何坏话,你走吧。”

    梁氏“谢谢。”

    走出房间时,梁氏整个人还是恍惚的,好半晌,她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她最后怎么还说了“谢谢”

    她怎么没反驳啊

    不管如何,反正今夜,梁氏是肯定睡不着了。

    宁姝用手扇扇风,呼出口气。

    “叮”系统提示音出没,“恭喜玩家让一位nc对世界观产生震动,获得成就这个世界是什么”

    这个世界是什么简介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是先有鸡再有蛋,还是先有蛋再有鸡一个nc因为想不通,已经对世界产生了怀疑

    这个成就就是一个铜色问号,只要点一下,问号就会产生裂变,排列出一系列金字塔形状的问号。

    还挺好玩的。

    宁姝承认,她有被这成就系统取悦到。

    她起身下床倒了杯茶,忽有所感,眼睛瞥向书架后,险些被呛到谢二竟屈着一条长腿,坐在窗台处,老神在在地看着书。

    他俨然是下朝后过来的,身着一身绯红补服,脚踩皂靴,他身姿修长,而官服板正,却更衬他姿态的散漫恣意,侧脸线条如山峦般,俊逸斐然。

    察觉到她的目光,他把书搁在膝盖头上,斜睨她,兴致盎然“你对我大哥,当真没有任何想法”

    全被听到了。

    算了,反正他又不是她攻略对象。

    宁姝耸耸肩,拉了个圆墩坐下,一边喝茶,回说“躲在这儿听别人说话,非君子行径。”

    谢岐道“是你们没发现我,我光明正大听的。”

    宁姝确定这人厚脸皮的程度,比她还强。

    谢岐又说“你这张嘴,真是不饶人,就不怕给自己惹祸上身”

    “还不是你们不够厉害”宁姝说,“你要是个皇帝,我一定吞药当个哑巴。”

    谢岐愣了愣,弯起狭长眼眸,旋即笑出声,他轻巧地从窗台跃下,抚平官服,走到宁姝面前。

    谢家人都高,宁姝有点后悔刚刚为省力坐下,如今她坐着,谢二本就高挑,给她带来些许的压迫感。

    可是突然站起来,又没有必要。

    谢岐卷起手中那卷尚书,手搁在胸前,微微倾身。

    他是谢家三兄弟中唯一一个会用香的,身上一股淡雅的白梅香气,在这融融春日里,显得些微突兀,好闻不应景。

    宁姝想,正如他这人,好看不讨喜。

    谢岐伸出手,用书卷点了下宁姝的脸颊“俐齿伶牙。”

    偏过头,避开那卷书,宁姝想趁机站起来,却没料到,谢岐忽然俯身,用手按住她身后的桌子,如果宁姝要站起来,势必得直接撞到他怀里。

    她不得不坐下。

    她微微抬头,目光笔直地盯着谢岐。

    而谢岐眼中蓦然翻腾的东西,宁姝并不陌生。

    他倾首,靠得更近些,宁姝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喷拂在她的脸颊上,他是盯准猎物的野兽,制造一个囚笼,想要好好品尝猎物的滋味。

    周围弥漫开的,是白梅冷香,空气却逐渐发烫。

    他喉头微动,低语道“我也觉得,女德这东西,没有存在的必要。”

    宁姝手指轻轻攥了下。

    她眼睫垂了垂,低声笑“但我觉得,男德有存在的必要。”

    谢岐“”

    宁姝又说“镇北侯府乃世家大族,规矩自是极好的,二爷你说,是也不是”

    说这些时,她目中淡然平静如一湾大湖,清澈明晰,镇定自若。

    有那么一瞬,谢岐很想知道,搅乱这湾湖水后,让她沉沦,让她迷醉,能看到怎么样的光景。

    直到回到盈月院书房,谢岐。

    谢岐从袖子里,拿出那块鱼形玉佩,拇指摩挲了一下。

    不多时,院子外传来说话声,踏雪进门说三爷来了,谢岐把玉佩丢回袖子里,便看三弟风风火火闯进屋子里。

    “二哥”谢峦唤了声,“那个温宁姝怎么样我听说她流了很多血破相没”

    看起来,他迫不及待想知道宁姝倒霉的消息,然而,却没掩住眼底那一抹细微的挣扎。

    这让他在最后,补了一句“是不是很疼”

    谢岐所经风月无数,自然懂谢峦那点小心思,他不答,反而问“谢峦,你不喜欢温宁姝,是不是怕她成为大哥房中人”

    谢峦怔了怔,脸色微红,回“哼,大哥才看不上她呢”

    谢岐忽的笑了笑,说“要不,我把人娶了,就不用担心大哥被人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