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送到医院, 苏叶就站在一边,看着医生取刀缝合,在需要的时候上前帮忙。
这位医生的技术不错,手术顺利完成, 艾萨克的命算是保住了。
苏叶询问护士, 就近找了位做过护士的夫人在此照顾他, 才重新回到酒店。
离开前, 她说过不让动房间内任何东西,显然, 没人听她的。
房间里挤满了警探, 来来回回把整个现场都破坏了。
见她出现, 探长立刻热情的过来打招呼, “尊敬的小姐, 我是威克菲尔德的探长, 这位是警长, 您放心, 诺森伯兰先生遭遇这样的危机, 我们不会放过凶手的, 一定尽全力调查出真相。”
“凶手就是乔迪娜苏萨克,莫克利苏萨克的夫人,福克斯家族二女,”苏叶直接了当道。
探长表情僵住, “小姐, 我知道您着急,但请不要”
“克洛艾凯斯奈尔,我想你听说过我的名字,威尔士亲王去年新封的女子爵, 当然,如果这也不知道,那我可以给你科普一下凯斯奈尔家族的辉煌历史”苏叶冷声道。
“不不不,不用,子爵小姐,很荣幸见到您,但是”探长连忙脱帽行礼,“作为一名高贵的小姐,请您相信我们威克菲尔德警察署的办案能力。”
苏叶翻了个白眼,就这群毛毛躁躁,连现场都不知道保护的家伙,让她怎么相信
“首先,桌上放着一个杯子,里面是红茶,证明事发前,诺森伯兰先生在招待客人,”苏叶懒得听他打马虎眼,直接打断他的话,用实力证明,别想糊弄我。
“也不一定,他可能是自己喝,”探长连忙道,两个杯子才是招待客人吧
“请看一看它放的位置,用你脑子想一想,依照这沙发摆放的格局,如果有客来访,你会邀请他坐在哪边,自己又坐在哪边”苏叶道。
探长一愣,“请他坐在长沙发上,我则在这里,面对房门的单人沙发。”
“是的,没有人的习惯是让客人坐单人沙发,而自己坐长沙发的,那不是待客之道,也不方便有人进来及时发现。可这杯茶明显是放在客人的位置上,只不过客人完全没有要喝的意思。”
“那为什么诺森伯兰公爵不给自己倒”探长还是觉得奇怪,哪有只倒一杯茶的,自己不喝吗
“显然,这位客人是不速之客,并不是邀请来的,且来的时间已经错过了下午茶点,据我所知,诺森伯兰公爵一向有3点半喝下午茶的习惯,通常4点结束。如果没人作陪的话,他会边阅读书籍边吃,书桌上那本倒扣的书是最好的证明。”
探长转头一看,窗前的书桌上真的有一本书,而旁边能看到不清晰的圆形杯底水渍。
“他不是个特别讲究的人,在书桌上吃下午茶是常有的事,一个人独自时尤甚。今天情况如常,他刚结束下午茶,打算把剩下的内容看完,客人就到了。起身打开房门,然后把人引进来,顺手从墙角的桌上把喝剩下的红茶倒出一杯,放在客人面前。”
“这有点失礼,”探长插嘴道。
“是的,因为来人他并不想接待,是个不受欢迎的客人,而诺森伯兰先生显然不想展现自己的圆滑体面,不愿意摇铃让酒店的服务人员额外多准备一壶。显然,客人也没有喝茶的意思,她是来警告的。”
“警告”
“不错,警告诺森伯兰先生不要妄想带走她的儿子,且必须保守秘密。这牵扯到几年前一桩往事,于某些人而言,更是丑闻,本不该被提起,可诺森伯兰先生差点因此死了,就不得不让真相大白。”
“是的,凶案恶劣,不该有隐瞒才对,”探长连忙道。
苏叶微微一笑,“事情从四年前说起”
听完苏叶的讲述,在场众人简直目瞪口呆,虽然早知道上流社会这些人玩的花,可也没疯到杀人的程度啊。
“我承认苏萨克夫人和诺森伯兰先生有过节了,”探长反应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但为什么不是莫克利苏萨克,他才更有嫌疑才对,长得人高马大,力气又大,和诺森伯兰先生熟悉,很可能趁他不注意,直接把刀子插进他的胸口。”
“首先,诺森伯兰先生和莫克利从小一起长大,感情不错,要不是阴错阳差,不可能去碰对方妻子。那次的事造成的后果,让他非常心虚,因此如果莫克利上门的话,他会更无措,然后好好招待,而不是不耐烦,茶都不上新的。”
“好吧,但这是您的猜测,请恕我直言,做不得准”
“其次,门后架子上那顶帽子虽然是男士的,但你不觉得有点小吗,不符合男士的头型”
“啊”
苏叶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请对它进行仔细检查吧,不要放过任何一处细节,你会发现它是凶手逃跑前留下的证物。”
探长忙站起来,隔着手帕去拿帽子,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我看不出哪里能证明它属于一位女士,上面没有留下名字,而且女士买男士的帽子做什么”
“首先是它的气味,仔细闻一闻,你会闻到玫瑰香膏的味道,那是女士梳理整齐头发,不让碎发影响美观的经典用品,味道各有不同,但凶手显然偏爱玫瑰香膏,那么浓郁的气味,说明她平日里就抹得不少,下午出门,中午前一定整理了至少两次头发,都用发膏固定,那帽子上一定会有残留,用放大镜仔细找一找,”苏叶提醒。
探长忙拿出放大镜,一寸寸检查,“这里,内衬上有褐红色物质,它的确是玫瑰香味。可许多男性也需要这东西,您如何确定就是一位女性呢”
“看来探长平时不用发膏,男性的产品自然有,但大部分都是无香型,以及淡淡的青草香和古龙水香,这一款玫瑰味道的,是半年前香贝恩公司开发的新品,价格昂贵,专门供给女士。我想没有男士会冒着被嘲笑的风险,使用这款吧,除非他故意想要嫁祸给女性。”
“也不是没有可能,”探长立刻道,仿佛抓到苏叶的漏洞,洋洋得意起来,“如果是苏萨克先生做的,得知妻子出轨,两人唯一的孩子还不是亲生的,肯定很气愤,想要杀了情夫泄愤,这是每个男人的正常想法,可杀人偿命,他可不会让自己倒霉,于是故意使用妻子的发膏,带上她的帽子嫁祸”
“分析的不错,”不等他露出欣喜表情,苏叶直接打破他的骄傲,“但你发现香膏的位置,是内侧偏头顶的地方,请注意那帽子的高度,如果头型不符合的人,发顶能接触到冒顶吗”
探长一愣,忙把帽子往自己脑袋上比了比,然后发现一个事实,这虽然不是高礼帽,却较一般的帽子高一点,正合适的话,可以遮到眉毛部位,相当于遮住半张脸。
可要是头型比较大,就只能徐徐扣在发际线附近,头顶是接触不到帽顶的,除非她有不少头发,要高高扎起束成丸子头,才正好合适。
而现在的男性,几乎都是短发,所以这帽子是苏萨克夫人专门为穿男装定做的,高度才那么奇怪。
“好吧,你是对的,”探长很沮丧,“那你怎么确定这就是凶手的,或许除凶手之外,诺森伯兰先生还招待了其他人,比如一位女性。”
这时,警长道,“问了酒店的人,今天诺森伯兰先生一天没有出门,似乎在等什么人,可这人迟迟不到,后就来了一个带着帽子,穿着西装的人,看着是个瘦弱青年,声音也有点奇怪,询问诺森伯兰房间后,径直上楼了。两人谈了十几分钟,并没人注意到他什么时候离开的,等酒店侍者上去收下午茶餐盘时,才发现诺森伯兰先生倒在血泊里。”
“好吧,你是对的,”探长被属下下了面子,当即心情不好站起来,“那我们去捉拿苏萨克夫人。”
“稍等一下,我和你们一起,”苏叶交代了一声酒店工作人员,“如果艾萨克的男仆赶到,请让他去医院照顾病人。”
临出发前,男仆杰米因临时肚子疼,耽搁了行程,而艾萨克等不及,自己先行。
因此男仆到现在还没到,不过晚上差不多要到了,苏萨克庄园离这里有一段距离,晚上他们估计回不来,因此照顾艾萨克的事,得事先安排好,靠一个人日夜不休守着,显然是不可能的。
嘱咐完,苏叶就骑上马出发。
探长见她直接向东而行,立刻出声道,“苏萨克庄园在南边郊外。”
“我知道,你们先去吧,我晚一点到,让庄园主人不用等我共进晚餐,留下一份食物就够了。”说完,她轻拍马背,立刻跑远了。
探长和警长面面相觑,“贵族总喜欢故弄玄虚。”
“谁让他们是贵族呢,得罪不起,”警探抱怨道。
“好了,老伙计,我们得赶路了,不然凶手跑了就不好了,”探长摇摇头,这是他有史以来破获凶杀案最快的一次。
想不到一个女人竟然有这个本事,看来法国的贵族教育,和他们英国完全不一样啊。
他果然还是更喜欢英国的淑女,比狂野的法国人好多了。
日常diss完法国,两人神色平静地上了马车,往苏萨克庄园而去。
苏叶这边呢,离开热闹的城市后,踏着晚霞一路狂奔,很快来到福克斯庄园。
说明来意,立刻被迎了进去,没多久,庄园主人福克斯先生和夫人过来了。
福克斯先生是乔迪娜的大伯,而夫人安妮是艾萨克的姨妈,莫克利的姑婆。
两人没有女儿,只生育两个儿子。
乔迪娜父母生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长女在六岁时就过世了,作为家族中唯一的女儿乔迪娜备受宠爱,福克斯夫妇也很喜爱她。
得知她深爱莫克利后,虽然安妮内心并不赞同,在苏萨克家长大的她,深深知道家族中男性是个什么货色。
她也曾试着劝说乔迪娜,喜欢谁不好,偏偏是莫克利那个浑小子,艾萨克不比他好
可偏偏乖巧的姑娘似乎都偏爱坏小子,乔迪娜一心一意扑在莫克利身上。
在安妮劝说下,哭得梨花带雨,甚至绝食抗议,弟弟和弟媳隐隐都对她不满,似乎觉得她看不起人,话里话外都是,福克斯家二房的姑娘配不上苏萨克家族的继承人。
天地良心,她是认为莫克利配不上乔迪娜。
可人家不听啊,安妮只好作为中间人,提了联姻这事。
但心里隐隐悬着,她太知道,一个坏小子对年轻姑娘的吸引力,也太知道婚后风流的丈夫,会带来怎样的灾难。
可她怎么都想不到,乔迪娜会变成这样
“不,怎么可能是她是不是误会了,还有艾萨克怎么样了”安妮简直难以置信。
苏叶却注意到,福克斯先生不自然的表情,心下了然,“乔迪娜母家有家传病史吧”
安妮错愕的看向丈夫,“怎会”
福克斯连忙否认,“不,没有,我是说我并不知道”
“金姆”安妮哪里不了解自己的丈夫,当即意识到不对,“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隐瞒的时候吗”
福克斯脸上有点难看,哀求般看了眼妻子,希望她不要逼自己。
安妮心软,撇开眼去。
可苏叶却不会,“即便您现在不说,我也能很快调查出来,可在这期间,如果发生别的不可挽回的事,比如乔迪娜发疯杀了丈夫再自杀,或者连儿子一起,你们福克斯家族的名声就彻底臭了。所以人都会知道,福克斯家族有精神病,趁着还能栽赃给列夫家族,您还是说实话吧。”
“不会的”福克斯先生不确定起来。
“什么不会,”苏叶嗤笑,“她现在已经疯了,也知道自己杀了人,肯定要判死刑,那你觉得以她的偏激,会不会放过深爱的丈夫,好让他有机会娶别的女人进门儿子没有达到她的目的,而她以为这一切都是儿子亲生父亲艾萨克造成的,她会不会把罪过怪在儿子身上您要明白,她彻底疯了。不再是那个你们从小看到大的孩子,瞧瞧她做的这些出格事。”
福克斯先生脸上苍白,嘴皮嗫喏,拿不定主意。
安妮面色一点点沉下来,“金姆,杀一个人可能是过失,要是连杀三人,其中还有丈夫和亲生儿子。这样丧心病狂,一定会轰动全欧洲的,届时福克斯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她几乎是低吼出声,怒瞪着丈夫。
“好吧,”福克斯先生一脸颓然,“二十年前,福克斯庄园遭遇一次重大危机,那年我们种植的菊苣大面积减产,经检查发现,是生了病虫害。这种病虫专门啃食菊苣的根部,被它们咬过的根不能食用,带着微微毒性。当时我们并不知道此种危害,减产已经让我们焦头烂额,剩下收获的全部卖出去后,本以为未来一年只是日子难熬。”
“然而更大的麻烦还在后面,那些食用了菊苣根的人,出现不同程度的症状,后被发现,是我们卖出的菊苣根有问题,客户纷纷要求赔偿,当时违约金定的高,我们没有那么多资金,想了很多办法,都凑不到足够的钱。”
“没办法,爸爸只能把庄园拿去银行抵押,贷款出一大笔钱,一半用于赔偿,一半重新经营起庄园。第二年为了不出现同样的事,我们特意找了专家,想办法预防和消灭那种病虫。听从专家的建议,先是把土地翻过来,然后喷洒特制的药水,如此次,果然那种病虫被消灭了。”
“可我们没想到的是,那药水需要一整年时间才能彻底淡去,这件事专家并没有告诉我们。于是我们继续种下菊苣,可生长出来的菊苣叶子却带着枯黄斑点,一看就不是健康的,这下更卖不出去了,而我们的贷款不能再拖了,必须偿还,不然银行就得收走房子。”
“无奈之下,爸爸想到了联姻,他和一位西班牙商人达成协议,让凯尔娶对方的女儿,任何情况下都不得离婚,他会陪嫁十二万英镑,助我们度过难关,协议签下立刻起效。”
“任何情况什么情况”安娜催促。
福克斯先生抿了抿嘴,艰难道,“他家有精神病史,未必会发病,可一旦病发就会变成六亲不认的疯子,他想通过钱,为女儿找一个监管人。”
“这件事你和你爸爸也知道”安妮声音提高。
福克斯点点头,“列夫先生并没有隐瞒,爸爸得知后,就把人选从我换成了凯尔,家族继承人不能有这么可怕的病因遗传。”
安妮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喝了一大口茶,缓解震惊的心情,“我看艾普利非常好,一点事都没有。”
“是的,我们也以为不严重,直到十年前,消息传来,列夫的大儿子精神病发作,割了自己的耳朵。没多久,他的小儿子也死了,起因是不眠不休三个月写了一本书,写完直接自杀了我们也没想到,情况会如此糟糕,要是早知道,早知道”
“遗传是有一定概率的,不是所有人都会遗传,但列夫家族这个情况,确实概率偏高了,你们平时要多注意艾普利夫人和她儿子蓝侬,最好不要受刺激,”苏叶道。
但这显然不可能,乔迪娜做出这种事,身为母亲,艾普利夫人怎么可能不受影响呢。
所以这题无解,最倒霉的还是小福克斯先生,父亲和兄长为了拯救庄园,瞒着他定下这样的婚事,还不告知实情,让他有可能精神病发的妻子就算了,还有这样一双儿女。
“那现在要怎么办”安妮夫人喃喃,一想到家族中出现三个精神病人,带来的严重后果,眼前就一阵阵发黑。
苏叶没搭话,而是道,“我知道乔迪娜夫人从小就住在庄园里,请问她最喜欢待在什么地方最害怕什么地方”
“你问这个做什么”福克斯先生一愣,不太明白她的用意。
“搜集信息,以便从她手里救人,”苏叶道。
“救谁”
“乔休尔,”苏叶耸肩,“或许是我猜错了,但只要有万分之一可能性,都应该重视起来。
“我不明白”
“够了,金姆,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安妮忍不住呵斥丈夫,转向苏叶道,“她从小就喜欢探险游戏,在后山有天然形成的溶洞,像个大型迷宫,她特别喜欢往里面跑,甚至搭帐篷住在里面。她很惧怕,或者说讨厌地下室,我们的酒窖修建得非常好,光线也很足。但她从不愿意下去。”
“我明白了,能不能带我去房间里看一看,她以前居住过的,还保留她的东西吗”苏叶询问。
“是的,还在,”安妮站起来,引着她去到三楼房间,乔迪娜果然很受宠,三楼最大,阳光也最充足的房间属于她,旁边小点的,才是哥哥弟弟们的。
里面生活气息很浓,显然一直有女仆打扫,并一直保持之前的状态。
仔细扫视一眼,苏叶发现书架上翻阅最多的就是冒险类书籍,尤其是洞穴探险类,放了整整一排。
指尖一一点过去,然后从中抽出一本油画集,翻开,发现一张折叠起来的图画,展开,赫然是后山溶洞的探险地图。
画得还挺好的,可见乔迪娜的空间感很强,错综复杂的线条杂糅在一起,并没有出错,而是现成完整地图。
“请给我一盏提灯,另外安排十个人跟着我上山,”苏叶合上那画,直接道。
安妮夫人点头,立刻下去安排,很快,十个男仆就挑好了,五人手上拿着提灯,五人拥有怀表。
苏叶很满意,赶在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前,来到溶洞口,“两人一组往里搜查,第一组搜这条线,记住你们的位置,并在岔路口做好标记,以三个小时为限,无论有没有到底,或者找到人,都原路返回。”
“是,”两人立刻应声。
“这是第二组,第三组”把每个人的任务分配好,苏叶独自行动,去地图上标注不清不楚的地方。
这里有可能是乔迪娜也没有探索过的,也有可能她觉得那地方有趣,故意在地图上隐藏了。
总之进入溶洞后,七拐八拐,花了一个小时,终于到达不清晰的地方。
这里竟然有一座石屋,门口堆着大大小小的石头,掩盖了后面的洞口,如果是其他人来了,估计发现不了。
把石头搬开,走进去发现别有洞天,里面很大,有小湖泊在中央,其余地方堆着大大小小各种石头,看着像天然形成的。
一进来,苏叶就听到微弱的呼吸声,立刻循声过去,在一块大石头后,发现了一个三岁多的小男孩。
双脚被绑着,是为了防止他逃跑。
可他只有三岁,在这种空无一人的环境下,直接吓病了,脸烧的通红。
苏叶立刻上去探脉,虽早有预感,真正看到依然感觉气愤,乔迪娜那个女人简直疯了。
再晚上一点,乔休尔就要直接烧成傻子了。
苏叶给他喂了一颗退烧药,想了想,又喂了一颗抑制精神病发的丹药。
从中医理论来说,精神病是因脏腑生化的气血精微不能上荣元神髓海,而致神志失常,灵机混乱,类似于阴阳不调,阳气不足,阴气凝滞。
如一神经里有方法炼制丹药,专门预防和治疗这方面疾病。
其他人就算了,毕竟已经大了,也不关她的事。
可乔休尔还这么小,这次高烧很可能成为诱因,好歹是艾萨克的孩子,在送走前解决他未来的隐患也未尝不可。
吃下药后,孩子没多久就退烧了,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嘴里呢喃着妈妈,身上的不适,让他难受的在苏叶肩膀上蹭了蹭。
苏叶直接点了他的穴道,让他陷入沉睡,顺便在某个穴位一按,确保他晚上不会做噩梦。
等到明天早上醒来,他会感觉今晚发生的事变得非常遥远,现在恐惧害怕的心情,也不会再影响他半分。
抱着沉睡的孩子快速离开这里,到外面时,还不到三小时,她也没有等待,快速回到福克斯庄园,把人交给安妮夫人,骑马离开这里。
晚上跑马本来是件危险的事,但只要不下雨,于她而言不是大问题。
从福克斯庄园到苏萨克庄园,有两条路,一条是修建好的大路,歪歪曲曲,沿着合适的路段规划,路线长但安全。
另外一条就是翻山,从前面的小路上山,翻过山顶,下山再跨过一条小河,沿着另外一座山脚绕行,没多久就到了。
那小河水深,河上肯定架着桥,至于有没有年久失修,那就不知道了。
苏叶并不知道这个,直接抄近路,到河边时,果然看到那桥破破烂烂,踩上去咯吱咯吱作响,让人很怀疑会不会立刻断掉。
翻身下马,她轻巧的拉着马匹过桥,那桥摇摇晃晃的,吓得马轻易不敢前进。
苏叶轻抚它的脖子,然后一拍手,马像是得到什么指令,直接起跳,左前踢和右后腿分别落在木桥上。
伴随着咔哒声,马直接跃了过去,而原本就摇摇欲坠的木桥,彻底断成两截。
马转过身来,唉唉叫了几声,似乎在呼唤苏叶。
苏叶笑笑,直接运气轻功,踏水无痕,落到马背上。
之后就没什么危险了,抵达苏萨克庄园时,已经晚上10点了,庄园里灯火通明,所有人坐在起居室,各个面色沉重。
见到苏叶进来,他们立刻站起来。
探长率先上前,“女子爵,有个不幸的消息通知您,乔迪娜的孩子乔休尔不见了,我们逼问时,她直接发疯,说是艾萨克抢走了孩子。已经派人去医院询问了,看孩子是否是他带走的。”
苏叶摇摇头,“孩子已经找到,被她藏在福克斯庄园后山溶洞里,之前发生了什么,你们知道吗她为何要把孩子藏起来”
“是,我们已经问清楚了,保姆带着孩子出去散步,意外遇到心上人,就跟着去了镇上玩耍,回来迟了。乔迪娜找不到人,以为诺森伯兰先生偷偷把人带走了,冲到酒馆去质问,和诺森伯兰先生发生冲突。她并不相信他的解释,认定了诺森伯兰抢走自己的孩子,趁他不备,把手术刀插进诺森伯兰的胸口。”
“回来后,在小镇街道上看见玩耍的乔休尔,没管保姆,抱着孩子就离开了,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我们到了没多久,她刚回来,可能是听到我们和苏萨克一家解释之前的事,知道她出轨生下私生子的事曝光了,当即发疯大喊大叫,我们将她制服,先关在房间里。”
苏叶看了一圈,奇怪道,“莫克利呢”
“他已经两天没回来了,”迪伦苏萨克打了一个哈欠,不在意道,“既然如此,你们就把她带走吧,最好判死刑,这样就可以给莫克利重新娶妻了。”
“您丝毫不担心儿子的安危吗”苏叶挑眉。
“他能有什么事,乔迪娜顶多对付对付孩童,”迪伦不屑道,站起来安排管家收拾房间,自己准备上楼了,临行前,看了小舅子一眼。
李斯特先生会意,立刻说自己身体不好,需要上楼休息,然后三两步跟在迪伦后面。
明眼人都知道他们在搞什么勾当,偏偏碧翠丝夫人一点不在意丈夫和弟弟的行为,不动如山坐在那里,甚至微笑道,“你们不要介意,我丈夫和弟弟身体都不好,有点任性。”
众人
他们显然不想提起这一茬,直接揭过,“您一点不担心儿子的安危吗”
“莫克利人缘很好的,有很多人都乐意照顾他,”碧翠丝夫人保持特有的微笑幅度,假得仿若一张微笑面具,“女子爵饿了吧,厨房为您准备了夜宵,希望能合您的口味。”
显然,她在转移话题,并不希望苏叶等人关注她的儿子。
苏叶心里冷笑,瞥了眼地下室入口,行吧,你自己亲生母亲都不在乎了,那就让你多受点罪吧。
反正一切都是自己惹出来的
她果真站起来,跟着去了餐厅。
探长和警长对视一眼,也忙说要休息。
碧翠丝夫人吩咐安排他们住一楼的客房,并强调,“我丈夫睡不好会大发脾气,所以你们最好不要去打扰他。”
两人默默点头,在已经猜到那人要干什么了,他们也没那么大心,不担心看见后长针眼吗
不过他们在心里叹气,这里可真乱啊
不仅如此,他们竟毫无亲情可言,没人在乎莫克利去哪,也没人在乎乔休尔的死活。
想到刚刚他们说起乔休尔不是莫克利的孩子时,迪伦只是嗤笑一声,就没有其他反应。
而碧翠丝夫人只微微惊讶,一句我知道了,就打发了。
这样的家族他们摇摇头,各自叹气,烂到了泥里。
苏叶吃完东西,在一名女仆的监视下,去了一楼客房,躺在床上休息。
半小时后,整座庄园的灯火一一熄灭,逐渐陷入黑暗。
又过了一个小时,二楼传来轻微的动静,有人打开房门,一步步下楼,去厨房翻找食物,没找到,还狠狠踢了下桌子,在寂静的夜晚,发出刺耳的声响。
隔壁两位警探听没听到,她不知道,反正她听出来了。
下楼的是一个女人的脚步声,不属于碧翠丝夫人,没有意外的话,应该就是乔迪娜了。
显然关在房间里,对她一点约束都没有,这群人也真是放心,难道一点也不担心,她半夜起来,把所有人都杀了吗
在厨房里翻找了好一会儿,似乎终于找到一点吃的,乔迪娜拖着略微沉重的脚步声,来到地下室入口,有点迟疑,停顿数秒,才推开门,一点点往下走。
苏叶起身,无声的跟在她身后。
地下室很黑,乔迪娜是抹黑前进的,因此走的很慢,几次不小心碰到东西,估计是撞疼了,也有点不耐烦,向后看了看,打开了手提灯。
在她动作之前,苏叶就躲在了阴影里,因此并未被发现。
有了灯光照明,之后的路就顺利多了,乔迪娜绕过一个个货架,来到最里面,推开,豁然是一个酒窖。
左边是一排排酒驾,放着各式各样的红酒,右边是堆叠起来的酒桶。
乔迪娜把提灯放在其中一个酒桶上,把一个木箱子搬开,然后打开下面的箱子,露出一个被绑着手脚,塞住嘴巴的人。
是莫克利苏萨克
乔迪娜温柔的抚摸他的脸,面上是神经质的笑,“达令,你该吃晚餐了,饿不饿不过今晚特意给你留的牛排被那个该死的女子爵吃掉了,只剩下一点面包和牛奶,你将就吃一点,明天给你准备更多,好不好”
“唔,唔唔,”莫克利显然被她的疯狂吓到,连连摇头往后退。
“达令,你怎么了,不喜欢吗”乔迪娜眼神逐渐危险眯起。
莫克利浑身一僵,看到她手里锋利的手术刀泛起寒光,眼底更恐惧了,却只能点头。
“喜欢就好,”乔迪娜甜蜜笑起来,“我就知道,我给你的,你都会喜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