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孤儿是伦敦街头的幽灵,没有人会在乎注意他们,自然也没有人防备他们。
因此相比那些大人,这些孩子们才是最适合探听消息的存在。
苏叶和他们商量好,要打听哪方面的消息,以及打听好后,由托马斯写信,寄道菲洛斯酒店23号房。
菲洛斯酒店就在圣潘科酒店后面那条街上,属于中等偏上的酒店,每天花销1英镑左右。
苏叶已经决定,等会儿回去先在菲洛斯酒店订下房间门,作为她其中一个据点。
托马斯对于这样紧张刺激的活动,充满了向往。
看了看天色,趁着还有时间门,苏叶先去购买了一些面包牛奶和煤炭,让人送到亨利家里,“记账了吗,托马斯,这些将会在你们的报酬里扣。”
既然已经决定选择报酬的方式,而不是资助,苏叶当然不会直接送给他们。
这样孩子们吃用起来也会安心得多。
“是的,先生,您看我记得账目,”苏叶顺手还给他买了一本笔记本,以及羽毛笔和墨水,而托马斯也机灵地把这些都记下。
苏叶瞄了一眼,虽然托马斯在家里不受重视,但也接受了一定的教育,字迹不能说好看,却也清楚明了。
这就可以了,她把几人带到空旷没人的地方,捡重点讲述了如何技巧地获得消息,从谁身上更容易获得消息来源,以及收集消息后,该怎么整理出来。
这些都是最基础的,基本孩子们一听就懂。
目前也只是要打听一下明面上的信息,更多更细致的内容,得她亲自出马。
托马斯听得连连点头,双眼放光,记录的手也没有停下,把她说的要点都记下了。
等确保他们记住了,不会因为忽视,而引起大人们的注意,苏叶就离开了。
这次她又换了一个妆容,给自己弄成棕色皮肤,脸上粗糙有坑洼,还有一道不长不短的疤横在左脸,手也变得粗糙壮硕,一看就是常年在海上讨生活的水手。
那匹白马被他拴在附近的马厩街,这个时代用的最多的还是马车,除了私有,还兼具公共马车,以及马匹租赁服务,因此配套的马厩街应运而生。
在每条大道的不远处,总会有一两个小巷子,拐进去一面有人看守,另外一面的出口堵住了,这就是马厩街。
在这条街上,你可以寄存马匹,也可以租赁到想要的马。
苏叶花了十便士,给自己的马租了最好的马槽,然后离开了这里,往左边的南约克大街而去。
白天这条街和其他没什么区别,只不过店铺大多关门了,显得冷冷清清,可到了晚上,这里就会是全伦敦最热闹的街道之一。
因为这里聚集了酒馆,赌场,烟馆,以及黄色产业链,白天这些店铺都不会开门,像烟馆这种地方,白天要想进去,得交足了保证金,晚上就没关系了。
因为大家都知道,让苏格兰场的人出夜勤,那几乎相当于天方夜谭,除非上面下命令。
可这种情况,往往他们会提前得到消息,做好了应对,苏格兰场的人还不一定出发了。
可白天就不一样了,苏格兰场也是要吃饭的,要有业绩成为晋升的资本,因此或许为了某个原因,他们就直接过来搜查了。
比如借口某个嫌疑犯逃到了这里,他们来搜查,最后嫌疑犯没有找到,却发现了他们竟然是私营烟馆。
那么毫无疑问,老板得被带回去,要么交钱平息这件事,要么就成为警探们的额外业绩。
事就这么个事,所以除非有必要,白天这里是很少开门的。
苏叶走在南约克大街上,仔细打量一番,停在三分之一路程的某家酒馆前,扣响了门铃。
“滋滋滋”的声音在空阔的街道格外显眼,那一瞬间门,她感觉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自己。
转身打量了一圈,街道上空无一人,但她知道,在那些门窗的背后,有很多人观察自己,看他是否和苏格兰场有关。
苏叶不以为意,大大方方站着,又按了一下门铃。
没多久,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干什么的”
“做笔买卖,”苏叶答道。
“我们不卖酒,不卖烟,更不卖du和女人,”里面的男人更加不耐烦了。
“酒我多的是,烟也不感兴趣,至于du和女人,我尝过的比你们能的好太多,看不上。”苏叶淡淡道。
“呵,你小子还挺狂,”男人一把拉开门框,低头打量了一下苏叶,伸手就要推她。
这世的原主虽然身体瘦弱,身高却不俗,足足有一米七四,比大多女人都高了,甚至超过一部分男人。
因此她打扮成男子,身高绝对不是弱项,但眼前的男人却格外高壮,目测有一米八八,相比之前遇到的男人差一点,但他浑身肌肉扎实,体型也很健硕,至少二百四五十斤。
这个年代有这样的体重,真的不多见,可以想见,他的武力值必然不低,从握拳方式来看,学过拳击。
不过在苏叶面前,完全不够看,她伸出两根手指,捏住了男人的命门,迫使他把伸出来的手臂不得不折回去,给了自己一巴掌。
“不该伸手的别伸手,”她冷冷道,同时扫视了一眼周围。
顿时,被窥视的感觉全都消失不见,伴随着的,是锁门的锁门,拉窗帘的拉窗帘。
“好小子,看你瘦巴巴的,实力倒是不错,”大汉没有生气,纳罕地上下打量她,好似在好奇,这样瘦弱的人,哪来这么大的力气。
苏叶挑眉,“带路”
“行吧,你跟我来,”大汉耸耸肩,识趣地不再询问,放她进去后,重新关上门,顺便落锁,显得极为谨慎。
苏叶看了皱眉,觉得这气氛不太对,因此试探了一句,“那边又需要立功了”说的是苏格兰场。
大汉看了她一眼,以为她熟悉里面的道道,也就不隐瞒了,“倒也不是,只是听到一些风声,似乎上面不太平静,神仙打架,我们这些小虾米可不得窝着,免得叫人一锅端了。”
这意思差不多是说,政府会有大动作,且牵连甚广。
可是她在之前的报纸上,没发现任何端倪。
这个情况不对,不管是政变,还是换届选举,亦或者有什么大行动,事先都会有风声透露出来。
即便不是具体的,也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除非这件事极为隐秘,且行动迅速,不仅瞒着大众,也瞒着政府里大多数人。
那事情必定极为严重,且有一个手段超绝,行事无懈可击的人在其中操纵。
苏叶皱皱眉,这绝不是好消息,如果政府部门乃至内阁产生大动荡,那现在动金融市场,很有可能被树为典型,疯狂打压,或者被故意针对,借此转移大众注意力。
这种情况下,再好的机会她也不得不放弃,引起某些人的注意,可不是好选择。
思考的工夫,他们已经穿过了空旷昏暗的酒吧,走进后面的走廊,进入一个个独立的包厢,直到最里面一间门。
推开门,狂放的音乐传了出来,里面是群魔乱舞的人,每个人都疯狂摆动,手里还拿着酒瓶,显然是喝到神智不清。
大汉面不改色,把挡在前面的人直接推开,那些人被推到在地,就躺着地上不起来,迷迷糊糊嚷着,“继,继续喝,再喝。”
大汉踢了一脚,“喝什么喝,滚远点。”
说着他果真把人踢远点,给苏叶空出一条路来。
对于这种做法,苏叶面不改色,径直走过来,来到柜台前。
柜台里有三个人,一个面色不善,满是皱纹的男人,一个高大健壮,自顾自擦木仓的男人,还有一个红发黑唇,性感妩媚,在调酒的女人。
苏叶径直坐到女人面前,敲敲柜台,“给我上最好的酒。”
女人放下调酒的器皿,把调好的那杯端起来,黑唇抿了一口,然后凑近苏叶,声音气若游丝,“我怕是最好的酒,你喝不起”
“哦”苏叶身体前倾,和她面对面,距离极近,差一公分就亲上了。
她笑了一下,“科威斯的紫罗兰香水,小姐好品味,就是不知道,你在里面加了多少迷迭香,又加了多少香”
女人瞳孔一震,随即眼神陡然锐利起来,语气深寒,“你到底是谁”
苏叶轻松恣意的松了松领带,顺手捞走了她手里的酒杯,在鼻子前嗅了嗅,“不出所料,你加了南非草原上的拉格母草,这是要做什么迷晕我,然后抢走我所有的钱,顺便把我卖给男馆吗啧啧,你这生意做的不诚信,怪不得会被男人抛弃呢,实在是你没了竞争力啊。”
女人神色一僵,随即绽开一个笑容,“先生说什么呢,我就是一个卖酒的女郎,哪有什么男人,即便有,我也看不上他们。”
“也是,你第一个情人可是公爵,权势滔天,英俊帅气,是所有女人的梦想。那些比不过他的,当然不会被你放在眼里,可惜了,这样的男人,自然不缺女人,想必花心的公爵先生,让你伤透了心吧”苏叶似笑非笑看着她,眼底是平淡的锐利,好似在说,我看穿你了,隐瞒已经没有必要。
女人面上闪过愤恨,随即恶狠狠抬头,盯着苏叶,“你是谁派来的,来这里干什么难道是路西帕特那个该死的女人,或者是索菲亚,还是”
“不不不,我和她们没有任何关系,来此也不是为了任何人,我之前就说了,我是来做生意的。”苏叶摇摇食指,表明自己来此的目的很简单。
她也没想到啊,不过是找一个底下势力,给自己即将用到的商人身份,弄一个真的证件罢了,竟然能遇到如此与众不同的老大。
这个酒吧,以及酒吧里贩卖消息的势力,竟然是一个女人当家做主。
在这个时代,是极为少见的,少到独此一例。
且这女人经历丰富,贫民出身,因为美貌被全英国最有权势的男人看上,成为了他的情人。
几乎是一夜之间门,就从一个注定的农妇,变成上流社会备受追捧的交际花。
好吧,那位公爵先生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喜欢清纯的姑娘,然后亲手把她们打造成艳光四射的交际花。
目前上流社会比较出名的索菲亚小姐,和帕特夫人,都是他的杰作。
索菲亚小姐原本是牧师家庭出身,自小饱读诗书,是那种典型的文艺少女,喜欢音乐和诗歌,追求极致的浪漫。
而公爵能给她这种浪漫,于是她就跟着公爵私奔了,在享受了一月的极致浪漫后,被抛到了脑后。
沉浸一段时间门,索菲亚突然活跃在上流圈子,成了有名的交际花,且干着为人牵线的活。
无论你是谁,无论你想结交谁,只要付得起足够的报酬,她都可以为你介绍。
苏叶也是关注到了她,才会去打听这位公爵的事迹。
这人说来也有趣,在前任国王还在世的时候,他是最受疼爱的儿子,超过了王位继承人的兄长。
因为前任国王身体糟糕,常年被病痛折磨,于是他就成了王权的代言人,权势一度达到了顶峰。
然而国王一去世,原本表现唯唯诺诺的兄长,立刻翻脸,想他下手。
可最终的结果却是,他安稳活下来了,虽然再不能接触政治,却依然是身份尊贵的公爵。
苏叶没有去查,他是怎么做到的,只能确认,这是一个极为聪明的人。
而聪明人,尤其是聪明的花花公子,不仅不会让女人厌恶,反而爱到恨不得发狂。
索菲亚小姐是这样,帕特夫人是这样,眼前的女人也是这样。
索菲亚好歹还掩饰了,表面上再没有和公爵有牵扯,可想想也知道,她能做牵线搭桥的活,必定有人在背后撑腰,不然那些大人物哪里会给她面子。
只不过明面上的情人,转变成暗中的棋子罢了。
而帕特夫人则是另外一种,特别的高调,她从少女时代就喜欢公爵了,曾多次在公众场合示爱,可惜那时公爵没看上她。
不得已她只能嫁人,被安排嫁给了南非掘金回来的富商。
然而嫁过去一年,丈夫就死了,她继承了巨额遗产。
于是她干了一件疯狂到极点的事,在离伦敦最近的小镇,购买了一座庄园,修建成古堡。
然后花大价钱,全世界搜罗各色美人,越美越好,把她们弄来,一一展示给公爵看,让他选择想要打造的美人。
有看得上的,公爵也会在座庄园里住上一段时间门,直到这美人他腻了。
而在居住期间门,不仅是美人,帕特夫人也会陪着他。
通过这种方式,她时不时能勾搭上公爵,虽然做法让人诟病,但不得不说,她比公爵夫人上公爵床的次数更多。
自然地,喜欢公爵的女人们也恨透了她。
眼前的女人就是,恨得咬牙切齿,却毫无办法。
她大概是公爵早期的作品,有美貌,懂风情,且心狠懂得往上爬。
别的女人在被抛弃后,大多沦为了真正的交际花,而她却在地下闯出了一片天。
或许在刚开始的时候,因为她的特别,公爵还青睐过一阵子,可时间门一长,公爵已经把她当成了普通的,不用在意的手下。
但她显然不甘心,在日常使用的香水中,加了香,再用迷迭香来掩盖这种不同以往的气味。
香是几年前兴起的一种迷香,在办事的时候使用,会让人兴奋异常,欲罢不能,刚开始很是风靡了一阵子。
可后来大家就发现,这玩意就是在透支生命,已经有好几位在长期使用后,直接瘫痪在床。
之后就再没人敢用了,女人用这个对付公爵,要是被公爵发现,那她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所以在被揭穿后,她才会这么惊慌失措。
原本苏叶不打算这么对她,一个女人在男人的世界能做到这个程度,实在叫人钦佩,不管她是怎么上位的,都值得郑重对待。
反正那公爵也不是好人,祸祸了多少好姑娘,虽然他并没有强迫,那些姑娘们也是自愿的,可要是没有他的故意引诱,说不定她们会走上截然不同的道路。
且她只是想做个交易,不需要管得太宽。
可惜,这女人一上来就对他用拉格母草,这是专门猎杀大型猛兽的药草,能瞬间门放到一只猛虎,药性格外强劲。
且她不怀好意,想着抢劫后再把人卖了,这就不能忍了,所以苏叶给她一个小小的教训。
女人终于乖觉,不再恶意满满,“你想要什么”
“买几个身份,”苏叶道。
“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松了口气,要真是交易就好了。
“男女老少,不拘身份和年龄,都要。”苏叶道。
女人一愣,很少有人会这么购买身份,这家伙到底是干什么的
不会是间门谍吧女人陡然一惊。
苏叶嗤笑,“间门谍找你们买身份,找死吗”
像这种黑市购买的身份,上面只是懒得查而已,其实只要政府某部门稍微上点心,就能很轻易查出不对劲。
因此当间门谍的,绝对不会从黑市购买,他们的身份必须洁白无瑕。
会在黑市购买的,要么是逃犯,想要隐匿行踪,像是海盗之类的,要么躲债,不想被债主找到。
女人心里恼怒,却也不敢再得罪眼前这个男人,从柜台下拿出一本笔记本,“你自己选吧。”
苏叶翻开,里面有十几个人的详细资料,大部分已经死亡,少数是失踪。
这些人从出生,到成长的经历,到自身的能力和交际网,都有一一标注,最后是死亡时间门,以及死亡原因,尸体是怎么处理的。
苏叶很快挑好了,一共选了五个身份,十岁的小女孩,二十三的冒险青年,三十六岁的富商,三十七的落魄贵妇人,五十六岁的老头。
女人看了一眼,指着青年,富商和贵妇人道,“这三个价格最贵,五百英镑,六百英镑,以及三千五百英镑。”
苏叶点点头,价格还算合理,青年普通工人家庭出身,上过几年学,听说读写不是问题。父母都去世了,只有一个已经出嫁到伯明翰,不怎么来往的姐姐。
青年死在去北美的船上,因为严重的水土不服,病死了。
他的身份被船上的水手收集起来,卖给了女人的手下,有关于青年已死的消息,知道的不超过五人,分别是水手,船长,女人的手下,和女人。
这个身份操作的空间门很大,北美是个神奇的地方,现在起,就已经有了美国梦的说法。
因此青年去美国后,成为什么样的人都有可能。
中年富商比青年麻烦一点,交际圈比较大,想要扮演好,需要注意的事比较多,但好处是,他是从波兰来的,抵达英国后,已经在政府备了案,准备做生意。
然而他运气不好,一来就病倒了,最后直接病死了。
酒店的侍应生是女人的手下之一,悄悄处理了尸体,对外说富商身体受不住,先回波兰了。
而贵妇人是五个身份中最好的,因为她是军官遗孀,丈夫是一名少校,两人结婚二十年后,丈夫战死,没有孩子。
她为了散心,离开英国一个人出去旅游,最后死在了郊外,当地人发现后,把她的行李和身上的珠宝都拿走了,把尸体埋了。
在处理那些珠宝的时候,被人发现了不对劲,最后包括那些珠宝,行礼,以及她的身份,都一一回收了。
烈士遗孀的身份到哪里都受欢迎,英国也不例外,且政府还会每月3到10英镑的补贴。
这几乎相当于得到后,就拥有了衣食无忧的身份。
也难怪这个身份会这么贵了,不过此一时彼一时,等到一战爆发,英国到处是烈士,遗孀多不胜数,遗孤都很多,财政负担不起这么大的开支,补贴一再缩减,最后几乎没有。
可即便如此,这也是一个非常好用的身份。
苏叶身上的钱,肯定不够支付这些身份,但她空间门里有很多钻石。
拿出一枚价值五千英镑左右的钻石,放在柜台,“用这个支付。”
女人眼前一亮,这钻石足足有十克拉以上,原石就已经超过五千,要是打磨的好,做成首饰,卖出五千五的高价不是问题。
她立刻把五个身份的资料撕下来,递到苏叶面前,然后从柜台里拿出各种能证明身份的证件,以及四百英镑的支票。
苏叶瞄了一眼,“给我英镑,”谁会收这种地方给出的支票啊,不怕他们根据线索,查到你头上
女人眼神闪了闪,从里面拿出一把崭新的纸钞,“这个”
“可以,”苏叶收好东西,想了想,询问道,“最近风声不太好”
“看在你是大客户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千万不要晚上出门。”女人意味深长道。
“那么,你再提醒我一下吧,你认识这个人吗”苏叶掏出一张画像,是刚刚根据托马斯的描述画出来的。
女人看了一眼,微微挑眉,“维客利的手下托里我建议你不要轻易招惹,维客利可不是好惹的,他背后靠山很大。”
苏叶笑笑,“我找人而已。”
女人不置可否,显然不相信她只是单纯找人。
苏叶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既然已经知道是谁了,接下来就是打听这个托里的消息,还有维客利的势力,找到突破口,一举攻破它。
从酒吧出来,她再次感受到了窥探的眼神,不过这些眼神在她离开南约克街后就消失不见。
随即她以最快的速度,换成了中年富商的样子,这次根据新身份做了微调,然后牵回了白马,先去菲洛斯酒店,定下了23号房间门。
做登记的时候,他用的是新身份,乔纳森埃文斯,一个波兰来的富商。
交钱预订了两个月,顺便告诉侍应生,“我会经常出门,如果有人送信来,请千万帮我保管好,很重要。”
侍应生认真记下,带他去了23号房。
在房间门里,苏叶迅速换好了衣服,然后把行李箱里的衣服放入衣柜,并直接上锁。
随后她骑着白马绕了一圈回到圣潘科酒店,把马交给门童,自己快速回到房间门。
等她让人送来热水,沐浴完,时间门刚刚好,露西前来敲门,预备服侍她吃晚餐。
晚餐过后,她没有再行动,而是让人把最近所有的报纸翻出来,寻找蛛丝马迹。
可惜的是,报纸上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一丁点都没有。
但苏叶不认为女人说的是假话,她的靠山是公爵,消息肯定很灵通。
既然如此,就不能轻举妄动。
两天后,苏叶打听到了托里的具体信息,以及有关于维客利这个人,以及他建立的势力。
维客利和普通的不一样,他以前是苏格兰场的警探,因为得罪了权贵,被逼得家破人亡。
后来那权贵一家莫名其妙死了,大家都认为是维客利干的,却找不到证据。
搜寻一段时间门无果后,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从那时开始,维客利就出现在伦敦的地下,争勇斗狠,杀人如麻,很快就在各势力盘根错节的伦敦撕出一块地盘,并且在短短二十年间门,成为最大的头目之一。
但显然,曾经作为警探的维客利不满足于此,他想要更大的权利,更多的利益,于是向曾经的同事,输送财务,腐蚀人心,甚至安排卧底。
十年前,卧底的事曝光了,苏格兰场迎来大清洗,而维客利也被狠狠警告了,势力折损了三分之二。
从那时候开始,他就低调再低调,不再杀人,也不再绑架勒索,逼人为娼,做起了普通的烟草走私生意。
但苏叶一点也不相信他是真的收手了,只不过更隐蔽了而已。
她打算去查一下,苏格兰场,或者是政府部门,到底有多少人被他收买。
如果能爆出一条大鱼,呵呵,维客利不可能再躲过去,至于托里,那就是个二五仔,不值得她费心收拾。
只要拾掇了他老大,他的命也不过是一捏就碎。
又花了一天时间门,苏叶打听到了蛛丝马迹,发现维客利曾经救过一个叫布鲁斯的家伙。
而她在政府职员的名单上,也看到过几个叫布鲁斯的,一个在财政部,一个在农业部,还有一个就在苏格兰场。
剩下的要么被调去了外地,要么年龄和身份不符。
苏叶想到那天,来抢夺钱包的男人。
他的气质很复杂,阴郁可怖,却不是邪恶那种,而是纯粹的黑。
他把自己裹在层层的黑暗之下,让人无法感受到光明和善意,却也只是一种极致的色彩而已,并不是让人恶心的坏胚。
起初,苏叶以为他是那种三观不正的高功能反社会人格,因为对人性没有同理心,所以游荡在黑暗中,看着一个个生命陷入痛苦的挣扎,却冷眼旁观。
这样的人,只要他不出手推一把,苏叶就不会去管。
因此拉着托马斯离开,并没有做多余的事。
现在想想,如果阴郁是一层伪装,他肯定还有其他伪装,那么第二层是什么呢
一个刻板的,教条的政府职员
苏叶失笑,点了点财政部的布鲁斯,“就是你了。”
傍晚,她以身体不舒服为由,提前吃了晚餐,然后上床休息。
管家和女仆们已经见怪不怪了,这位谢菲尔德小姐,身体是真的差,一直躲在温暖的房间门里不敢出去,三餐都在房间门解决,从来不去餐厅或者宴会厅和人交际。
像圣潘科这样的顶级酒店,每晚都会有舞会,客人们只要在,基本都会参加,即便身体不适,也会参加一两次。
可谢菲尔德小姐从来没有,整天病恹恹的,她的女仆露西还一再强调,小姐需要休养,需要充足的睡眠,需要安静的环境,让他们千万不要打扰。
为此,他们都不敢等在客厅里,只能去六楼最尾的休息间门。
那里有摇铃,一旦谢菲尔德小姐有需要,摇响他们就可以直接赶过来。
好在,谢菲尔德小姐虽然身体娇弱了点,动不动就要卧床休息,却也非常省事,不需要劳动他们太多。
把人都打发下去,苏叶立刻换上了青年的装束,从应急通道下去,然后在二楼走廊的窗户边,向下看了看,直接跳了下去。
之后她招来一辆马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政府办公厅,财政部隶属的那栋大厦前。
因为里面的职员不少,且他们普遍工资不低,消费的起高端产品,因此对面有咖啡馆,餐厅,都是那种格调比较高的。
苏叶找了一家露天咖啡馆,就在办公厅的斜对面,点了一杯咖啡,然后静静等着。
五点一到,办公楼就像活了过来,许多提着包的人往外走,喝咖啡的间门隙,她把出来的所有人都打量了一遍,没有那天的男人。
5点半,大部分人都走光了,只剩下零星几个陆续出来。
苏叶抬眸,大厦的三楼,四楼和六楼亮起了灯。
根据她收集到的消息,二三楼属于财政部门,四楼是部长,副部长等管理层所在的楼层,一楼和六楼七楼是其他部门。
也就是说,那男人在三楼办公。
6点,伦敦的天色已经暗下来,并起了一层薄雾。
这情况不适合再喝咖啡,她打算换到餐厅,起身的时候,隐隐约约感觉到了有人在看自己。
这是一种不带任何感彩的打量,仿若只是随意瞥了她一眼。
但苏叶敢肯定,有人注意到了自己。
她脚步一顿,毫不迟疑的直视回去,目光锐利,竟然是他,果然是他。
三楼一扇窗户前,布鲁斯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好敏锐的感知
这样的人出现在办公厅外,会是巧合吗
布鲁斯不信,但他却什么都不打算做,反而扬了扬茶杯,对苏叶示意。
苏叶丝毫没有被抓包的窘迫感,喧宾夺主的扫视回去,似乎在评估,这人观察自己,是为了什么
布鲁斯失笑,难得心情愉悦,狡猾的小家伙,竟然反客为主。
难道他以为,这样做自己就会认为他是无意坐在对面的,而不是在监视或者调查什么
布鲁斯不仅没有产生疑惑,反而更确定了,这人来此,一定有目的。
是什么呢他为谁而来
如果不麻烦的话,他倒是可以成全一二,毕竟这么敏锐的人很少见,如果能培养成下属,他或许会得到一位得力干将。
至于那位被未来下属盯上的家伙,会不会因此出事,布鲁斯可不管。
反正这栋楼里,大部分都是蠢货,个别不蠢的,也很容易找到替代品。
苏叶见他不仅没感受到威胁,反而笑了,阴郁的神情一扫而空,带着盯上了猎物的势在必得。
苏叶感觉到脊背发凉,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棋逢对手的战栗。
她缓缓伸出手指,比出开木仓的姿势,眼里尽是挑衅。
把她当成了猎物
那来吧,就让她看看,到底她和这个家伙,谁更厉害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