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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睡
    得知众生情欲是神通,叶烦心情大好,他决定好好儿饱餐一顿。

    虽说韩生的干粮,无非馕饼与腊肉,总比掺石渣的陈粮糙米强很多。

    瞧着叶烦狼吞虎咽,同情心泛滥的简殇眼眶又红了,甚至莫名其妙的义愤填膺起来,

    “冲江府民不聊生,朝廷却只管征粮充饷,至天下百姓于不顾。如此重兵轻民,夏禹迟早要完”

    得嘞,您还是位药丸党。

    “唉,夏禹与南朝冲突不断,大战也就这几日,如今局势紧张,难免顾不上其他。”话虽如此,可从韩生语气里,也能听出不满。

    “这里旱灾也很蹊跷,说不定还有别的原因。”

    心中一动,叶烦正待继续偷窥呢,眼前猛地一黑,随后浑身冰冷,灵魂一阵战栗。

    靠,又来了

    之前还以为是那牛首怪作祟,现下叶烦却明白,恐怕与那劳什子纯阴之体有关。

    叶烦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众人一跳。

    韩生赶紧抱住他,却被冻得一颤,匆匆检查一番,他皱眉道“极阴致寒,似是邪灵入体。”

    说着,朝叶烦射去一张红色符篆,结果却毫无用处。

    萧倚寒挑眉,而后双目突兀变得异常深邃,疑似使用了神通。

    “咦”

    他也不解释,干净利落地抱起人,至阳真气不要钱似的涌入叶烦体内。

    好暖,好舒服

    汩汩暖流从背后袭来,宛若春寒乍暖,叶烦嘴里发出嘤嘤声,惨白的脸色很快红润起来。

    “他的魂魄有些蹊跷。”

    萧倚寒只解释一句,便要松手。

    眼见暖流退去,浑浑噩噩的叶烦哪里肯那不安分的小手,下意识往最暖处摸去。

    “不亏是萧师兄咳咳,这娃娃是纯阴之体吧”简殇憋得涨红,又不好嘲笑,只好强行转移话题。

    看着趴在身上的小娃娃,萧倚寒更尴尬了。

    为叶烦输入纯阳之气,本以为人很快醒来,结果不仅没醒,小娃娃还打蛇随棍上,死死盘住他。

    不止如此,似乎害怕萧倚寒把他丢下,叶烦双脚不仅死死盘住,小脑袋更是死命往人家怀里拱。

    这还罢了,最令萧倚寒不自在的是,小家伙似乎十分怕冷,分明混混沌沌,小手却灵活地要命。三下五除二,不仅伸进內衫,还不断朝温暖地方胡乱摸索着。

    不过眨眼工夫,萧倚寒便衣衫凌乱,别提多狼狈了。

    可再狼狈又如何还能跟稚童一般见识

    “小家伙儿被阴邪入侵,阴盛阳衰萧郎君你刚巧是纯阳之体,便让他跟着你吧。”韩生赶紧递过台阶。

    还能怎么办

    人还晕着呢,总不能硬扒下来吧

    还好他有隐疾,若换成血气方刚的男儿,被这一通乱摸,难保

    所以,他还算幸运了萧倚寒不无嘲讽的想着。

    勉强整理好衣衫,无奈的萧倚寒,只好拖着叶烦快步朝溪宁镇赶去,步幅罕见的有些狼狈

    余晖渐浓,众人翻越归宁山,日落前到赶到了溪宁镇;

    比起李家村的破败,溪宁镇好上不少,大街上没有恶臭粪便,没有枯枝烂叶,更没有饿死殍骨。

    当然,也仅此而已,路上行人稀少,且看不到丝毫光鲜。

    萧倚寒三人带一娃,除去叶烦,个个儿衣着整洁、面色红润。可奇怪的是,行人对他们毫无兴趣,大部分视而不见,偶尔看上两眼,也很快转移视线。

    “都说大灾伴大疫,这里却好很多。”嘴上这样说,简殇眉头却越拧越紧。

    “先去刘员外家。”

    刘员外本名刘尚武,原福州人士,落第后弃文从商。此人颇擅钻营,虽落户溪宁,在灌江县也是响亮人物。

    他家宅子是三进大宅,装潢虽不甚丽,方院宇扃却一应俱全。

    堂内,圆润体胖的刘员外携二子,以贵宾之礼接待萧倚寒三人,叶烦则被婢子带至花厅玩耍。

    刘员外是否心善无人知,可俗话说无商不精、无商不奸,再有良心的商贾,也不可能无偿供应粮食,更可况灾情本就是无底洞。

    不过,萧倚寒三人前来并非为了粮食,至少明面如此。

    “我等今日前来,是为那贡品被劫一案。”一身公服的韩生没绕弯,直接取出公文。

    “这位官爷,刘家可是奉公守法的良民,此案与我无关啊”

    接过公文,刘员外直呼冤枉。

    “哼”

    韩生一脸肃穆,“你刘家可是当地有名望的族,难道一点儿风声都不曾听闻拿韩某人当傻子不成”

    “这,这”刘员外额头冒汗,愈发紧张了。

    见父亲慌了神,二少爷刘俊赶紧接过话茬,躬身言道“韩大人明鉴,当今天灾降世,我刘家上下倾尽于此,实在难顾其他了。”

    这是变相邀功呢,这一年,刘家来为灌江不少粮食,确实有功,还是大大地功劳。

    可这么大功劳,不大张旗鼓的邀功便罢,甚至还藏着掖着,若是没鬼,鬼恐怕都不信吧

    无论如何,至少表面上刘家有功,韩生一上来便摆官威,着实有些唐突了。

    意外的是,听到二少爷的话,刘员外脸上并无喜色,反而愈发紧张。

    他看起来不像是没城府之人,为何会如此紧张

    除非

    韩生与萧倚寒心中一动,二人皆有了思量。

    为何如此

    别人不知道,躲在花厅门口偷听的叶烦却一清二楚那牛首怪,一目枯葛崇渊,此时此刻,就在刘家

    且在他们登门前,刘员外便知道韩生三人身份不简单。说到底他只是个普通人,面对拥有通天彻地之能的修士,城府再深也漏了怯,反而不如什么都不知道的二儿子镇定。

    “贡品一案且不提,听说员外自大旱至今,为灌江县捐献了不少粮食”

    “应该的,应该的。”

    “刘员外宅心仁厚,本官甚是佩服。只是本官有一事不解,如今大旱田里颗粒无收,员外家的粮食又是哪儿来的”

    刘员外浑身一颤,还是解释道“都是经年积蓄,另外,学生在外地还有些关系,东拼西凑总能买些回来。”

    “呵呵,员外果真是大善人。”韩生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本官还想向你打听一人。”

    “不敢当不敢当,大人请问,学生必知无不言。”

    韩生面色一肃,冷冷言道“不知你可听说过一目枯,葛崇渊”

    刘员外摇摇头,遂又看向两个儿子,两个儿子也同时摇头。

    “学生不知,莫不是此人与贡品一案有关”

    归宁山一幕,叶烦对那疑似葛崇渊的怪物记忆犹新,甚至还产生了一定的心理阴影。此时恨不得韩生赶紧说重点,以便自己窥探到更多信息。

    很无奈,他没有机会了,被他支开的婢女,已经捧着食盒回到了花厅。

    见叶烦还倚在门口偷听,她抿嘴一笑,捏了捏叶烦干瘦的脸颊,然后又偷偷看了眼二少爷,才把人领走。

    叶烦无奈,只得跟上。

    因不是饭时,婢女只领来两碟花糕,味道还不错。叶烦边吃边打量,眼珠一转,天真问道“姐姐,你是二爷的家眷吗”

    “哎呀,小孩子不许胡说”

    婢女羞红了脸,娇嗔地瞪了叶烦一眼,“二爷是何等人物,我不过是个婢子,哪里配得上。”

    莫说家眷,纵是妾室,她也知足了。

    “二爷英武,姐姐你又漂亮,我觉得你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叶烦也不吃糕了,谎话张嘴就来。

    “唉,咱们二爷是出了名的情种,心里只有少奶奶。”

    婢女言辞充斥着一股子酸味儿,脸上更是露出鄙夷之色,似那二少奶奶多见不得人似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在婢女心里,那二少奶奶除了一张脸外,简直一无是处,哪里配得上二爷尤其是那卑贱的身份,连她都不如,根本上不得台面。

    可偏偏仪表堂堂的二爷钟情于她,同样爱慕二爷的婢女能不嫉妒吗

    叶烦可没心思听这些拈酸吃醋的故事,他重点关注的是二少奶奶的名字菀柳。

    菀柳,不正是他附身李小石之前,上帝视角中看到的女子吗

    终于连上了

    叶烦也不吃糕了,脸上露出兴奋之色来。

    他还记得菀柳曾向邪魔许愿,一愿如花美貌,二愿如意郎君。如此说来,那第二愿望竟应在了刘家二少爷身上

    从婢女心声可知,那二少爷对菀柳确实钟情。

    改变容貌便罢了,竟还能影响人心,如此来看,那未知的邪魔道行不浅啊。

    叶烦无可抑制地产生愈来愈坏的联想,若整个事件背后,是那邪魔作祟,萧倚寒他们能应付吗

    叶烦赶紧套话,窥探到二少奶奶在刘家的大致情形后,神色却愈发怪异起来这菀柳,处境不大妙啊。

    怪不得连个小小丫鬟都敢觊觎二爷,如今的菀柳,空有个二少奶奶名头,人已经被关禁在后院罩房小半年了。

    缘由是疯了;

    叶烦当然不信,奈何丫鬟知道的信息也不多,只能找机会从主家或菀柳自己身上着手了。

    叶烦套话之际,正堂已出了结果。

    虽不知双方谈了些什么,仅从刘员外垂头丧气地表镜,便可知结果对其不大妙。

    “诸位大人且先用膳,晚间便宿在外院吧。”刘员外神情严肃,又叮嘱大儿子一番,这才带着二儿子匆匆离去。

    “这个老滑头,真不好拿捏。”

    当着大儿子刘修的面,韩生一点儿也没客气,“哼哼,别以为我看不出他心里有鬼。”

    “大人说笑了。”刘修边抹汗,边讨好道,“先用膳,先用膳。”

    “你倒是个老实的,我且问你,你们刘家粮食果真是从县里运来的”

    刘修刚要张口,韩生便打断他,并装腔拿调道“奉劝你想好了在答,若敢诓我哼哼。”

    “不敢不敢。”

    刘修弯腰弓背,恨不得把脑袋扎进去,“那粮食,那粮食都是二弟与父亲负责,我,我并不知啊。”

    真是个废物。

    不用技能,叶烦也能看出他说的是实话。也是了,否则以这位爷木讷做派,若真知道些什么,也不会被单独留下来。

    晚间,叶烦理所当然与萧倚寒睡在一处;

    夜半子时,萧倚寒睁开眼,辰星般的双眸没有一丝睡意。他扭头看向叶烦,盯了小半晌,才悄然离开房间。

    萧倚寒离开不久,叶烦也睁开双眼。

    入睡前,他便知萧倚寒今晚有行动,现在人走了,他反而迟疑起来萧倚寒似乎发现他也在装睡。

    可为什么没点破

    萧倚寒知道他不对劲,他也知道萧倚寒知道他不对劲。

    不懂的是,明知道他有问题,为何不识破

    “唉”

    众生情欲果真不是万能的,越细微情绪,感应越模糊,至少针对萧倚寒如此。

    许是他开发有限,应用不纯熟吧。

    蹑手蹑脚来到窗口,萧倚寒早已消失于夜幕中。

    叶烦知晓其目的地归宁山,野山神。

    萧倚寒不仅认识那野山神,对其态度似乎也很友好他师尊怎么了,为什么要找山神打听自家师尊

    “不正常啊。”

    刘家明显还藏着大秘密,叶烦不相信萧倚寒没察觉。即如此,为何还在关键时刻离开,难道归宁山一行,比刘家更重要或更紧急

    好在,这不妨碍他。

    得知菀柳真实身份后,他便想着找机会见见她,现在萧倚寒不在,不正是最好时机

    他可不信之前的提示毫无用处,这次莫名魂穿,以及能否完成李小石遗愿,或许关键就在她身上

    刘家虽是三进大宅,外院值夜者却不多,叶烦仗着个子小,一会儿工夫便从厢房摸到外廊,遛进了后院。

    菀柳关在后院罩房,需绕过回廊与小花园,今晚月色虽明,空无一人的小园子依旧很瘆人。

    七转八弯,叶烦边走边打气,从假山绕过后花园时,发现后罩房门口明灯闪耀,足有两名婆子在值夜。不仅如此,里面还传出窸窸窣窣交谈声,至少还有两个丫鬟。

    不就是个得了癔症的疯子吗,值得昼夜看守

    这边罢了,大晚上也需要四人轮值

    果然有问题

    虽然如此,可他的潜入却更加艰难了,眼看着计划泡汤,叶烦有些无奈。

    可他好容易才遛进来,怎么肯无功而返

    还没等想出办法,远处回廊又亮起几盏灯笼,叶烦眯眼细望,竟然是刘员外。

    现下已过了子时,刘员外才进后院

    眼珠一转,叶烦有了新主意,赶紧钻进小花园里的假山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