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外交学院的交涉很轻松、又快速。
姜婉签下一份意向合同,只要明年这时的在校成绩仍然稳定如常,就将提前一年免试拿到录取通知书、入读外交学院。
对姜婉来说,这一条简单得就如同囊中取物。
只是在那之前,暂时需要对外保密。
意向录取毕竟不是板上钉钉,而外交学院又是一个充满了神秘气息的学校。
说真的,尽管在“未来之星”时就已经注意到了姜婉的存在,但矜持的外交学院本来真没打算这么早联系她。
可没办法,想挖墙脚的实在太多了。
意向合同签订后,外交学院招生办松了口气,姜婉也很满意。她本来的预计就是只提前毕业一年。
大学的事情搞定,姜婉的暑假另外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上心。
那倒不是关于她自身的,但重要程度也相去不远。
是越明时过关斩将,将要代表国家出战的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竞赛,io。
这一年的io在7月底举办,因为越明时作为成员参加,又附加了一些和金海高中的爱恨情仇,泉外众人都很关注这次的比赛结果。
响应环保节能号召,组委会没有像往年一样让比完赛的选手在赛场停留数日、直到打分完毕再进行闭幕式,而是选择在线上公布成绩、奖牌快递到家。
公布成绩那天,姜婉家中灯火通明,一家人都哈欠连天地守在客厅里。
姜婉裹着空调毯蜷在沙发里,用手机刷新着全校大群的群聊。
大群里热闹得像是集市,六个年级的学生把聊天消息刷得眼睛都看不过来。
深更半夜,不向自然规律屈服的高中生们也有志一同地守在手机和电脑前,疯狂刷新着io官网,仿佛一群在产房门口来回徘徊的家属。
林文武怎么还不出怎么还不出是不是卡了外国人的工作效率就是不行
陈景宁别急,我觉得越明时肯定能拿奖的。
林小青废话,我觉得金奖都板上钉钉,但问题是这个吗
姜婉又打了个哈欠。
作为一个作息良好、不时晨跑的人,熬夜到这个时间委实是有点强迫自己的身体了。
在沙发另一头画画的越明时偏头看过来“还熬”
“熬。”姜婉点点头,“看完就睡。”
“没什么可看的,”越明时用笔尖在纸上点了点,“明天起来再看也行。”
“那我不就比他们都晚知道你的成绩了吗”姜婉坚决反对,“虽然我心中对你有预期,但还是要看过才算。”
“你对我是什么预期”
越明时问得轻描淡写,但姜婉一下子就精神起来了。
“我把预期发到你的手机上,你不能提前看。”姜婉道,“如果我的预期和真实结果一致,你就”
“想吃什么可以直接说。”越明时道。
“不是吃的,”姜婉从毯子里伸出脚踢他,“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现在还没想好,先欠着。”
越明时沉默几秒钟,开口道“你知道这是多余的赌,对吧。”
姜婉也陷入了沉思。
确实,就算不是吃的,不都是可以直接张口向越明时要求吗。
“但这样”姜婉沉吟着说,“比较刺激。”
越明时“”
姜婉点开越明时的聊天窗口,在输入栏里打字中国队第一,你是满分。,点击发送。
越明时的手机响了一声。
io一共六题,每题的满分为7分,所以满分也是不伦不类的42分。
如果要姜婉说为什么,那当然是因为
“宇宙的答案是42。”姜婉自言自语。
“我这时候该开口吗。”越明时问。
姜婉“不。”
她说完,又随手按了一下f5。
就是这一下f5把成绩公告刷了出来。
姜婉立刻直起身体,轻击触控板找到了官方公布的详细分数。
中国队又一次拿下了世界第一,六名参赛选手全员金牌,总分205。
姜婉又将页面向下滑去,找到了个人成绩。
越明时42分。
姜婉与有荣焉地抬起下巴“越明时同学,你现在可以开口了。”
“”越明时只好说,“你觉得我拿了满分。”
“因为你确实拿了满分,”姜婉扬眉道,“我怎么可能会预料错。”
越明时看起来并不惊喜,只是很认真地凝视姜婉几秒钟,端详她的表情,然后才嗯了一声。
姜与岸这时候才迷迷瞪瞪醒过来,发出状况外的声音“怎么了公布了吗他拿了金奖没有第几名”
虽然脸上并不感兴趣,但姜与岸实际对规则还是做了详细调查的。
“当然是世界第一。”姜婉掀开空调毯,语气轻快,“所以我早就说了,我家孩子参加这种比赛没有一点问题,沈星阑就是不信邪,要和我争这吵那”
姜与岸“婉婉,这个我家孩子的口癖你怎么一路留到了今天”
“我家孩子不够自信嘛,”姜婉翻找出一个小徽章别到越明时身上,“多夸夸他,他说不定哪天就开始习惯了。”
越明时“”
姜与岸大呼小叫“越明时不自信婉婉,你能听见你自己说话吗”
“你不懂。”姜婉头也不回地把徽章背后的别针打开、穿过越明时睡衣胸口布料,小心地扣好。
她的头发又有差不多一年没剪,长到腰后,顺着肩膀手臂滑下来,落在越明时的身上。
越明时伸手拨开,动作放得很轻。
姜婉收起了手,拍拍越明时左右肩膀,宣布道“你现在暂时是我们家最聪明的人了”
这是姜家内部常开玩笑的说法,当然“我们家最聪明的人”这个头衔平常是姜婉专属的。
姜与岸立刻高调反对“等等,哥哥我可没有听说过家里突然多了新成员。他又不在我们家的户口本上”
“姜与岸。”姜婉面无表情地回头,看向气氛破坏者,“我听说你的编辑半夜四点也会在线催稿,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编辑甚至把姜与岸关过240个小时的小黑屋,是个几乎只有电脑、床、空调、厕所的单间,相当恐怖。
姜与岸立刻怂了“两天,他只能担当两天这个头衔。最多三天不然我要申请召开家庭会议了”
越明时并不在意头衔,他低头扯起睡衣看姜婉亲手别的徽章,发现它制作精度很高,不像是普通厂家随意开模就能做出来的。
“这是你在it做的”越明时很快有了猜测。
“对啊。”姜婉笑了起来,“我可是借用了nasa级别的机器,才做出了这块徽章。猜猜成分是什么”
越明时“陨石”
姜婉随手给他一小包咸味饼干“是月球上带回来的陨石。”
在旁趴着听了半天的姜与岸酸溜溜地开口“姜婉,你知道月球的背面是个多么丑陋的地方吗”
言下之意越明时他暗地里也是个不堪入目的存在啊
越明时“姜与”
姜婉几乎和越明时同时开了口,她不以为然地道“但挂在天上的那个,又不是我的月亮。”
姜与岸安静了。
越明时也安静了。
他紧闭嘴唇,重新坐回沙发里,像是突然间多生出一双手、不知道拿这对新生肢体怎么办似的,拿起笔转了两圈差点失手转飞出去然后在纸上默写起彼特拉克的十四行诗。
姜婉昏昏欲睡地往卧室走,半路上突然停下,恍然道“等下,我还有件事没做。”
她拿起手机,找到沈星阑,给他发去简简单单的“恭喜”,为了演出效果,特地加了一个拉响礼炮的表情。
光“恭喜”这两个字,已然抵过千言万语,相信沈星阑可以自己脑补完整的言下之意。
新一学年的开学日,姜婉没有再碰到一年前同样的事。
无噩梦,很好。
姜婉神清气爽地早起,到操场上跑了几圈的工夫,已经有穿着军训服的高一新生抵达操场了。
每年泉外的军训似乎都能搞出点新花样来,工作人员正在学校的操场上布置一些似乎用来进行障碍翻越训练的器材压得极低、只能匍匐穿过的铁网;麻绳绑成、需要相当强劲的核心力量才能爬上去的绳墙以及当然少不了的,手榴弹
姜婉驻足看了一会儿,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既然有意思,那就必须得想个办法来玩一下了。
军训的学生虽然有所变化,可教官还是那几个。
当去年带领姜婉这一年级进行军训的教官们走进操场时,姜婉一眼就认出来了自己班那位凶神恶煞的黑脸教官。
姜婉对这位教官抱有一种异常的亲切感主要是因为越明时也是这一类长相的人。
正好已经接近终点,姜婉干脆偏离跑道直奔教官面前“教官,好久不见。”
教官一看见姜婉就觉得头疼“你高二了,跑操场来干什么想和学弟学妹一起军训是不是”
姜婉本来没想到这些,但教官这么一讲,她顿时就有了灵感“可以吗”
“我随口问问你还真想来”
“我们班同学肯定会觉得相当有趣的。”姜婉肯定地说。
“高二不是重新分过班了”教官对泉外相当了解,“我做不了主,你去问你们年级主任不,你去问校长。”
姜婉眨眨眼“好吧。”
她掉头离开了操场。
隔壁班的教官忍不住探头过来,嘟囔“你对小姑娘太严厉了点吧”
教官义正辞严“虽说只是学生的军训,也不能胡来。”
话是这么说,教官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姜婉的背影,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总觉得她的步伐有点没精打采
当天下午,教官从同僚口中听闻八卦高二开学摸底考,排名第一的班级似乎有什么特殊奖励。为了这个特殊奖励,学生们都在悬梁刺股地认真学习。
几天后,教官看着浩浩荡荡几十个来到操场的高二学生,恨不得罚几天前的自己去做一套魔鬼体能训练。
什么没精打采姜婉有精神得很
注意到教官的眼神,姜婉笑盈盈地冲他打招呼“我又来啦。”
教官黑着脸,硬邦邦地说“是啊,世上哪有你姜婉想去却去不了的地方。”
王如深沉地接过话茬,抖机灵“男厕所。”
“严格来说,想去也可以去的,”姜婉道,“去年运动会的时候我就进了。”
新组成的高二五班同学沉默了一下,最后选择将矛头转向王如
“王如,说话仔细点。”
“你看看你都让姜婉说了什么”
“区区男厕所,你以为是什么圣地吗”
王如身处这种被集火之地太多次了,熟练地转移话题“好不容易咱们拿到了摸底考第一的名额,是不是该领奖了”
“什么奖”教官油然而生一股不祥的预感。
姜婉道“a不是,军训。”
教官“你刚才想说玩”
“教官,我们可是有许可的”王如自豪地掏出一张纸递给教官,“你看,校长亲手签字画押许诺,摸底考拿到第一的班级可以参加高一的军训,形式不限”
虽然校长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会有学生主动要求参加军训。
教官接过校长签名印章过的承诺书扫了一眼,总觉得这个校长是被姜婉坑了。
他头疼地问“那你们想怎么玩”
高二五班的同学们顿时来了精神,叽叽喳喳提出自己一路上想好的损人建议。
知道这样的争吵通常要持续好几分钟才能安静下来,姜婉淡定地站在一旁,于高一学弟学妹们羡慕的目光中喝了一口水。
然后,她又听见了已经离开她生活好几个月的声音。
提示,该世界为高危世界,请注意远离可能对宿主造成伤害的角色或事件。
知道了知道了。不就是冲着这来的吗再适合我的“在高危世界里当背景”系统不过了谁会注意一个平平无奇、每天的工作就是扫地修树给操场画线的打工人这一波我绝对能偷到,最弱的就是最强的
姜婉将视线投向不远处正在给操场草坪做例行维护的三名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a,大约五十来岁,黝黑精瘦;
工作人员b,大约三四十岁,腰围三尺二,身形非常壮实;
工作人员c,目测四十多岁,戴着眼镜和安全帽,瘦得如同一根麻杆。
一时还判断不出穿越者是其中的哪位,但不妨碍姜婉一阵无语。
新来的穿越者终于不再满足于高中生们鲜嫩的肉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