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 苏叶的房门就被敲响了,伴随着埃米略带焦急的呼叫。
苏叶睁开眼,眼底清明,没有丝毫被打扰睡眠的恼怒, 打开门询问道, “发生了什么事, 让你如此着急”
“太好了, 小姐,你终于醒了, 卢西亚小姐的腿肿起来了, 她疼得厉害, 玛蒂尔达小姐说要给她使用一些镇痛剂, 我记得您说过那不是好东西, 含有大量的牙鸟片, 要是使用不当很可能出问题, 玛蒂尔达小姐不是医生, 我担心”
埃米和卢西亚的贴身女仆妮娜被安排轮流照顾她, 晚上守夜, 免得卢西亚因为白天的事惊惧害怕做噩梦,或者引发高烧。
没想到先出事的是那条受伤的腿,昨晚洗漱过后,苏叶重新检查过, 医生的处理非常好, 几乎没有问题,为什么会突然疼起来
披上一件外套,苏叶来到卢西亚房间,玛蒂尔达站在床边, 手里拿着一瓶镇痛剂,正不知所措看着妹妹疼得在床上。
见到苏叶,她激动的冲过来,“怎么办要不要立刻请医生”
苏叶上前先把脉,然后检查伤处,和昨晚没什么区别,也没出现感染。
松了口气,“卢西亚,别怕,告诉我是什么样儿的疼”
“我,我不知道,”卢西亚茫然摇头,然后红了眼睛,“疼,我好疼。”
“是钝痛,刺痛,还是肿胀痛”苏叶一连描述了十几种痛法。
卢西亚完全是迷茫的状态,随意选了一项,“是钝痛。”
不对,她受的伤不会产生这样的痛法,也就是说,她自己的感觉做不得准。
说完,卢西亚好似犯了错的模样,连忙改口,“不不不,是刺痛,还有点酸。”
玛蒂尔达着急,“你怎么连怎么痛都不知道啊,是不是睡迷糊了”
苏叶拍拍她的手,“不要紧,我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扎几针就好了。”
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套金针,当着卢西亚的面,先用药水把金针消毒,然后插在她受伤的那条腿上,同时讲解。
“这金针刺穴是东方古国最厉害的医术传承之一,拥有悠久历史,通过针刺打开穴位,然后金针上的药会随着侵入身体部位,更好的发挥药性。你们想想,吃的药要先到胃里分解,然后把药效传递到身体受伤的部位。而刺穴却不同,直接往受伤处传药,路径更短,效果自然更快。”
“是,是吗”两个不懂中医的小姑娘听得一愣一愣的。
苏叶点头,满脸的认真,“是的,你很快就会感觉到细细密密的痛感,之后会一阵酥麻,最后是暖流经过,等到暖流到达伤口处,就不会感觉疼了,因为药效发挥了作用。”
“是的是的,我感觉到了痛,就像被针扎一样,不过没有刺绣时不下心戳到那么痛有酥麻感了啊,这是暖流吗我觉得不疼了,真神奇,克洛艾,这太神奇了”
卢西亚语无伦次描述着自己的感觉,被自己腿上的反应惊到了,简直和苏叶说的一模一样。
“那么,你可以好好睡一觉,这窗帘很厚实,房间的隔音也很好,我会交代佣人们早上动作轻点,你可以睡到自然醒,几点都可以,这次不会再疼了,所以你不会再疼醒,这有助于你养好伤。”苏叶让埃米和和妮娜扶着她躺下。
卢西亚双手抓住被子,眨巴着大眼睛,“谢谢你,克洛艾,我好多了,你真厉害。”
苏叶拍拍她的脑袋,对玛蒂尔达道,“你也去休息吧,不用担心,不会有事了。”
玛蒂尔达询问道,“你真的不疼了吗”
卢西亚摇摇头,“不疼了,一点都不疼。”
“那就好,”玛蒂尔达松了口气,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晚安。”
几人离开卢西亚的房间,就连埃米和妮娜都没留下,关上厚重的房门,把所有光线和声音隔绝。
苏叶让其他人也去休息,对埃米和妮娜道,“上午会有人轮班,不需要你们,去休息吧。”
两人松了口气,回去自己的房间,玛蒂尔达也回到隔壁休息。
苏叶打算上楼,在楼梯口遇到唐泰斯,他好整以暇看着她,“我怎么不知道金针刺穴是这个作用”
苏叶莞尔一笑,“你不知道,不代表没有。”
“可我很确定,浸泡金针的药只是消毒的,并没有止痛的作用。”唐泰斯虽然只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却看得很清楚,苏叶拿出的到底是什么样儿的药。
循环终究对他的身体造成了一定影响,比如他的眼睛在黑暗中更能视物,简直比白天还清楚。
“好吧,”苏叶耸肩,“其实卢西亚并没有事,她腿的情况一切安好,敷上医生的药后,没有任何问题,护理的非常好。”
“那她为什么会痛起来,我看她的情况也不像装的,”小姑娘没有这个心机,装疼痛还能让额头出汗。
“就是护理得太好了,”苏叶也有点哭笑不得,“或许是我过于重视的态度,造成了她的心理负担,让她认为晚上本应该有事发生,可她却平平安安,并没有发高烧,因此产生了假性疼的错觉。”
“假性疼”这是一个全新的名词,唐泰斯并未接触过。
“这么说吧,当一个人出现意外,截断了一只手臂或者一条腿,一定几率会患上幻肢痛,也就是那本不存在的手臂或腿疼痛起来,这并不是假装,也不是错觉,疼起来会非常剧烈。”
卢西亚就有点这个意味,或许是她太敏感了,加上从小和姐姐相依为命,父母没有给到足够的安全感。
凯丽夫人和诺森伯兰公爵的关系,让她不自觉把凯丽夫人母女当成长辈去亲近,又因为母亲去世的早,不知道该怎么和未来的继母和继姐相处合适。
苏叶对她的关爱,她很享受也很开心,同时内心深处也害怕失去。
于是当苏叶安排埃米和妮娜守夜,说了她可能会发烧的事,处处周到,可就是太周到了,让敏感小姑娘内心深处生怕自己辜负这份好意。
所谓百分之八十的病,都是心理原因造成的。
卢西亚潜意识不想辜负,于是在没有发烧的情况下,让腿出现疼痛的情况。
苏叶给她腿上用金针,并详细说明,就是给她造成暗示。
看,我已经用了来自东方古国神奇的方法治疗你,绝对不会痛了。
所以她就感觉不痛了,真正有用的不是金针,而是心理暗示。
说到底,小姑娘缺爱又内心柔软,想要珍惜每一份善意。
这敏感又细腻的潜意识,让苏叶确信,卢西亚遗传了来自父亲的天性,在这方面,玛蒂尔达可能遗传自母亲,要是她遇到这种事,绝不会这样。
“好吧,”唐泰斯能理解,同时也为苏叶的敏锐和学识点赞,要不是她,谁还注意到这样微妙的情绪。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躺在床上,苏叶安心闭上眼,打算睡个懒觉,反正没什么重要的事。
至于家里还有一位客人,哦,交给唐泰斯去解决吧。
等她起床,已经是上午十点,埃米送来早餐,“卢西亚小姐和玛蒂尔达小姐还在睡,她们今天的活动都取消了,大概率不会出门。詹金逊先生大清早就离开了,唐泰斯子爵负责相送。”
“好的,晚上妈妈和诺森伯兰公爵会到,他们的房间收拾好了吗”苏叶喝完杯中牛奶,擦了擦嘴。
“已经好了,”埃米说着偷看苏叶一眼,“他们居住在主卧”
这个时代的主卧是两间相连,男女主人各一间,既各自独立,又有一扇门相连,方便夫妻生活。
原先男主人房自然属于凯斯奈尔将军,要不是房间不够,也不可能开放给诺森伯兰公爵。
其实诺森伯兰家族在伦敦有一栋豪华别墅,比乡下的庄园也不差什么,可他们却都选择蜗居在这里。
苏叶没有表示,也就是不反对的意思,换了个话题,“你怎么起这么早,不是安排其他女仆来轮班了吗”
“哦,您知道的,仆人房连着厨房,香味太诱人,让我不可能无视继续睡下去,反正只是熬夜一晚上,没有关系的。”埃米当然也想好好睡一觉,可那些美味的食物,引得她即便在睡梦中,也忍不住被香醒。
“我这里暂时不需要你,下去休息吧,”苏叶不打算出门,只简单洗漱换了一件家居服。
之后她在阳台上练功,都没有离开房间,午饭也在房间解决。
本来下午也该这样悠闲度过,直到傍晚迎接凯丽夫人和诺森伯兰公爵,可刚用完午餐,却接到一封紧急求救信。
送信的人是一名学生,信很潦草,只有救命和落款罗伯特詹金逊。
唐泰斯拿着那随手撕下来的一页,询问眼前的青年,“不要着急,能和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吗”
“好的,”青年接过他递来的茶,狠狠灌下,把气喘匀,这才开始讲解,“我叫亨利弗兰克,是一名天文系学生,我的导师萨沃伊教授和詹金逊的导师关系很好,昨天交流结束后,两位导师一起去郊外的山上观察星象,留我和詹金逊在办公室整理资料。中途詹金逊出去了一趟,一晚上没有回来,我担心去他宿舍里找。”
“哦,对了,我们都住在马格鲁大街的小区,许多学生都住在那里,詹金逊虽然是剑桥大学法律系的学生,但他非常热爱天文学,经常跟着导师来我们学校蹭天文望远镜,为了方便,也在那里租了一个房间,只是不常住。”
“我吃完早餐过去,发现他居住的那栋宿舍楼乱糟糟的,所有人都在,包括房东,宿舍管理员,以及居住在那房子里学生们,全都围在一起,讨伐詹金逊,原因是他偷窃。这很难以理解,我看得出来,詹金逊不说多富裕,却绝对不穷,我相信他的人品。”
“可其他人似乎因为和他相处时间不长,并不相信他的为人,坚持认为他偷窃的可能性最大。因为昨晚九点多钟,他曾回来过,并没有休息,换了一身衣服后又离开了。而学生布朗的宝石胸针就是在那个时候丢失的。”
“布朗的学校有庆典,作为学生会成员,他特意订购了一套价值不菲的礼服,还让家里把家族遗传的宝石胸针寄来。众人听说后非常好奇,这大大满足了布朗的虚荣心,于是特意拿出来让众人观赏。”
“那胸针确实漂亮,大家爱不释手看了很久,才依依不舍还给布朗,他拿回房间,放在床头柜抽屉里,就回到客厅和其他人打牌。当时一共有六个人,詹金逊和另外一名地质学的学生不在。那名学生去外地了,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偷东西。”
“房东原本就不住在这栋房子里,只有一位宿舍管理员,但她基本在一楼楼梯旁的休息室,这栋房子有些年头了,木制楼梯老化严重,踩上去无论动作多轻,都会发出咯吱咯吱声。客厅就在二楼楼梯口,正对着,当时客厅的门开着,因此只要有人上来,他们不仅能听见,还能看见。宿舍管理员从未上过楼,这点所有人都能证明。”
“期间唯一上过楼的,就是詹金逊,他显得很急躁,噔噔瞪跑上楼,都来不及和众人打声招呼,就回到走廊尽头的房间。布朗房间的门和他是斜对面,非常适合作案。”
“大概十分钟后,詹金逊换了一套衣服就离开了,然后一晚上不知去向。其他人玩到很晚,一边打牌一边喝酒,快凌晨两点才回去休息,布朗倒头就睡。今天早上他醒后,准备换上礼服,佩戴上胸针,结果打开床头柜,东西不翼而飞。”
“所以他们都认为是詹金逊偷了东西,才会回去又离开,詹金逊解释不是自己,但没有一个人相信,苏格兰场来人把他带走了。在离开之前,詹金逊向我求助,把一张纸条偷偷塞到我手里,让我来这里找人帮忙。”
“那有没有可能,是布朗睡着后,被人偷走的呢他本就疲劳晚睡,又喝了酒,有人偷偷潜进房间,也无法发觉吧”唐泰斯道。
“是的,他也是这样说的,但苏格兰场的人不愿意相信,认为他在辩解。还有其余学生,包括楼下的宿舍管理员都没听到任何动静。”弗兰克叹了口气,表情很焦急,“我相信他不会是小偷,你们能想办法帮帮他吗”
这时苏叶走进来,“走吧,我们先去那间宿舍楼看看。”
此时她依旧穿着男装,手里还拿着手杖,加上高礼帽,十足的贵族派头。
弗兰克见他们肯帮忙,连连点头,带着两人来到那栋宿舍楼。
此时这里已恢复平静,几个学生去学校上课了,只有两人因上午没课,还在宿舍,而宿舍管理员仍然守在一楼。
听完他们来意,管理员莫特太太义正辞严表示,“我相信詹金逊先生不是那样的人,但所有人都认为他可疑,而他昨晚确实出现了,没待多久就离开,也着实让人怀疑。”
弗兰克撇撇嘴,这个老女人早上可不是这样说的。
她在苏格兰场的警探面前,几乎要给詹金逊定罪了,还说什么看到他捂着口袋离开,那个口袋里看形状就是长盒子模样。
后来布朗说,装胸针的盒子没有丢,只里面的胸针不见了。
她又改口说角度问题看错了,现在当着两位贵族老爷的面,又说自己绝对相信詹金逊,两面刀的模样让人作呕。
苏叶没理会她说什么,只往她身后的休息室看了眼,笑道,“你昨晚都不在,又是怎么看到詹金逊回来的。”
“啊”弗兰克傻眼,“不在”
“不错,那床上的痕迹证明,昨晚这位莫特太太并没有在这里守着门,九点前就出去,大概早上才回来,”苏叶微笑,没错过莫特太太不自在的眼神,“哦,别这么惊恐的看着我,我知道你是去兼职了,我不在意你做什么兼职,可说谎不是个好习惯,尤其面对调查人员,那会让你惹上官司的。”
莫特太太脸色一白,讷讷几句,在苏叶的逼视下,才不情不愿承认,“是的,我在兼职。”
“什么样儿的兼职要大晚上出去”弗兰克不解。
晚上可不安全,如果是那种红灯区的女人晚上出门还说的过去,可这位莫特太太已经五十多了,满脸皱纹,头发染上褐色,可发根处依然能看到白色,手上的皮肤更是皱巴巴的,一看就不是做那种工作的。
他不由看向苏叶,神情格外好奇。
苏叶挑眉,“我猜,你们宿舍也有管理员有事,然后请人代班守夜的情况”
弗兰克想了想,“是的,一个月至少两次,不过这也正常,科莫太太还有孩子要照顾,偶尔晚上回去是应该的。”
“那么在那两天晚上,你就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什么声音”弗兰克不解。
“男女同房的声音,”唐泰斯轻咳一声,解释了一句。
弗兰克呆愣数秒,然后恍然大悟,“我还以为他们自行解决。”
其实不是,是代班时,莫特太太给某些女人放行,让她们去敲门,有意愿的自然会开门。
这种事毕竟不好说出去,也怕某些较真的学生捅给房东,因此只是偷偷的做。
莫特太太没想到他们连这个都知道,唯恐失去这份轻松的工作,连忙求饶。
为此,她还了一条重要线索作为交换,“早上回来时,我看到有人从这栋房子出去,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
苏叶上楼询问在宿舍的布特斯和伍德,两人表示并不知道有人出去,另外詹金逊昨晚回来过,他们没有撒谎。
这一点苏叶也知道,肯定是昨晚詹金逊送走导师后,想到卢西亚,于是回来换了件更加得体的衣服,才去的酒店。
她想知道的重点不是这个,而是,“今天早上是谁最先起床的布朗什么时候起的”
两人面面相觑,这个还真不知道。
“我是被吵醒的,布朗说自己的胸针不见了,怀疑被人偷走,就把我们所有人都吵醒了,时间大概在九点半左右”布特斯回忆道。
“不对,还要更早一点,七点来钟,我迷迷糊糊听到脚步声和开门声,要是没听错的话,应该是对门的布朗,”伍德就住在詹金逊隔壁,因此听到一点动静。
“或许那会儿他上厕所去了,喝了酒后产生生理问题很正常,”这栋宿舍的房间是没有卫生间的,只有两个大卫生间,一个在楼梯那头,也就是客厅另外一边,另外一个在一楼。
基本上大家只会去二楼的,一楼很少使用。
“也对,我睡到一半还起来了一次呢,”伍德道。
两人这里再问不到任何信息,打听后知道,其他学生在晚上六七点基本都会回到宿舍,苏叶人就离开了。
他们先去了一趟苏格兰场,然后得到一个很不妙的消息。
“你说什么二手店的老板指证卖胸针的就是詹金逊,什么时候”弗兰克不敢置信,看向苏叶和唐泰斯,两人不是说昨晚詹金逊在他们家中吗
难道之后又偷偷出来了,不应该啊。
“大概早上六点钟,”警探道,“理查德只看了一眼,就认出是他。”
“早上六点二手店”苏叶失笑,什么二手店会这么早开门。
“好吧,我们确信他是地下窝点,专门销赃的,他们倒手了不少来历不明的东西,胸针只是其中之一,没被发现,他们也就当不知道。可我们调查过去,他自然不会死抗,直接跟着我们来认人了,”警探道。
“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找到这家店的”苏叶挑眉,仅仅一天时间,他们的效率有这么高
警探顿了顿,不耐烦道,“这是我们的特殊渠道,总之,我们找到了证人,那位詹金逊就是个小偷。”
苏叶知道他不会说,其实猜也猜的出来,无非是早就知道这家店的存在,只不过以往孝敬给的够,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至于这次为什么这么积极了,很明显,是对方主动要暴露嘛。
结合昨晚发生的事,苏叶有理由怀疑,幕后之人见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这次是冤枉詹金逊偷胸针,从失主到证人一应俱全,他的罪名跑不了。
现在詹金逊已经被拘留,等到审判后,就会关入监狱,至于绞刑,那是不可能的。
普通人不知道詹金逊的身份,但总有人知道,比如詹金逊的导师,要是他出事,肯定会尽快通知詹金逊的父母。
现在是正好打了个时间差,导师去郊外观测星星了,大概要待上四五天时间。
剩下唯一会在意他行踪的,就是弗兰克了。
不过弗兰克应该已经收到一封信,字迹是詹金逊的,编个类似父母出意外或者去世的理由,表明自己需要时间处理,至于整理资料的任务,就交给弗兰克一人完成。
他虽然会疑惑不满,但立刻会被大量工作折磨的没时间想这些事了。
本来嘛,两个人的工作现在要他一个人承担,哪还有时间管别的。
然而那幕后之人没算计到一点,弗兰克有点懒,还不太喜欢看信和写信,早上收到的信能拖就拖,完全没打算立刻看。
吃完早餐,就去找詹金逊一起了,反正不能自己一个人干活,没想到正好遇到他被冤枉带走的全过程。
贵族有特权这点毋庸置疑,因此即便詹金逊在关押期间不能见人,苏叶和唐泰斯还是见到了他。
詹金逊见到他们,非常激动,“我没有偷宝石胸针。”
“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苏叶点头,“你可以写一封信,我会交给你父亲,让他派人把你保释出去,顺便查一查幕后主使。”
詹金逊闻言松了口气,“谢谢您,凯斯奈尔先生,和唐泰斯子爵。”
苏叶一顿,没否认他的话,等信拿到,就前去拜访首相。
对于两人的到来,利物浦伯爵很惊讶,但也没拒绝见面。
苏叶说明来意,他顿时脸色大变,立刻安排助手去捞人,同时对另外一位秘书道,“去通知里奥和琼安,让他们暂时不要出门。”
这些人既然敢用这样的手段对付他二儿子,也一定不会放过大儿子和小女儿。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半小时后,秘书匆匆回来禀告,“小詹金逊先生出门了,本来和人约在俱乐部,可那边没找到人。琼安小姐早上被保姆带出去,打算参加公园的游玩活动,也没找到人。”
利物浦伯爵眼前一黑,跌坐在椅子上,随即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呼吸。
“立刻,安排人去找,还有通知苏格兰场,必须在天黑前把人给我找到至于罗伯特就让他待在苏格兰场的室吧,”目前的情况,反倒是罗伯特最安全,毕竟苏格兰场即便能力再不行,也不会让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对罗伯特不利。
这样他就能节省一点人力,用于寻找大儿子和小女儿。
不过二儿子这件事也不得不防,要是被对方坐实了偷窃行为,会对未来从政生涯造成不小的麻烦。
于是他热切的看向苏叶和唐泰斯,“能请你们帮忙调查清楚真相吗”
这倒很简单,想都不想用,定然是布朗和二手店的老板理查德联合陷害罗伯塔詹金逊,只要把两人控制起来,等他可以被放出来时,把人往苏格兰场一交就是了。
苏叶点头,表示自己可以帮忙,甚至还能制造一点假象,让对方认为,这个计划不错,他们束手无策。
从首相办公室离开,刚登上马车,就见他急匆匆出来。
“看这方向,是去摄政王府邸”唐泰斯道。
“很明显,他想要寻求摄政王支持,”看来利物浦伯爵对于推行新政很坚决,别人越是反对激烈,他态度越强硬。
这时候去见威尔士亲王,是知道那位执拗又感情用事,要是知道对方为了让首相妥协,甚至对他的孩子们下手,一定会万分同情,然后坚定的支持首相。
并且还会帮助利物浦伯爵,发动势力去找人,同时如果罗伯特詹金逊这边洗刷不了清白的话,威尔士亲王还会亲自出面,证明他的无辜。
不得不说,政治生物是有一点东西在身上的,个孩子出事,也仅仅让他受打击了一瞬,很快就振作起来,理智的计划好一切。
“那么我们”唐泰斯询问。
苏叶微微一笑,让马车去布朗学校,找了个借口把人喊出来,然后直接把人打晕弄走。
唐泰斯都愣住了,这么简单粗暴的吗
苏叶不理会他的惊讶,来到二手店,以同样的方法,把理查德带走。
很快,满载四人的马车停留在一栋普通的房子前,两个男人出来,把布朗和理查德拖去地下室。
半小时后,他们上来,身上干干净净,看不出有没有动刑。
“已经交代了,布朗和理查德认识,是舅甥的关系,布朗的母亲是理查德堂姐,当年理查德偷窃被抓,是堂姐给了受害人一大笔钱,让他们翻案表示自己搞错了,东西没有丢失,理查德就这么被放出来了。”
“可出来后,他的工作丢了,之后想办法开了一家二手店,赚不了大钱,也能温饱。后来布朗父母出事,只留下他一个孩子,祖父母和外祖父母都不愿意管,就跟着理查德住了几年。”
“在这期间,有一个地下势力看中这家店的位置和经营的业务,认为这是销赃的好方法,就想办法把理查德拉了进来,就这样,二手店变成销赃窟,赚了不少钱。不过他也知道这样做很容易出事,于是把理查德送到祖父母那边,不需要他们出钱养,只要一个房间即可。剩下吃用和上学的费用,都由他承担。”
“布朗不知怎么在学校染上偷窃的爱好,偷到的东西都会拿到另外一家杂货铺去卖,换得钱供自己挥霍。常在河别走,哪有不湿鞋的。有一次就被抓了,对方是小贵族,不依不饶,即便理查德想要花钱解决也不肯,非要送布朗上绞刑架。”
“没办法,理查德只好求助自己的帮派,表示愿意为他们赚更多的钱,最后在帮派的运作下,布朗出来了,而那位小贵族却在个月后染病去世,很难说他们没有动手做点什么。”
“出来后,布朗彻底成为帮派的一员,和堂舅配合干活,这次有人想要针对罗伯特詹金逊,在昨晚拦路的失败后,又找到他们,设计了这么一出。”
“因为是临时起意,计划很粗糙,大清早有人跑到布朗房间,拿走胸针,并把他叫醒让配合演出。”
莫特太太看到的人影,和伍德听到的关门声就是这么来的。
“那么,他们的行为习惯问清楚了吗”苏叶点头,既然是帮忙拖延时间,而不是继续调查往深了挖掘,就不用管理查德的帮派和幕后之人到底有谁了。
两人点点头,表示完全没问题。
很快,他们就打扮一新出来,模样和理查德布朗一样,不是特别熟悉的人,是看不出区别的。
前后不过一小时,理查德回到二手店,布朗回到学校,没有任何异常。
至于地下室里两个人,自然有人看管他们,等到需要时再换回来就是了。
做完这些,他们不再停留,而是回家准备迎接凯丽夫人和诺森伯兰公爵。
见到他们回来,卢西亚立刻激动道,“詹金逊先生没事吧”
“不会有事的,”苏叶安抚,“只是一件小事,已经解决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卢西亚放下心,“对了,爸爸和凯丽夫人回来后,我们是不是就要回汉普郡了,我可以邀请詹金逊先生吗我和他说汉普郡没有雾霭,晚上天空很清澈,碧空如洗,非常适合观测星星。他很向往,我觉得可以邀请他一起,感谢他帮了我。”
玛蒂尔达微微惊讶,没想到一向内向的妹妹,竟然会主动邀请一名男士,顿了顿,她问道,“你很喜欢他吗”
“啊”卢西亚茫然,“他是个好人。”
玛蒂尔达闭嘴,妹妹还没开窍呢,所以邀请就是单纯的感激吧。
只是那个詹金逊可能目的不纯,想到这里,她找借口拒绝,“爸爸和凯丽要秘密结婚,让外人知道不好。”
“可”卢西亚还想说什么,见姐姐不赞同的神色,不由失落的低下头,“好吧。”
她总是无法反抗姐姐。
玛蒂尔达见妹妹这样,心里不忍,无人时拉住苏叶询问詹金逊的来历,“我不能让莫名其妙的人接近单纯的卢西亚,你有没有办法转移走她的注意力吗”
“你确定吗”苏叶微笑,“那位罗伯特詹金逊,是首相的二子。”
玛蒂尔达惊讶,“真的吗那他是不是对卢西亚”
“还只是有点好感罢了,如果你决意隔开他们的话,这点好感很快就会消失,卢西亚也不会受到伤害,还没开窍呢,”苏叶道。
然玛蒂尔达却陷入了沉思,詹金逊家族是个好选择吗
当然了,尤其罗伯特詹金逊长相英俊,为人正派,且学识丰富,没有意外的话,以后一定会走上政坛,不说达到其父亲的成就,也绝对在高官之列。
相比之下,他的哥哥里奥,首相的长子,虽然能继承伯爵爵位,却是个比较平庸的人,政治前途有限。
很明显,未来首相的政治资源,大部分会倾斜给次子。
当然了,对于贵族而言,能继承爵位的长子也是个很好的选择,不管怎么说,那可是爵位
迟疑了一瞬,玛蒂尔达做出决定,“既然卢西亚希望,那我们不如成全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