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一个哈欠,苏叶把盖在身上的羊绒毯往上拉了拉,在温暖的包裹下,陷入两个小时的午休。
期间埃米悄悄过来看一眼,见她盖得严实,又悄悄退了出去。
睡饱后,苏叶裹上开司米披肩,先去凯丽夫人的房间打声招呼,然后交代埃米把画板和颜料送过来,她要画画,期间不要打扰。
埃米立刻带两名侍女去隔壁画室,把她要的东西拿过来,摆放在窗前。
苏叶当即上手,调配了几种不常用的颜色,直接在画纸上涂抹。
埃米见她这么认真,快手快脚整理好,示意另外两人和她一起离开,并顺手带上了门。
瞥了一眼房门,苏叶手上动作陡然加快,没有章法的这里涂抹一下,那里涂抹一下。
几分钟后又换成另外一种颜色,没有规则的在上面描绘着,仿佛小孩在随意玩着颜料。
在没结果之前,看着就是泄愤似的涂鸦,不成任何画面。
期间从未使用两次同一颜色,随着时间推移,换的颜色越来越多,画纸上的空白越来越少,渐渐呈现一副清晰的画面,正是眼前窗外的风景。
天空阴沉沉的,雨水接连不断冲刷着这座城市,相信不久之后,不管是建筑,还是树木,都会被冲洗干净,就连空气也变得更加清晰自然。
和伦敦一样,这个年代的巴黎浪漫之余,处处是难闻的气味,包括不限于下水道散发的恶臭,马粪清理不及时的难堪,以及随手乱扔的垃圾。
这一切都会在一场极致的大雨过后,被冲进下水道,然后随着冲进河流里。
一场大雨,能让巴黎保持三天的干净,但也仅有三天。
说实话,这个时代大城市是真的不适合居住,人越多产生的生活垃圾越多,不及时清理都会变成严重的社会问题。
甚至还可能因此引起疫病,欧洲几次大疫病,大半原因是不讲卫生造成的。
好在这个时代已经有意识了,政府也有意维持巴黎的清洁,只不过路易十八的上位仓促,对于这种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没有过多关注。
反正巴黎的雨多,靠自然的伟力也能解决那些困扰,何必浪费本就不多的钱财在这种小事上
如此一来,塞纳河就遭殃了,下水道几乎都是通往这条河。
一旦排泄的速度慢点,积压的垃圾就会聚集在地下道,难免味道不好。
也幸亏巴黎常年气温在20°以下,即便最热的时候,也不会超过25°,加上年降水量充足,才让这座城市暂时还能保持干净。
可之后的几十年,随着工业革命越来越发达,工人越来越多,巴黎,伦敦这种汇聚了众多外来人口的大型城市,产生的生活垃圾,将是一个难以估量的数字。
到时光凭下雨,不足以解决这些恶臭问题。
怪不得逃离城市,去乡下或者海边居住会成为流行,贵族除了圣诞和社交季,一般很少待在大城市,实在环境太不友好了。
苏叶手里动作不停,脑子里却在天马行空,飞快完成画作,看了眼成品,还算满意。
只用半个小时赶制出来的作品,自然不能和精心打磨的相比,却也比原主水平高多了,风格也越发沉郁。
原主就是一个天真的少女,生活顺遂,无忧无虑,几乎没多少烦忧。
可现在她失去了父亲,还是被人杀害的,心情变得低落可以理解,要是依然开朗明媚,才奇怪呢。
只不过她这幅画上的郁气过于明显,看了会让人心情沉闷,要是有故事的人,几乎就要落泪了。
接连不断的雨幕中,本就凋零的树叶被冲得七零八落,其中一片飘在空中,连成线的雨水砸得它失去平衡,可又在风的伟力下,没有彻底落入污泥当中,只成了残叶。
它就仿佛在世间身不由己的所有人,被一股巨力推动,远离原本熟悉的世界,不得不独自面对天地。眼前是一连串的打击,誓将它打落尘埃。
这个时代就是如此,巨大的社会变革裹挟着每一个人,让他们无所适从又不得不坚强面对。
偏打击和恶意无处不在,很容易就成为炮灰,越是虚弱,越被欺压。
画完,苏叶再没看一眼,去衣帽间换上少年贵族的衣服,用同样的方式离开房间。
这次没有去其他地方,直奔路易斯安街,以她的速度,十五分钟就到了。
因为下大雨,街上没有行人,咖啡店倒是没关门,可里面的顾客了了。
苏叶避过这些人,径直走到玛丽安的房子前,在对面角落观察一会儿,确定里面没人。
走到房子侧面,这里的窗户位于浴室,昨天她已经看清楚室内格局,比较传统的老式玻璃窗,从外面很容易打开。
不需要攀爬,借助轻功,一个跃步到了三楼窗户口,用细细的铁丝伸进去,固定好后一拉,立刻打开了窗户开关。
掀开窗帘,往里面瞧一眼,略显逼仄的卫浴间没有人。
轻巧翻进去,快速取下脚上防水鞋套,并把地上唯一一枚脚印擦干净,然后打开卫浴间的门,走到外面的起居室。
这栋房子原本建筑面积是比较大的,一层楼可以隔出一个大起居室,两个卧室,一个卫浴间,一个厕所和一个厨房。
可因为房间里堆满了东西,显得杂乱不堪,其中最显眼的,是摆在最中央的海洋模型。
这是根据世界地图制作而成,不过比较简陋,只有大的陆地,那些海上比较熟悉的岛屿也有,可更多的就没了。
苏叶注意到,一面巴掌大小的法兰西旗子,插在某个海岛群上面。
看位置,应该离厄尔巴岛有不远,难道是那位皇帝陛下计划统治的岛屿
岛屿可没有陆地好,再怎么发展,资源也有限,且这些群岛还不在交通要道上。
模型上没有显示,苏叶知道,这群岛附近还挺危险的,暗礁遍布,加上深海漩涡,靠近的船只很容易陷入其中,触礁的概率达到了百分之七十。
因此如果不是特殊需要,没有船愿意靠近这一带,当然了,科考船例外。
这年头总有那么一群不怕死,喜欢冒险的家伙,会自己想办法弄船去探索世界各地,越是危险无人烟的地方,越喜欢去。
尤其,柯西群岛在走私贩子眼中,是个不错的避风港。
这么说吧,如果运气不好,遭遇到他们的天敌海关,要是缉私人员多的话,最好不要与之交火,选择遁入柯西群岛,就是最好的选择。
那里的危险程度,让缉私船不敢深入。
这样一片地方,除非皇帝陛下想把此地打造成走私者的天堂,否则是不可能选择这里的。
可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做这种掉价的事,因此这个地点,一定有其他因素。
把地点暂时记在心里,苏叶继续观察,除了这个显眼的存在,房间里报纸,缺了页的书本,以及写过没写过的白纸到处都是。
且书大多数是关于贵族历史和世界地理地形地貌的,报纸上被圈了的内容,是说某某家族已经落寞,最后一位继承人也消失了。
苏叶随意拿起一本摊开的书籍,找到目录位置,被撕走的那一页,讲的是海岛海洋气候。
下一本是关于海岛探索,下下一本是海岛冒险日记。
想到被标注的柯西群岛,苏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奴瓦蒂埃似乎在寻找一份宝藏。
至于这宝藏来源,应该是某个传承久远的大家族,给后代留下的。
搜索一圈,把奴瓦蒂埃所有看过的报纸内容和书籍内容整合起来,她获得一个线索。
奴瓦蒂埃在找寻一个姓氏为伊拔密芬的家族,其家族起源可以追溯到公元前三百多年。
当时这个家族在底比斯具有重要地位,是底比斯政治家和军事家伊巴密浓达的得力手下。
他们在伊巴密浓达的带领下,反抗斯巴达的统治,最终打败斯巴达,成立底比斯联邦,一跃成为一等强国。
伊拔密芬家族在底比斯权利滔天,即便后来底比斯灭国,依然是古希腊的重要家族。
及至古罗马时期,更是掌握了一座大城池的话语权,后来向古罗马投降,转身成为古罗马高官。
这个家族延续近两千年,虽几度分崩离析,却在历史上时有出现,只不过随着语言习俗的改变,和地理上的迁徙,姓氏也逐渐改变。
最近的一段历史,是一百多年前,西西里岛发生一场疫情,更名为奥米斯的伊拔密芬家族后裔不幸染上,一家七人只剩下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
少年色诺芬当时在法国留学,学习绘画和艺术,因此躲过那场波及整个西西里岛的大瘟疫。
后来这位少年回去继承家族,可失去的亲人让他无法释怀,人逐渐消瘦忧郁。
终于在二十岁那年,因染上风寒,没得到及时救治,而失去年轻的生命。
在这五六年中,色诺芬完成了十七幅关于海岛风景的画作。
那些景色没人见过,有人说正是西西里岛的风景,只不过做了艺术加工,也有人说是西西里岛附近的岛屿,色诺芬经常独自驾船出去,一去就是两三个月。
回来后,就会沉浸似画画,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程度,这也让他的健康变得越发糟糕。
他的画作看似与现实很像,却几乎在现实中找不到相似的岛屿。
他的艺术造诣,加上里面富于的深沉情感,让这位天才画家少年在去世后彻底出名了。
大家沉迷于找到他画作上那些岛屿,可一无所获。
直到有一天,海上出现海市蜃楼,其中的场景就是一座岛屿,众人兴奋发现,这和色诺芬的画作像了八成,顿时纷纷激动起来,因为那幅画上有一种奇特的贝类,其余地方从未见过。
贝类的花纹好似星空,仔细观察甚至能觉察星象的变化轨迹。
画上这种星空贝有十三个,每一个花纹都不一样。
有神秘学家研究证明,这种贝类是真实存在过的,在耶稣诞生之前,古希腊有一个神秘的撕拉哈种族,他们善于研究天文,精通预言,每每出现都在警示有大灾难发生。
也因此被误认为是灾害携带体,从一开始被人敬畏,渐渐变成人人喊打的存在。
后来撕拉哈族受到迫害,他们的族地遭到袭击,族人死伤大半,剩下的都逃了,再也没出现过。
从族地里,众人找到诸多财富之余,还有一些神神秘秘的东西,那些星空贝壳就是其一。
撕拉哈族人把七个按七芒星摆放在一块石头雕刻的平台上,上面密密麻麻是外人看不懂的符文。
有好奇之人带回去研究数年,终于发现了这星空贝的秘密,就是预言。
那些石台都是摆在特定位置,在特殊时间才能触发,可以看到贝壳上面的星星会发出亮光,把这些闪过的光点连成线,组成独特神秘图案。
通过解析这些图案,翻译出对应的意思,就能预言接下来将会发生的大事。
只是当初围攻的时候,并没有人注意到,有这种带图案符号的东西。
后来再去找,那里已经成为废墟,把有可能的地方翻了个遍,什么符号都没有。
众人猜测,可能是有撕拉哈族人悄悄回来,带走了那些东西,或者干脆毁掉了。
总之,没有对应的图案说明,想要研究出含义是很难的。
那位神秘学家也是偶然的情况,才在家里废弃的老宅地基下,发现一块奇怪的石雕板,上面有一些稀奇古怪,又没什么规律的图案,觉得好奇,才会去研究的。
花了数年时间,才在只言片语中,找到零星线索。
好像那是一种关于星空贝的预言,可到了这个时代,星空贝早已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之后无论他怎么找线索,一丝踪迹也无,只能把这一点点发现记在心里。
没想到有一天,竟然在色诺芬的画作上,看到星空贝的存在。
当时他激动极了,当即从阿尔卑斯山脚下,去到西西里岛,却发现少年早已死去,画作经过好些人的手,才最终被他看见。
遗憾之余,就想去少年居住过的地方参观一下,兴许能找到什么线索呢。
可到了之后,大失所望,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栋空荡荡的房子,因许久没人维护,早就破旧不堪。
好容易找到以前在里面工作过的仆人,得知色诺芬在去世前,把家族收藏都捐给了当地博物馆,剩下许多无用的资料都烧了,另外还给了他们一笔钱解散所有仆人。
最后他的后事是由当地神父,也是他的忘年交波谱神父筹办的。
那栋房子和里面的家具都送给神父,当做安置孤儿的地方。
后来发生一些事,神父不得不带着孤儿们离开岛屿,前往另外一个地方生活,那些用旧了,缺胳膊少腿的家具,就被送给了邻居。
之后神父再没回来过,因此神秘学家才会见到空荡荡又破旧不堪的房子。
他之后去了博物馆看那些奥米斯家族的收藏和记录,发现这个家族是真的历史悠久,而且起起落落一直是比较显赫富贵的家族,不由感慨,坚持了两千年的家族,就这样消亡,实在让人唏嘘。
可与此同时,他也发现了一个盲点。
这家族传承这么多年,不可能只这些具有历史研究价值的收藏吧
虽然这些很多,一整个博物馆都放不下,每次展览只能摆出四分之一,足见历史底蕴。
可这些有的是石雕木雕,并不值钱,当然了,如果排除历史底蕴和研究价值的话,其本身并不是价值昂贵的材料。
那些真正值钱的东西呢,比如黄金宝石
奥米斯家族历代积累的家产,不可能只有这些吧
这个发现让神秘学家怦然心动,想想吧,一个传承了两千年,显赫无数辈的家族,所具有的财富将是一个庞大的数字。
那数目可以让富有的国王目眩神迷,让任何人都不得不疯狂垂涎的程度。
神秘学家迫不及待走访了色诺芬所有仆人,从他们口中得知一些线索,他时常独自出海,每次出去,都带着一箱箱东西。
虽然仆人强调,那是食物和水,以及必要的生活物资,毕竟色诺芬将出海好几个月,不带够物资怎么行
可神秘学家不怎么相信,认为他一定是通过这种方法,把家族财产转移出去,藏到一个秘密地点。
想到那些海岛画作,或许那就是线索。
现在离色诺芬死亡,已经二十年过去了,想要重新集齐那十七副海岛画并不容易,且也不知道哪幅画上的海岛有真正的财宝。
那些画上的岛好似都不是真的,最后神秘学家想去拜访一下波谱神父,希望能从他口里得到一些线索。
可惜,波谱神父远走北美,并在当地感染疾病去世,而他的遗物也消失的一干二净,不知道被谁拿走了。
本以为线索会断在这里,海市蜃楼出现了,水手们把亲眼所见的场景一描述,和色诺芬画作上的岛屿有七八成相似。
海市蜃楼是一种光的折射和反射现象,是地球上物体折射和反射的光投射的虚影。
也就是说,画面里的内容是真实存在的,只是不在眼前罢了。
神秘学家顿时兴奋了,开始大肆宣扬星空贝的预言传说,并在报纸上发表了许多真真假假的文章。
他的目的是想号召大家去找寻这座岛,明面上是为了有神秘作用的贝壳,实际是想找到那神秘消失的奥米斯家族宝藏。
当时欧洲兴起一股博物热,凡神秘的,稀有的,独特的物品,无论是自然产物,还是人为创造,都会受到热捧。
涌现出许多人收藏购买,甚至一掷千金。
十几年前曾出现一种蝴蝶,是从未见过的样式,来自神秘的亚马逊雨林。
那蝴蝶通体呈淡蓝色,不似普通蝴蝶翅膀,更像是蜻蜓的翅膀,是透明的两对,泛着一层浅浅的蓝,主体更是晶莹透亮,仿佛上好的蓝色宝石。
这蝴蝶被做成标本,辗转带到佛罗伦萨,参与一场前所未有的昆虫标本展览。
超高的颜值,以及独一无二的外形,让这只蝴蝶标本成为全场焦点,最后被拍出六万七千法郎的高价。
因为足够惊艳,也足够高价,全欧洲掀起了一股蝴蝶热,众人热衷于追逐各种蝴蝶,尤其是那些独特稀少的。
也有人不顾危险,深入热带雨林,想找到独一无二的蝴蝶,借此发一笔大财。
这股狂热由蝴蝶蔓延至全部昆虫,然后是各种生物,其中海洋产物更是一个大类。
海螺,贝类,海星,珊瑚,珍珠等,都是追逐的目标,数量越稀少的品种,价格越昂贵。
这种从未出现过的星空贝,一度让人以为是色诺芬的假想,被传出有可能是真的后,那些收藏癖立刻疯狂了。
他们要么表示只要有人发现,愿意出高价收购,要么直接组织船,去海上找到星空贝岛屿。
在他们的推动下,以及神秘学家的鼓吹下,掀起一股出海热,誓要找到那座神秘岛屿。
这事闹了两年,无数艘船出海,一无所获,在两艘船于海上触礁,以及遭遇暴风雨后,终于降温,谁也没找到那传说中的星空贝岛屿。
神秘学家叫查理曼,后来怎么样了,无人得知。
反正百年过去,那所谓的星空贝岛从未出现过,查理曼也没了消息。
现在奴瓦蒂埃搜寻他们的线索,难道是打那批宝藏的主意
总不可能是为了预言贝吧
他把相关消息都撕掉了,苏叶只能通过一些零碎的消息推测到这些,具体的还得看奴瓦蒂埃藏起来的线索内容。
她不再耽搁,轻手轻脚的翻找起来,房间里的东西又多又杂。
但在她有目的寻找的情况下,很快把整个房间搜查完,没找到有用线索。
去到隔壁卧室,里面倒是干净整洁许多,不是说奴瓦蒂埃就时常收拾了,而是里面的东西很少,除了一张床,一把椅子,一个衣柜,就是床头一幅画像了。
那画像是波拿巴,他直接挂在这里,也不怕出事。
苏叶打开衣柜,只扫了一眼立刻关上,然后移动画像,果然在后面发现一个暗格。
把掩饰的木板卸下来,露出小小的正方形空间,里面放着一把木仓,一把带血的小刀,一件蓝色燕尾服。
很明显,这就是玛丽安放进来嫁祸用的了,不得不说,她到真是个聪明姑娘,居然找到这处暗格藏东西。
如此等警察们找上门,在这么隐秘的地方找到证据,就再也不会怀疑奴瓦蒂埃是凶手的真实性。
只不过苏叶眉头一皱,觉得玛丽安做了不该做的事。
她轻手把东西拿出来,查看暗格内的灰尘分布,虽然被玛丽安放东西破坏了一些,但她敢肯定,里面原先应该放着一本笔记本,以及一些金币。
玛丽安把这些东西拿走了,只希望她不要因为自己的贪心而倒霉。
苏叶把痕迹抹掉,然后把蓝色燕尾服展开,从空间里拿出新鲜血液,是今早厨师杀鸡她悄悄存的。
这年代可分辨不了人血和鸡血的区别,除非他们想到去找化学家化验,或者有福尔摩斯这样的人出现。
但显然,法国警察可没有这么细心周到,鸡血就够用了。
按照凯斯奈尔将军被杀出血的情况,在衣服上点血迹,再揉搓一下,做出遮掩的假象。
紧接着把衣服折叠好,把上面画蛇添足的荣誉骑士团勋章拿下来。
这么重要的东西,奴瓦蒂埃怎么可能把它放在和沾血的地方一起呢,肯定是清洗好,存放在宝贵的地方,比如保险箱中。
房间里没有保险箱,却有珍贵的首饰盒,是装有维尔福家族传承首饰的。
苏叶拿去洗浴间,洗干净后放进去,摆在一堆珠宝正中间。
紧接着是那把刀,估计玛丽安并不知道奴瓦蒂埃的小刀是什么样式,随意买了一把,还是水果刀。
苏叶把水果刀拿走,并不打算重新放一把,她确信那把刀具有重要意义,肯定被奴瓦蒂埃随身携带,抓到后搜身就能找到,这把是多此一举。
最后那把木仓,苏叶取走两枚子弹,然后就不管了。
把暗格关上,再去检查另外一间房,里面空荡荡只有一张床,上面有使用的痕迹,可现在连被子都没有。
房间地上积了一层灰,许久没人进去,也没人打扫,直接关上了门。
厨房苏叶也去看了眼,里面存放了一些干面包和法棍,以及几瓶开过的酱,有番茄酱,草莓酱和苹果酱,另外一些奶酪。
除此之外,就是各种酒瓶子,红酒,啤酒,高浓度酒,应有尽有,喝过的没喝的堆积在一起。
只一眼,她就确定这里不会藏什么东西,于是打算离开,反正今天的目的达到了。
楼下似乎传来脚步声,被雨水掩盖,听不真确,一沉重一轻浅,让她知道这是一男一女,其中女的是玛丽安。
她走路习惯垫着脚尖,这是基于她学过芭蕾,习惯于前脚着地,后脚跟轻轻放下。
因为下雨,地面上都是积水,她这种习惯就更明显了。
苏叶扫视一眼整个房间,没遗留痕迹。没去查看,径直走到卫浴间,打开窗户翻了出去,用铁丝重新关上,然后轻轻巧巧落地,同时撑开黑伞,遮挡大雨。
她停顿片刻,就自然的用黑伞遮住容貌往外走去。
路过房子门口时,奴瓦蒂埃和玛丽安已经进门,正交谈着什么,没注意到外面行人。
缓缓离开路易斯安街,苏叶打算先去博物馆,把当年的报纸找出来,兴许能发现那些画作的线索。
她现在对奥米斯家族宝藏也非常感兴趣,这是在其他小世界没发生过的。
皇家博物馆前身是查理五世的私人博物馆,位于巴黎东南塞纳河边,现在成为公共博物馆,因为历史悠久,保存文献无数,其中报纸是全世界最全的。
进去后,扫视一眼,找到一位装扮得体的工作人员,向人家出示了警察署证件。
哦,这是从丹德烈办公室顺出来的,不是他的,是利用他放在办公室里的印章和证书临时制作的。
这习惯还是跟夏洛克学的,他总是喜欢收藏雷斯垂德警探的证件,这会让他在询问某些人时,或者进入某些场合能到便利。
现在苏叶也是,那人一见这证件,立刻收起不耐烦表情,礼貌微笑道,“先生,有什么能为您效劳。”
“我需要查找一些过期报纸,时间在1682年到1721年之间,”还有十几年前的,但苏叶没说,目标太明显。
“哦,那太多了,您要知道,当年报纸业就已经很发达了,我们博物馆收集了来自世界各地的报纸,每周每月都有,那是一个庞大的数目。”
“是,我知道具体日期,但这不是你该知道的,懂吗”苏叶警告道。
奴瓦蒂埃那些报纸上的内容被剪掉了,上面的日期还在,前后推导一番,大致范围就圈出来了。
之所以说个横跨四十年的时间,是不想让人猜到她的真实目的。
“好吧,您随我来,”工作人员无可奈何,不得不配合,“那些都存放在仓库里,很久没人进去过了,里面都是灰尘,希望您不要嫌弃。”
“你们难道不打扫吗”苏叶略带责难道。
“哦,天哪,您该知道我们博物馆有多少东西,又有多少个存放东西的仓库,每个都打扫,那将会被累死。馆长是个顶顶吝啬的人,从不舍得多聘请一些人,真是的”
一路上,他都在喋喋不休的抱怨,终于在苏叶抛过去一个银币后闭嘴了。
馆内仓库确实很多,可专门存放报纸的,就那一个房间,里面摆满着一列列木架,架子上有具体的时间,还有国籍。
工作人员指着其中两列,“您要的都在这里,需要我为您效劳吗”
苏叶摇头,“你去忙吧,我自己找就行,对了,如果找到,可以买回去吗”
“原则上不行,”苏叶只轻轻抬了抬眼皮,他立刻改口,“但先生希望的话,我相信馆长会通融的。”
苏叶扔过去五枚银币,“够了吗”
“当然,”工作人员立刻眉开眼笑,“这里每份报纸一般都会存五份,三份作为必备,剩下的两份可以自行处理。”
苏叶点头,打发他离开,就快速翻阅起来。
报纸被摆放整整齐齐,非常有条理,虽然上面的灰尘让人吃不消,但没动过就不会出错。
很快就挑出好几张,找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后,立刻根据时间点,往前后搜寻。
她阅读速度快,几乎扫一眼就大致知道上面写了什么,加上精通各国语言,找寻没有障碍。
一小时后,苏叶离开博物馆,带着四十五份报纸,以及几本关于柯西群岛的书籍。
回到将军府,时间还早,她没急着出现,在房间里磨蹭了半个小时,才拉铃吩咐女仆收拾画板等物,至于画作,就摆在画室。
因为没外人,加上凯丽夫人在房间里待了两天,是适合出来一下。
晚饭是两人一起吃的,凯丽夫人说到明日会过来拜访的人。
“福列夫人来自意大利,是当地有名的贵族,威望高,势力雄厚。福列夫人和丈夫感情一般,生下继承人后,就常年待在娘家,杜邦夫妇的事,她的家族应该能打听到一些内幕。”
“福列夫人是个怎样的人”苏叶把一块牛排放进嘴里,慢条斯理嚼完才开口问道。
“一个高傲不好说话的女人,自以为血统高贵,看不起普通贵族,”凯丽夫人明显对她感官不好。
“那她喜欢什么”苏叶继续询问。
凯丽夫人仔细想了想,“她看重体面,喜好华服首饰,可最近他的丈夫遇到财务危机,不能给她母子优渥的生活,才不得不从意大利过来。”
“那她是需要钱”苏叶挑眉。
“我猜不是,大概率是想和丈夫离婚,”凯丽夫人不确定道,“这是我的判断,并不准确,她的家族是那种传统的基督徒,绝对不允许离婚,或许是我想错了吧。”
“不,妈妈,我相信您的判断,所以您为什么这么认为”苏叶鼓励道,在婚姻和感情的问题上,女人有天生的第六感,凯丽夫人更是敏感之人,应该不会察觉错。
得到女儿鼓励,凯丽夫人自信了些,认真分析道,“她高傲看不起法国人,唯有传自古罗马的贵族姓氏,才能让她高看一眼。可我们都知道,那些所谓的高贵姓氏,早就淹没在历史长河中了,有几个是真的可偏偏她就信以为真,在结婚前,就遇到这样一位情人。”
“可惜的是,他们的相爱并不受祝福,她的家族看不上空有姓氏和名头的男人,就连爵位都是可有可无的勋爵称号,于是把她嫁给了福列子爵。”
“两人成婚后,感情不睦,生下继承人就火速分开,福列夫人只偶尔来法国,但她在意大利的消息,也会传到法国来,她一直和情人没断过。现在福列家族遭遇危机,她的情人却发财了,是的,发了战争财,起先倒卖武器,借着操纵法国债券,是个十足的投机分子。但这样的人太多了,没什么好谴责的。”
“福列夫人可过不了破产的生活,她肯定想离婚,好和情人在一起。”说着说着,凯丽夫人肯定起来。
她自己就是这样想的,如果凯斯奈尔将军不是死了,而是破产了,她肯定会离婚。
苏叶略微一沉思,“说服她丈夫同意离婚很简单,只要她的情人愿意为福列先生还清债务。”
“咳”凯丽夫人差点被酒水呛到,好容易才压下去,惊讶提问,“这怎么可能”
“自然是有可能的”苏叶微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