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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9.第五百九十九章海岛宝藏90
    修斯太太是个面色有点苍白, 身体不太好的柔弱女人,大概三十四五的年纪,整个人显得很忧郁。

    她似乎总是蹙着眉, 额头有一条深深的沟壑,显示出岁月留给她的磨难。

    修斯家在卡莱尔市, 是一座临街的大房子, 总共五层,第一层是客厅和厨房, 第二层有起居室和主卧,书房,往上就是租户了,顶楼有一个小小的花园。

    原先的修斯先生是个出名的化学家,虽然没在学校任职,却有着荣誉教授名称, 出版过一本化学专业书籍,被不少大学列为教材。

    对外,他是文质彬彬,学识渊博的形象,特别受女性欢迎,尤其在妻子去世后,去学校讲座, 都会引来一批批好奇围观的女生。

    然而四十上下的修斯先生对自己的女助手情有独钟, 安娜贝尔小姐父亲是个化学家, 从小受其影响,对化学非常热爱。

    但她母亲是传统的女性,认为女人不应该接触这些。

    十岁那年,父亲去世, 家里没了经济来源,日子过得艰难,传统女性的母亲不愿出去工作,决定再嫁。

    把她送到教会制女校,在那里待到十八岁,毕业拿到校长的推荐信后,安娜贝尔推掉了家庭教师的工作,应聘上了修斯先生的助理。

    两人相差二十岁,却在相处过程中,渐渐互生情愫,没多久就结婚了。

    修斯先生有一个十五岁的儿子,在妻子去世后就被外家接走,没有意外的话,会继承外祖父的遗产。

    两人之间几乎没有阻隔,结婚十几年,修斯太太却没有生下一儿半女,在修斯先生因试验而瘫痪后,家里就没了收入来源。

    因此修斯太太把上面三层房间租出去,以此维持两人的生活,加上修斯先生那本书带来的零星收入,和荣誉教授的些许福利,日子也算过的安稳。

    至于那个人造纤维的技术,暂时没为他们带来一点收入,还因为专利的登记,每年要交一定的年费。

    这叫她不得不在本就拮据的生活费中,额外支出这笔钱,寄希望于未来能有所回报。

    为了节约成本,她只聘请了一位女仆,家里的卫生,准备食物,包括照顾修斯先生,都是两人在做,辛苦自不必提。

    更叫人寒心的,是小修斯先生,作为儿子,在父亲瘫痪后,不愿意支出哪怕一个便士,用来买药或者照顾他的生活。

    另外他还要求,这栋房子必须由他这个继承人继承,毕竟他是修斯先生唯一的儿子。

    哦,那项专利也是

    对此,修斯先生没有提出异议,隐隐默许了这件事。

    “我简直无法理解,修斯太太对他这么好,任劳任怨照顾他七年,而小修斯先生什么都没做,他却不愿意给妻子留下哪怕一点财产,”房客之一的安德鲁先生道。

    他们来的不凑巧,修斯太太为了买到便宜的食物,去了比较远的市场,要等一小时后才能回来。

    正好在家的安德鲁先生是个热情好打抱不平的年轻人,对此非常愤愤不平,认为修斯先生太不是东西,对自己的妻子太苛待了。

    “人性如此罢了,他现在瘫痪在床,什么都做不了。久病床前无孝子,小修斯先生的德行,你们能看出,他又如何不明白。”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还要如此”安德鲁先生气愤道。

    “因为他担心,修斯太太获得了房子,就不会再管他,任他自生自灭,或者为了得到房子,直接害死他,到时修斯太太就轻松了,有这栋房子的租金在,她一个人能过得很舒心,”苏叶嘴角露出一抹嘲讽。

    “什么”安德鲁吃惊,“他怎么能这么想,修斯太太这么好,对他温柔体贴又细致,从未嫌弃过他。”

    “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曾对修斯太太做过什么,怕报复罢了。”高贵是高贵者的墓志铭,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卑劣的人从不相信有高尚的人存在。

    “为了活下去,且被照顾好,他想用房子吊着修斯太太,好让修斯太太一直兢兢业业照顾他,以期望未来他会修改遗嘱,”苏叶冷笑。

    修斯先生有暴力倾向毋庸置疑,不然修斯太太也不会是名单上的一员。

    虽然她没什么钱,却是反暴力组织的管理人员之一,一直兢兢业业帮助埃布里亚郡被家暴的女性群体。

    她如此积极,只因为自己曾是受害者,更能感同身受罢了。

    而她身体不好很大原因,是之前几次怀孕,都被修斯先生打到流产。

    这种从身到心的痛苦,修斯先生在身强体壮的时候,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可当他瘫痪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就知道害怕了。

    他怕修斯太太以牙还牙,对他也实行暴力,于是拿房产和专利吊着修斯太太。

    如果他死了,如果他死前不修改遗嘱,修斯太太将一无所有,所以她最好尽心伺候他,讨好他。

    “那他会改吗”安德鲁不确定道。

    “卑鄙者的承诺,能有几分可信度呢,”苏叶耸肩。

    很难说,像修斯先生这样自私自利的人,会在临死前有良知一回,给对自己尽心尽力的妻子留下保障,或许他就自私的要把遗产留给血缘儿子呢,这谁也说不准。

    不能指望一个卑鄙者的良心。

    “可怜的修斯太太,”安德鲁又生气又同情,觉得修斯太太简直太可怜了。

    “或许吧,”苏叶眨眨眼,没有揭露修斯太太的谋划。

    其实,有没有一种可能,修斯先生的专利是修斯太太去申请的,虽然不是发明人,可作为申请人,只要稍微动一动手脚,就可以把自己加入受益人一栏中。

    两个收益人拥有相同的权利,也就是说,未来的专利费本就一人一半,要是另外一人死亡,而申请费,年费是一个人交的,且一交就超过了七年。

    那么法律将肯定这个受益人将由他一人所有,至于另外一人留下的遗嘱,是无效的。

    也就是说,只要年限满七年,专利就属于修斯太太,届时即便修斯先生把房子留给儿子又怎么样,她会缺这点钱吗

    修斯太太之所以现在苦苦支撑,也不过是等待未来胜利的果实罢了。

    真以为女人没有收入,就能轻松拿捏了

    按照时间算算,七年时间快满了,最多剩下半年不到,修斯太太就可以摆脱现在的困境了。

    当然,这个消息不能泄露出去,要是被小修斯先生知道,他代替父亲去交费用,就打破了修斯太太的谋划。

    苏叶即便觉得修斯先生的瘫痪,很可能是修斯太太设计的,是她在化学品中掺杂了什么,导致了这个结果,也不会去同情修斯先生。

    好好一个上进有梦想的姑娘,被他折腾成这个鬼样子,瘫痪在床还想着算计,最后修斯太太技高一筹,反算计回去,只能怪他自己技不如人罢了。

    安德鲁是个好青年,为着修斯太太好一阵不值,聊了半天,终于想起招待的问题,“我去给你们倒茶,瞧我,修斯太太和女仆不在,我都忘了这点,太失礼了。”

    他毛毛躁躁往厨房走,不忘拿出两本书,让他们边看边等,“这是新出的侦探小说,写的非常棒,侦探能力超群,能一眼洞察真相,你们看了肯定会喜欢。”

    阿特利闻言翻了翻,总结,“和你相比,差远了。”

    苏叶挑眉,“我写的侦探小说更好看,”毕竟她是破获那么多案件的人,和这些普通人的臆想,完全不一样。

    有时候真实的案件是不讲究逻辑的,可小说需要合理的设定,现实比小说更魔幻。

    “我看不见得,您总是能一言道破真相,和跌宕起伏的推理小说相比,就显得太过平淡了,没有惊喜,”阿特利淡淡道。

    赞扬的话语被他这么一说,竟好似变得理所当然。

    苏叶挑眉,“我看穿了什么”

    阿特利抬头看了眼天花板,神情不言而喻。

    “呀,有个太了解自己的朋友,也不是件好事,都快没有隐私了,”苏叶半抱怨道。

    “朋友,”阿特利细细咀嚼这个词,暖意一点点从心底蔓延至眉间,渲染得那双清淡的双眸,多了一丝绯色。

    “我喜欢侦探小说,但这个故事显然不够精彩,”苏叶没看见这一幕,垂眸翻了翻,大致知道了设定,半抱怨道,“很久没看过合心意的小说了,他们太没创意了。”

    阿特利眉眼一动,“我知道不少故事”

    “那你是要写成小说吗”苏叶调侃道,“那我是不是要有一个小说家朋友”

    “你期待的话,”阿特利捏了捏书本,在心里默默想,应该不会太难吧

    “我很期待哟,”也不知道老大写出的小说,会是什么样子,唔,想想还挺带感的哈,一手木仓一手笔,左手杀人右手写作

    说话间,安德鲁从厨房出来,端着泡好的红茶,虽然性格毛毛躁躁,手艺却不错,红茶的味道刚刚好,加上一勺牛奶一勺糖,香甜醇厚,回味悠长。

    喝茶的工夫,他没再提起修斯太太的话题,而是转移到这栋房子的房客身上,居然还是个八卦小能手。

    “巴雷先生是个二道贩子,靠着倒卖香水,丝袜,羊毛披肩等红灯区姑娘喜欢的商品赚钱,你们知道的,她们不被允许进入那些高档店铺,而巴雷先生负责跑腿,听说很赚钱。”

    “既如此,你没想过尝试吗”苏叶随意一问。

    “不不不,我做不来那些,巴雷先生似乎和每个姑娘都聊得来,能随意和她们调情,每次带回来的姑娘都不一样,我”他竟害羞脸红起来,“就是有点不讲究。”

    “怎么个不讲究法”苏叶打量了下这个起居室,“修斯太太应该有规定,不准带男女回来过夜吧”

    安德鲁惊讶,“您竟然还知道这个是的,但巴雷不一样。”

    顿了顿,他压低声音道,“他从未被抓到过,因为他不在自己房间,而是在修斯先生房间”

    这都什么癖好,苏叶无语翻了个白眼。

    那么看来,不是修斯太太没发现,而是故意放任,这么做,无非是刺激修斯先生,或者安抚修斯先生。

    如果他没有看人办事的癖好,再对比自己的无能为力,会让他备受折磨。

    要是他有这种癖好,估计会很享受,每天就期待这一幕,那会转移掉大部分心思,不去各种琢磨怎么折腾算计修斯太太,她也能好过点。

    没见过本人,苏叶不确定是那一种,当然,也不想知道。

    安德鲁说着,自己也浑身不自在,忙转移话题,“巴蒂小姐是一位家庭教授,不过她被之前的雇主解雇了,还没拿到推荐信,无法找到下一份工作,只能辛苦去各个教会学校兼职。”

    教会学校分两种,一种是正规的,必须交钱,然后学生吃住都在里面,管理严格。

    另外一种是把教堂暂时划为教室,一周上两到三次课,教导认字和一些基础知识,无论大人小孩都可以来听课。

    这种的一般由牧师亲自教导,要是他比较忙,就会聘请人兼职。

    巴蒂小姐接的工作就是这种,一周去三个教堂,另外晚上还有夜校的课,非常辛苦,薪水却很微薄。

    要不是修斯太太见她可怜,降低了房租,她都无法养活自己。

    “那家人实在太可恶了,分明是他们家孩子自己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却怪罪到巴蒂小姐身上,那食物也是他家佣人准备的,和巴蒂小姐有什么关系,”安德鲁再次愤愤不平道,“解雇就算了,还不给推荐信,这不是毁人前程嘛”

    苏叶耸肩,世上总有这样蛮横不讲理的人,离开了反倒是一件好事,免得出现更大的问题被牵连。

    刚这么想呢,没想到问题就来了。

    修斯家的房门被敲响,安德鲁看了看时间,奇怪道,“这个点谁会过来”

    说着,他起身去开门,见身穿警服的两位探长,“你们这是”

    “我们找巴蒂小姐,请问她在吗”其中一位警探道。

    “巴蒂小姐”安德鲁惊讶,连忙摇头,“她去教会学校了,请问有什么事吗”

    “你和她什么关系,是同谋吗”警探上下打量他,出声询问道。

    “什么同谋我们是朋友,都是这栋房子的租客,”安德鲁道。

    听到朋友二字,两人对视一眼,立刻盘问道,“你知道达尼埃的克里斯先生吗”

    安德鲁撇撇嘴,“知道,那个蛮横不讲理的家伙。”

    “听你这语气,和克里斯先生有过节”警探立刻警惕道。

    “没有,我又不认识他,能有什么过节,”安德鲁不以为意道,“可你们知道吗,那家伙实在太过分了,巴蒂小姐在他家当家庭教师三年,一直兢兢业业,就因为他家孩子吃错了东西拉肚子,就怪罪在巴蒂小姐身上,还不给她写推荐信,害得她找不到好工作。这样罔顾他人前途的人,真令人生厌。”

    “就是因为如此,你们才要报复他,对吗”警探立刻严厉道。

    “我倒是想要报复”安德鲁没听出不对劲,还在发泄对克里斯先生的不满。

    苏叶听出异议,立刻打断,“请问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我想,你们不会无缘无故上门,毕竟警探的时间总是很宝贵。”

    安德鲁这才反应过来,他们上门找巴蒂小姐确实蹊跷,而自己刚刚差点被他们套路了,不由心里一凛,有了不好的预感。

    “你们又是谁,和巴蒂什么关系”警探见她打断安德鲁要出口的话,立刻质问。

    苏叶挑眉,“克洛艾凯斯奈尔,这位是阿特利,汉普郡的阿特利。”

    别人可能不知道阿特利的大名,身为警探,不可能不知道这个名字代表的势力。

    果然,两人一听,立刻肃然起敬,脱帽行礼道,“下午好,女子爵阁下,阿特利先生,真高兴在这里遇到二位,不知您们和巴蒂小姐的关系是”

    这次就礼貌多了,又是敬语,又是小心翼翼试探。

    “啊,您就是那位鼎鼎大名的女子爵”安德鲁惊奇道。

    作为一个立志当议员的人,他保持着每天阅读报纸的习惯,像授予新的爵位这样重要的事,怎么可能错过呢。

    在英国子爵爵位本就不低,女子爵绝对是稀有品种,不说绝无仅有吧,那也是凤毛麟角。

    因此他记忆深刻,没想到居然有幸见面,还聊了这么久。

    安德鲁顿时高兴起来,激动的对苏叶点头鞠躬,兴奋之情溢于言表,“真是太荣幸了”

    苏叶扶额,这个脱线的家伙,难道刚刚的受惊,没有给他一点教训吗

    就这样的,还想当议员八卦报纸的记者更适合他吧。

    不理会这个家伙,苏叶转向两名警探,“我来拜访修斯太太,刚好听安德鲁提起她,可怜的姑娘,莫名其妙被辞退。似乎她的厄运还没有远离,能告诉我你们上门的理由吗”

    两人对视一眼,不敢拿大,在这两位大佬面前,只会实话实说,“是这样的,前天晚上,克里斯的长子,七岁的埃米尔克里斯竟然故意喝加了料的牛奶,差点抢救不过来死亡,要不是保姆及时发现,现在人已经没了。克里斯先生非常生气,认为是巴蒂小姐故意教唆他用这种方式威胁父母,好让她继续回去担任家庭教师。埃米尔和巴蒂小姐的关系一贯好,他不肯听父母的话,唯独愿意听巴蒂小姐的。”

    “说巴蒂小姐教唆,有什么证据吗毕竟巴蒂小姐一直在城里,并没有去过达尼埃,”苏叶眯起眼。

    “有仆人说,埃米尔前天早上收到一封信,是巴蒂小姐写给他的,晚上就出事了,所以克里斯先生的怀疑合情合理。”警探道。

    “那么信的内容呢”苏叶询问。

    “关键就在这里,信被埃米尔烧掉了,如果不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为什么要烧掉喜欢的老师寄给他的信”

    “那埃米尔怎么说,他应该已经清醒了吧”

    “经过医生抢救,昨天已经醒来,但他否认了信的存在。很明显,他在撒谎,为什么要这么做,肯定是巴蒂小姐在信中交代了,让他什么都不要说。可怜的埃米尔,不愿意信任父母,却被亲近的老师利用,差点连命都没了。”

    “您不觉得这句话很有歧义吗一个孩子竟然不信任自己父母,而相信一个外人,并为了他竭力隐瞒,这明显不符合常理。”

    “是的,克里斯先生和我们提到这个也很无奈,是埃米尔那孩子太不懂事了,我们都知道,孩子,尤其是七八岁时特别的任性。”

    “他是怎么说的”苏叶挑眉。

    一个熊孩子的背后,总会有几个熊家长,而一个叛逆缺乏安全感的孩子身边,是不能让他信任,给予他安全感的家长。

    万事皆有因果,埃米尔克里斯的行为,只代表了一点,他的父母非常不合格。

    果然,警探先生道,“那孩子特别反感他的继母,当初两人结婚时,那孩子就曾离家出走过,那时他还只有四岁,幸好被找回来了,不然就惨了。”

    “四岁,离家出走”苏叶大概明白了,“我能知道克里斯夫人的身份吗”

    “额,”警探不明白她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反应了一会儿才道,“她曾经是克里斯先生专门为埃米尔聘请来的高级保姆,从他出生就在他身边照顾了。埃米尔从小就不是个乖巧的孩子,时常哭闹不休,搅得所有人不得安宁。好在克里斯夫人格外有耐心,一直尽心尽力照顾着他。可似乎小埃米尔并不领情,四岁时,竟然把装满热水的水壶砸到她身上,以至于克里斯夫人被烫伤,脸上留下一道难看的疤痕。”

    “克里斯先生过意不去,决定娶她为妻,一来她毁容了,未来堪忧,二来她是所有照顾埃米尔的人中,最有耐心的人,从未向克里斯先生抱怨过。他认为,有这样一位继母在,他也能放心在外做生意,而不用担心孩子的安全。”

    “可似乎埃米尔并不领情,不仅在婚礼现场搞破坏,害得婚礼差点进行不下去,还要离家出走,差点就被人贩子带走,要不是有村里的小伙子机灵看到,立刻叫了人去把人贩子抓住,他一生就毁了。”

    “克里斯先生很生气,决定找一个家庭教师,好好教导他规矩,巴蒂小姐就这样进入他们家庭。不知道这位小姐有什么魔力,竟然让小魔头一般的埃米尔听话,且只听她一人的话。”

    “这没什么,只要埃米尔肯乖巧下来,克里斯先生只会感到欣慰,毕竟他实在被这个儿子折腾怕了,能安静下来,再好不过了。然而巴蒂小姐不是个安分的,不仅勾引他,还对他的妻子克里斯夫人出言不逊,被她训斥过后,竟然给信赖她的埃米尔下泻药,害得埃米尔差点拉虚脱。”

    “这也就算了,她还想嫁祸给克里斯夫人,为的就是逼走克里斯夫人,自己好上位这样心机深沉又狠毒的女人,克里斯先生哪里还能容忍,当即把她辞退,且坚决不肯写推荐信,以免她去祸害别人家的孩子。”

    “可巴蒂小姐不死心,竟然教唆埃米尔给自己下药,以此威胁克里斯先生,让她回去。克里斯先生非常生气,直接报警处理,希望能让巴蒂小姐绳之以法”

    “不可能”安德鲁听完,整个人生气极了,“巴蒂小姐非常温柔善良,即便自己没多少钱,也会省下本就不多的食物,施舍给路边的流浪儿。且她对教会的孩子们耐心十足,细心教导,牧师们都很喜欢她,认为她认真负责,绝不是你们说的那种人”

    “或许她是装的呢,她现在急需要一份推荐信,这样做,也不过是为了迷惑牧师们,好让大度的他们为自己写一份推荐信,以便她能进入那些富贵家庭,”勾引男主人上位。

    后面这句没说,但意思很明显。

    “这些都只是克里斯先生的猜测而已,没有证据,他凭什么说巴蒂小姐教唆的”安德鲁还是不信,看着反应极大。

    任谁看了,都能猜到他那不可描述的小心思。

    警探讥诮道,“有些女人的花招,不是你这种小年轻能了解的。像她这样心机深沉的女人我见多了,安德鲁先生还是多留意吧,别被女人的小花招骗了。”

    安德鲁不满皱眉,偏说不出反驳的话,嘴张张合合,急得满头大汗。

    这时,苏叶出声了,“这些,都是克里斯先生的一面之词吧”

    “还有克里斯夫人,”对她,警探就要恭敬的多,连忙道。

    “哦,克里斯夫人,”苏叶意味深长道,“夫妻一体,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商量好的呢。”

    “您的意思是”警探不明所以。

    “你们太先入为主了,”苏叶道,“既然没有证据,何不听听巴蒂小姐怎么说,不能因为克里斯先生身份更高,财富更多,就听信他的一言堂,不是吗”

    “可克里斯先生是非常诚信的商人,”警探道。

    “诚信不代表不会受欺骗,”苏叶意有所指道。

    两人听出来,还是不理解,但既然苏叶这么要求了,秉持着不得罪的原则,他们默认了此事。

    安德鲁被派去通知巴蒂小姐回来,免得警探上门,让她好不容易获得的兼职,又被搅黄了。

    半小时后,巴蒂小姐和修斯太太共同进门,得知两位警探的来意,修斯太太皱眉解释,“巴蒂小姐的为人有目共睹,我们都不相信她是那样的人,我,其他房客,还有牧师们,以及那些学生家长都可以帮她作证,她温柔善良,绝不会教唆害人。”

    这话让巴蒂小姐感动极了,眼泪差点下来了。

    得知发生了什么事,她是又担忧,又气急,担忧埃米尔的身体,生气他们故意陷害诬蔑。

    “请不要过于激动,那是克里斯的一面之词,警探们都愿意听听你的说法,”苏叶出言安抚道。

    她的话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让巴蒂小姐不自觉平静下来,思考了一瞬,缓缓开口,“我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辩解,不如就从头说起吧。”

    顿了顿,她似乎陷入了回忆,“我刚毕业就被推荐去了克里斯家,据说他们家的孩子非常调皮,是个小恶魔,家庭教师时常被他捉弄,半年间就换了好几位。克里斯先生给校长写信,想要一位严厉的人前去教导。校长本打算推荐其他人,可她们似乎都不愿意,大概是听多了小埃米尔捉弄人的事迹吧。”

    “最后校长想到了我,虽然我不严厉,但很有耐心,学校更小的孩子们,都喜欢跟着我,哪怕是最调皮捣蛋的学生,也愿意听我的话。校长觉得,我懂得怎么和小孩子相处。我本身是个孤儿,离开教会后,急需赚钱养活自己,这份工作给的工钱很高,思考再三,我答应了。”

    “在去达尼埃之前,我做足了心理准备,打算无论小埃米尔怎么折腾,都要待够一年,因为坚持一年,克里斯先生就会奖励五十英镑,加上七十英镑的年薪,足够我撑到找到下一份工作。”

    “进入达尼埃庄园,我没有见到克里斯先生,听说做生意去了,是克里斯夫人接待的我。她向我诉说了埃米尔是如何的调皮,总总恶作剧就不说了,晚上还不愿意睡觉,像个小恶魔般,深夜在房子里游荡,闯入别人房间,把人吓醒。其他家庭教师都是被他这么逼走的,谁也无法在白天工作后,晚上也不能好好休息,还要被惊吓,即便精神受得了,身体也受不了。”

    “克里斯夫人恳切的希望我留下,甚至提出,在晚饭过后,就把埃米尔反锁在房子里,好让我安心睡觉。当时我就觉得不妥,毕竟他只有四岁,独自关在房间,是不是太过分了,孩子可能会害怕。但初来乍到,我无法提出异议,只能先答应下来。克里斯夫人就把房门钥匙给了我,因为他一晚上的闹腾,为了不打扰别人休息,就被安排在顶楼的阁楼居住,不管他做什么,声音都传不过来。”

    “之后我和小埃米尔见面了,他看到我手里的钥匙,一脸仇视的看着我,表情凶狠,一点也不像四岁的孩子。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之后被好心人资助,进了教会学校,接触的孩子无数,还从没见过这种像孤狼一样的眼神,那让我害怕,又觉得有点惊奇。”

    “我试图好好和他沟通,可他什么都听不进去,扑上来咬我的手,很疼,我差点条件反射把人推出去,想到这是一个四岁的孩子,生生忍住了。他想来抢钥匙,我举得高高的,没让他拿到,他咬我咬得更狠了。”

    “送我过来的女仆见到这一幕,忙去叫人把我们分开,再叫了医生过来。”巴蒂小姐脸上露出苦笑,“工作的第一天,我就受了伤,克里斯夫人体谅,让我先养好伤,再教导埃米尔不迟。”

    “我被安排在佣人房,房间挺大的,比在学校的六人间好多了,可晚上我怎么都睡不着,听给我送餐的女仆说,夫人已经把他反锁在阁楼了,晚上不会出来打搅我们。”

    “就刚刚那会儿功夫,我发现阁楼很大,家具和玩具众多,可依旧显得空荡荡,一个小孩住在那种地方真的好吗可其他人似乎觉得理所当然,我忍不住想,独自一人住在那样空阔的地方,他会不会害怕”

    “翻来覆去好一会儿,怎么都睡不着,最终还是悄悄起身,通过楼梯去了阁楼,那时大概晚上10点,整栋宅子都休息了,楼梯和走廊上静悄悄黑黝黝的,我忍不住害怕,仿佛不知名角落,有恐怖的怪兽向我扑来。那场景让人怯步,可对埃米尔的担忧,我还是忍着恐惧上去了。”

    “来到阁楼门口,我敲了敲门,低声询问小埃米尔有没有睡着,里面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我想着,或许已经睡了,那就进去看一眼,反正钥匙就在我口袋里,看看他有没有踢被子也好。”

    “于是打开了门,里面黑漆漆的,手里的提灯只照亮了一小片空间。我往床上一看,奇怪的是,竟然没有人”

    “我吓了一跳,忙四处寻找,房间每个角落都找了,包括床底下,最后打开衣柜,里面堆满了衣服,还以为也没有,正打算关上,就见衣服动了动。我有点惊讶,又有点不敢置信,他为什么要藏在衣柜里,是害怕吗还是因为什么”

    “孤儿院也有孩子会藏在衣柜里,是为了躲避大孩子的欺负和管教老师的责罚,那埃米尔呢,我不敢深想。把衣服拨开一点点,然后再一次被咬了。”

    巴蒂小姐苦笑,“还是同一只手,但我忍住了没有尖叫,太晚了,我不想吵醒大家。那孩子咬得相当狠,牙齿利得像野狼,我很疼,却看到他狠厉又惊恐的眼神,忍不住愣住了。这是一个四岁孩子会有的眼神吗”

    “我没有动,不敢动,怕他把我的肉直接咬下来,也怕他更加惊惧恐慌,就那样,我们对峙了许久,直到他慢慢松开牙齿。我知道,那样的他是不应该被触碰的,那会加剧他的害怕,索性药膏还在我的外套口袋里,出房间时披在了身上。”

    “于是我坐下来,给自己上药,之后就一直坐在那里陪着他,我们四目相对,谁也没说话,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大概四点左右,他渐渐睡着了,我松了口气,把人抱回床上睡,自己也悄悄回了房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