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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9. 第三百八十九章红楼潜龙在渊3 眼见襁……
    眼见襁褓即将被掀开, 嫣红一阵紧张,狠狠心,指甲稍微用力, 掐到苏叶的皮肤上。

    苏叶很配合地哭出声,虚弱而断断续续的哭声吓了太子妃一跳, 忙收回手, “太医呢, 快来看看。”

    张太医一直没离开,此时正好上前,小心翼翼自襁褓中掏出婴儿的手,把了把脉, 心里仍觉得吃惊。

    太子妃没来之前,他就诊过脉了, 这脉象怎么也不像7个月早产的虚弱婴幼儿身体。

    虽然看着也瘦, 比普通出生的孩子小了一截, 但脉搏强劲, 四肢也有力, 只要好好养一养,很快就能和普通婴儿差不多了。

    但现在可不能说出实情, 只见他神情凝重,把了好一会儿, 才为难地对太子妃说,“启禀娘娘, 小王子7月即产,身体万分虚弱,得精心伺候呢。”

    “那要用何药,你只管说来, ”太子妃并不意外,看到孩子这么小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不可能是健康的孩子。

    她的怡儿出生时,比这个大了整整一圈。

    太医摇摇头,“小王子是身体虚弱,只能用母乳养着,并不是直接生病,药性烈,不适合这么小的孩子。”

    太子妃沉吟,对嫣红道,“你先把孩子送回去,询问你主子是否愿意母乳喂养。”

    宫中有奶娘嬷嬷宫女照顾婴儿,宫妃会把更多的精力用在争宠上,因此尽快恢复生产,才是大家会做的。

    不过陈婉莹已经如此境地了,应该不会想着争宠才对。

    果然,嫣红刚抱着孩子进去,陈嬷嬷就出来了,传达她主子的话。

    陈婉莹特别愿意自己喂奶,也只相信自己,其他奶娘嬷嬷之类,她现在已经杯弓蛇影了。

    太子妃觉得这样战战兢兢不好,但也知道陈婉莹已经被石清雪吓坏了,因此能体谅她。

    “即是如此,那张太医,有什么办法给这对母子补一补”太子妃道。

    张太医想了想,列举了许多食材,都有养身的效果,但都不是药材,这些东西平日里也吃的,只不过一小半不是陈婉莹这个废妃份例里有的。

    有的甚至太子侧妃都吃不到,太子妃没说什么,让李嬷嬷记下,“以后半月送一次,切记,不可少了。”

    陈嬷嬷闻言,立刻跪下来带主子感谢太子妃的恩德。

    太子妃摆摆手,“好好照顾你们主子就是了。”

    说完她带着一队人浩浩荡荡离开,没提出再看一眼的要求。

    那个孩子太瘦小了,看着就养不活的样子,她看得是心惊胆颤,就不折腾了。

    回到东宫,想了想,太子妃还是先去了太子书房,禀告了这孩子的情况。

    太子眼睛盯着书本,不甚在意的摆摆手,“既然养不活,那就不用报宗人府了,省得到时候还要划去。”

    太子妃听得只觉不详,一阵心惊肉跳,“太子爷”

    “好了,你下去吧,不要打扰孤看书,”太子不耐烦道。

    太子妃无奈,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书房重新恢复安静,太子放下那本没翻阅过一页的书,走到窗前,透过缝隙看到一个小太监打扮的身影悄悄离开东宫,不由嗤笑。

    他算哪门子太子,囚徒还差不多。

    太极殿

    因为喝了一点酒,皇帝回来后没多久就迷迷糊糊睡下了,有小太监来禀告消息,都被夏金忠拦住了。

    但年老的人难免觉浅,又睡不长,总是断断续续的,这导致了他白天精力变少,处理起朝政来,越发力不从心。

    相比之下,雄姿勃发,犹如骄阳一般灿烈的太子,格外让他看不顺眼。

    且太子离皇位仅一步之遥,他可不像落得唐高祖那样的下场,因此时时让人盯着太子的一举一动。

    皇帝自认为他也没做什么,只是在太子身边安插几个人罢了,让他们时时汇报消息,为的也不过是防止太子走错路。

    可太子呢,竟然就因此变得多疑,性情暴躁易怒,甚至屡屡挑衅他这个君父,实在不孝不悌,没有明君之相。

    可太子毕竟是他亲手养大的,要废了他,也确实有点不舍。

    皇帝梦中见到了先皇后,对着先皇后大吐苦水,“梓潼啊,我精心培养他,没想到养出这样乖戾不受管教的性格,比老六差多了。明明小时候那么讨喜,何以越长大越不懂事不是朕这个君父挑刺,他哪哪都做的不好,不孝长辈,不友爱兄弟,对臣子更是没有宽容之心,一点都不肖朕”

    皇帝絮絮叨叨,对着梦中的先后数落太子的不是,然而先皇后的影像在一点点扭曲,原本温婉端庄的笑容,也渐渐消失,直接化成了一副画像,一副挂在奉先殿上的工笔画,让人看了心底直发毛。

    皇帝怔住,猛然从梦中惊醒,心脏砰砰跳的厉害。

    “夏金忠”他大吼一声。

    夏金忠忙小跑进来,“皇上,您醒了,”扶着他起身的同时,还倒了一小杯温水,伺候他喝下。

    皇帝摆摆手,神情怔忡,“夏金忠”

    “奴才在,”夏金忠低头待命。

    “你还记得皇后长什么样儿吗”皇帝愣愣道。

    夏金忠一愣,随即明白,说的是先后,而不是现在的中宫之主,那位皇上从未宠过,甚至都没多看一眼。

    然而先后,皇上自诩深情之人,对相濡以沫的原配,感情深厚。

    打量着皇帝神色,他小心试探道,“皇后娘娘国色无双,仪态万千,宽容大度”

    他当然不敢描述皇后的长相,严格意义上说,他们这些当奴才的,都不能直视主子。

    但这是不可能的,你不看主子的长相,怎么认人

    夏金忠把赞美了无数遍的话,又翻来覆去说了一遍。

    “是啊,皇后这么好,怎么那个逆子没有学到他母后一分好”皇帝不满道,戾气横生。

    夏金忠吓的跪下来,心惊肉跳,生怕皇帝回过神来会灭口。

    那可是太子爷,皇帝对太子爷的不满,几乎摆在了明面上。

    这可是皇家父子失和,传出去要造成朝局动荡的。

    夏金忠冷汗涔涔,吓的一句话都不敢说。

    皇帝见他头抵在地上,摆摆手,直接询问道,“有什么消息吗”

    这是在询问,太子和太子妃匆匆离开,去做了什么

    东宫的任何风吹草动,皇帝都要知道,更不用说这种在宫宴上缺席的行为。

    夏金忠定了定心,小心回道,“太子爷回东宫后,直接去了书房,之后一直看书。太子妃娘娘先去看了新出生的小王子,不过小王子早产,身体虚弱,只能精心养着。”

    说着他还把太子和太子妃的对话说了一遍,事无巨细,细节到语气都能模仿。

    皇帝嗤笑,“他连自己的亲骨肉都不在乎,眼里只有权势,可真是个合格的储君。”

    夏金忠头低的更低,不敢让皇帝看到自己的表情。

    其实他也挺无语的,这父子两岂不是一脉相承

    陈侧妃本身挺无辜,但皇帝和太子之考虑到了石重手里的军权,完全没把陈家和陈侧妃放在眼里。

    而且当时太子如果极力保下陈侧妃的话,说不定皇帝还会觉得太子被美色所迷,连朝局都不顾,干脆下旨直接赐死陈侧妃呢。

    当人心偏颇的时候,他所有行为都会被解读出恶意。

    可即便心里觉得太子爷委屈,夏金忠却什么都不敢说,他能在皇上身边伺候这么久,就是嘴严。

    从不对外说皇上的事,包括嫔妃和皇子,从他嘴里打听不到任何有关于的皇帝消息。

    二嘛,就是从不帮任何人说好话,他一心只有皇帝,不管皇上做什么决定,他坚决执行就是。

    果然,皇帝发了几句牢骚,就不再说了,“好歹是皇家血脉,夏金忠,你交代十二监,不可怠慢了。”

    顿了顿,他又道,“太子妃贤良淑德,对下宽和,奖励玉如意一柄,金凤钗一对。”

    夏金忠心下一凛,这是皇上又在敲打太子呢。

    不怪太子夫妻只是面子请,哪个男人愿意君上借妻子打自己的脸

    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皇帝总喜欢在责骂太子后,又下旨嘉奖太子妃。

    或许这在皇上看来,是在安抚东宫,太子和太子妃一体。

    可在太子爷看来,就是君王在羞辱他,说他连太子妃都不如,越发感到难堪。

    二皇子和三皇子也时常拿这个说事,羞辱惹怒太子。

    偏皇上觉得两人没错,太子妃是他嘉奖的,太子如此形状,难道是对他这个君父不满

    矛盾就是这么一日日累积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彻底爆发了。

    夏金忠收回心神,沉声应答,先扶皇帝躺下,安排守夜的人,这才下去吩咐。

    走到大殿外,他抬头看向高悬的圆月,忍不住叹气,低声呢喃,“风雨欲来风满楼啊,也不知道能忍到几时”

    好好一个中秋佳宴,就在这种奇奇怪怪的氛围中结束,第二天重新恢复了以往日复一日的时光。

    无名殿虽然多了一些侍候的人,但她们都不被允许出现在正殿内,而陈婉莹要坐月子,从不出来。

    这些人被陈嬷嬷各自安排了活计,人手一下子充足起来,两人再也不用干打扫做饭洗衣服等活计,能帮着陈婉莹带孩子了。

    她们是绝对不会让苏叶离了视线的,也不会让那些人有机会见到苏叶。

    所幸苏叶又不是真小孩,有事只会哼哼几声,不会真的大哭大闹。

    三人只以为她是身体虚弱的缘故,哭都哭不出来,只能有气无力的哼哼,也没有在意,见她这么好带,都松了口气。

    但也难免忧心,这也太弱了,陈婉莹日夜祈祷,她的身体能好起来。

    养身体最好的办法,就是吃得好,睡的好。

    而母乳对婴儿来说,是最好的营养品,再加上苏叶给陈婉莹用灵力调养过了,比大部分母乳都健康。

    吃饱了就只剩下睡,不然一个婴儿还能干什么

    她原本尝试继续运转功法,可没了先天之气,空气中的灵力非常有限,更糟糕的是,她目前的身体还不能容许她长时间耗费心神。

    因此每天只能转个半圈,还是断断续续的,不然头会顿顿地疼,还呼吸困难无比。

    这种情况持续了三个月,直到她因提早出生,导致的先天不足补齐,才能正常的运转功法。

    但这不代表她就能聚拢灵力了,实际很困难。

    这么说吧,在母体中运转一周,灵力有一条小溪那么充沛,在外面就只有一滴。

    天可怜见,这一滴能做什么温养一个指甲盖都费劲,要不是母乳中还残存先天之灵,她估计现在依旧是瘦弱到快死的模样,不会像现在这样,和普通健康刚出生的婴儿差不多。

    在她努力修炼的过程中,天气越来越冷,陈婉莹也越来越失望。

    哪怕她生下儿子,外界一点反应都没有,太子既没有放她出去,也没打算助陈景轩回京。

    她渐渐有点绝望,不过相比之前万念俱灰好多了。

    为了不叫自己被仇恨和愤怒冲昏了大脑,做出无可挽回的事,连累到女儿,陈婉莹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一心一意照顾起苏叶来。

    她采取紧迫盯人战术,只要还没有睡觉,就随时随地把她带在身边,就连吃饭也不例外。

    苏叶叫苦不迭,不敢有多余的动作。

    她修炼的进度实在太慢了,目前的情况是,一点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而她明显感受到了宫中的气氛不对,隐隐躁动的气息,让整座宫城莫名带上肃杀之气。

    这是打开了心智通之后,对外界会有的第六感。

    有了这敏锐的感官,再稍稍探查一下消息,就能清楚知道来龙去脉,从而选择对自己有利的路。

    然而现在她没有调查的能力,甚至都接触不到除陈婉莹三人以外的其他人。

    而这三人自从有了其他宫人后,就再也没出去过。

    无名殿独立于宫墙内,与世隔绝,无法沾染外界气息。

    因此苏叶只感觉到了躁动,至于源头,她其实已经猜到了,是那个从未出现过的太子。

    所谓太子,本就是世界上最危险的职业,而从陈婉莹担忧又无可奈何的神情中,她也能看出陈家似乎不怎么安生。

    能被选为太子侧妃,陈婉莹肉眼可见的受过良好教养,非勋贵世族培养不出这样的女郎。

    那情况就很明显了,陈婉莹娘家家世不错,却出事了,而太子本该保自己身边势力,却没能保下,是不想保,还是无能为力

    从太子妃的表现上看,至少不是陈婉莹犯了错,也不会是陈家罪有应得,不然她不会如此宽容大方,还从自己的份例里补贴一个废妃生的庶子。

    几相结合,苏叶有理由怀疑,宫里要出事了。

    而她身为太子的孩子,绝对是首当其冲,无法置身事外的。

    可她现在还只能被裹着襁褓,动动手脚都费劲,没点自保之力怎么行

    她能想到最合适现在的自保方法,就是修炼出一点灵力,然后使用符篆和丹药。

    她仔细盘了盘,空间里能用得上的丹药不多,符箓就更少了。

    一是她在包青天的世界把能炼制的丹药都备了一份,但顶多十颗。

    她当时的想法是,有这些备用就够了,能使用的世界当然也能炼制,需要再练就是了。

    她的想法没错,就是再想不到自己竟会成为婴儿,为了出生,还把母体中练出带有先天之气的灵气,全部输给了陈婉莹,以至于他现在别说练了,用起来都费劲。

    催动丹药所需要的灵力比符箓多,符箓还可以通过燃烧的方式,丹药不行,要么吃下去,要么用内力或灵力催动。

    可在五岁前,是不能学内功的,那会影响身体发育。

    而符箓她当时没时间精研,只稍稍了解,画了一些容易又觉得有趣的,剩下就再没有了。

    修炼加丹药就用去了她全部精力,另外还因为感兴趣,花时间研究了一下炼器。

    而上个世界,因为世界法则的压制,压根练不出带来灵力的丹药和符箓,她也就不浪费时间了。

    二嘛,这个世界有灵气,可真心少得可怜,且她能感觉到,灵力似乎在向别处流通。

    能量是守恒的,大到宇宙万物,小到一粒尘埃,物质可能发现改变,但绝不会消失。

    这边没了,就意味着那边多了。

    可空气中的灵气却是在缓慢的减少,且得不到补充。

    这就很奇怪了,给苏叶的感觉就是,依然禁锢在一个鸡蛋壳里,偏壳里的能量在慢慢消失,等到全部没了,这个壳中世界就会变成一团死水。

    她尝试推演之术,可还是那句话,她太小了,灵力远远不够,且似乎心智通还做不到推演一个世界的未来走向,得再突破一层,达到天眼通的程度才行。

    她无奈放弃,在有限的丹药和符箓中,挑选了以她现在的灵力,可以使用出来,放在方便取用的地方。

    然后佯装睡觉,实际上是在艰难修炼中。

    外面渐渐结起一层冰霜,待在温暖如春的大殿里,重复着一日日相似的生活,是感受不到时间流逝的。

    这天深夜,苏叶照样在哄睡了陈婉莹,嫣红在一边打瞌睡后,开始修炼。

    突然,她耳朵一动,听到了殿门缓缓被推开的声音。

    苏叶猛地睁开眼,向着那个黑影看过去。

    黑夜中,一个高大的人影侧身走进来,轻轻阖上门,没有点灯,也没有惊动沉睡的陈婉莹和嫣红。

    几个月的婴孩,视力本就不够清晰,再加上夜色很沉,大殿内处于极度昏暗的状态。

    苏叶只能模糊看清,是一个青年男子,身材挺拔修长,感觉不到恶意,她就没有出声,静静等着。

    男人在关门后犹豫了一会儿,就走向苏叶的小床,垂眸打量她。

    苏叶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感受到了无边的压抑。

    这让她陡然一惊,浑身唤起鸡皮疙瘩,不是因为危险,而是有什么即将来临,风雨欲来的前兆。

    男人伸出手,轻轻在她脸上触碰一下,极致的冰冷让她不由蹙眉,太冷了,就像数九寒冬的冰雪。

    男人弯腰低头,一双黑如深渊的瞳孔,引入苏叶眼帘,吸引她全部视线。

    这双眸和夜色一样黑,也一样沉静到没有情绪,只剩下漫无边际的黑。

    他勾了勾嘴角,“小家伙,竟然没睡吗”

    他恶作剧般地捏捏苏叶的脸,好似想要让她哭出声来,吵醒所有人才罢休。

    可深夜前来,其目的难道不是让所有人都不知道吗

    男人拿出一枚精致小巧的玉章,轻轻放到她的襁褓里,然后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她,“你要是有这个命呢,就活下来,至少吃喝不愁。要是没有”

    他恶劣的笑笑,“谁让你不会投胎呢,就像我一样。”

    说完,他不再留恋,大步流星往外走,殿门再次开启,冷风吹进殿中,又传到西次间,把嫣红冻醒了。

    她先是茫然四顾,然后立刻去查看苏叶,见她还安然的闭眼沉睡,松了口气,起身去查看门窗,发现都关得好好的,自家主子也睡的很熟,这才回转继续趴下打瞌睡。

    等她重新睡着,苏叶才从襁褓里挣出一只手,把那个小小的玉章拿在手里把玩,上面只刻着一个樽字,是太子的私章。

    那男人的身份毋庸置疑,她沉思几瞬,把印章放入空间,这件事还是不要叫陈婉莹等人知道了。

    一夜过去,无名殿又恢复了平静,只是随着天气越来越冷,陈婉莹的心情也越发糟糕。

    今年是个特别冷的年,从进入十二月份就开始下雪,有时候下几天停下,有时候下个几天几夜,厚厚一层雪覆盖在地面,仿佛整个世界都亮堂了几分。

    以往最喜欢下雪天的陈婉莹,第一次担忧雪太大,而更北的北方会更冷。

    陈景轩被流放,原定目标是瘴气丛生的琼州,可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皇帝又改了主意,变成了北方边境。

    那里从十月份就开始冷了,且一月冷过一月,到了年节前后,甚至能冻掉耳朵。

    陈景轩是去流放的,自然不会有什么好待遇,即便家里给准备了厚实的衣服,可光这些还不够。

    陈婉莹就担心哥哥熬不下去,再也回不来了。

    然而担忧也没用,她被禁足在无名殿,早已和外界断了联系。

    一想到这个,她就再也无法入眠,一宿一宿睡不着。

    母亲去世,父亲续娶,她唯一的依靠就是哥哥,如果不是有一个优秀的哥哥在,她不一定会受到父亲的重视。

    毕竟继母对她只是面子情,当着父亲的面关心几句,背地里是完全无视。

    而父亲眼里只有他的书本,和光耀门楣,恢复祖上荣光。

    哥哥让他看到了希望,连带着对她也善加培养,要是没有哥哥,她未来一片暗淡。

    苏叶知道她的心结,却劝不了,只能更加勤奋修炼。

    时间来到小年夜,宫中要举办今年最后一场宫宴。

    小年夜结束,皇帝就该封笔了,朝臣也可以回家休息,除夕当晚的宫宴只有皇室宗亲参加,大臣们都在自己家里。

    因此这小年夜的宫宴,才是皇帝宴请朝廷重臣,嘉奖一年功绩的时候,谁也不能缺席。

    陈婉莹和苏叶自然没资格参加这个大宴会,小年夜当天,太子妃派人送来了许多年节需要的物资,包括食物,炭火,新的棉衣和布料,以及给苏叶的份例银子。

    陈婉莹既然是废妃了,那自然什么都没有,可苏叶是太子庶子,享郡王待遇,东西还真不少,足够两人连带无名殿一干下人使用了。

    送东西来的是李嬷嬷,询问过苏叶,得知她身体好了不少,不常生病,就欢喜地回去禀告太子妃了。

    太子妃闻言,心下宽慰,“无事就好。”

    说着她开始准备晚上宫宴的穿戴,因为要穿太子妃品级的朝服,上大妆,一套流程走下来,需要将近两个时辰。

    因此从中午就开始准备,先沐浴,再梳妆,然后挽发,换朝服。

    等全部弄好,已经到了申时,太子妃派人去前殿询问太子,什么时候出发。

    结果宫人回来禀报,“太子爷说,太子妃娘娘生病了,去不了,此次就让石侧妃带着两个小王子前去吧。”

    说完,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脸色惨白,头深深磕在地板上。

    太子妃一怔,随即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她顾不上生气,急切往外走,快的连李嬷嬷等人拿上披风都来不及。

    太子妃一路小跑来到前殿,还没进去,就听到了里面石清雪张狂的声音,“爷,真的不让太子妃去吗”

    “你不是不愿意”太子挑眉,语气嘲讽。

    “我这是听说小郡主病了”石清雪忙为自己找补。

    “胡说”太子妃生气,“怡儿好好的,你休要咒她,石氏,你太没规矩了”

    “太子爷,您看她,一上来就急赤白脸的,好不威风哦,我就是这样被她日日欺负的,还贤良太子妃,尽踩着爷您刷名声。”石清雪才不怕太子妃,最近这段时间太子的独宠已经养大了她的野心。

    太子妃算什么,不过是生了一个女儿,还被太子爷厌恶了的女人,等到太子登基,指不定谁当皇后呢。

    太子脸黑了,冲着太子妃道,“你来干什么”

    太子妃压了压火气,认真澄清道,“太子,臣妾并没有生病,怡儿也没有。”

    “看看,看看,这就是贤良的太子妃,为了去宫宴刷好名声,连自己亲生女儿都不顾了,”石清雪怕太子知道自己在撒谎,连忙道。

    太子妃有没有生病,一目了然,可小孩子却不是这么回事。

    皇家孩子养得金贵,只要叫了太医,为了保险,就算是不太重要的症状,也会被太医们说得严重几分。

    而小孩子哪有没症状的时候,不行哭两声也能说对喉咙不利啊。

    太子妃皱皱眉,懒得搭理石清雪,看着太子的眼睛道,“太子,我身为太子妃,今晚如论如何都不能缺席。”

    她眼神坚定,表达了强烈地陪着太子一起去的愿望。

    太子定定看着她,不发一语。

    石清雪见此,心里一紧,怕太子真的答应,忙拉拉他,软声撒娇,“爷,我们该走了,不然就太迟了。”

    太子回过神来,最后看了太子妃一眼,冷淡道,“孤说你生病了,就是生病了。怎么,你要仗着父皇的称赞,不把孤放在眼里吗”

    太子妃浑身一软,感受到无边的冷意,既是丈夫的言语如刀,也是外面无边的风雪,让人寒到了心底。

    她转身,看着那个以前视为良人的男人,一步步走出自己视野,消失在冷冽的风雪中,再也忍不住了,眼泪一滴滴往下落。

    从她被点为太子妃后,就再也没哭过了,作为未来的皇后,她想要当好他的妻子,不允许自己软弱,不允许自己嫉妒,要贤良大方,成为他最好的贤内助

    可这一刻,在他即将上战场的时候,依然选择推开她,选择与她划清界线

    原来她只是太子妃,从来不是他徒樽的妻子,不配与他风雨与共,共赴黄泉,何其讽刺

    她怔怔地站在这空荡荡的大殿中,茫然四顾,竟是如此陌生。

    明明在东宫生活了近十年,却好似从未踏足这片地方。

    李嬷嬷拿着披风,匆匆赶来,披到她身上,安慰道,“主子别伤心,您始终是皇上亲封的太子妃,不是石清雪那等小人能比得上的。”

    太子妃摇摇头,“你不明白”

    她伤心的从来不是太子更偏爱哪一个,而是夫妻十年,他从未承认过她是他的妻。

    所有的努力被一朝否定,她是否连和他共赴黄泉的资格都没有

    李嬷嬷并没有意识到,今晚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只以为太子偏心石氏,打击到太子妃的权威了。

    太子妃哭着哭着却笑了,转身看了这前殿最后一眼,大步流星往外走,来到女儿的住处,抱起她就回了自己卧室。

    徒怡被母妃的动作吓了一跳,本欲大哭,可看到母妃脸上的泪痕,不由伸出手轻拍,就好像母妃安慰她一样,笨拙的想要安慰母亲。

    太子妃看着自己的女儿,“怡儿,以后母亲不能照顾你了,你要好好的,知道吗”

    徒怡不懂,只觉得不安,还只会简单说几个字的她,只能一遍遍喊母妃,得不到回应,就扬声大哭。

    太子妃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女儿,心痛无比,亲了亲她的小脸蛋,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得到母亲安慰的小姑娘渐渐熄了声音,泪眼巴巴的看着母亲。

    太子妃从床头一个小格子里,拿出一个玉瓶,哄着女儿喝下去。

    半响之后,徒怡陷入沉睡,她用一层又一层的小被子裹好,然后放入早已准备好的大箱子里。

    这是专门用来装布料的,分成三层,以免压坏最下面的布料。

    徒怡被她放在了第二层,那里装了拉环,有两个小小的通风口。

    放好后,她在上面又放了一层皮子,满满当当一整箱。

    拉开门,太子妃对李嬷嬷道,“你带着几个人,把这几箱礼物送到我娘家去。”

    李嬷嬷惊讶,“这个时间”原定不是明天吗

    太子妃叹息,眼中的悲痛一闪而过,“等不到明天了。”

    “不会的,”李嬷嬷误会了,忙安慰自家主子,“皇上不会任由太子胡来的,太子不会为了石侧妃禁您的足。”

    太子妃知道她不懂,也没有解释,只道,“现在宫门口来来往往,查得不严,我有些东西想送出去”

    剩下的话她没说,让李嬷嬷自行脑部。

    果然,李嬷嬷想到太子妃应该是有一些不能让人知道的东西,要送到娘家,那确实要赶在检查宽松的时候送出去。

    作为奴才,她当然不会询问是什么,立刻安排几个宫女和太监,随着自己抬箱子出去。

    太子妃叮嘱了一声,“太晚了就不要回来了,明天也是一样的。”

    李嬷嬷点头,带着众人,抬着礼物走了。

    不知道她这一走,会如何的追悔莫及,早知道,早知道,她就留在主子身边,说不定还能救下这个从小照顾到大,当成亲闺女一般的主子呢。

    东宫再一次恢复了宁静,静到让人发慌的程度,太子妃送走了太子,也送走了自己的女儿,再也忍不住了,趴在被子上痛哭出声。

    太子妃正殿极大,外面风雪呼啸,谁也没听到这仿若末日的哀鸣。

    无名殿内,苏叶睁开眼,感受到心跳越来越剧烈,不好的预感也越来越清晰,明白,变故已经开始了。

    她想要提醒陈婉莹等人,可出口的只有婴儿的吟语,没办法,她从空间里找出一张噩梦符,贴在陈婉莹身上。

    这个时间点,陈婉莹本不该睡觉的,她正在做针线,可噩梦符的作用,让她忍不住打瞌睡。

    她睡眼朦胧看了女儿一眼,发现她也正睡着,再也忍不住了,趴在了桌上。

    苏叶利用这段时间修炼出来的一点点灵力,设定了噩梦符内的噩梦。

    大火,无边的大火包围着整座无名殿,陈婉莹抱着自己的女儿,站在大殿中央,慌乱的往后退。

    殿门口是举着刀兵,气势汹汹的侍卫,脚边是无名殿的下人,陈嬷嬷和嫣红,他们还要杀她,杀太子的孩子。

    陈婉莹梦见皇城正中央,太子举兵造反被镇压,皇帝下旨东宫上下全部处死。

    她逃无可逃,只能放了一把火,烧死自己也烧死女儿,一起共赴黄泉,免得到了地下,没有完整的尸身,无法投胎转世。,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