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的推动下, 舆论被彻底搅浑,各种流言甚嚣尘上,报纸更是不遗余力, 把种种不靠谱的推论与猜测推上风口浪尖。
除了首相被杀各种不靠谱的推测之外, 还有一则流言悄无声息流传, 弗朗茨大公重病, 时日无多。
伴随这条流言出现的,还有弗朗茨大公想要选择奥尔格安东尼乌斯伯爵为继承人的传闻。
安东尼乌斯伯爵
所有人都错愕非常,怎么会有这么不靠谱的流言
谁不知道她是罗纳夫人与前夫生的孩子, 和弗朗茨大公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谁会扶持情敌的孩子继承自己家业, 这也太不靠谱了
起初大家都当笑话看, 可等回过神来,却恍然意识到,真的不靠谱吗
安东尼乌斯伯爵虽然不是弗朗茨大公的孩子,却一直养在列支敦士登城堡内,由大公亲自教养长大。
他的父亲前任伯爵先生也是王室血脉, 只不过是旁支, 关系有点远罢了。
但这足以保证安东尼乌斯伯爵拥有继承权, 只是排在七八名开外。
可如果弗朗茨大公一心一意扶持他,直接立下遗嘱, 在乔治大公和尼克劳斯侯爵全都废掉的情况下, 他上位的可能性陡然增加。
如此众人不得不细细琢磨, 弗朗茨大公到底有没有这个意愿
可越琢磨, 他们越发觉得事情绝不简单, 以往忽略的细节一一忽视在眼前。
弗朗茨大公对唯一的外甥爱答不理,明明是第一继承人,却从不让他在列支敦士登多待几天, 更何况是参与正事了。
要说他不满意出生俄国皇室的外甥,那第二继承人尼克拉斯侯爵总没有身份上的污点吧
可弗朗茨大公别说交代他政务了,就连议会都没让他进,尼克劳斯侯爵至今还不是议员,只在首相格拉茨身边担任机要秘书。
但这是首相提拔自家女婿,弗朗茨大公只当眼不见为净。
且为了平衡首相权利,还推出原本没资格上位的自由党成员理查斯担任副首相,与首相分庭抗议。
而他对待安东尼乌斯伯爵就完全不是这个态度,小时候时常带在身边出席活动,与罗纳夫人一起,看着就像和睦的一家人。
明面上是为了弥补乔治亚娜王后犯下的错,可实际上呢,疼爱和看重是做不得假的。
弗朗茨大公曾亲自教导安东尼乌斯伯爵骑马打猎,并为他聘请名师,相比乔治大公的脾性怪异,尼克劳斯平庸,安东尼乌斯伯爵优秀且耀眼,甚至获得一部分民众爱戴。
虽然他母亲作为弗朗茨大公的情人,显得有几分尴尬,但所有人都觉得,这是长辈之间的事,不该牵扯到伯爵身上。
所以他名声极好
尤其最近一段时间,乔治大公和尼克劳斯侯爵的名声都臭了,可不就显出他的清白和优秀嘛
众人琢磨过味来,当即用审视的目光看向罗纳夫人和安东尼乌斯伯爵这对母子。
然后陡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似乎好些天都没人见过弗朗茨大公真容了。
一切列支敦士登城堡的命令,似乎都是他们母子转达的。
这不由让人产生一个大胆的联想,弗朗茨大公到底是真病了,还是被他们这对母子控制住了
亦或者既病了,又被控制住了
这件事可比首相被谋杀还要重要的多,首相只是首相,没了他,不是还有副首相和内阁坐镇吗
可弗朗茨大公出事就完全不一样了,那可关系到王位继承,和列支敦士登未来走向。
继承人如何,与列支敦士登每个人的利益息息相关,谁也不敢在这种大事上糊涂
当即有人坐不住,跑到副首相处询问情况。
副首相苦笑,“我也没见到陛下,是罗纳夫人代为递交陛下的命令,我想陛下是真的生病需要休养吧。”
众人哪里肯相信,即便生病,也没道理把所有人拒之门外。
他们开始察觉不安,还有些人动了小心思,看来弗朗茨大公此次重病,是真的不简单,那他们要不要掺和一脚
可没见到弗朗茨大公的面,对他的病情更是一无所知,此时跳出来,无疑风险极大。
所以他们必须想个办法见到陛下,才能根据实际情况确定下一步该怎么走。
因此他们纷纷出声,撺掇副首相带头,一起去拜见弗朗茨大公。
理由也是现成的,现在乔治大公和尼克劳斯侯爵的丑闻闹得这么大,俄国已经施压,奥地利那边肯定也得知了消息。
他们该怎么应对,需要获得弗朗茨大公指示。
这次偏向谁,如果做了选择,又该如何面对两国的责难,总要有一个章程吧
副首相也知道,这次的事闹大了,他一个人做不了主,即便他定下了章程,没有弗朗茨大公的首肯,也会有无数人站出来反对他。
他这个副首相可没有格拉茨首相的威望和支持者多,这些天处理各项事物,也是忙得焦头烂额,却处处不顺心,总有人给他使绊子。
他必须找个人在上面顶着,不然一旦做错选择,不要说首相之位了,小命保不保得住都是一个未知数。
因而他当即答应下来,和众人一起前往列支敦士登城堡,要求面见亲王。
如果仅仅是一两名官员,罗纳夫人还能用各种话术应付过去。
可这里官员十几名,几乎列支敦士登位高权重者都来了,罗纳夫人要是还拦着,就是做实了谋害并弗朗茨大公的罪名。
可罗纳夫人也不想轻易让他们得逞,于是拖拖拉拉两个小时,才勉强把人带到大公卧室。
此时,这间宽大的卧室,除了躺在床上昏睡过去的弗朗茨大公,还有一名王室医生,一名宫廷管家,守在床前。
另外,思赛克红衣大主教也在,他正为大公诵念圣经,以期保佑平安。
众人看到大主教,纷纷松了口气,他在此就说明,弗朗茨大公并没有受到挟制,是真的生病了。
罗纳夫人能收买城堡内服侍的人,甚至是护卫队,却绝对收买不了思赛克主教。
毕竟在列支敦士登,大主教是和弗朗茨大公几乎平起平坐的人物,且他一向公允周正,和大公关系不错,不会坐视罗纳母子对大公不利。
副首相连忙向他问好,然后问起大公病情。
思赛克主教摇了摇头,并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诵读圣经。
一旁的医生是最了解病情的人,连忙上前三言两语交代清楚。
总体来说,就是弗朗茨大公突然头疼发作,又喝了烈酒,导致情况更严重,头疼欲裂,有时候疼起来恨不得撞墙。
为了不让他疼起来不管不顾,他们只能尽可能让他多休息,同时用药物缓解病情,因此弗朗茨大公才会长时间昏迷。
“那不知陛下可有清醒的时刻”总不能一直睡着吧
“当然,陛下每天会苏醒两个小时,一旦超过两小时就会开始头疼,且苏醒时间不定,最好让他自己醒来,不然下一次头疼发作会更严重。”
说完还暗示了一句,“上次大公被强制苏醒,之后头痛加剧,昏睡时间也更长了。”
副首相明白他说的上一次是什么时候,不由心虚,“那”
这下子他为难了,弗朗茨大公的身体要紧,可目前的局势也很麻烦,拖不得的。
罗纳夫人善解人意上前,“你们有什么需要汇报的,可以写下来,等陛下醒来,我就念给他听,做出裁决后,立刻派人给你们送过去,可好”
众人面面相觑,可也没更好的法子,只能悻悻答应下来。
好在他们已经确定,弗朗茨大公确实生病了,但还没到病危的程度,如此也算放下一桩心事。
副首相见状,忙提出一件紧要的事,“如今乔治大公被关在警察署,俄国那边已多次施压,要求尽快彻查出结果,您看这如何处理”
他看的是罗纳夫人,其实眼神偷瞄思赛克主教。
在弗朗茨大公病倒的情况下,真正能拿主意的就剩他了,副首相为了甩脱一部分责任,完全顾不上他只是主教这点了。
思赛克主教也明白,自己要是不发声,他们会一直这么耗着,沉吟半响,“那就找个德高望重也有能力的人参与调查此事。”
顿了顿,他继续道,“或许俄国方面不放心我们,认为我们会对乔治大公不利,那就找个局外人。听说法国的桑德警督在瑞士度假,他曾破获好几桩大案要案,想必俄国大使相信他的实力。”
然而有人出声打破了他的计划,“桑德警督意外救人摔断了一条腿,无法参与调查。”
此人和桑德警督有交情,因此他说的一定是事实。
“那”找谁合适
这下连思赛克主教也麻爪了,原本想好的人选出事,其他人似乎没这个能耐,名望也不够。
“有一个人应该合适,”一人迟疑开口,不确定道。
“谁”副首相连忙询问。
“阿特利先生,”那人斟酌回答道。
“阿特利这是谁我好似从未听说过,是哪里比较出名的警探吗”思赛克主教疑惑道。
一些人倒是反应过来,“是一名俄国侦探小说作家,他的书备受欢迎,已经是全世界最畅销的作者了,最重要的是,大家都认为,他的侦探小说是一本自传,也就是说,他本人定然是个实力不菲的侦探。”
“一个作家”思赛克主教迟疑,名望倒是够了,可这身份真的能让人信服
副首相连忙出声,“不如我们提出来,如果俄国那边不反对,那最后查没查出真相,也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思赛克主教想想好似真是这么回事,“那你去沟通吧。”
决定后,副首相松了口气,总算不用一直面对科罗温那头暴躁熊了。
至于人选他会不会满意,想来不会拒绝。
阿特利说什么都是他们俄国自己人不是吗
果然,科罗温在听说这个人选后,沉吟一瞬,“我看过他的小说,确实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但写作和侦探是两码事,光凭他一个人,真能调查出清楚”
“大使先生放心,我们会让警察署的人全力配合,绝不会让他一人单打独斗,”副首相见他意动,连忙保证。
“那好吧,但我要给他安排两名助手,”科罗温提出条件。
这不算什么大事,副首相立刻答应。
阿特利是在一天后赶到瓦杜兹的,先来拜访了卡列宁。
苏叶见到他的第一面说实话,有点失望,感觉和想象中的形象有点不符。
按照她的设想,能写出那样惊艳文字的人,应该有一些特质,比如冷厉沉稳,个性强硬冷漠。
仿若一个隐士,局外人一般冷眼旁观这个世界,眼神犀利极具洞察性。
可面前的青年沉稳归沉稳,却性格温和,没有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棱角,也没有文字中那种阴郁冷硬的性格。
他很健谈,对于自己侦探小说的内容了如指掌,说起破案也是头头是道,乍一看很唬人,实际颇有点纸上谈兵之意。
苏叶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就是一种幻想泡泡被戳破的空虚感。
这让她面对喜欢作者的热情一下子消失大半,但也得体的和对方聊了许多创作相关的内容。
从这一点上,他的确是个非常好的作家,苏叶受益匪浅。
“感谢您,阿特利先生,我学会了很多,”苏叶出声感谢。
“不不不,伊戈尔小姐也给了我不少灵感,原本那本书写完,我就灵感枯竭,和小姐聊天,激发了我创作热情,要不是有案子要调查,我恨不得立刻闭关创作,”阿特利先生激动道。
显然,不仅苏叶在这一场谈话中获益良多,他也一样,言谈间甚至把苏叶当成灵感缪斯。
苏叶其实有点好奇,他和卡列宁的性格完全不同,一个冷硬,一个温和,一个沉默寡言,一个相当健谈,“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们吗”阿特利似乎被这个话题激起了玩笑的心思,“是一桩充满文艺气息的相遇。”
似乎想起往事让他很开心,阿特利脸上露出怀念,“我和阿力克赛是大学校友,我是文学系的,而他学法律,原本八竿子打不着。但因为我们拥有同一个文学老师,因此产生了交际。”
法律系在学习法律之余,还有宗教,语言和文学等课程,阿特利先生的教师要暂代法律系一年的文学课。
他的教学方式基本不变,给所以学生制定了相同课程,因此他们需要阅读相同的文学书籍。
卡列宁是个非常认真的人,既然上了这门课,就要全力做到最好。
因此第一时间去学校图书馆找来并在阅读期间,按要求写下读后感。
但只完成一半,就有教授看到他在,让他过去帮个忙。
等他重新回来,压在书里的读后感和书本一起不见,找图书管理员打听,应该是被一位同学借走了。
而此人正是阿特利先生,哦,他的真名是希尔盖奥德列夫。
他当时没想那么多,路过看到这本书,以为谁看完了没有放回书架,正好自己需要,就拿去办理借阅了。
等回到家中,发现里面还夹杂写了一半的读后感,意识到自己似乎截胡了,忙连夜看完还回去。
而那写了一半的读后感,更是激起他莫大的热情。
他觉得对方的想法是错的,用一整张纸阐述了自己的观点。
卡列宁见书不见,没放在心上,打算自己去买一本,结果被图书管理员看见,“卡列宁先生,您昨天要的书在这里,已经被人还回来了,他还特意写了道歉信。”
管理员不知道奥德列夫写了什么,看夹在信封里,就以为是道歉的。
卡列宁顿了顿,接过来。
至于那所谓的道歉信,其实是对他观点的一一反驳,也没被放在心上,看完就算了。
可奥德列夫却很想知道对方会用什么观点来驳斥自己,抓心挠肝等待结果,却什么都没等到。
书本重新回到书架上,里面什么都没有。
他去问图书管理员,说书本已经还给上一个阅读的人了,但没什么表示。
这让他好生郁闷,忙打听清楚是谁,冲到卡列宁面前,要求和他辩论。
卡列宁的性格本不预搭理他,可没想到他却是个不依不饶的人,一直缠着,就只能就着他的观点,一一反驳回去。
卡列宁虽然沉默不爱说话,但观点独到,语言犀利,更充满了巧思,驳得奥德列夫哑口无言,心悦诚服的同时,就缠上了卡列宁,时常送他书籍,然后找他要反馈。
就这样,四年大学生涯读下来,他们成了不错的朋友。
奥德列夫欢快的眨眨眼,“我自从决意成为作家后,就想让他也进行创作。要知道他那犀利的风格和洞察人心的本事,写出来的作品定然直击人心。我相信,他绝对能成为最伟大的俄国作家”
“那结果呢”苏叶感兴趣的看了眼未婚夫先生,没想到他冷硬的官僚作风下,文学素养竟如此之高。
奥德列夫能写出完美密室谋杀案就已足够优秀,而卡列宁的水平,却让他钦佩不已,可见是真的非凡。
她突然非常心动,想看看他的作品。
然而,奥德列夫叹了一口气,“他用政治家不需要这样的扬名方式驳斥了我,说什么都不同意。”
说完,冲着卡列宁又是遗憾叹气,又是痛心疾首,“当官有什么好的,那只会腐蚀你那颗天才般的大脑,和纯净的心灵。你该拿起笔,写出直击人心的文字,去骂醒这个糟糕的世界,抨击污浊的现实”
嚯,这还是个愤青呢。
真难以相信,他现实中如此热血模样,是如何写出那样冷漠阴诡的文字,简直是两个极端
不都说人如其名吗怎么这位的性格和文风如此不搭
卡列宁冷冷扫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这态度又叫奥德列夫重重叹了一声气,“算了算了,我不和你们这种官僚计较。”
说完,他终于说起正事,“我虽然写了侦探小说,但不代表我真的会破案,可以说,完全是个外行,这我实在不知该如何破案啊”
苏叶和卡列宁对视一眼,“没关系,我们找你来,本来就是为了能有借口明面上插手,你知道我们的身份,列支敦士登政府对我们防备很深,但您不一样,不仅有名望,还是非官方人员。实际上,我们已经着手调查,等结果出来,你只要出面宣布结果就行。”
其实就是挡箭牌
“那就好,”奥德列夫不怒反喜,他是真的怕把事情搞砸,要是乔治大公出事,他好日子也到头了,“那么你们查出了什么”
“乔治大公不会无缘无故对首相出手,而当时在宅子里的,仆人们能互相作证,唯独玛丽夫人独自待在房间,并且她的房间和书房是相连的。”
“你们是怀疑,玛丽夫人通过那道门进入书房,杀人后又迅速回到卧室,”奥德列夫若有所思点点头,“这很有可能,那我们首要目标,是调查玛丽夫人”
“已经派人调查她的人际关系了,最明显的疑点,是她与情人道格拉斯先生之间的纠葛,”苏叶点头表示认可。
这段搞舆论战的时间,她并没有停歇,而是马不停蹄让人监视调查玛丽夫人。
目前看,她表现出来对丈夫的深情似乎极为真实,已经好几天郁郁寡欢,时常垂泪哭泣,任谁见了,都无法不动容。
鸳鸯失伴,往往是世间最遗憾之事。
她本人的表现可谓无懈可击,但这并不足以打消苏叶的怀疑。
而关于她过往经历,也被根那全部调查清楚。
玛丽夫人年轻时家境还算富裕,父亲是小商人,有继母和继妹,以及继母生的同父异母的弟弟。
继母对丈夫这个长女不算太热络,但也从未苛责,只是不亲近罢了。
他们家隔壁有一户邻居姓道格拉斯,长子和玛丽青梅竹马,长大后相恋也获得长辈认可。
本以为就这样平平淡淡过一辈子,可没想到,一次旅游,他们在途中碰到了格拉茨先生。
这位先生年轻时是个风流的花花公子,虽然已经娶妻,但情人一个接一个,妻子压根管不住。
相处了几日,格拉茨彻底被玛丽迷住,生出了让她成为自己情人的想法。
但当时玛丽和道格拉斯两情相悦,哪里愿意去当什么见鬼的情人。
格拉茨一生顺遂无比,在女人身上更是从未败绩,却输给了一个本身不够出色的男人,那是万分不高兴。
加上他本来也不是信男善女,于是向玛丽夫人的父亲施压。
而父亲也想让女儿攀高枝,如此他就能扩大生意,于是要求女儿答应。
玛丽只能和道格拉斯私奔,没想到格拉茨这么狠,竟然对两家大人下手,看在玛丽的面上,给她家留了一个机会,而道格拉斯家彻底破产,并被驱逐出列支敦士登。
之后就是玛丽受威胁,成为格拉茨的情人。
或许是真的爱上这个女人,半年后格拉茨夫人去世,她就成为正式夫人。
从这里看,玛丽夫人和道格拉斯在热烈期被拆散,本应该对格拉茨充满怨恨,更何况道格拉斯家还破产了。
所以苏叶让根那着重调查了道格拉斯,可结果出人意料。
玛丽夫人成为情人后,她父亲获得机会,干成了好几桩大买卖,赚的盆满钵满。
而她从父亲手里要了一笔钱,送给道格拉斯东山再起。
此后,道格拉斯带着钱和家人去了英国重新开始,慢慢发展生意,赚钱后更是和当地乡绅的女儿联姻,安稳富足的过到现在。
一年前,他妻子去世,他也把家业交给儿子打理,自己回到故乡想见见故人。
对于玛丽夫人,他确实想旧情复燃,却遭到拒绝,因为玛丽夫人声称,自己早已爱上丈夫。
对此,道格拉斯虽然遗憾,却也没有强求,已经计划离开列支敦士登,回到英国乡下,享受平静的生活。
首相被杀当天,他正在酒店里收拾东西,打算第二天乘火车离开。
可在看到早报,得知首相死亡后,想了想又留了下来,或许这是一个机会。
之前丈夫活着,玛丽夫人这样正统的女人,自然不会出轨,可她丈夫已经去世,或许自己可以趁虚而入。
说到底,当年被强行拆散,是两人的遗憾。
根那调查时,他毫不避讳说出心里话,“我也曾怨恨过格拉茨,但他太强大了,我远不是对手。之后玛丽拿钱资助我,我就知道,我们完了,再无可能。后来我遇到妻子,对她有了感情,渐渐也就放下对格拉茨的怨恨。但毕竟是年少的情感,哪里能不遗憾”
所以他也只是想试一试,补齐遗憾,不行也不会强求。
“如此看来,玛丽夫人并不会因为感情因素,而对丈夫下杀手,”奥德列夫迟疑道,“如果道格拉斯说的是真的话。”
“不管怎么样,我们要去检查一下现场,顺便去警察署看看尸检报告,”苏叶提醒。
“啊哦,是的,流程就是这样,感谢伊戈尔小姐提醒,”奥德列夫反应过来,又有点苦恼,自己真的能查出点什么吗
苏叶没想太多,上楼换了一身男装,并给自己画了个略显冷硬的妆容,带上帽子遮住头发,看起来活脱脱一个年轻小伙子。
她又在镜子前走了几圈,并粗声粗气说话,很快找到窍门。
她心里还挺美的,没想到自己在伪装上竟然如此有天赋,要不是熟人,决计看不出她是女扮男装。
芜湖,难道这就是穿越者定律,女扮男装都能成功
想不通就不想了,反正她原本只是想试试,只要不让人看出她是伊戈尔女伯爵就好,看出是女的也没关系。
效果出人意料的好,这让她下定决心,既然有天赋,以后就多练习。
男性身份在外行走,可比女性方便多了。
对着镜子,她稍微整理了下衣服,满意下楼,对奥德列夫道,“我和你一起去,我也是写侦探小说的,想亲眼看一看现场。”
“什么”奥德列夫吃惊,不由看向卡列宁,眼神疯狂示意,这怎么行快阻止你未婚妻
谁知,卡列宁只略微沉吟,就自然道,“注意安全。”
奥德列夫目瞪口呆,这还是他那一板一眼,严肃正经的同学吗
怎么到了未婚妻身上,就如此纵容不讲原则了,难道是女色惑人,英雄难过情关
他不由使劲打量,女伯爵确实很漂亮,虽然穿上男装,没了少女的娇媚,但也是个十足十好看的少年,英俊逼人。
“走吧,奥德列夫先生,希望我们此行有收获,”苏叶不给他提出质疑的机会,率先走出去。
“哦哦,好,”奥德列夫迷迷瞪瞪,就这么跟着出门,上了马车,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张嘴想要说些什么,被苏叶一通分析剧情的话打断,思维不由偏过去,再也想不起反对了。
等马车停在格拉茨府邸门口,他也知道事情成了定局,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敲响了门,拿出警察署事先颁发给他的特制调查令,奥德列夫两人顺利进去,说明来意后,被管家带到书房。
自从事发后,这件屋子就被封锁,不允许任何人进去,也不能打扫。
而隔壁玛丽夫人的卧室同样被空出,她搬到了三楼去住。
书房里,杂而不乱,几乎没有灰尘,正对门的是半面墙的玻璃窗,被一个个窗框隔成规则的长方形。
窗外两三米处有一棵高大的树木,茂密的数叶把来自外界的窥视挡得严严实实。
窗前摆放着宽大的实木书桌,有些年头了,但是珍贵的好木料。
左边有一个大木柜子,玻璃门上了锁,里面是各种文件,其余空间放着各种书籍。
右边靠窗的位置有一扇门,以及一个大书架,上面书籍整齐排列,分门别类,非常齐全。
书桌前有一套真皮沙发,门口还有一个铜制衣架,看工艺应该是上个世纪的艺术品。
门口的位置用粉笔画了人形,显然是格拉茨首相死前的样子。
两人站在门口往后看,确实能看到待客室里的情形,从那里也能看到书房的一角。
格拉茨在门口里面一点位置,书房门开了一半,正好能被看到,乔治大公并没有说谎。
绕开尸体摆放的位置,关上书房门,发现背面有血迹拖拽的痕迹,显然,中木仓后格拉茨倒在门板上,并往下滑,但他滑到三分之一就保持微妙的平衡,后门被推开,尸体往前倾,倒在地上。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血迹证明了真实性。
但苏叶却觉得很有问题,她脑海中闪过各种念头,最后化为三处疑点。
其一,如果格拉茨是在门前被射杀的,当时门半开着,那除后面映出的那摊血迹,还应该有散射出来的血滴溅到门上或者其他位置才对。
可她仔细检查后发现,没有
其二,格拉茨倒在门板上,当时血液还是新鲜的,应该会流出来不少,应该顺着门板往下流,或者滴落在地面上。
可除了拖曳的血迹,其他地方都是干净的。
其三,人刚死时身体应该是软的,在无力支撑的情况下,很快会坐下并歪到在地,而不会保持什么见鬼的平衡,除非当时尸体已经微微僵硬,才能和门板之间形成三角形,稳定住身形。
苏叶恍然大悟,这里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乔治大公看到的压根就是假象
当然,这些发现并不足以当成证据,证明他的清白,还需要更确实的证据。
之后她对整个书房,进行仔细检查,最终在门口的铜制衣架上,发现很小一滴血迹,看了看位置,再对比资料里格拉茨的身高,她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如果乔治大公看到的是假的,格拉茨早就死了,那尸体应该就藏在书房里。
当时书房的门被打开,从待客室看过来,能看到四分之三的场景,而门背后却是视觉盲区。
如果当时尸体被藏在这里,要怎么确保不被发现呢
她想到一个可能,尸体被挂在衣架上了,这衣架是铜制的,相当有份量,外翘的挂钩勾住外套的领子,就可以让尸体一直站在门口。
之后凶手做了一场假象,让乔治亲眼看到射击的过程,把门关上后,立刻把尸体搬过来,如此就可以伪造案发的时间。
而铜制衣架上的血迹应该被凶手清理过,但这种衣架本身就是深褐色的,加上多个挂钩导致的角角落落比较多,血迹没完全擦干净,在缝隙处留下一些。
如此推测,门口就绝不是第一案发现场,那么格拉茨首相死在哪里又是什么时间死的
而乔治大公见到的首相,又是何人扮演
是从回到家中就是假的首相,还是回来后再出事的
案发时间改变,那些不在场证明统统要被推翻,之前的口供完全做不得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