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卖会的第二天,刚结束一天的疲惫回到家中,没等她们松口气,就接到一个噩耗。
布莱顿正在建造的穹顶宫塌了
幸运的是没砸死人,只有几个工人因抢救受伤,却不致命,但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嘲讽和谩骂,以及各种对威尔士亲王品位的诋毁。
事情是这样的,两天前的傍晚,设计图纸上最偏僻的一座守护楼即将完工,既是作为未来佣人的居所,也想要在开始主体建筑前,先试一试水,看设计是否合理。
这建筑采用建筑风格,类似泰姬陵,上面以圆顶封顶,这种风格,需要地基稳固,设计合理。
设计图虽然是威尔士亲王和诺森伯兰公爵一起完成的,但建筑图纸是经过许多建筑师合力计算过的,理论上没什么问题。
建造过程中,也是完全按照图纸进行,没出什么纰漏,可在上圆顶的当晚,正好遇到暴风雨天气,不知道为什么,这栋刚建好的楼就塌了。
然而这并不是重点,媒体抓住机会,大肆报道威尔士亲王的挥霍无度,以及嘲讽他无知,甚至上升到了人身攻击的程度。
好几份报纸把他说成肥胖,无能,品位差的无知蠢货,极尽谩骂之能事。
其他报纸虽不至于这么嚣张,也在借题发挥,指责威尔士亲王的种种缺点和不足。
总结他就不应该建造这个万恶的宫殿
当然,和他同流合污的诺森伯兰公爵,自然不会轻轻放过,被说成阿谀谄媚之辈,更是虚有其表,不学无术。
让这样的人来设计宫殿,简直笑掉人大牙,难怪一建好就倒塌,足以说明他的无能。
玛蒂尔达看着那一份份恶毒报纸,气得浑身发抖,“他们怎么能这样说,太过分了,这分明不是父亲的错,而且不过是一座建筑倒塌而已,他们凭什么这样攻击父亲”
苏叶从外面回来,“已经打听清楚了,这几家谩骂指责的报纸背后有法国资本,因此他们的政治立场有待商榷。而剩下偏颇的报纸就和辉格党有关了。”
“辉格党他们为什么要如此做”凯丽夫人坐直身子,不明白这件事为何参与进了党争。
“之前案你们应该都知道,政府不仅趁机铲除了在英伦本土兴风作浪的势力,顺便清除了内阁一部分蛀虫,而他们大部分是辉格党,自由党和工党成员。”
托利党当然也有,但谁让内阁首相是托利党呢,自然要保下自己党派成员,即便也有刑罚,但受到的牵连却微乎其微,个别情节严重不得不退下的,也会有本党派的人代替代上位。
也就是说托利党几乎没有损失,其他党派或多或少都有损失,而辉格党是损失最大的。
关键这次可是清剿了大量财富,关于分配问题上,由于托利党当政,拿得是大头。
功劳,利益和名声他们都占据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下一届依然会是托利党稳赢,不怪辉格党着急了。
他们必须做点什么,让托利党出错,如此才能把人拉下来。
在这种关键时刻,穹顶宫出事,刚建好的屋子倒塌,即便是一件小事,也会被他们弄成大事。
而穹顶宫是议会通过,并拨款给威尔士亲王修建的。
之前确实是亲王一意孤行,用自己的私产修建,可在收上来巨额财产后,议会就拨给亲王五十万英镑,其中二十万直接被他划拨给穹顶宫当修建资金了。
那么说议会拨款修建,也没什么问题。
辉格党就是抓住这一点,大肆抨击议会决策有误,内阁执政有问题,不仅同意威尔士亲王修建这么不伦不类的宫殿,还让无能的诺森伯兰公爵设计督造。
这说明了托利党的识人不明,为讨好摄政王不择手段。
而那些具有法国资本的报纸,也趁机诋毁威尔士亲王,目前英法战争到了关键时刻,威灵顿公爵在前线相当勇猛。已经逐步推近,快要攻入巴黎了,法国目前已出现颓势。
这让坚定的雅各宾派非常恼火,只能在名誉上找亲王麻烦。
你之前不还营销深情人设,那就让民众知道,这个摄政王有多丑陋无能,而他批准的对外战争,会因此受到质疑,决策是否正确,如果能引导民众舆论,对战争造成影响,就再好不过了。
辉格党和法国雅各宾派残留人员目的不同,却不约而同借着这次机会闹事,非要闹个威尔士亲王灰头土脸。
“那爸爸会怎么办”涉及到政治,即便玛蒂尔达不懂,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虽然父亲不负责,把她们姐妹扔在乡下不闻不问,她心里也有埋怨,却不希望父亲出事。
她知道,父亲是她们姐妹唯一的依靠
她妈妈曾经说过,父亲或许不是合格的父亲,却是她们坚实的后盾,是全世界唯一对她们不会有坏心的人。
玛蒂尔达很担心,从毫无头绪,不知该如何是好。
“有两个可能,威尔士亲王不在意,他知道这件事和诺森伯兰公爵的关系不大,只是那些人借题发挥而已,那么公爵就不会有事,顶多被免职,然后在报纸上嘲讽几句,他还是他。”苏叶道。
“那另一个可能呢”玛蒂尔达神情紧张道。
凯丽夫人也看过来,面色尤为凝重。
“威尔士亲王需要尽快平息此事,推出一个人背锅,而最好的人选,就是诺森伯兰公爵,身份足够,又是总设计师。”
人齐齐脸色一白,玛蒂尔达和卢西亚已经忍不住哭出来了,“那爸爸会如何”
“入狱,走司法程序,判到五年,不过等事情平息,可以多次上诉要求重审,通过这种方式,一次次减刑,只要辉格党不抓着不放,半年就可以出来了,只是名誉再也恢复不了。”苏叶摊手,如果威尔士亲王彻底放弃了他,辉格党自然不会紧抓不放,毕竟公爵又不是官场里的人。
可亲王放弃,就意味着公爵损失政治资本,法院那边不会给太多优待,走司法程序会很慢。
这么说吧,如果有人打招呼,一套流程,从上述,调查,到审判可以在一月内完成,可要是受阻,每个环节卡一下,全部走完一年就过去了。
也就是说,这边上述,那边诺森伯兰公爵把要坐的牢都坐完了。
最后的结果也不过是恢复一点名誉,可都几年过去了,谁还会关注这件事。
因此诺森伯兰公爵这件事的关键,在威尔士亲王的态度,苏叶看向凯丽夫人,“妈妈,你能否见到摄政王阁下”
玛蒂尔达和卢西亚也期待的看过来,手紧紧抓着裙摆,生怕答案是否定的。
凯丽夫人点点头,“按照你说的,我已悄悄给卡尔顿府送了一封信,那边有回信,将会在今晚派马车来接我。”
“晚上”苏叶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发生这么大的事,现在众人的焦点又回到威尔士亲王身上,他是不可能继续住在卡尔顿府的。
那边也不会轻易把亲王的行踪告知外人,因此只能派马车接凯丽夫人去和亲王秘密会面。
“那么,晚上我陪您去,”伦敦的夜晚和白天完全不是同一个城市,其危险程度超乎想象,她无论如何也不放心让凯丽夫人一个人出门,尤其还是去不知道什么地方。
“我们也去,”玛蒂尔达和卢西亚闻言,齐齐要求道。
“不行,回信中强调,我只能带一个人,”凯丽夫人摇头,对两人道,“你们放心,我会劝说亲王的,你们父亲不会有事。”
“可是”玛蒂尔达不死心,这件事本来和凯丽夫人母女无关的,却要她们去涉险,她心有不安。
凯丽夫人对罗曼小姐道,“看好她们,别出了意外。”
罗曼小姐立刻答应,拉着两人去另外一边,轻声安抚,柔和又坚定的声音,稍稍缓解了两人的焦虑。
“我也知道我们跟着是添乱,但是,我怎么能奢求别人帮忙,而我和卢西亚却什么都不做,”玛蒂尔达眼中含泪,又无力又愧疚。
“你们不必如此,”罗曼小姐顿了顿,想到刚刚凯丽夫人的眼神,心中有了主意,压低声音道,“不用担心凯丽夫人会不尽心,或许你们不知道,夫人和公爵之间有一段渊源,如果不是阴差阳错,兴许他们会成为一对有情人,只是命运捉弄,终究错过了。但凯丽夫人心中始终保留这段温情,她又是威尔士亲王的爱人,所以她去是最合适,也是最有用的。”
“什么”两姐妹惊愕万分,“爸爸和教母这怎么可能”
两人都不敢相信,她们从未想过,两人竟然有关系。
罗曼小姐瞧她们的脸色不像厌恶,心里松了口气,开始说起来龙去脉,当然,她不会诋毁任何一人,毕竟另外两人是诺森伯兰姐妹的父母。
个人的爱情中,没有一个人有错,只是命运使然,“从嫁入法国,夫人和公爵就再未联系,再次见面,夫人已经因为政治需要,成了威尔士亲王的情人,但不妨碍他们在彼此心中美好的地位,纵使以后没机会在一起,看在年少的情分上,凯丽夫人也会竭尽所能救下公爵的。”
“原来如此,怪不得爸爸如此信赖凯丽,”玛蒂尔达喃喃,她还以为父亲是遵从她的想法,原来两人早已有旧。
只是,他们真的不会在一起吗
罗曼小姐看懂了她们的小心思,无奈道,“凯丽夫人现在是威尔士亲王的情人。”
所以,她们不用担忧,凯丽夫人不会成为她们的继母。
“可是我有点想她成为我们的继母,”卢西亚低声道,今天发生的一切,让她迫切想要一个长辈可以依靠。
说完偷偷瞄了眼姐姐,见她表情忽青忽白,默默加了一句,“她很厉害,能护着爸爸和我们。”
玛蒂尔达被说的心里发堵,瞪了妹妹一眼,沉默不再说话。
罗曼小姐知道,此时不宜再说了,得给她们一点时间接受,不着急,反正时间还长着呢。
在她陪着两位小姐等待时,苏叶和凯丽夫人换了低调不起眼的衣服,坐上前来接人的马车。
这马车外表很普通,没有什么装饰,里面却极为舒适,真皮沙发,行驶中一点都不颠簸。
过了半个小时,马车在一栋豪华的黄色建筑前停下,两人换了一辆稍小的马车继续前进,十分钟后来到一栋别墅前。
“这是”凯丽夫人错愕,没想到会来这里。
是的,估计谁也想不到,威尔士亲王竟然会躲在女儿夏洛特公主的寓所。
自从成年后,夏洛特公主就再也受不了父亲的管辖,置办了一栋房子作为住所,明面上对外的说法是在这里办沙龙,其实她经常住在这里不回卡尔顿府,也不去白金汉宫。
对此许多人心知肚明,但这沙龙主要招待女性,男性很少踏足,因此也没人觉得不妥。
估计这是威尔士亲王第一次踏足,加上父女两剑拔弩张的关系,还真想不到他竟居住在这。
下了马车,门口已经候着一位管家,询问姓名后,带两人去待客室。
稍等片刻,一位穿着华丽宫廷服饰的少女出现在眼前,她的容貌算不上多惊艳,其实偏柔和,只是盛气凌人的表情,显得有几分高高在上。
“晚安,夏洛特公主,”两人起身行礼。
“请坐,凯丽夫人和女子爵近来可好听说你们早就到了伦敦,却迟迟未见,实在遗憾,”公主礼貌请两人坐下,自己在对面的单人沙发上落座。
“是的,未能有荣幸拜访公主,着实遗憾,”凯丽夫人和她绕着圈寒暄,两人说了好一会儿废话,公主才提到自己的目的。
“之前在舞会上,我见到奥兰治威廉王子,说实话,他喝得酩酊大醉,还在那样重要的场合耍酒疯,我非常苦恼,偏爸爸很欣赏他”
凯丽夫人惊讶,没想到夏洛特公主也懂迂回套路了。
她这是知道自己无法改变威尔士亲王的主意,又不想嫁给脾性性格相貌都不怎么样的威廉王子,于是让凯丽夫人帮忙敲敲边鼓。
这事怎么说呢,和诺森伯兰公爵的事完全不一样,建筑倒塌可大可小,就看怎么操作了。
可公主联姻,涉及就不只是利益了,还有国家邦交,这绝对是大事,凯丽夫人可不好随意掺和。
她不由看向自己女儿,苏叶对她眨眨眼。
凯丽夫人心里有数了,对公主道,“这件事不能急,事缓则圆。”
夏洛特公主眼底闪过惊喜,“您愿意帮助我是吗你是愿意的”
“哦,在这件事上,我们需要一点策略,您要知道,目前我们需要和尼德兰联姻,可之后就未必了,威灵顿公爵的表现,将改变这一切。”
战争,会改变每一个人的命运,从国王到平民,包括公主殿下
夏洛特眼神亮了亮,有点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了。
现在战争时期,英国自然需要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尼德兰是他们的盟友,双方有意加深合作。
可等战争结束,一切又都变了,届时到了瓜分利益的时刻,双方还是不是盟友就不好说了。
她可是未来英国女王,不是普通什么公主,随随便便就能联姻出去。
她的婚姻,也要符合英国利益
“啊,真希望战争早点结束,”公主发出感慨。
“是的,我们都希望胜利尽快到来,”凯丽夫人跟着道。
“那么,或许您有办法让父亲不那么急躁做决定”夏洛特公主试探道。
“我想是的,”凯丽夫人冲她微笑,“公主这次做的就很对,不与父亲正面对上,是一种智慧。”
言下之意,是不要和父亲对着干,只要拖着就行,管它用什么借口拖着,反正只要公主自己不松口,这婚事就迟迟不能定下来。
像她之前,父亲要做的一定反对,父亲反对的她就支持的行为,是不可取的。
这会逼得威尔士亲王用强硬手段,谁让父女之间的对抗习惯了如此。
“好吧,这次我听您的,真希望我父亲能和您一样通情达理,”公主站起来,和凯丽夫人拥抱,然后离开待客室。
之后有人过来,带他们去威尔士亲王的卧室,是的,卧室,亲王阁下因为之前报纸的嘲讽谩骂,气得关在书房里喝醉,因而着凉生病发烧。
后又被无耻的八卦记者惊扰,半夜惊醒,不敢在卡尔顿府居住了。
谁能想到呢,堂堂摄政王的府邸,竟然被一个记者佯装服务人员偷溜进来,为的是偷拍他在此境况下,依旧放浪形骸,声色犬马的照片。
是的,没人相信他是真的病了,而是以为他不出现,是躲起来和女人厮混。
这就是名声不好的坏处了,即便之前和凯丽的绯闻让他稍稍挽回名声,潜意识里,大家还是不看好他。
那个记者胆大包天到,直接偷溜进他的卧室,掀开被子想看看里面是不是躺着一个女人。
这可真叫人无语
威尔士亲王差点吓出心脏病来,哦,他本来心脏也没有多好,整个人没厥过去,都是求生欲作祟。
当时唯一的想法,刺杀
整个欧洲王室,被刺杀而亡的不在少数,而他好巧不巧,不久前刚经历一场,当半夜惊醒。见到一个人影出现在自己卧室,第一反应当然是刺杀,拼着全身力气翻身跌下床,疯狂摇动床头铃,唤来值夜的仆人。
虽然之后证实,只是一场闹剧,并不是刺杀,但他受到的惊吓不是假的。
本身就生病,还被如此对待,他没发疯就是好的了。
连夜安排马车,让人把自己送到女儿的居所,因为他知道,相比于自己,民众对夏洛特公主更加认可,轻易不会有人去骚扰她。
对于父亲的到来,公主当然想拒绝,但被女伴提醒,此时不是和父亲闹僵的时候。
如果她想解决那桩该死的婚事,就不应该在这件事上拒绝父亲。
否则谁知道他恼恨之下,会做出多么不理智的事来
就这样,威尔士亲王在这里住下了,虽然没那么舒适,却感到了安心。
凯丽夫人见到躺在床上,病恹恹没有精气神的亲王,“我知道你的来意,凯丽,我得说,这件事和诺森伯兰关系不大,是的,我知道,他只是设计师,与政治有什么关系。那些肮脏的政客,总喜欢把无辜之人牵扯进来,让人厌烦。”
“哦,殿下,您都生病了,就不要再操劳这件事了,我相信诺森伯兰公爵不会有事的,”听他这么说,凯丽夫人立刻改变策略,采取怀柔和善解人意的招数。
“不不不,你不明白他们肮脏的手段,要是我不出手,他们可不会放过诺森伯兰,只因为他是我认可的朋友,天哪,我只是想为自己打造一个净土,这他们也要插手,简直可恶”威尔士亲王气急败坏。
“什么”凯丽夫人故作惊讶,“您的意思是说,穹顶宫的倒塌是他们故意为之太过分了太过分了怎么能如此不择手段”
威尔士亲王一愣,没料到她想的居然是这个,突然,他眼前一亮,哈哈大笑,“是的,就是他们不择手段,我绝不会让他们得逞。”
凯丽夫人的话,让他想到一个好办法。
不是用舆论对付他嘛,那就反诬陷回去,管它宫殿是怎么塌的,总之就是他们阴谋弄塌的。
他不仅要让辉格党和法国人背锅,还要让他们大出血,不赔付一笔让他足够满意的资金,这件事休想结束。
“那您得派人调查清楚,”凯丽夫人道,“不能让无辜之人受害,作恶之人逍遥法外。”
“当然当然,我觉得艾斯皮纳尔法官就适合调查这件事。”威尔士亲王脸上闪过激动,那是即将打赢一场胜仗的兴奋。
凯丽夫人稍稍看向门口,和苏叶相视一笑。
来的路上,苏叶已经给她分析过了,只要能说服威尔士亲王调查,而不是直接下结论,就有转机。
说服之后,亲王只会派艾斯皮纳尔法官前去调查,原因很简单,这位法官身后没多少势力,是当年亲王阁下还是王子时一手扶持的。
这位或许没多少能力,可在逢迎君上这一点,那绝对是天赋异禀,要不然也不会短短二十年,就做到了大法官的位置。
这次调查,他一定会按照威尔士亲王的意思,把黑锅扔到法国人头上,然后大肆宣传报道。
至于辉格党,也会被拿住把柄,然后让出一部分利益。
也就是说,目前来说,诺森伯兰公爵的危机暂时解除,接下来就是看,新宫殿倒塌,到底是什么原因,最好不要和他有关。
凯丽夫人完成任务,不急着离开,而是坐下和亲王聊天,说一些趣事,以转移他被人谩骂的苦闷。
这番贴心之举,果然让亲王万分感动,“等我好了,一定邀请你参加舞会,请千万不要拒绝成为我的女伴。”
凯丽夫人摇摇头,“那场舞会是为夏洛特公主举办的,我想您需要陪伴她出席,作为一个父亲,也作为未来国王。”
“不,夏洛特会有她的未婚夫,我不能喧宾夺主,”威尔士亲王立刻道。
“什么公主已经订婚了吗是哪国的王子”凯丽夫人故作惊讶。
“还没有,不过没有意外的话,公主的未来丈夫是奥兰治世袭亲王威廉,”威尔士亲王显然不认为这需要保密。
“尼德兰王位继承人,哦,他们可太般配了,一个是英国未来女王,一个是尼德兰未来国王,再没有比这更像童话故事中那样般配的婚事了。婚后是公主常住尼德兰,还是威廉王子常住英国”凯丽夫人激动道,仿佛真认为这是受上天眷顾的一对。
威尔士亲王一愣,他还未想过这件事,迟疑了瞬,“那是之后的事了。”
但这确实是个问题,英国女王总不能一直待在尼德兰,而尼德兰的国王,也不可能放弃尼德兰统治,来到英国。
威尔士亲王脸上闪过一抹迟疑,凯丽夫人见好就收,又说了不少其他话,才提出告辞。
下楼之前,她们在楼梯口碰到夏洛特公主,她似乎打算去和父亲说晚安。
凯丽夫人对她略一颔首,施施然下楼了。
夏洛特公主看着她们的背影,心里一松,知道她拜托的事有了成效,脸上不由带上笑容,转身回房。
女仆惊讶,“公主不是要去威尔士亲王房内吗”
夏洛特公主没回答,径直回自己房间。
离开就顺利的多,不需要换马车,不过此时已经晚上十点,伦敦街头陷入寂静,在浓雾和昏暗的路灯下,街道呈现出张牙舞爪的虚影,让人不由心里发虚。
凯丽夫人看一眼车窗外,忙合上窗帘,压低声音对苏叶道,“为何要答应公主帮忙,你知道的,这件事吃力不讨好,而且掺和进未来女王的联姻,是大忌。”
“因为尼德兰的势力,不足以叫英国把女王让出去联姻,此时的需要不代表未来需要,威灵顿公爵会改变这一结果,”既如此,何不卖这位公主殿下一个人情,也免得她想办法给凯丽夫人添堵。
“你确定威灵顿公爵能赢”凯丽夫人却觉得波拿巴要更厉害一点,是的,全欧洲又有谁不对波拿巴心有余悸呢。
“而且很快,”苏叶肯定道,百日王朝前后不过个月,就被以英军为首的反法同盟打败了,这次有了苏叶的金钱支持,也只是增加了一点点胜算而已,并不能改变战局。
那位雄才大略的皇帝,终究还是要走入历史的必然结局。
“那好吧,我想拖个一年半载不是问题,”凯丽夫人盘算了会儿,觉得也没有那么难。
苏叶失笑,没有说的是,其实只需要一两个月就够了。
回到家中,诺森伯兰姐妹还没有睡,焦急等待着,听到马蹄声,立刻冲到门口。
凯丽夫人对两人笑笑,“亲王和公爵友谊长存。”
“那是不是爸爸没事了”玛蒂尔达和卢西亚喜极而泣。
“不一定,”苏叶反手关上门,“目前只确定亲王不会抛弃他的好伙伴,但他派了人调查宫殿倒塌的原因,如果和公爵有关,难免被迁怒。”
“可爸爸只是设计师啊,”玛蒂尔达不解,“难道是设计的不合理造成的”
“我恐怕不会这么简单,”苏叶道“我们需要在艾斯皮纳尔法官之前做一番调查,以确保公爵责任不大。”
“怎么调查”玛蒂尔达连忙问。
“别担心,我会让布鲁恩去,他很擅长这个,”布鲁恩是蒙恩手下之一,当初跟着苏叶去意大利,苏叶发现他有成为侦探的潜质,一直在培养。
对此玛蒂尔达虽然依旧担心,却也只能听从。
时间在焦急等待中过去,一周后,布鲁恩带来一个不算好的消息,尤其是对诺森伯兰两姐妹而言。
“女侯爵,凯丽夫人,两位公爵小姐下午好,我遵照吩咐,调查清楚守护楼倒塌的原因,”布鲁恩一路风尘仆仆,未来得及梳洗,直接上门拜访。
“是什么原因”玛蒂尔达迫不及待问。
“是因为所用材料不合格,导致建筑不稳,元穹顶的弊端是承重问题,尤其需要下面主体牢固,因为没使用柱子作为支撑,结构设计主要依赖建筑材料的质量,偏偏他们建造那栋楼,用得是劣质品,并不是计划中的材料。”
“那么这是谁的问题呢建筑公司吗还是材料供应商,会牵扯到爸爸身上吗”
“事实上,麻烦就出在这里,承包宫殿建设的建筑公司,由诺森伯兰公爵出资,他与好友怀特共同控股,怀特先生管理,新成立的公司。”
“什么”玛蒂尔达吃惊,同时神情紧张,“那出事了,承担责任的”
“是的,公爵阁下和怀特先生负主要责任。”布鲁恩宣布这个不好的结果。
“爸爸怎么会做出这件事”玛蒂尔达语气难掩哽咽。
凯丽夫人也有点不敢置信,询问道,“诺森伯兰公爵和威尔士亲王都很重视这座宫殿的修建,把它当作发挥艺术创作的孩子,是不可能偷工减料的,会不会弄错了”
“我明白您的意思,在出发前,女侯爵提醒我们调查这家公司,最后发现,它其实是一个挂牌公司,并不承担实际工作。怀特建筑公司成立就是为了接下穹顶宫的业务,而怀特先生虽然有建筑方面的经验,却不打算亲自去做,而是把业务承包给了另外一家美尔丝建筑公司,他们只挂名,顺便抽成五万英镑。”
“而这家公司与怀特建筑在合作另外一桩项目,布莱顿除了穹顶宫,陆续卖出去不少地皮,需要建设各种豪华度假别墅,两家公司合力抢下不少业务,但美尔丝的工程队也吃不下这么大业务量。于是他们再一次外包,分派给下一家公司,就这样,过了道手后,承担穹顶宫建筑任务的,是一家小型的建筑团队,叫福列建筑队。”
“他们以快捷便宜出名,修建的房子质量不算好,却速度奇快,价格也便宜,当然了,使用的材料肯定是最低劣的,另外他们的工人也是临时招聘,需要的时候就去叫临时工,那些人并不具备多少专业水平。如果只是建造普通房子,那问题不大,住上十来年都是有可能的。”
“可元穹顶的设计本就需要足够专业的团队,加上业务一层层下方,到了福列建筑队手里,只剩下不到五万英镑,怎么可能使用优质建筑材料,结果可想而知,最后演变成一场灾难,也在预料之中。”
“我不明白,既然不是本公司的人,为何爸爸一点都没发觉,难道他从未见过本公司的员工吗”玛蒂尔达相当不解。
“您不理解外包的含义,在外包期间,他们会穿着怀特建筑公司的工作服,用的工具也刷上怀特公司标志,对外的说法他们是怀特公司的员工,无论谁询问,都不会说真话。怀特先生有意欺瞒的话,公爵不容易得知真相。”
“那材料呢,难道父亲也从未想过检查还有那么多建筑设计师,他们都是睁眼瞎吗”
“关于这一点,确实是诺森伯兰公爵的疏忽,他从未想过去工地上看一看,每天只和建筑师们在办公室画图,即便偶尔有人去了,也不会关注那些灰扑扑的石头和钢材。”
这可真让人无话可说,诺森伯兰公爵也是大意了。
“那么这一切,怀特先生知情吗他现在在哪儿”苏叶直接询问重点。
“这是关键,”布鲁恩坐直身子,“我去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了,他们曾租借的办公地点,和怀特先生的家中都没人了,他带着威尔士亲王新支付的二十万英镑,以及之前诺森伯兰公爵投资二十万用来建设,被他克扣下的五万,和与美尔丝建筑公司合作拿到的定金,将近六万,总共十一万英镑,消失了”
晴天霹雳
要是人没找到,这些钱注定要公司另外一个合伙人,也就是诺森伯兰公爵来支付,毕竟怀特可以跑,他却无法躲起来不见人。
另外,诺森伯兰姐妹无法避免接收到另外一则噩耗,那就是,“公爵投资的二十万,似乎是挪用了你们的嫁妆。”
眼前一黑,两姐妹直接晕了过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