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 勃拉齐亚诺公爵等人就吵吵嚷嚷来到苏叶办公室,脸色相当不好。
他们对苏叶的耐心已经告罄,“你之前说桑德基金下场操纵股票, 我们一直耐心等着,为何到现在,股票的价格还没有涨上去, 你真不是在骗我们”
苏叶扶额, “耐心点, 先生们, 总要给股市一点反应时间, 猛跌猛涨很容易被看出端倪, 桑德基金是老手了,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什么叫低级错误, 我们已经等的够久了, 如果你不行, 我们不介意换个人来坐这位置”他们威胁道。
苏叶面色陡然黑下来,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想卸磨杀馿吗”
“这不能怪我们,实在是你这些天的表现太糟糕了,而且我听说, 希顿先生准备了三千万入股市,看来你没有把心思放在公司上,而是经营自己的私人投资。这让我们很怀疑,你是不是故意的, 好为自己赚钱让路”勃拉齐亚诺公爵质问道。
“别忘了,之前是我带着公司股价攀上高峰,按照我的计划”
苏叶话还没说完, 就被打断,“也是你主张把价格压下来,害得股价一泻千里的。”
“事实上并没有,20点足够你们赚得盆满钵满,何况你们每人还分了一大笔钱,不用我提醒吧”苏叶面沉如水,显然对他们此举相当不满。
“那我们呢,我们当初可是花了将近一百万法郎的价格,购买1的股份”这是第一波融资的股东。
苏叶眉眼渐渐冷厉,“按照现在的市价,1相当于900多万法郎,我为你们整整翻了九倍之多,你们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
“可我们分明能赚到更多,要不是你决策失误,就不是九倍,而是二十三倍了”
“呵,贪婪成性,就你们这样,还妄想赚大钱,别赔得底裤都掉了,”苏叶直接开嘲讽,不满的情绪溢于言表。
“你这样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谁还敢把公司交给你打理,”他们直接掀了底牌,把这次来的目的明晃晃摊开。
一直躲在后面看着事态发展的卡洛斯市长,听到这话,心里一凸,忙出来打圆场,“大家都先别生气,这次确实是希顿先生不对,但他的能力有目共睹,我们不如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不必了,”苏叶冷声打断,“我就没见过你们这么贪婪无耻,翻脸无情之人,事业才刚有起色,就想兔死狗烹。呵,我倒要看看,没了我,就你们这样,能干出什么大事来。”
说完,直接甩开椅子,离开了这间办公室。
很快,门外秘书敲门进来,见到里面凝重的氛围,紧张道,“那个,希顿先生吩咐我收拾他的私人物品,还说,还说”
“说什么”勃拉齐亚诺公爵面色冷峻。
“你们要是不放心,可以亲自监督,”秘书低下头,一脸害怕道。
这话让众人齐齐变色,羞恼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把我们当什么人了。”
全场寂静,没人回答这个问题。
秘书更是连连后退,怯懦的模样叫勃拉齐亚诺公爵等人心情更糟糕,“站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收拾,难道要让我们来。”
“啊哦哦,”秘书回过神来,连忙拿出一个木箱子,飞快把一些私人物品打包好,离开这间办公室。
在关上门的瞬间,他听到那些人在谈论,“你们说桑德基金会拉高股票是真的吗,那我们要不要出手”
“应该不会错,阿图瓦爵士似乎和他们达成了某种合作,”有人不确定道。
“那”众人呼吸急促起来,这岂不又是一次赚大钱的机会。
虽然他们已经是国际铁路运输公司的股东了,但能再捞一笔,谁又不心动呢
希顿的经历告诉他们,股市赚钱实在太容易了,他可以做到,自己凭什么不行
关上门,秘书背过身去,嘴角止不住上扬,脚步轻快的往外走。
“先生,不出您所料,他们心动了,”秘书抱着箱子,悄声站到苏叶身后。
“嗯,通知安格斯,全力帮助他们买走散户手里的股票,”苏叶好心情抬头看向万里无云的湛蓝色天空,清风徐徐,带走夏日的闷热,“至于你,任务完成,可以撤退了。”
身为她的秘书,不可能得到那群人重用,不如主动辞职,早点离开去做别的事。
“安格斯不是他们安排的人吗,可以信任吗”秘书不解道。
苏叶转头看他,挑眉,“谁说是他们的人”
她怎么可能让他们安插人手监视自己,安格斯看似是他们派来担任国际铁路运输公司副总的,但其实是她一早安排给对方的。
秘书恍然大悟,“我明白了。”
办公室里,众人眼见轻易把希顿挤走了,顿时心情大好,像国际铁路这样未来不可限量的大公司,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比较好。
“对了,安格斯副总呢,只要他能帮我们买到股票,那这个总经理的位置不是不能交给他,”其中一位股东志得意满道。
话音刚落,门就被敲响了,一个精明的中年男人带着讨好的笑走进来,“勃拉齐亚诺公爵,特洛伊贝格伯爵,布雷泽先生,伊图尔维德将军,还有各位先生们,好消息,我已经派人说服那些股民,只要价格略高出市场价的两点,他们就愿意出售手里所有的股票。”
“真的吗安格斯先生,你果然很能干,不枉我们放弃希顿选择你,”勃拉齐亚诺公爵满意的拍拍他的肩膀,这可是他亲自挑选的人,不比希顿那个傲慢家伙更值得信赖
说完转头看向众人,“如何我就说安格斯先生不仅能力非凡,还没有希顿那种自以为是的毛病。”
“公爵的眼光果然很好,安格斯先生很能干,”众人都想捞好处,于是纷纷出声夸赞。
勃拉齐亚诺公爵很高兴,说服这些股东换公司总经理,就是他主导的,现在安格斯没让他失望,能不满意嘛,“安格斯先生,快说说,我们总共能买到多少股票”
“是这样的,目前已经谈妥的有四百万股,报价22点,还有三百万股的拥有者犹豫不决。他们买入时,股票价格已经涨到28点,22卖出会损失一大笔,因此迟迟下不了决心。但我有信心,能尽快说服他们出手,价格可能涨一点,但绝不会超过24点。”安格斯自信道。
“这比想象中的高啊,”有股东迟疑道。
安格斯好脾气一笑,恭敬道,“您别看24点比市面上的价格高,但目前交易所已经没了股票交易,被桑德基金一扫而空。我也是提前布局,一直监控交易人群,才知道到底哪些人手头还有股票,换作旁人,想买都买不到。”
这倒也是,要不是交易所买不到股票了,他们又想赚钱,也不会和勃拉齐亚诺公爵一起,逼希顿下位,给这个安格斯让路。
他最大的筹码就是知道那些购买了股票的散户是谁,能帮他们买到股票。
“何况现在不管22点,还是24点,都很低,等到桑德基金会发力,把价格抬高,届时又是几倍十几倍的赚,何必在这点小钱上计较,”安格斯笑着道。
“说的也是,”众人不再纠结,“那先期这四百万股怎么分”
勃拉齐亚诺公爵率先出声,“我认够一百万股,你们没意见吧”
众人虽有点不满,但考虑到安格斯是他的人,只好答应。
见他们如此上道,公爵也很满意,“剩下的你们可以平分,等到那三百万也谈下来,再凭实力购买。”
这算是目前比较公平的法子了,众人商量了会儿,直接接受了。
在安格斯的安排下,交易陆续达成,勃拉齐亚诺公爵在苏叶的帮助下赚了2000万,自己又添了200万法郎进去,买下一百万股。
其他人皆是如此,把他们到手的钱都花了出去,又给添了点,不多,两三百万法郎而已。
在他们买走七百万股票后,散户手里就只剩下两百多万。
剩下的这些人,是不肯听劝的,安格斯不是没派人上门劝说,如果他们愿意出售,还能挽回点损失,可他们偏偏自认为聪明。
好言不劝该死的鬼,既然不领情,那就算了。
交易完成的几天后,就像约好的那样,股票价格再一次下降,这次是直接跌倒15点,交易市场更是出现了整整五百万股。
这是桑格基金和其他资本默契的选择抄底,他们希望把股民手上的股票全部掏出来,因此出手压仓。
此举果然让剩下的那些人慌了,忙不迭抛售手里的股票,同时心里懊恼,之前有人上门求购时,他们怎么没卖掉呢,现在好了,价格又下降了。
但依然有一些顽固的人,死守着股票不肯出手,坚信点数一定会重新涨回来。
对于这些人,桑德基金再次抛售了三百万股,把价格压到12点。
此时,苏叶出手了,用那三千万,购买了二百五十万股,加上原本的三百万,总共掌握五百五十万股。
交易量陡然上涨,让点数回升1点,顽固派看到希望,更是死守着不肯放手。
桑德会长觉察不对劲,立刻让人打探,最后从国际铁路公司内部,打听到一个消息。
“你说什么这么大的消息,你竟然不知道”他怒气交加,对着阿图瓦侯爵大发脾气。
国际铁路的股东又买走了七百万,加上原有的,就是一千万了,那市面上的股票还能剩多少怪不得价格都这么低了,还没人出手。
阿图瓦侯爵也很郁闷,“我也没想到他们会背着我搞事,可能是看我和你们达成合作,害怕我从中捣乱吧,他们还把希顿那个家伙赶走了。”
“希顿”桑德会长猛然意识到什么,“那家伙手里是不是握着三千万”
“不错,基督山伯爵对他可真大方,”阿图瓦侯爵经过这一提醒,也想明白了,“那前几天出手的是他”
“不是他还有谁”桑德咬牙,没想到自己算计了这么多,反倒让他摘个桃子。
“那现在要怎么做,对付希顿吗”阿图瓦虽然精明,毕竟不太懂金融,只能依赖桑德。
“不,”桑德眯了眯眼,“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希顿被莫名其妙踢出局,还被曾经的手下摘了桃子,我不相信他不恼,估计恨死国际铁路的股东了吧,我们不妨联手。”
说实话,能和他斗个有来有回,还能让他吃点小亏的人,确实能力非凡,拉过来当个助力也不错。
阿图瓦侯爵眼神闪了闪,思考着能不能凭借这次机会,把其他人都搞下去,自己独立控股国际铁路
后来又一想,算了,要是葡萄牙的特洛伊贝格伯爵和西班牙的伊图尔维德将军都败了,铁路也未必能修成。
还有布雷泽那个家伙,看似只有一人,其实背后是那些老贵族们,不然凭他一个人,哪拿得出那么多钱。
不过,这四人可以留下,其他人的股份可以吞并。
既然他们敢瞒着自己搞事,就不要怪他反击
掌握了他们手里的股份,他就是国际铁路的一言堂,届时金钱滚滚来,还能通过这个,影响到路易十八和西班牙葡萄牙两位国王。
但这个心思他没有说出来,桑德要拉拢,更需要防备,他和希顿可不一样,能量不小,还野心勃勃。
很难说他没有通过金钱控制政治的想法,只不过现在话语权掌握在大贵族手里,他做不到而已。
阿图瓦侯爵虽然需要依仗桑德,但内心仍看不起这些商人,更不愿意他们过多参与政治。
在他看来,君权神授,君王拥有绝对权力,贵族是他管理百姓的下属,其余人不配染指,极度厌恶资产阶级。
只不过现在还未登上那个位置,需要金钱支持,不好表现出来罢了。
而桑德这样的精明人,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只是他完全不在乎。
他要的是赚钱,赚非常多的钱,多到甚至能左右一个国家财政时,他们厌恶又怎么样,还不是得对他笑脸相迎
他觉得阿图瓦侯爵这个人过于天真,看不清形势,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想搞君权神授那一套,呵呵。
要不是他是个野心家,且和国王斗起来的话,自己能坐收渔翁之利,也不会和他合作。
斗吧,法国境内政治斗争越凶残,他能获得的好处就越多。
就比如,他们需要金钱支持时,总要拿出一些利益来交换。
桑德其实早就眼馋那些能获得一区域贸易垄断权的公司,像当年的英国南海公司。
他认为,自己可不会像南海公司那么没用,在拥有南美洲的贸易垄断权,并酒,醋,烟草等商品的永久退税权后,却让公司股票发展成为泡沫,最终因经营不善一戳就破。
在知道南海事件的全过程后,他就在推演自己如果拥有这般好机会,该怎么做
首先不能让公司脱产入虚,股票价值上涨需要营业额作为支撑。
虚浮的上涨只会带来泡沫,等到待宰的羔羊清醒,结果可想而知。
这也是他为什么选择国际铁路这支股票的原因,不是随意选择,而是做过实际调查,知道他们确实在认认真真修建铁路,并规划了以后的发展方向。
只不过,那些目光短浅的家伙,只看到眼前利益,把总掌舵人都赶走了,最后这家公司会怎么样,他已经不抱希望了。
桑德在心里冷哼,蠢货看来只能赚一笔就跑。
眼尾瞄了阿图瓦侯爵一眼,看在他有可能上位成为法国国王,继而实现自己抱负的份上,这次就带着他全身而退吧。
两个各怀心思的人,商量着怎么说服苏叶联手。
最后还是阿图瓦最先想到一事,“他手里还有1的股份,是当初我们让他掌管公司,特意让渡的,你说他会不会卖掉”
“会,”桑德毫不犹豫道。
那股份放在手里毫无意义,1做不了任何事,还不如套现投入股市呢。
“那我们买下来如何”阿图瓦侯爵提议。
桑德摊手,“我并不需要股份。”要是想的话,他能买不到吗
阿图瓦侯爵微笑,“明白,只是我暂时没有现金。”
桑德想了想,“我可以借给你一千万,不,既然要交好他,那一千万显然不够,一千五百万吧,不需要利息,唯一的条件,她必须配合我们行动。”
希顿是知情人,自然不可能以现在的股票价值买走他手里那1股份,九百多万的价格也不太可能,那不如大方点,直接提高到一千五百万。
想必他也愿意尽快脱手,然后对国际铁路那些人进行狙击吧。
阿图瓦侯爵眼前一亮,“我去谈”
第二天,他在射击俱乐部找到苏叶,只见他面色冷凝,盯着远处的靶子,端着木仓的手,连连扣下扳机。
那个由木头制作的靶子已经被打烂了,也不见他停止,可见是极为气恼的。
“我很抱歉,没想到他们竟然瞒着我,做出这种决定,”阿图瓦侯爵上前,“虽然我现在是最大的股东,但他们的股份加起来超过我,无法帮到你。”
苏叶打完最后一发子弹,把木仓扔到桌上,走到一边吧台,倒出一杯烈酒,放到他面前,“侯爵不在公司主持大局,跑到这偏远地方来干什么”
“自然是来找你的,”阿图瓦侯爵不在意他的态度,表现得极为和善,“我对你的能力极为相信,不会像那些鼠目寸光之人,只看到眼前利益。”
“所以”苏叶挑眉。
“所以你手上那1的股份卖吗”阿图瓦侯爵还要说些劝慰的话,被苏叶一句话打断,“一千五百万,不还价”
他惊讶,没想到双方这么默契,顿了顿,见苏叶毫不在意的喝酒,不想继续搭理的样子,立刻掏出支票,“成交”
苏叶倒是意外看了他一眼,接过支票看了看,笑了,“原来是桑德先生料事如神啊。”
说着,她把早已准备好的股份让度合同拿出来,递还过去。
阿图瓦侯爵突然觉得,这两人未免也太默契了些,难道这就是商人之间的心有灵犀他略带鄙夷的想。
对方的轻易答应,让他看到希望,顺势把桑德的要求提出来。
“我要的是赚钱,又不是和他对着干,自是会按照他的节奏走,”苏叶不在意道,“只不过,我只有两百五十万股,帮不了他什么。国际铁路掌握的数额,远远超过我。”
“那个没事,我也是国际铁路的股东,还是最大的股东,”阿图瓦强调道。
苏叶明了他的意思,提醒道,“你要是想拿下那些人的股份,布雷泽部长是个突破口。”
“他”阿图瓦侯爵惊讶,千算万算都没算到,希顿先生选出的人,居然会是那个最难缠顽固的布雷泽,“他一向不好说话。”
“但他却是个务实的官员,”是的,官员
或许阿图瓦侯爵会以为,布雷泽是代表了他身后那些大贵族的利益,其实不是的。
他确实是他们扶持起来的,但这人心性沉稳,为官很负责,身为内政大臣,却在这里搞投机,不是为了帮背后的利益集团谋划,而是法国政府没钱。
不能说没钱,简直是负债累累,路易十八要不是有贵族们支持,连一场像样的舞会都开不起。
但他们的支持是有条件的,或者说目的明确,这是他们的投资,自然需要看到回报。
而且他们会投资国王本人,却不会投资政府,因为政府是为军需和国民开支,好与歹对他们都没益处。
法国强不强大其实不重要,只要他们贵族的地位和统治不变就行。
这就是这些旧贵族的局限性,永远看到的只有自己的利益,而不是国家和国民的整体利益。
路易十八想要改革,使其更适应时代发展,也好缓和国内的阶级矛盾。
这明显会触怒那些旧贵族,不说得到支持了,捣乱都很有可能。
可做什么不需要钱
因此他秘密委派布雷泽,以帮大贵族们赚钱为掩护,私下弄一笔钱,偷偷用于政府开支和改革。
这件事只有两人知道,要不是苏叶的关系网已经蔓延到巴黎每个角落,还真不知道这一茬。
之所以不是财政部长而是他,有赖于他的能力,性格和立场,与国王保持一致。
虽然背靠大贵族,布雷泽却是难得从大局出发,从而对自己政治生涯有要求的人,所以苏叶说他是个好官。
既然知道他的目的,那苏叶怎么也不会让他赔惨了,之前还想怎么把人先弄下船,又不暴露自己。
这不就来了现成的说客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