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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 第 197 章 回想大学被高数折磨的……
    第一百九十七章

    隔天一早,娄大队给罗家楠打电话,说连人带船都给扣了,让他赶紧过去。因着罗家楠的拜托,海警方面从昨天就盯上了c79918。台风过后海水浑浊,海水因温差分层,底层微生物上浮到近海面的位置吸引了大量鱼虾,是捕捞海货的好时机。c79918收网时“巧遇”巡查海警,经查,该船所使用的流网规格违反国家规定,船只及船上人员被海警依法扣押传讯。

    类似的情况,来勇被渔政检查时也遇到过,并不惊慌。大不了罚钱嘛,他觉着,这年头能用钱摆平的都不叫事儿。可等了俩小时不见有人来和自己谈罚款的事,他渐渐坐不住了,不时朝讯问室的窗口张望。见待审人员出现了情绪上的波动,罗家楠这才带彭宁推门进屋,往审讯台后面一坐,冲红铜肤色的老渔民呲出一口白牙。

    海警多穿制服执勤,来勇看进来俩穿便服的,一时摸不清这二位仁兄的来头。又见其中一个光笑不说话,他心里更是没底儿,权衡片刻,试探着问:“领导,你看今天这事儿,要不还按上次的规矩,我交两万——”

    “干嘛?明目张胆行贿啊?”笑意瞬敛,罗家楠反手一指墙角的监控,“那可都拍着呢啊。”

    “不是不是,我交罚款,罚款。”来勇即刻澄清,又解释道:“我这船昨天刚下海,之前避台风一直在避风港停着,才收了一网就被你们抓了,一共也没捞上来多少钱的货,我认罚,认罚还不行么。”

    罗家楠轻扯了下嘴角,转脸问彭宁:“我刚看他那收缴的渔获里,好像有几只龙虾是吧?那玩意现在市面上多钱一斤?”

    彭宁一本正经的:“288,超市价。”

    “对啊,光那几只龙虾就好几千了。”罗家楠掰着手指头给他数,“这还不算你们捞上来的老鼠斑、石头鱼、黄花、虾母、梭子蟹那些,现在海鲜多贵啊,跟吃金子似的,你琢磨琢磨,按市价五倍罚款,得罚你多少钱?”

    来勇争辩道:“龙虾是地笼捕的,不是流网,那个不能算在罚款里。”

    “……”

    毕竟罗家楠是抓地上跑的,海里游的什么规矩不是很清楚,被待审人员质疑专业性,脸上顿时有点挂不住。幸得娄大队及时救场,进屋把两本卷宗往审讯桌上一拍,横眉立目的:“来勇,你已经因捕捞器械违规被渔政的罚过两次了,到我们这是第三次,屡教不改,累犯重罚,明不明白?”

    面对制服加身的执法人员,来勇顿时矮了一截似的,语气唯唯诺诺:“领导,我也不想违规,问题大鱼都被大型拖网船捞走了,我们……我们跟在人家后面拣点剩的,网眼不密,它……它没货啊……”

    “没货不会干别的去啊?有手有脚的能饿死?”娄大队重重运了口气,“给子孙后代留点海洋生物吧,我小时候螃蟹一块五一斤,现在都特么一百五了,全让你们这些唯利是图的捞干净了。”

    来勇张了张嘴,看那样还想狡辩,可被娄大队犀利的眼神一刀,又示弱道:“我买条船不容易,今儿禁海明儿台风的,贷款得还啊,领导,您说个数,我看看……承不承受的起。”

    罗家楠屈指敲敲桌面,示意他把注意力放自己身上:“罚款的事儿待会你们单聊,我找你是问别的事,来,看看这人你认识不认识?”

    说着举起卓明汉的照片。只一眼,来勇立刻点头:“认识,他跟我跑过船,咋了?”

    “你最后一次跟他联系是在什么时候?”

    “呦,那得……得俩多月了吧,开渔之前的事了。”

    “因为什么事情联系?”

    “结工钱。”

    “没别的事?”

    “……没……没了……”

    “再好好想想,他跟你跑船的时候,有没有出现过经济纠纷。”

    “没啊,我——”话说一半,来勇一拍大腿,“嗨!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了,就那破碗的事儿吧?”

    破碗?罗家楠心里一提,面上却是轻描淡写:“啊,是啊,那破碗是哪来的?”

    “是老卓钓上来的,那天在海上,中午不知道吃什么,他看底下是礁石区就说拿虾钓石斑,完后钩了这么一破碗上来。”来勇皱眉而笑,脸上写满不屑,“一开始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古董呢,上面又是藤壶又是海葵的,搓干净一看,破的就剩一半了,底托上连个底款都没有,我说给扔回海里,他说拿回去找人鉴定鉴定,要是高仿的也能值点钱,其实这种东西我们一年能捞不少,从来没有一件说值个百八十万的,我搁驾驶台那烟灰缸就是从海里捞上来的,看着有点像天青色,一开始以为多值钱呢,拿去一鉴定,说是咱市明德瓷器厂出的,所以他钓上来那个谁也没当回事,他愿意拿就让他拿走了。”

    听到“烟灰缸”三个字,罗家楠打裤兜里摸出烟顺桌底下递给彭宁,让他给来勇点一根抽。对于配合调查的人员,他一向态度随和。按照来勇的说法,卓明汉钓上来的“宝贝”压根不是什么值钱货,外面的人也是道听途说,以讹传讹。但事无绝对,也许是这些老渔民看走了眼。卓明汉后面又买手机又买金表还订保时捷的事情,昨天苗红已经跟其父母那落实过了,确有其事,但儿子的钱是哪来的,老两口并不清楚。

    等来勇吞云吐雾上了,罗家楠问:“那破碗多大,什么样?”

    “这么大吧,跟吃饭的碗差不多,浅点。”来勇抬起夹烟的手比划了一下,“海里的东西年头长不长,一般是看包的‘壳’厚不厚,海水咸嘛,钙啊镁什么的多,年头久的外头都包着一层‘壳’,扒开还得泡药水脱盐,不然搁陆地上很快就碎了。”

    “你还挺懂的。”罗家楠适时夸了对方一句。

    “嗨,毕竟在海上飘了三十多年,我打从十四岁起就跟我爹在海上打渔,也听说过有人捞上来古董的,只是我没那运气碰上真货。”

    “所以你打眼一看就知道那破碗不值钱?”

    “这个嘛……主要是釉色太鲜亮了,要是年头够久,扒开外面那层壳之后,里面是乌的。”说到这里,来勇的语气变得有些不太确定,“不过我也说不好,毕竟我不是搞那个的,就感觉嘛,也给同船的人看过了,他们都说不像‘旧货’。”

    “同船几个人,都有谁?”

    “六个,我,老卓,梭子,方贞,陈貌群,哦,还有老卓的儿子,林卓飞。”

    罗家楠闻言不动声色的和彭宁交换了下视线。林卓飞是卓明汉和第一任妻子生的长子,原名卓飞,父母离异后改随母姓,在卓前面加了个林。昨天苗红去走访卓明汉第一任妻子时并没有见到林卓飞,他妈说他跟朋友去上海打工了,走了得有差不多一个月的功夫。本来没想着联系林卓飞,但现在听来勇说林卓飞当时也在船上,那么他也算知情人之一,有必要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示意彭宁给来勇拿过纸笔,罗家楠要求道:“这些人的本名,电话号码,都写下来。”

    来勇依言照办,边写还边试探着问娄大队:“领导……您看我内罚款……”

    “你刚不说了么,照老规矩办,两万。”

    本来娄大队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有罚款收当然好了,也不算白帮罗家楠一忙。来勇听了,脸上立马皱出朵菊花——早知道这么好说话,我说两千好不好?

    从海警队出来,彭宁上车后开始挨个给来勇提供的人员打电话,前面四个都顺利约到局里进行询问,可到了林卓飞这,电话关机。将情况告知给罗家楠,他同时提出自己的推测:“会不会是到了上海之后换手机号了?”

    有这个可能,但从罗家楠的经验出发,手机号码弃用还有其他可能性,比如躲避追踪。打轮拐上主路,他命令道:“待会到局里,你查一下林卓飞的身份证使用轨迹,看看他回没回来过,或者,是不是真的去了上海。”

    “……”彭宁默默咂摸了一番,稍显诧异的:“不会吧?你怀疑……儿子杀老子?”

    “还少啊?”

    “……我反正没碰上过。”

    “保不齐这回就让你开开眼。”

    “那……因为什么啊?”

    罗家楠轻嗤一声:“钱呗,就来勇说那‘破碗’,要真是个值钱货,卓明汉五个儿女仨前妻,还有爹妈兄弟姐妹,你想想得分多少份儿?林卓飞如果想独吞,找人合伙吓唬老爹追问宝贝下落也不是不可能。”

    彭宁点点头,却也不免感慨:“可那毕竟是他亲爹啊……”

    “夫妻,父子,母女,兄弟,姐妹,反正你可着能喊得出来的关系捋吧,我都能给你说出为财杀人的真实案件,钱是王八蛋,它就有本事让人疯魔。”罗家楠说着一顿,重重叹息道:“我原来卧底的时候,见多了人为财死,从几亿到几百,人命的轻贱程度一次次刷新我的认知底线,最早和我一起在餐厅后厨打杂的一哥们被人捅死了,我去给他收尸的时候,问办案的警察他怎么死的,他们告诉我,凶手为抢一百块钱,把那哥们捅死了……一百,呵,他未婚妻还怀着孕呢,我把当时身上所有的钱都给她留下了,她说会把孩子生下来,可我后来听说,她生下来就把孩子给卖了,卖了一万也不是八千。”

    “唉,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彭宁幽幽顺出口气,又想起什么:“诶对了,楠哥,你待会下了高架,到东风路那个口帮我停一下。”

    “干嘛?”

    “我买东西。”

    “啥?”

    “彩/票。”

    “……”

    开着车,罗家楠抽空瞥了徒弟一眼,那眼神跟看见外星人似的:“你还买这玩意?”

    彭宁认认真真地解释道:“我从大学就开始买了,零花钱都是靠彩/票赚的……我不赌,我只是靠计算概率赚点小钱,我们学校应用数学系有位学长没毕业就买房了,中了个一等奖,一千多万,才花了十五块钱。”

    “……”

    妈的,果然知识是第一生产力。罗家楠无奈感慨。不过回想大学被高数折磨的日子,又不得不承认自己没挣这份钱的本事。祈铭应该行,他琢磨着,打麻将算牌跟特么计算机似的,给林冬高仁黄智伟他们打的,掀桌不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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