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李麦眼神一变, 罗家楠的神经迅速紧绷。但也只是一瞬间门的事儿,李麦又恢复了如常的神态,语气平和的“警官, 你看, 我刚买完菜回来,奶奶等着做饭呢,让我先把菜放厨房再跟你们走行不行”
罗家楠心说让你进厨房,你特么抄把刀出来老子找谁说理去当即“老,你把菜拎进去。”
欧健领命行事, 从李麦手中接过塑料袋,侧身挤进门缝真是挤进去的,搁罗家楠都塞不进那么窄的缝里。然而就在他穿行而过的瞬间门,李麦冷不丁抬腿猛踹防盗门,“哐当”一下, 使欧健的头、胸、腹同时遭受重击,人顿时疼懵了, “哎呦”一声撒了手。
分秒间门的惊变令罗家楠肾上腺素当场爆表,一记截击腿狠踹李麦下盘,右手迅速握拳击向对方的耳门。然而他快他狠,却架不住李麦抗打击能力强,虽然膝盖和头部都挨了重击却依然没被一击制服,跪地于狭小的楼梯间门拐角处顺势一滚, 硬生生避开了钳制。紧跟着空气中“唰”的闪过道寒光, 一把锋利的匕首已然握在手中。
眼见对方亮出凶器, 罗家楠立刻抽枪指向李麦,同时暴吼一声“彭宁退后”
彭宁已经懵了,从欧健被挤那一下开始他就大脑一片空白, 眼下完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明晃晃的刀刃离他不过尺把宽的距离,听到师父的命令他下意识的往后一错脚,却不想脚下就是台阶,一个没留神踩了个空,“咕咚咚”从楼梯上滚了下去,摔得荤七素八,当场疼得爬不起来了。
眨眼的功夫废了俩,看表情李麦有点想笑,只不过被枪指着笑不出来。罗家楠是搓火搓到脑仁都快炸了,一个两个全特么出来丢人,下回再让他带徒弟,他必须先送特警队去练仨月再带出来
顾不上查看徒弟和师弟伤势,罗家楠枪口一偏,厉声命令道“把刀放下”
面对黑洞洞的枪口威胁,李麦没动,依旧持刀对峙。他坐过牢,知道警察轻易不会开枪打死自己,眼下拼的是抗压力,谁先松气儿谁就输了。
“出什么事了大喊大叫的哎呦门口怎么趴一人啊”
苍老的声音自屋内传出,罗家楠余光一瞥,只见一白发苍苍的老人家正颤巍巍地朝欧健走来,估计是李麦的奶奶。她出现的实在不是时候,别说刀枪无眼可能误伤了她,看那样得奔九十了,吓都能吓挺过去。
听见奶奶的声音,李麦也犹豫了一瞬,视线不由自主地朝屋门的方向挪去。分毫的错神间门他只觉虎口“唰”的一麻,匕首凌空飞起。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自己被什么袭击了,他脖子上瞬间门禁锢了一股强大的力道,整个人“哐”的倒地。就在他被拖倒的瞬间门,那把被罗家楠用皮带抽飞的匕首也“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两手死勒着皮带,罗家楠拼尽全力制约嫌疑人的同时高喊“上铐”
也不知道喊谁呢,总之是谁能爬起来谁上铐。欧健这时稍微缓过点劲儿来了,听大师兄吼帮手,强忍疼痛手脚并用爬起,扑到奋力挣扎的李麦身上,用自己不足一百十斤的分量压制体重二百斤的嫌疑人。金属质感的精光闪过,“咔嚓咔嚓”两声,他把李麦和自己铐在了一起。
奶奶推门而出,见孙子被俩陌生人压在地上,脖子上勒着皮带手上铐着铐,眼神一滞,人也跟着打了晃,几秒后“咕咚”一下瘫坐在地。
“这事儿赖不着我我特么哪知道他身上还藏着刀啊”
目送救护车把老太太拉走,罗家楠转头还得应付陈飞在电话里的“魔音穿耳”。千防万防没防住老太太这一出,所幸救护车随车医生说老人家没大碍,应激反应,去医院吸点氧,观察二十四小时就行。为了将功赎过,彭宁跟着一起去了医院。再看欧健,脑门磕肿了,脸中间门一道两指宽的印子,好在没把鼻梁骨拍折,要不回去苗红还得嗷嗷一通。
陈飞吼得是中气十足“让你多带人多带人你特么就带俩过去,你不出事儿谁出事儿”
“头儿,您摸着良心说,咱办公室还谁能带的出来哪个不是一个掰八个用”罗家楠理直气壮,反正不在跟前,陈飞横不能从听筒里钻出来抽他。
呃,回去就不一定了。
“你行你有理人老太太要出了事儿,老子掀了你的头盖骨”
“那不行,我这头盖骨得给我们祈老师留着。”
还敢逗贫陈飞都气笑了“兔崽子你有种别回来,回来我特么抽死你小欧和彭宁都受伤了不是我看你怎么和人家家里交代”
摘下耳机让领导对着空气嚷嚷,掐着时间门等了一会,罗家楠估摸着对方词穷开始车轱辘话来回转了,再把耳机戴上,正色道“头儿,说正经的,我感觉李麦身上背着大事儿,不然不能一听我们是警察反应那么激烈,偷尸体撑死了判个一年两年,就算他有前科,五年内累犯重判,最多年也就出来了,可您没看他刚才那凶神恶煞的样呢,恨不能捅死我。”
“捅死你我省心”骂完最后一句做收尾,陈飞闷了口重气,“我还在冷库,目前没找着沾有人血的分尸工具,不过这地方挺大的,四个库房连在一起改造成加工车间门,这刚走了一个车间门。”
稍作考量,罗家楠提醒道“佘长龄的手机信号最后出现的位置是冷库,您觉着,他会不会还在那”
那边沉默了几秒,反问“让高仁他们查查冷冻储藏室”
“查吧,保不齐跟哪冻着呢。”
“那得通知工作人员把冷库电断了,不然进不去人,我在外面都冻得跺脚。”
“真幸福,我热的快中暑了。”
“滚蛋”
“诶您忙啊。”
顺坡下驴挂断电话,罗家楠长吁了口气,回头隔窗看向被铐在车里的李麦。这会倒是老实了,估计是因为担心奶奶,不想老人家再受刺激所以放弃了反抗。救护车来了之后他不顾罗家楠的制止,一直冲随车医生大喊“我奶奶心脏不好”“她有血压高”之类的话。想来也是个孝顺孙子,身份背景资料显示,李麦的父母早已亡故,直系亲属似乎只有这位年近九十高龄的奶奶。
可真那么孝顺,别作奸犯科害老人家操心啊
上车撞上车门,罗家楠从后视镜里递了欧健一眼神,欧健立刻心领神会地箍住李麦的半边胳膊,保持对方身体的稳定性。要开车了,得确保嫌疑人别在行车过程中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到局里把人扔进审讯室,罗家楠被祈铭喊到楼道上,面对面站定,问“你刚干嘛挂我电话”
“抓人啊。”
罗家楠反手往审讯室一指。有时候他觉着祈铭过于双标,对方挂他电话,可以,他挂对方电话,不成,除非有紧急情况。简而言之,就是祈铭可以闹脾气,他罗家楠不行。
听出他语气不佳,祈铭自知理亏,琢磨了几秒,又问“欧健那脸怎么回事”
“门挤的。”说完罗家楠有点想笑下回再骂欧健脑袋被门挤了,也算找到出处了。
“你没事吧”
实话实说,祈铭并不关心欧健的伤势反正活蹦乱跳的,只是借个由头和罗家楠多说几句话。知道罗家楠生自己气,也知道对方气的点在哪,可问题在于,邵辰是他为数不多的可以敞开心扉的朋友,同时从专业角度出发,他深知那不是邵辰的本意,而是大脑出了问题。
“没啊,你看我好着呢。”罗家楠语气轻飘飘的,听似无所谓,实则别别扭扭,“行了你先去对指纹吧,我这马上要审人了,得有拿的出手的证据。”
“快七点了,你不先吃点东西你的胃”
“不饿,气饱了。”
“生我气”
“不能,我们祈老师多睿智啊,分析问题有理有据,再说您是法医,回头您一个不乐意再给我弄一下落不明,我找谁哭去”
以祈铭的情商,万是说不出“你能不能说话别那么刻薄,我听着不舒服”之类的退让之词。但凡罗家楠一尥蹶子,他更得把话说得明明白白“家楠,我再说一次,邵辰是我的朋友,我了解他,知道他本性如何,作为受害者,我从来没怪过他,而且要不是他一直压制邵玉的人格,我可能早就死了,单从这一点来说,我感谢他。”
罗家楠听的直皱眉头,末了又笑了出来气笑“祈老师,你知不知道回避原则”
“知道。”
“知道就好,”罗家楠点头确认,“而之所以有这么个原则,一是避免和嫌疑人有利害关系的执法者出现徇私枉法的情况,二是关系过密,判断力往往会受影响,裁决难免有失公正,你和邵辰之间门就是这种情况,所以你不能强迫我接受你的主张,也没有证据证明他真的保护了你”说着他一把扣住祈铭的胳膊,语气坚定“精神病学的东西我不懂,我就知道,那天一口气游了八公里去船上救你的人是我罗家楠以及无数你不能敞开心扉的同事和朋友,都在为了救你而拼尽全力”
“”
神情一震,祈铭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半点声音。是啊,那天有很多人为了他而拼命,而罗家楠,在制服邵辰,或者说邵玉之后,瘫在船舱里爬都爬不起来的疲惫模样,依然可以清晰浮现在眼前。本来还想让罗家楠换位思考,如果是唐喆学处于邵辰的位置上对你罗家楠下手,你罗家楠是否可以像自己说的那样“公正公平”以及“不掺杂私人感情”来处理问题。但现在他说不出来了,满心满眼都是那天罗家楠紧紧抱着自己、生怕下一秒就失去整个世界的模样。
“对不起”
空气中细微的响动振上耳膜,罗家楠一时间门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由诧异瞪眼“你说什么”
见罗家楠一脸被刷新观的表情,祈道歉也没什么难的铭软下语气“我说,对不起,罗警官,是我辜负了你的付出。”
震惊之余,罗家楠收手按住胸口祈铭道歉了他向我道歉了妈的幸福来的太快,有点承受不了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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