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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 27 章
    第一十七章

    审讯室隔壁,众人隔着单向镜观察在押嫌疑人,同时听取吕袁桥调取的嫌疑人身份背景信息

    “乌鸦本名钟图强,现年四十一岁,本省人,大专文化,未婚,曾任职于省一监,一零一三年因重大职务过失被开除公职,次年离境,直到去年才三月回国。”

    干过狱警啊,罗家楠琢磨了几秒,转头问“具体因为什么事儿被开除的”

    吕袁桥抖抖手里的两张纸,无奈耸肩。不是一个系统,有些内部资料短时间内拿不到。现在苗红正和上官芸菲、彭宁他们追乌鸦的手机联系人,交叉对比身份背景信息,筛选可能的同伙。然而那个手机的通讯录是空白的,只有零星几个呼入呼出电话,看起来所有的联系方式都存在乌鸦的脑子里。

    此人是受训过的正规雇佣兵,必定接受过审讯对抗训练,想从他嘴里撬出话来,不容易。罗家楠一向不爱打无准备之仗,然而眼下却不得不硬着头皮上了。因着缉毒行动打乱了他们的步调,眼下每一分钟时间都显得格外宝贵,乌鸦长时间不与同伙联系,那边一定会意识到出事了。

    从监听室出来拐进审讯室,罗家楠把装在物证袋里、枪弹分离的证据往乌鸦眼前一拎,义正言辞的“非法持有枪支弹药罪,你认不认”

    “我认。”乌鸦十分坦然,张了张被拷着的手,一脸无辜的,“不过我也是有理由的,你要是在战区待上三年,睡觉都得攥着枪。”

    这话他说的倒是一点不夸张,罗家楠听老爹罗卫东说过,早些年爷爷罗明哲刚从边境调回市里的时候,枪不离身,睡觉也得塞枕头下面。罗卫东还因为偷拿老爹的枪出去给小伙伴炫耀,被打的屁股开花。所以说他当年揣罗卫东的警棍出去打人,也算是老罗家一脉相传的虎。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会打洞。然而惹了麻烦挨老爹教训的时候,他要敢这么顶嘴,结果只会是打的更狠。

    “那这个呢”罗家楠又把装金条的物证袋拎到他眼前,“这你认不认”

    乌鸦坦诚依旧“认,在路边捡的。”

    “我艹,你丫别逗了行么,这么大一金条跟路边捡的哪捡的我也捡几根去。”

    说完罗家楠不再给他编瞎话的机会,偏头示意身后记录员的放录音。经过降噪和轨道提取,乌鸦在夜总会里和他们交易时说的话断断续续播放了出来“三十千万现金不连号”

    然而音质过于粗糙,耳朵不好使的都听不清到底在说什么,更别提听明白对话的前后逻辑。乌鸦听了笑意更盛,大大方方的“直说了吧罗警官,是章河跟我说有个金主,人傻钱多,可以坑笔大的,让我陪他演出戏,我琢磨着,这事儿行啊,就去了,枪的事儿算我栽你们手里了,至于金子”

    他忽而倾身,眼神瞬间阴鸷“别想靠这个往我头上扣屎盆子,没有证据,你们指控不了我其他罪名。”

    罗家楠差点被气笑了,真行,说着说着把屎盆子扣章河脑袋上去了。要按乌鸦的说法,这事儿就特么是一局。往好了说能定个诈骗,却被缉毒的一搅和,未遂了,还是没有侵害结果的未遂。不愧是干过狱警的,懂法,交待问题避重就轻。真这么送上法庭,即便加上非持,他认罪态度好,辩护律师和检察官做个诉辩交易,撑死判个一两年,保不齐还得是缓刑。

    但那是后面该操心的事情,眼下最重要的是把乌鸦的同伙揪出来。弹道测试结果已经出来了,杀卢鑫的不是乌鸦带的这把枪,也就是说乌鸦的同伙手里还有枪,一旦此人成为逃犯会严重威胁到群众的人身安全,社会危害性极高。

    视线针锋相对间,忽听单向镜被敲响,根据节奏给出的暗号,是陈飞让看传给审讯室电脑资料的提示。罗家楠转身回到审讯桌后,盯着电脑屏幕看刚发来的资料通讯记录显示,有一个拨出号码的所有人年事已高,八十一了,户籍归属地在偏远山区,信号拨出定位点却在临市,疑似购买他人注册的手机号码。

    稍作判断,罗家楠开始从嘴里往出倒腾认识人的电话号码,并把屏幕上的号码夹杂在其中,当他念叨出“188496”的时候,耳麦里忽然传来陈飞的提示“乌鸦有反应。”

    这“188496”就是那个疑似购买他人身份注册的号码,罗家楠闻言直起身,回到乌鸦跟前,双手撑住审讯椅的隔板,居高临下的压制对方,一字一顿的“章平市,商安县,北坞镇,梅峰乡,周田村。”

    地标每缩小一个行政区域,乌鸦的嘴角就抽搐一下。

    看到对方的反应,罗家楠也不跟他揣着明白装糊涂,直言道“我知道你们作案时开的是一辆灰色的汉兰达,车牌号为k09384,套的是一福特锐界的牌子,现在搜查范围缩小到一个村子了,最多一个小时就能找着,我还知道你同伙手里有枪,乌鸦,你也是在系统里干过的人,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沉稳的呼吸乱了节奏,乌鸦的眼神开始游移,肩膀的起伏也比之前更重。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如遇反抗,当场击毙。

    见乌鸦只喘粗气不说话,罗家楠知道他还心存侥幸。长时间不联系,同伙有可能会望风而逃。乌鸦在赌,赌他们来不及组织围捕人就已经逃脱。

    “行吧,你继续扛,我是没功夫跟你浪费时间了,我现在就得过去。”

    说着罗家楠特意将配枪拿出,当着乌鸦的面“喀拉”上膛。收获两道恨不能在自己身上射出窟窿的瞪视,他弓下身,神情严肃的警告对方“你刚朝我开了三枪,礼尚往来,能开枪的时候我一定不会手软。”

    “你”

    大力一挣,椅子手铐同时发出刺耳的声响,乌鸦的五官因愤怒而扭曲“你丫有种开枪老子杀了你”

    单向镜再次被敲响,守卫在屋外的警员呼啦啦冲进来将乌鸦摁在椅子上,制止受审人员无用的挣扎。罗家楠归枪入套,退开两步,给了他最后一次机会“打电话,劝你同伙自首。”

    “去你妈的”

    即便是被四只手压着,乌鸦仍然挣起寸把高的距离,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要是没人压着没铐铐着,他已经把拳头招呼到罗家楠脸上去了。他是挨过炸弹的人,铁石心肠软硬不吃,实难被警察用几句话吓破了胆。罗家楠见状也不多跟他废话,转身离开审讯室。

    汇整完目前的情况,方岳坤拍板下令,围捕行动立即展开。三小时后,大批警力赶赴目标嫌疑人所在地进行秘密搜索,迅速找到了那辆灰色的汉兰达。汉兰达停于一户百平米见方的农舍院内,院子白墙黑瓦,前后左右与其他院落间隔十数米。院北侧和东侧共有四间房,屋内黑着灯,不知里面有几个人或者到底有没有人。如果一号嫌疑人是和他人同住一个院内,硬闯有可能造成无辜群众伤亡。

    配合行动的兄弟单位调派了一队特警和刑侦大队的人手,共计一十号人,分散堵截院外的通道,布下天罗地网。乌鸦什么都不肯说,眼下警方掌握一号嫌疑人的信息太少,只知道是个身高超过一米八、身材健硕的男性,大幅增加了辨认难度。白天倒是可以通过走访周边邻居来确认院内居住人体貌特征,但这大半夜的,一帮人摸进村不惊起狗叫已经是极限了。

    来的路上是吕袁桥开车,罗家楠和陈飞都窝后座上眯了一觉。不睡不行了,从案发到现在一共没捞着睡几个小时,下车还得蹲守,连轴转受不了。可一到地方,俩人又生龙活虎的,眼睛瞪得比谁都大。

    赵平生也跟来了,眼下正在往陈飞身上套防弹衣。根据众人的分析,乌鸦的同伙大概率有雇佣兵背景,精通枪械。考虑到乌鸦手有残疾,端枪不稳,很难在疾驶的交通工具上一枪命中卢鑫的脑袋,推测当时开枪的应该是他的同伙。这也从侧面说明此人不但枪法精湛,且心狠手辣,一旦鱼死网破,怕不是能拉几个垫背的就得拉几个。

    对于老赵同志当众照顾自己的行为,陈飞耳根子红的热乎乎的,嘴上使劲嫌弃“行了行了,抓捕是特警上又不是我上,你少咸吃萝卜淡操心。”

    赵平生无声的瞪着他夜店里那一出的账还没算利索呢,等完事回家再教育。

    “头儿,院子平面图好了。”罗家楠拿着图纸过来,看陈飞防弹衣都套上了,赵平生在一旁使劲勒搭扣,表情有点控制不住“嚯,赵政委,您受累也给我套一件呗。”

    “滚蛋自己穿去”

    没等赵平生拒绝,陈飞骂了一声,又抽手把图纸拽了过去,走到刑侦队负责人李队旁边,借助手电筒光仔细研究突入规划。全从正门进肯定不行,好在墙头不高,两米八,也没铁丝网和玻璃碴,特警小伙子们助跑两步一翻就上去了。

    头对头碰了一刻钟,陈飞征询众人的意见“四个房间,每间两人,临街的窗根下面再布俩人,特警突入后重案和刑侦队的从正门进。”

    “你们等等再上,我跟袁桥先和特警一起突入。”

    罗家楠边说话边拽防弹衣搭扣,勒的胸口的挫伤隐隐作痛,忍不住皱了下眉。希望接下来的行动一切顺利,嫌疑人束手就擒,不然防弹衣上近距离挨一枪也特么挺疼的,保不齐肋骨还得折两根。真那样就算陈飞给他一个月的假也休不痛快,还不够养伤的呢。

    “车那也布俩人吧。”赵平生提醒道,“万一人要是在车里呢”

    李队认同点头“行,我再安排俩人守车。”

    估摸了一下人手,赵平生说“我跟老陈守车吧,家楠,袁桥,你俩等特警的信号,协助确认目标嫌疑人。”

    “您就别上了吧”

    不是罗家楠瞧不起赵平生,而是老头儿左胸受过枪伤,动手术时切着神经了,左胳膊使不上劲儿,万一需要撅人的时候怕压制不住。之前在夜店里制服乌鸦的时候,他可是吃奶的劲儿都使上了,要不是脚后跟死蹬着铸于地面的大理石桌腿,还真摁不住那前雇佣兵,想必这一号嫌疑人也是非勇即悍的主。

    吕袁桥在一旁搭腔道“是啊,您就别上了,陈队也别上了,我跟师哥进院子先奔车不得了。”

    “不用,我带人守车,”李队一抬手,“赵政委和陈队坐镇指挥,别全一窝蜂进去,那边真要拉个什么的,不得给咱家底儿都抄了上个月隔壁县出一恶性案件,俩网上追逃嫌疑人,砍伤了四个走访民警,有一个被一刀砍脖子上,都没来得及进医院人就没了,孩子才刚满月。”

    一番话让众人陷入沉默,事情是听说过,再听心情还是异常沉重。和所有老百姓的家庭结构一样,每一位人民警察都是丈夫父亲儿子、妻子母亲女儿,他们的牺牲意味着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意味着嗷嗷待哺的孩子失去头顶遮阳庇风的保护伞,意味着一个家庭瞬间的支离破碎。

    “行,按李队说的办。”陈飞抬腕看了眼表,眉峰一压,果断下令

    “三点四十突入,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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