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肯让我给你上药了吗”她见少年没躲,拔开药塞将药粉撒上去,可已经烂掉的肉必须割掉,“我要帮你清伤口,会痛点。”
堂溪燿没点头,也没摇头。
一双墨瞳盯得她手稍抖了点。
“刀给我。”
他出了声,冷冷的。
宴瑟迟疑了阵,才把小刀递过去,她怕这把刀等会儿就要插在自己身上。
他接过去,只单眼看了哪里腐烂掉,刀身顺时没入骨肉中,手起刀起,几块肉被硬生生地剐下。
宴瑟看得发楞,真是个狠人
没有麻药,暗红的血印在刀口上。
堂溪燿的伤,她是下不去手的,这伤几乎都是系统自带的,全是鞭痕和刀口,这系统也太过凶残。
堂溪燿只是睁着眼睛,漆黑的瞳孔,凌乱的长发披在身后,活像个病弱美人。
但这美人的心思可就不好猜了。
堂溪燿不喜别人动他,自己撑着把伤口包扎好,外头已日落西山。
宴瑟在少年吃了东西,有体力走动后,就要去扶他下山。
桑桑的修为还不支持御剑,她不能ooc,只能徒步往前走。
但堂溪燿却硬攀着山中林木,完全不需她去扶。
宴瑟甩了甩手,值得在他两步之远处守着。
他很瘦,皮包骨头都不足以来形容,就算这时候有野兽出没,估计也看不上这具身体。
堂溪燿浑身上下只有脸上没伤,是个极其俊美的少年。
但她根本顾不上观摩什么,夜晚下山的路更不好走,前段日子刚下过雨,山间的石块和枯木纷纷被雨水带了下来,将能走的小道全数封死。
地上有雨水,沾到伤口上又会加重伤势。宴瑟没办法,只能脱下自己的外衫擦干一块岩石,出声问他“要不要休息,我去把这条路清理了。”
堂溪燿淡漠的双瞳里,闪了一抹疑色。
他如今竟落得这副田地。
宴瑟试着挪了挪路中巨石,道路清理的任务终究是被她揽下了,正想问问系统有没有什么清扫道具,只听耳畔传来
坑爹系统撸起袖子加油干
宴瑟“”有被感动到。
她搬起一块岩石,往右边的丛林里抛去。
嘭
惊起一片黑鸦。
成群的乌鸦扑哧扑哧地到处乱飞,煽动的翅膀溅了雨水在她身上。
哦,她的衣裳还有她的脸蛋。
宴瑟伸手把脸上的雨水抹去,但这手感怎么黏糊糊的,不会是
呕
为证实猜想,她耐着性子,凑上手闻了闻。
这味道有点腥气,还有些腐臭,不是她想象中的东西,还好还好这事情好像更严重了。
这哪里是雨水,分明是血,还沾着啄下来的腐肉。
少数的几只黑鸦闻到生人气息,飞过来攻击她,宴瑟一掌将其击飞,正在观望的黑鸦看到同伴的惨状,一时间全部飞离她的身旁。
这些黑鸦的攻击一时间都朝着堂溪燿的方向去了。
那么一大片鸦群,这附近的尸体肯定不止一具,如果猜得没错,几十年没人来的深山早就变成了乱葬岗。
碧落仙府自修了条新的登山道,全走那头,这地方荒废得够久。
宴瑟后背一凉,眼前挡路的石块已经被她清了,她突然记起一事,堂溪燿还在石头上坐着。
她转就要去带他离开这里。
果不其然,这些黑鸦欺负不到她,一窝蜂地全涌在堂溪燿的身躯上,啄食着他的伤口。
堂溪燿额上青筋凸起,捏上那黑鸦的脖子,出手干脆利索。
这些东西也敢来欺辱他
手指间溢出淡薄的深色雾气,是这些黑鸦的血气。
转眼间,地上全是头和身子分离的黑鸦。
但那些乌鸦闻到他的气息后,更加疯狂,完全没了方才的谨小慎微,群起而攻之,想把他的身躯占为己有。
堂溪燿虽手脚狠厉,却很快没了力气。
她咬破手指,没有朱砂和符纸,勉强在手心画了个符,和这些乌鸦周旋。
宴瑟看清鸦群的队式,皱起眉头,这绝对不是普通的乌鸦。
一队接着一队
这种阵法她记不清在哪里见过,但这群黑鸦看起来已经被有心人驯养了很久,但这儿距离仙府较近,竟无人发觉。
背后的人她不敢深想。
她不能用术法,佩剑也被这该死的系统封在剑鞘里,只要她想拔出来,佩剑就会化形为普通棍棒。
算了,有个武器总比没有强。
宴瑟扶起他,挥动着木棒,在鸦群里拼出一条血路,本就崎岖的山路撒了一地的乌血和黑鸦死尸,半夜的深山老林更加阴森可怖。
血水顺着她的头发滑下脸颊,一路流到她的嘴唇上,呕
宴瑟实在忍不住,逃离鸦群后,在一棵大槐树下呕吐不止。
堂溪燿颠簸一路,本就腐烂的伤口更是在厮杀中被扯开,猛地吐了大口的鲜血。
砰
一张牙白色符咒在她的眼前炸开。
这是她和大师兄罗泓衣特有的联络方式,而且他就在这附近,不然火光不会炸得这么亮。
他极快听到了脚步声,正一步步向这边靠近。
“师妹,你在这附近吗”
罗泓衣试探性地问着,他本是捉妖追到这边,今晚回不去仙府给师妹说一声,没想到那符咒竟然炸得这么响亮。
宴瑟表示头痛,她要是以桑桑的模样出现,大师兄肯定会亲自送她回家。
罗泓衣长得俊俏,为人热心,深得仙门女弟子的追捧,从小到大情书收到手软,桃花无数。这倒也不是因为他渣,老好人,中央空调般的存在。
她不能让大师兄知道堂溪燿的存在,他向来视魔族人为眼中钉,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人可不能就这么被他杀了。
“什么人”他眼里亮起警惕之色。
“我师兄,你别出声”她低声道。
宴瑟躲在树后面,慌忙中去拉扯方的衣袖,却没看到后面有个坑,比他们藏的这块地低出两个手掌的高度,直接以卧倒的姿势摔到坑里。
但她没有摔痛,堂溪燿给她当了肉垫子,准确来说是骨头垫子。
她正要起来,正对上少年那双幽黑的眸子。
宴瑟看向自己手的位置,突然明白少年为何这样看自己。
她不敢出声,但必须解释,不然他把桑桑当成一个流氓,以后还怎么提高好感度。
宴瑟尬笑两声,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低语道“我不是故意的,你觉得亏了的话,呃要不你摸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