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德里诺森伯兰在自己房门口发现纸条, 上面字迹清晰,内容却模棱两可。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们得给那女人一个教训,免得她欺压到我们正经的亲戚头上来, 让我们联合起来想个对策, 必须让她承认自己的错误和无知。请来市里的鸢尾花酒馆, 时间为晚上7点钟。
看到这个, 哈德里心怦怦直跳,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可转头想到这几天的遭遇, 顿时下定了决心。
当然, 他心里也清楚, 密谋这种事不好, 被发现会彻底和公爵府交恶, 于是换了身低调的衣服, 没叫马车, 而是自己去马厩偷偷牵走一匹马, 快速离开诺森伯兰城堡。
和他一样的, 还有其他男人,他们找了各种各样的借口,牵走马匹往市里赶。
为了保密,连母亲, 妻子, 儿女都没有告诉,只说有事出去一趟,明天就回来。
然而他们的动作,被管家等人看在眼里, 不由哂笑。
管家微微弯腰行礼,“祝各位今晚玩的愉快”
哈德里骑着马,一路快马加鞭赶到市里,找了不少人打听,终于来到集合地点的鸢尾花酒馆。
时间还早,才刚刚六点,他想着先去吃个晚餐,然后好好商议一下。
可是这酒馆的位置偏僻,找了一圈都没有合适的餐厅,逼不得已,推门进去询问有吃的吗
酒馆此时没什么人,面积很大显得很空旷,只一个酒保站在柜台里擦拭酒杯,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一眼,指着台上托盘道,“三明治,自取,口味不确定。”
哈德里松了口气,有得吃就行,跑了这么久的马,他是真饿了。
可刚动手拿起一块,那边就传来酒保漫不经心的声音,“一英镑一块。”
这也太贵了
一英镑都可买上一百个了,哈德里一时间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要什么酒”酒保声音传来,吓了他一跳,转头就见酒保果然如此的态度,立刻表情一变,放到唇边咬了一口,“一杯白兰地。”
酒保没理他,转身倒酒,放在吧台上后,又去忙了。
他松了口气,这才有时间细细品位三明治的滋味,怎么说呢,不能说难吃,就是街面上能买到最普通的,价值两个便士的三明治。
巴掌大小,两块面包夹着一片蔬菜,以及一块鱼排,加了点咸味酱。
这大概是他有史以来吃的最便宜和难吃的食物了,尤其在城堡内厨师手艺的对比下。
一想到如今公司的状态,急需公爵投资一笔钱,要是没有,他就要彻底破产了,以后兴许只能每天吃这种东西,顿时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得逼着公爵和那个女人拿钱。
是的,那个女人,他们绝不承认她是公爵夫人,一个而已,真不知道弗雷尔是怎么想的,居然敢和威尔士亲王抢女人,真不怕亲王发怒吗
还不知道那女人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弗雷尔的,兴许是亲王私生子也不一定。
当然,这不过是恶意的揣测和发泄罢了,其实他很清楚,宝宝是蜜月期间怀上的,当时威尔士亲王在伦敦,不可能出错。
如此不过是发泄不满罢了,俗称无能狂怒。
刚吃完,酒馆的门就被推开,发出吱呀声,忙转头去看,原来是艾勒路易斯。
路易斯是诺森伯兰公爵的亲舅舅,原本该是个普通农夫,好运的有个美貌的姐姐,不仅幸运成为演员,名扬整个欧洲,更是嫁给了公爵。
他比姐姐小十几岁,完全借了姐姐的光,不仅上了不错的学校,结交了一些人脉,还顺利成为白厅办事员。
不过他能力着实有限,有前后两位诺森伯兰公爵提拔,也只是一个小部门副部长,还是那种管理后勤杂事的清水衙门。
他挣扎了许久,反而得罪不少人,事也办砸了不少,越发凸显出能力和见识的匮乏。
最后姐夫下了通牒,要是他再敢随意折腾,就不管他了。
无奈他只能妥协,寄希望于自己的儿子。好歹他也让家族改换门庭了,接下来就看儿子的了。
哈德里见是路易斯,忙询问酒保,“有包厢吗”
这是不想当着外人的面,显示他们认识,免得之后公爵追究起来,调查出真相。
虽然还没决定好怎么做,但已经避到市里来了,不妨多做一点。
路易斯心领神会,假装不认识,点了一杯酒,等酒保带人进去包厢,等下一个人到来,自己也钻进去了。
其他人纷纷效仿,这时酒馆里的人越来越多,他们自以为隐蔽,其实看到酒保眼里,和掩耳盗铃没什么区别。
他无语翻了个白眼,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大厅里的人,嘴角露出一抹嘲讽。
包厢里,人越聚越多,除了少数几个,大部分和诺森伯兰家族有亲戚关系的男人都在这了,包括安琪儿的丈夫苏尔托,瑟琳娜夫人的儿子小琼斯,以及公爵姨妈的丈夫肖特先生。
凯丽夫人把给肖特两个儿子的学费和生活费直接送到学校,肖特夫人只剩下吃饭的钱,他完全捞不到赌资,自然不服气,想着过来闹一闹。
众人七嘴八舌讨论着,“女人就不该插手产业的事,公爵也太没用了点。”
“说这个有什么意义,我们都知道他是什么人。”
“那能不能让他把产业收回来,让我们帮忙管着,女人哪有我们懂”哈德里暗搓搓提议。
“这不可能,主要还是怪之前的伊莎贝拉,要不是她对弗雷尔说我们坏话,那家伙也不会这么不待见我们,”路易斯愤恨道。
他是诺森伯兰公爵母亲的弟弟,知道当年姐姐和伊莎贝拉婆媳之间的矛盾。
其主要原因还在于,公爵夫人让儿子娶伊莎贝拉这个商人之女,就是路易斯撺掇的,为了让儿子拥有许多财产。
然而娶是娶了,事情的发展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伊莎贝拉婚前就和弗雷尔做了协议,婚后嫁妆还是由伊莎贝拉自己管理,但她会每年给弗雷尔两万英镑,供他挥霍,另外养孩子的钱,甚至公爵夫人的花销,都由她全包了。
也就是说,那两万其实是给弗雷尔一个人的零花钱。
弗雷尔觉得很好,反正母亲逼着他放弃爱情,娶有钱人,说的理由也是害怕等哥哥继承爵位,会把他们赶出去,母子身无分文,只能流落街头。
他知道自己的能耐,赚不来钱,和哥哥的关系不能说不好,简直是仇人。
既然是为了孝顺和以后的生活才娶的,那伊莎贝拉已经保证了母子二人以后的花销,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于是他果真签了,而这件事也没告诉公爵夫人。
等到公爵夫人被弟弟撺掇,让儿子把嫁妆产业交由他来管时,才知道这份协议的存在。
公爵夫人气炸了,觉得商人果然狡诈,就想反悔这门婚事。
可怎么可能,他们可是红衣大主教亲自证婚的,为的是让儿子不要中途反悔离婚,然后找凯丽夫人。
现在好了,公爵儿子被卖出去,她还拿不到一分钱,就使劲作妖。
刚开始伊莎贝拉夫人看在丈夫的面上,还纵容一二,后来发现她越来越过分,就直接从源头上掐灭,让人翻出路易斯在工作中的失误。
那可不是一两件,只不过都被公爵利用权势掩盖过去,她直接揭露出来,甚至威胁公爵夫人,要是再作妖,就公布给媒体。
到时候路易斯不光是免职,很可能直接进监狱了。
此举算是彻底震慑住那姐弟两,让他们不敢再作妖。
公爵去世没多久,公爵夫人也死了,这让伊莎贝拉松了口气,路易斯还想仗着舅舅的身份,从弗雷尔身上捞好处。
伊莎贝拉夫人直接把他这些年捞走的钱做了个汇总,全部拿给弗雷尔看,吓了他一跳。
这才几年,路易斯竟然捞走了整整十五万英镑,其中只有一小部分是给他的,大部分是给伊莎贝拉夫人的钱和珠宝首饰,以及父亲去世前,留给母子两人的遗产。
前公爵还是比较喜欢这个小儿子的,除了必须留给长子继承的产业,剩下的一分为二,长子一半他一半。
并不像公爵夫人说的,要穷得饿肚子,然而那些钱,弗雷尔都交给公爵夫人保管,以抚慰她的伤心,伊莎贝拉夫人也没说什么,反正不惦记自己的就行。
然而那些钱和产业,除了需要弗雷尔签字过户的,全部被路易斯陆陆续续套走了。
得知后,弗雷尔久久不语,此后对母亲的感情就淡了,对路易斯这个舅舅更少了温情,和其他亲戚没什么区别。
而路易斯本就是个不善经营的,套走的钱都拿去打点关系了,几乎花光了全部财产,终于买到一个明面上体面,其实就是个打杂的后勤部长位置。
且这个后勤,只是管理办公室卫生和设备的,例如座椅,纸笔,几乎捞不到油水,因此日子过的比较拮据。
他不觉得这是自己的错,反而怨恨伊莎贝拉夫人没有女人之德,竟然握着嫁妆不放手,后还插手诺森伯兰家族管理,好不容易等她死了,弗雷尔接手,磨得他手松,结果又娶了凯丽那个女人,而她有样学样,甚至还想断了给他们的供给,简直可恨
“没错,以前的伊莎贝拉都能让他听话,何况是凯丽。”
“她怎么了”
“你不知道吗当年凯丽是公爵的初恋啊,是因为公爵夫人的劝告,他才放弃的,再续前缘,只会更听话。”
“咦,这不是”有人疑惑。
“没错,”加里德斯茂翻了个白眼,“报纸上宣传的凯丽夫人和威尔士亲王的前缘,是根据她和弗雷尔的故事改变的,是假的。或许是为了面上好听吧,才编造了这一段,但他们确实有过一段情,差点谈婚论嫁。”
有一句话他没说,或许凯丽夫人和亲王的情人关系本身是假的,为了某个目的。
这种政治敏感度他还是有的,知道不能告诉眼前这些人。
斯茂是辉格党成员,只是位置比较外围,一直挤不进核心。
他想进入议会,想了各种法子,甚至从自由党转投辉格党,现在辉格党示弱,显见被托利党压制的毫无办法,他又想跳槽了。
然而目前两派虽称不上水火不容,但也差不了多少。
他又不是什么重要成员,托利党是不会接受他的,除了激化矛盾,没有任何好处。
所以他着急呀,虽然不缺钱,也没想着从诺森伯兰公爵身上捞钱,还是参加了这次讨论。
公爵不仅是内阁成员,还是威尔士亲王身边亲近之人,而他却丝毫不懂得利用这层关系,既然如此,他是不是可以代为执行权力
斯茂打着好盘算,想着利用公爵的投票权,来促使自己进入托利党人的眼,然后借威尔士亲王的势,加入议会。
然而试探之后发现,弗雷尔竟丝毫不肯答应,原因是凯丽夫人和他说过,宁可权力保留在手里不动,也不要轻易交给别人,以免有人借他的势为非作歹,最后罪名都是他的。
弗雷尔当然不会这点道理都不懂,以前只是没在意罢了,既然现在凯丽让他注意,那他照办就是。
斯茂说服不了公爵,于是恼恨凯丽夫人。
在知道凯丽夫人不是真的和威尔士亲王有情人关系,就打起了小算盘,“要是凯丽和弗雷尔的婚姻不合法,那她不就没资格管着诺森伯兰家族的家业了”
他语气诱惑,引导着其他人往这方面想。
当然,他不在乎钱不钱的,是想借此要挟凯丽。
在他看来,凯丽夫人千方百计嫁给诺森伯兰公爵,一定不愿意放弃公爵夫人的位置,那只要掌握了让这门婚姻不合法的手段,就能让凯丽夫人听话。
她听话了,弗雷尔自然不会反抗。
但他自己想了这么多天,都没找到合适的借口,两人已经结婚,还是在红衣大主教的证婚下,当时他没得到消息,没来得及阻止,现在再想找漏洞,就千难万难了。
在这里引导大家,就是想看看他们有没有掌握什么线索。
然而让人遗憾的是,这些人竟都一脸的茫然,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
他叹气,是不是找其他把柄,或者从玛蒂尔达和卢西亚那边入手比较好
两人总不可能真心接受这个继母吧,想来她们心里也是不愤的。
如此想着,对眼前讨论得热火朝天,却一无所获的场面也就不在意了。
然后他就听到外面的动静,似乎不同寻常,闹得有点太激烈了。
他心下有不好的预感,当即打开包厢门,外面的场景叫他瞳孔一缩,当即皱眉。
只见大厅里聚满了人,一个人站在桌子上,正激情四射发表着煽动人心的演讲。
“我们本就该享受和平和自由,人生而平等,我们要正义,要掌握自己命运的权利有什么错可那些贵族对我们做了什么抢走我们的土地,欺压我们的妻子和孩子,压抑奴隶我们,这是不公平的,我们要反抗,要奋斗,要为美好的明白争取该有的权益。法国失败了又怎么样,我们还有志同道合的人,今天,我们聚在这里,就是要向那些贵族宣告,向世界人民号召,我们应团结起来,反对贵族压迫,争取权益”
“反对压迫争取权益自由和平等”众人齐齐高呼。
斯茂听得整个人都麻了,心跳剧烈加速。
这竟然是雅各宾派的聚会难以置信,波拿巴都倒了,他们竟然还敢名目张大出来聚会
搞事就算了,为什么要让他撞上啊,这要是事后调查,他也在现场,还怎么说得清
这一刻,斯茂恨不得原地消失。
台上,演讲者激情澎湃说完,高呼道,“革命是需要牺牲的,我愿意以生命为代价,只为取得最终的胜利”
说着,他举起酒杯,往里倒了一大半牙鸟片水,酒水和牙鸟片水混迹在一起,形成独特诡异又不详的颜色。
他高高举起,“请用我的命来唤醒诸位的血性和勇往无前的气魄,我不怕死,今天的行动必须成功。”
“成功成功”台下的人高举双手欢呼。
另外一个人似乎受到刺激,激动的也跳上桌,一把抢过演讲者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我绝不退缩,革命革命”
台上更是一阵狂欢,各个面红耳赤,仿佛下一秒就要冲出去闹个人仰马翻。
斯茂整个人都不好了,嘴里喃喃,“疯子,疯子。”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立刻离开,远离这群明显要搞事的疯子。
他当然不会上去阻止,不说他只有一个人,光是这群人疯狂的状态,就已经叫他害怕,最好彻底远离。
他僵着身子,沿着墙壁往外走,打算从后门溜出去,心里止不住祈祷,“不要注意我,不要注意我。”
然而,他的祈祷最终没有成功,身后有人疑惑大喊,“你要去哪儿”
斯茂
就怕空气突然安静,他感觉浑身都麻了,果然,回头一看,上百双眼睛齐刷刷看过来,盯着他的目光好似饿狼一般。
他心里的念头只剩下一个完了
台上的演讲者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包厢的方向,脸色陡然严肃下来,厉声喝问道,“你们是谁,跑到这里干什么莫非是警察署的卧底”
此话一出,顿时把所有人吓个够呛,“不能让他们出去。”
这要是去告密了,他们今天的行动不光完不成,还会全部被逮捕,那就得不偿失了。
“快,把他们抓起来,”立刻有人道。
斯茂撒丫子就像跑,可惜,酒馆就这么大,对方人还这么多,脚都没迈出两步,就被人一把拽住,跌倒在地。
喊他的哈德里吓了一跳,忙质问道,“你们想干什么知道我们是谁吗”
他的叫喊声引来包厢里的人,肖特先生喝得醉醺醺,双眼迷离,见自己人被抓,第一反应是凯丽夫人发现,要对他们做什么,“格老子的,打死你这个贱妇。”
说着拳头就挥了过去,正好砸在一位雅各宾派的眼睛上。
这还得了,彻底点爆了所有人的激情,纷纷冲上来,把他们狠揍了一顿。
他们倒是想反抗呢,可养尊处优的人怎么可能是这群革命者的对手,加上人手远远不足,没一会儿就被打得鼻青脸肿,全身瘫软在地。
“你们是谁,想干什么”组织者,也是刚刚的演讲者莫迪摩尔道。
“我,我们就是进来喝酒的,没想干什么,真是误会,误会,”斯茂颤巍巍道。
“撒谎”莫迪摩尔沉下脸,掏出木仓,威胁般指指他,再指指其他人。
被木仓口扫到的人,全都吓得抖如筛糠,肖特更是吓得酒都醒了。
“我说,我说,千万别开木仓,我们真和你们没关系,就是来喝酒的,顺便谋划一下对付凯丽夫人。”
“谁”莫迪摩尔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的凯丽夫人”
“是诺森伯兰公爵和他夫人,他是”路易斯连忙解释。
“我当然知道他是谁,”汉普郡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诺森伯兰家族,“你们和他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对付他的夫人”
既然都已经开口了,那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一五一十说了。
莫迪摩尔一言难尽的看着他们,果然是一群蛀虫
那些大贵族可恶,霸占大部分资源,可这些巴结大贵族的狗腿子和吸血鬼更恶心人,因为往往大贵族还要做出个彬彬有礼的姿态,而他们却只会狐假虎威,狗仗人势。
其他人也是同样的想法,冲着他们狠狠啐一口,还有人又踢了他们几脚,发泄以往遭受到的不公平待遇。
“现在怎么办他们可是公爵的亲戚,要是放出去,对我们可是灭顶之灾。”有人担忧道。
在汉普郡的地界上,和诺森伯兰家族作对,他们有几条命可以还的。
何况他们是革命者,又不是暴徒,当然不能杀人灭口。
莫迪摩尔眼尖,余光看到斯茂正往袖子里藏什么,立刻抓住他的手,把外套袖子一扯,露出里面白衬衫的袖口,脸都黑了,“这是辉格党徽章。”
也就是说,眼前这人不仅是诺森伯兰公爵的亲戚,更是其他党派成员。
要碰上普通政府办事员就算了,偏遇上辉格党人,之前打压他们最惨的,就是托利党和辉格党,可谓是新仇旧恨齐上阵了。
其有人顶住压力,其他人纷纷出声指认,“对对对,他就是辉格党人,今天指不定就是他给我们写的纸条,特意选在这里,好方便打探你们的消息,他刚刚还想提前溜走呢,肯定是去报信的。”
“没错没错,他又不缺钱,也从未向公爵要过钱,为什么要和我们这些穷人一起,肯定是故意的,你们要对付就对付他,放过我吧。”
众人三言两语,把事情的主谋推到斯茂身上,把自己摘干净。
斯茂气急败坏,只觉得这群人都是蠢货,可偏偏他被抓住把柄,百口莫辩,干脆把其他人都拉下水,“那是王室后裔苏尔托先生,他祖母是乔治二世国王女儿卡罗琳公主,曾祖母是卢森堡大公的女儿。哈德里拥有子爵爵位,路易斯是政府白厅一个小部门部长”
好家伙,居然各个都有来历。
不过也对,诺森伯兰家族是老牌蓝血贵族,能和他们联姻的,或多或少都有点身份地位。
唯一差点的就是路易斯和肖特出身平民了,是公爵夫人发迹后带起来的。
莫迪摩尔看着他们相互指责,眼里出现浓浓的嘲讽,诺森伯兰家族都是这样的人
这个腐朽的社会,果然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当然,他能当领导,自然有一份清醒理智在,知道不能直接把他们都干掉,不说杀人罪有多严重,弄死诺森伯兰家族这么多亲戚,真就不死不休了。
再三权衡过后,他让人拿出纸笔,写了一份生死状
今我托克莫迪摩尔在这里召集众人,为正义与和平而抗争,不怕牺牲,不怕流血,誓要发出自己的声音,呼吁英国,欧洲,乃至全世界的革命者行动起来,为自由而战
然后在下面签上自己的名字,把纸拿给身边的人。
他们知机,立刻纷纷签上自己的大名,不认字的也按了手印,一百多号人,转瞬就签好了。
最后纸传到了斯茂面前,木仓口也对准了他。
莫迪摩尔慢悠悠打开保险,“我想你是个聪明人。”
斯茂抖如筛糠,手差点握不稳笔,他知道,这个名字一旦签下,他的政治生涯就完了,指不定还要面临牢狱之灾。
可不签是不可能的,莫迪摩尔不可能放过他,没看到那食指越来越接近扳机了嘛。
一咬牙,一狠心,他闭着眼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莫迪摩尔冷笑一声,看向下一个人。
苏尔托满脸苦笑,早知道今天就不鬼迷心窍过来了,依照他的身份以及和皇室的关系,不用担心会被处死,可关押上几年是非常有可能的。
现在只希望,这件事不会气到家里的老祖母,哎
他们都签了,其他人即便知道不妥,也不得不妥协,一个个签上大名。
莫迪摩尔检查一番,放进口袋妥善保管,然后站到桌上,重新开始动员“诸位,刚刚只是个小插曲,今天计划不变,我们必须完成预定目标,所以我提议,大家举起酒杯,为接下来的行动助威。”
“行动行动我们要自由和平等。”所有人齐齐高呼。
莫迪摩尔可不是个怕死的人,当即把剩下的牙鸟片水倒入酒杯中一饮而尽,以此表明决心。
众人受到鼓舞,把酒喝掉,酒杯一砸,当即要冲出去干一票大的,让人知道他们雅各宾派还在,并没有消失。
然而就在这时,大门被打开,一众警探包围了这里。
莫迪摩尔等人一惊,不由看向斯茂几人,见他们也一脸惊讶,就知道和他们无关,当即明白,今晚的行动早就暴露了,警探们正等着呢。
可他们也不能坐以待毙,要知道法国对雅各宾派可是实行血腥镇压,要是他们也被抓了,结果可想而知。
想着自己人也不少,且好些人都有木仓,莫迪摩尔打算赌一把,当即高声道,“有人出卖了我们,为了性命,也为了革命,为了胜利的曙光,我们冲出去”
他一马当先,直接往前冲,警探们没想到他这么勇,来不及拔木仓,就被他冲到面前。
其他人也有样学样,很快冲进警探堆里,两伙人搅合到一去,场面瞬间混乱。
这会儿警探们回神,想要开木仓,却没办法锁定对手,因为他们的同事与对方纠缠在一起。
很快他也被缠上,更无暇开木仓了。
这也是莫迪摩尔不开木仓,而是趁其不备冲过去的原因。
如果开木仓,必定血流成河,他可不想同伴们出事,且不开木仓的话,更容易逃出去。
依旧被抓的话,没有动手伤了警探们的性命,他们就只是聚会,毕竟打算去烧了贵族房子的事还没有干呢,兴许还有挽救的余地。
那位首相先生不是完全的强硬派,在事情没到忍无可忍的情况下,说不定愿意放他们一码。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带人冲锋,倒也没发展成流血事件,只是打得非常激烈,比刚刚对付斯茂等人残酷多了。
斯茂等人吓得瑟瑟发抖,躲在座椅后面不敢出来,也不敢移动。
警探们这次出场,是接到举报,特意过来围堵的,调集了整个市内一半警力,将近两百多人,二打一再怎么都不会输。
因此在鏖战一会儿后,雅各宾派的人败下阵来,逃走三分之一,剩下的全部被抓。
其中莫迪摩尔本有机会逃走,不过他选择了断后,让其他人有更多机会逃跑。
被抓后,他冲着探长的脸狠狠啐了一口,“今天是你走运,但革命的种子已经点燃,就再不会消失,我等着全世界的革命党团结起来,为自由和正义而战。”
说着他高呼几声,其他被抓住人的纷纷相应。
然而下一秒,他突然脸色涨红,眼球突出,眼皮子一翻,直接死了。
抓住他的两名警探吓了一跳,忙上前查探呼吸,惊讶道,“死了”
“怎么会”探长忙上前来,触摸他的脉搏,发现人果然死了,“难道是服毒自尽”
“这里也有人死了,”旁边一位警探道。
探长连忙过去查看,发现死状和莫迪摩尔是一样的,忙看向其他人,都好好的,虽然受伤了,却还活着。
询问了众人,得知两人在宣誓时,喝了加入牙鸟片水的酒,以表决心,其他人并没有。
他找到那装牙鸟片的瓶子,发现按照这个量,即便掺入酒水里,也不致死。
所以自杀显然不可能,难道是谋杀
探长不由看向大厅内众人,指着角落几人明显穿着打扮不一样的斯茂等人询问,“你们是谁”
路易斯等人以为自己获救了,纷纷表明身份,并声称和雅各宾派没有关系,他们只是来喝酒的。
然而斯茂和苏尔托却知道,狡辩是没用的,名字已经签了,就不可能矢口否认。
果然,那些雅各宾派成员们,当即说他们也是聚会的成员之一。
这点还获得酒保的认可,“我当时询问过他们,是否确定要留下,如果没想好,就离开吧,他们各个说想好了。”
这时众人才想起,酒保确实说过这些似是而非的话,听着就像赶他们走似的,说酒馆不适合他们。
可他们当时一心想着自己的事,哪会搭理一个酒保的话,敷衍几句就去了包厢。
这下好了,彻底做实他们并非不知情,而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路易斯等人瘫坐在地,探长皱皱眉,示意把他们也带上,虽然穿着和雅各宾派其他人格格不入,但谁知道他们不是故意这么穿的呢,所以还是要带回去仔细审问清楚,免得放跑了可疑人员。
警探们连夜审问,发现他们此举集会的目的,竟然是要去烧毁赛迪尔子爵家族的樱池庄园,那是本市远近闻名的贵族,且名声相当不错,要真出了事,他们警察署就要吃挂落了。
这让他们更谨慎了,哪怕问出苏尔托等人的身份,可在其他人众口一词说他们是参与者时,也不敢轻易放过他们。
不是没有贵族参与革命,事实上,好几个贵族都是出名的雅各宾派,甚至还在法国搞过革命,回到英国也不消停。
探长怕他们也是这种情况,就一直关着,并上报给上司。
消息传到诺森伯兰城堡,所有人都炸了。
他们家的男人,顶梁柱,被抓入监狱,还是以的名义,这对每个家庭而言,都是灭顶之灾。
女人们哭天抢地,孩子们恐慌害怕,整座庄园乱成一锅粥。
得到消息的管家吓了一跳,想到那地址和时间是夫人叫他写的,整个人都不好了。
夫人不会是想把家族和亲戚的男人一网打尽吧
这会不会太狠了
他整个人头皮发麻,全身紧绷,恐惧从心底蔓延至大脑,此时已完全无法思考,只剩下一句全族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