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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龙傲天和为他而死的白月光约定来生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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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泅雪望着苏枕月“苏家想要神明道侣的身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如果一开始就想要,苏朝随为什么要做出退婚的举动苏枕月和凌诀天本就是指腹为婚,天经地义应该在一起的。

    苏枕月答道“我第一次知道,是当我找到药老,在药堂接受医治的时候。”

    温泅雪想起,苏枕月那段时间的确格外消沉。

    前世温泅雪从凌诀天诸多友人那里了解到的苏枕月,有很多的朋友,但那段时间的苏枕月却一直独自一人,闭门谢客,没有人来探望他,他只是自己和自己下棋。

    平时也一直待在房间,甚至连药堂内都很少见到他。

    只是,因为那段时间凌诀天更反常,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才叫人忽略了,苏枕月也很反常的事实。

    苏枕月“我自十六岁出现散魂之兆,祖父一直命人到处寻找药老,可当我的病情终于有了解决之法,告之家中药老医治所需条件时,家中却无一音讯。那时我便察觉不对了。不久,药老便被人以绝世灵药的消息引走。”

    他眼眸弯敛,笑容矜清,温煦绚烂,像玉兰花在阳光漫射下虚幻的纯白,颇有些荒诞嘲弄,旁人却无法理解的意味。

    温泅雪看着苏枕月“他们没有直接告诉你”

    苏枕月笑“他们自然知道,瞒不过我。也不想瞒我,只不过是不想与我浪费时间辩驳此事,索性默认以答罢了。”

    就像当初苏家对凌家退婚自保事件所做的那样。

    虽然要退婚的人是苏枕月,受人嘲弄诋毁的人是苏枕月,但苏枕月的意见并不重要。

    也是,只要能让苏家安全延续下去,一人的声誉又算得了什么

    “不只是你,整个苏家都陪着你承受外界的非议,这是你身为一个继承人该面对,该学会承受的。”

    苏枕月的笑容消失,修长半敛的眼眸里一片幽远微凉“我既已知道,看到问夏的时候,就该警觉,是我害了他。”

    谁能想到,苏家会利用一个十四岁的孩子

    可苏枕月忘了,被利用到骨子里的苏枕月自己,尚且还是整个苏家倾尽一切培养出来的继承人呢。

    一个根骨受损,明显再难登极境的族中小辈,对苏家而言,又算得了什么

    温泅雪平静“是苏家利用他,让他深入危险,凌诀天亲手杀的他。当然,你要是想为他们洗脱,尽可以将罪责揽在自己身上。”

    苏枕月望着温泅雪。

    温泅雪的眼眸乌黑幽静,笑道“毕竟罪责归于苏家和凌诀天,就得找他们报仇。但罪责归于你自己,你只需要日复一日地自我厌恶就好了。对吗”

    并未到达眼底,有些黑暗冷锐,纯真又邪气的笑容。

    却像是撕开了没有光亮的春夜的狂风。

    让压抑的永夜得以透一口气。

    苏枕月不急不缓“你想利用我对付凌诀天。”

    温泅雪静静地望着苏枕月,瞳色纯粹得看不到焦点“你如果不想被我利用,为什么我一叫你,你就来了为什么现在坐在这里,我一问就将苏家的秘辛全盘说出你应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吧你有很多朋友,但除了我,有可以说这些事的人吗”

    毫不客气,但温和的语气。

    苏枕月安静地望着温泅雪,脸上水洗一样没有任何表情,从未有过的干净清澈。

    手中的玉扇,不自觉从手中落在衣摆上,他察觉了,但没有看一眼。

    温泅雪轻轻地说“上次的诊疗室,你跟我讲永心居的老板,讲你不相信爱情,讲玉兰花族和月光花的关系。让你自己显得理智而危险,轻而易举就能玩弄人心。但是,我一直在想,人做任何事都是有动机的,你的动机是什么呢震慑我,让我害怕你吗”

    苏枕月没有说话。

    他对温泅雪说那些事情的时候,好像显得无所不能,黑暗,邪恶。

    任何人心在他眼前都是棋盘上的棋子,轻易就可洞察、操控,但其实,那时候的苏枕月应该是最虚弱的时候。

    苏枕月那时候,在黑化。

    现在只会更黑。

    因为,苏家这片玉兰花林,不但背信弃义,为了让继承人活下去可以弯折到泥里,而且,还贪婪。

    妄图利用苏枕月要从神明的身上咬下来一半神格。

    比当初的赵家也不遑多让。

    温泅雪想了想“我除了听出了,你恨苏家,恨凌诀天,还有孤独。你没有人可以说这些,苏家的人不行,凌诀天也不行。”

    苏枕月回神,矜持抬眼平静望着温泅雪,笑道“因为不小心在脆弱的时候,告诉了你一些秘密,反正你也已经知道了,告诉更多似乎也没什么。聪明的人偶尔也会做一两件毫无目的的蠢事。”

    温泅雪眼眸静谧内敛,垂眸没有看他,淡淡道“是吗做蠢事的时候没想过,我有可能把苏家要杀我的事告诉凌诀天他正缺个地方展示他的爱意,应该不介意让苏家成为下一个赵家。连苏问夏也会因为绑架我,被他杀,显然他不会看在你的面子上就放过苏家。”

    苏枕月“你会吗”

    温泅雪抬眸,看着他“那得看,你希望我怎么做你想让苏家灭亡,我就帮你让苏家灭亡。前提是,你也帮我。”

    苏枕月“如果我不只是要苏家灭亡呢”

    温泅雪看着他“你还想要什么”

    苏枕月琥珀色的眼眸一片矜清幽远“你不觉得,凌诀天不适合做一个神明吗他日渐失控崩坏,差不多快到极点了。我要他的神格。”

    温泅雪乌黑的眼眸平静得仿佛听到任何话都不会产生一丝波澜。

    “剥夺凌诀天的神格,搭上苏家也不够资格。”

    苏枕月“我知道,否则他们也不会处心积虑,只会盯着一个神明道侣的身份做文章。”

    连赵家和血煞宗都还知道,掌控年少的凌诀天,通过神药实验抽离神骨呢。

    温泅雪“你打算怎么做,说来听听。”

    苏枕月“凌诀天在准备解除道侣契约的东西,等到你治愈我的散魂诅咒,他就会跟我合籍,然后,解除与我之间的契约,同时,应该也会想办法解除你和君罔极的道侣契约,再和你结契。”

    说着苏枕月忍不住笑了。

    修真界本该一个人一生只能结一次的道侣契约,在凌诀天手中却像是可以无限重来的游戏。

    温泅雪无动于衷。

    苏枕月继续道“计划很简单让君罔极再杀一次凌诀天,这次,在神墓山的时间之墟里杀。只有在神墓山,凌诀天的神格才会得到压制。他无法再把身上的伤转移到君罔极身上。只要凌诀天重伤,我在那里布下的神格拔除和更改仪式就会生效。”

    温泅雪乌黑的眼眸毫无温度和波澜,不感兴趣道“如果你想利用君罔极的话,就算了。”

    苏枕月蹙眉,望着他“这是一个我们双方都获益的交易。而且,发起交易的人不是我,是君罔极,他先找到的我。”

    温泅雪第一次感到错愕,眼眸微睁“他找到你”

    苏枕月矜持颌首“是,我也感到意外。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让你们见一面。你可以亲自问问君罔极的意见。”

    “好啊,什么时候。”温泅雪毫不客气。

    苏枕月“你希望什么时候”

    温泅雪看着他“现在。”

    苏枕月“”

    “因为你没办法离开天界,我不能直接带你去魔界,也不能让君罔极上天界来。这是一个半成品灵域,可以短时间勾连两界。你和他可以在灵域内见面。时间很短,只有一炷香。”

    苏枕月以需要诊疗为由,命神邸里的低级天族不得打扰。

    他设下三重法阵。

    第一重防止有人误入。

    第二重是一个幻阵,一旦凌诀天忽然回来,在触动第一重法阵时候,第二重的幻阵会挡他一阵,让他以为温泅雪在为苏枕月针灸。

    第三重才是启动灵域。

    “进入灵域的只是灵体,不是真身。”苏枕月解释道。

    确保一切准备充分,苏枕月操作玉拂尘,浮尘之丝释放的灵力在空中交织出复杂规律的咒阵。

    当所有繁复的灵线完全勾连的一刻,一道白光笼罩了世界。

    苏枕月走在前面,温泅雪跟着他。

    里面像是一个苍白的梦境。

    草地是白色的,天空是雾霾蓝色。

    只有这两种颜色,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苏枕月停下脚步,负手而立“你可以去召唤他了。”

    温泅雪往前走。

    周围无边无际,没有任何参考标志物,除了苏枕月站立的位置,甚至分不清来处。

    但,当温泅雪往前走的时候,地上忽然有了颜色。

    绿色的草叶抽芽,眨眼间半人高,风吹绿浪,野草匍匐在温泅雪伸出的手下。

    风吹动温泅雪的长发。

    自从那一日后,温泅雪就再没有束发,他的簪子被君罔极带走了。

    温泅雪闭上眼睛,这些草和风很像他和君罔极刚离开流苏岛,传送出去的野外。

    熟悉的,好像温泅雪一睁开眼,君罔极就在他身边静静看着他。

    看他被草叶划伤的腿,断了的木屐,然后,背着他。

    越是这么想,温泅雪越不敢睁开眼。

    如果睁开眼,什么也没有呢

    他伸出手,往旁边试探触摸。

    什么也没有碰到。

    忽然,感觉到风好像不一样了。

    有什么存在,缓缓靠近他,指尖触到一点柔软,然后是整个指腹、掌心。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主动蹭了他的掌心,想要被抚摸。

    温泅雪睁开眼。

    苏枕月远远站在一旁望去。

    那片空白之境,被荒原野草填满。

    雾霾蓝的天空悬挂着一轮下弦月。

    雪色的魔枭在天穹盘旋。

    鸦青色衣衫的美人,长发散落,闭眼伸出手。

    一身黑衣的神秘人从荒草深处走来。

    静静站在温泅雪的身旁。

    他比温泅雪略高,瘦削挺拔的沉静,让他像一座海边的礁岩,峭壁,一柄化形的刀。

    他站在那里,一点一点屈膝弯腰低下头,将自己的头放在温泅雪伸出的手掌下。

    他像是一只夜色里流浪的猛兽,一匹没有主人的魔狼。

    静静蹲踞在温泅雪身边,等待被再一次摸一摸头。

    温泅雪睁开眼,笑容一点点盈满乌黑的眼眸,像是春夜的湖水被月光照亮。

    抿唇,唇角的笑容清浅,蜜甜清澈的喜欢都在眼睛里。

    他的掌心长出的并不是什么毛茸茸的小动物,是一只高大漂亮的猛兽,是全世界温泅雪最喜欢的猫猫花。

    温泅雪一下一下,很轻地摸他的头发。

    君罔极的头发变短了,搭在眉眼之上,略微遮一点耳朵。

    手感稍微有一点硬,但是,没有了马尾的遮挡,很好摸。

    温泅雪的手指穿过他的头发,弯腰,歪着头好奇地看着君罔极垂眸寂静的神情“你不看看我吗”

    他们像两个小动物,像夜里贪玩跑出来的两个孩子,在月夜之下的草丛里玩谁先找到谁的游戏。

    君罔极抬眼,浅灰色的眼眸夜色里望去,像是银色寂静的月光湖。

    温泅雪看到的第一眼,便怦然心动。

    他凑上去,像一株借着月色长出来的雪蔷薇,借着风去亲吻一只猛兽。

    亲吻君罔极的眼睑,要很轻很轻,猛兽的眼睛总是很脆弱的。

    “猫猫花的眼睛真好看啊。”温泅雪笑着小声说,像是只说给君罔极一个人听得话。

    然后,亲吻君罔极的脸,是眼睛下方的位置,那里是眼泪会流过的地方。

    他亲过了,君罔极伤心的时候就不会哭了。

    虽然,听说遗族是不会哭的。

    温泅雪一下一下摸着他的头,亲吻着他的脸“很伤心吧,明明答应了你要一起去你去的地方,结果我食言了。你想惩罚我吗给你惩罚。”

    君罔极望着温泅雪,浅灰色寂静的眼眸里是漫不见底的想念。

    他伸手,轻轻摸温泅雪的头发,就像温泅雪摸他的一样。

    “你叫我的名字了吗叫君罔极。”

    温泅雪微怔,他以为深渊那么远,比海底到地面还要远,不会听到的。

    “你向我求救了吗”低哑极轻的声音,潮湿温柔。

    温泅雪半蹲下,让他看见自己的脸,露出笑容但眼底的清泉带着水色,眸光努力也很难压下去“是、假的,我演戏骗坏人的。”

    但是,他不知道君罔极会听到。

    如果知道,他一定不会出声。

    如果他知道,他的猫猫花会伤心。

    君罔极靠近,很轻地,像温泅雪刚刚亲吻他一样,认真地小心地亲吻温泅雪的眼睑。

    温泅雪闭上眼睛,没有压下去的泪珠就碎了,挂在睫毛上。

    君罔极,亲吻温泅雪的脸,吻在泪水落下的地方。

    “眼泪,咸的。”

    温泅雪望着他,君罔极身上的味道,是草叶和血的味道。

    “你受伤了吗给我看看。”

    温泅雪想起,那一日君罔极的心口破了一个洞,能看到心脏的。

    他虽然已经用尽了所有木系灵力去治愈,但时间太短了,他不确定是否治好。

    温泅雪去拉君罔极的衣襟,君罔极却张开手将他整个拥抱入怀。

    一个月不见,他好像又长大了。

    足以将温泅雪整个藏入怀中。

    他们半蹲半跪在地上,像两个小动物一样,用力想要贴得更近一点。

    于是,摔倒在草地里。

    君罔极垫在地上,温泅雪伏在他的身上。

    温泅雪笑着,眼眸微弯,是比雾霾蓝的天穹上的下弦月更加美丽皎洁的清澈。

    他凑过去,一下一下去亲君罔极微抿的薄唇。

    是甜甜的,糖果一样,夏日的冰块一样,尚未开放的花苞一样的亲吻。

    手指拉开君罔极的衣襟,看到心口恢复的地方,疤痕像一朵蔷薇花。

    他垂敛了眸中的颜色,很轻地去吻他的伤疤。

    眼泪落在心口。

    君罔极捂着温泅雪的眼睛,不让他再看“你治好了。不疼。”

    那道伤并不算什么。

    这一个月里,征战魔界三千域的时候,他受过更严重的伤。

    但那些都不算什么。

    遗族的伤口恢复的很快。

    他对疼痛的感知并不敏锐。

    比起这些,有时候很远的地方忽然听到温泅雪叫他的名字,心口搅碎的疼痛要更明显一点。

    魔界有很多奇怪的植物。

    有一种叫美人花。

    它们会制造幻觉,模拟人们心中想见的人的声音。

    他有时候会分不清,那些遥远忽如其来的“君罔极”,是温泅雪在叫他,还是美人花的谎言。

    他的伤很多时候是因为那些谎言出现的疏忽。

    最初一个月的时候,修真界的人都在说,说温泅雪死了。

    君罔极并不相信,温泅雪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他无法相信有人会忍心伤害他。

    即便是魔鬼,也知道什么是美好。

    不相信,不代表不会害怕。

    好在遗族不需要很多睡眠。

    他只要变强一点,拥有的力量多一点,就离温泅雪更近一点。

    君罔极浅灰色的眼眸宁静,再汹涌的大海也会有平静的时候。

    低低的声音,和以前每一次一样,轻声问。

    “你今天,开心吗”

    温泅雪拉开他捂着自己眼睛的手,亲吻他的掌心,望着他,和以前一样“看见你就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