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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7章五十七颗心
    孟思维和裴忱去了上次找全艳去过的群租房。

    还是之前那个浓妆干瘦的房东女人, 听说这次又来找刁德才,不耐烦地指了一间“那儿。”

    孟思维看到没有灯光从房间照出来,裴忱去敲了敲门, 也没有人应。

    孟思维问“他好像不在, 您知道刁德才去哪里的吗”

    房东女人白了孟思维一眼“我怎么知道他去了哪儿,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好吧, 谢谢。”孟思维只能点点头。

    刁德才不在家, 两人走出群租区。

    寻人无果,孟思维牵着裴忱的手,努了努嘴。

    裴忱“再等等吧。”

    孟思维发现裴忱好像永远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欣然点头“好。”

    两人这次没有再在门口干等, 而是选择去周围逛了逛。

    城中村虽然老破, 但由于人口的密集,到了晚上也颇为热闹。

    闪烁着彩灯招揽顾客的各类ktv和台球厅就是这里贫瘠且单调的娱乐方式。

    在各类看起来稍显廉价的娱乐场所中, 只有一家从外面看装修的颇为富丽堂皇,名字叫“雅豪”, 是家ktv。

    “雅豪”并不在城中村里面的位置, 靠近城中村的边缘,临近老城区, 这个位置会让人从心理上有一种脱离城中村“土气”和“o”的错觉, 尽管它的目标客户群体还是城中村里的年轻人, 抬高的价格和装修会让年轻人得到一种阶级提升的内心满足感。

    ktv开在在二三楼,一楼楼梯口陆续有客人进出,隐约还能听到楼上的音乐声,孟思维和裴忱路过的时候, 看到有人正在挥手送别客人。

    孟思维看到那个招呼完客人正要转身上楼的男人时顿了一下。

    她记得自己见过这个男人。

    之前在警局的时候,刁德才因为不构成只能被无罪释放, 这个男人是刁德才工头,接到通知后过来直接打了刁德才一巴掌,还跟他们警察弯腰赔礼。

    于是男人正准备上楼,忽然被人从后叫住“您好。”

    孟思维叫住是刁德才工头的男人,冲他笑了笑,做了个自我介绍。

    男人对着孟思维的脸反应了一会儿,终于想起两人之前在警局里见过。

    “孟警官。”男人冲孟思维点头,然后目光挪向她身旁的男人,“这位是”

    孟思维“我男朋友。”

    “原来是孟警官男朋友,您好您好。”男人主动伸手跟裴忱握了个手,“我姓陈,叫陈建业,叫我老陈就行。”

    陈建业打量孟思维和裴忱“二位是过来玩还是”

    孟思维想起刚才陈建业送客人的模样,抬头望了望ktv的招牌,好奇问“这家店是您开的吗”

    “嗐,跟朋友合伙做点生意。”陈建业指指身后楼梯,“走,孟警官上楼喝一杯,给您打七折。”

    “不用了谢谢。”孟思维摇头拒绝,说出自己叫住陈建业的目的,“我就是想问您一下,您知道刁德才现在在哪里吗”

    听到孟思维问刁德才,陈建业脸上的笑容似乎停了一瞬

    不过他随即又恢复表情“孟警官找刁德才什么事啊”

    “我说着是他工头他统共也没在我手底下干多久,上次接到你们的电话说出了那种事情,这不一回来我就把他踢了,所以我也好久没见过他了。”

    孟思维见陈建业说回来就把刁德才给踢了,对他印象还不错。

    “有点事情想问问他。”孟思维说,“不过您要是不知道就算了,我们先告辞。”

    “那回见啊孟警官。”陈建业打着招呼,然后目光落到裴忱身上,笑“和孟警官的男朋友。”

    裴忱望了望陈建业。

    告别陈建业,孟思维还是一无所获。

    她发现身旁裴忱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似乎在思索什么。

    于是孟思维晃了晃裴忱的胳膊“想什么呢”

    裴忱回过神,看了眼时间,说“再回去一趟吧。”

    孟思维立马点头“嗯。”

    两人又重新回到之前的租户区,裴忱猜的没错,这一次,刁德才的房间窗户是亮着的。

    孟思维欣喜一笑。

    然后刁德才不情不愿地打开深夜被敲响的房门,吼着“谁啊”

    只不过他的气势在看清门外站着的男女时瞬间萎了下去。

    刁德才下意识地想要关门,裴忱伸手挡住。

    “你,你们又来干什么”刁德才显然是被打怕了,说话声音都在打颤。

    孟思维挤进刁德才脏乱的房间“问你点事儿。”

    孟思维没有直接跟刁德才说他们在城南工地挖出尸体的事。为了避免引起恐慌以及打草惊蛇,这件事情也没有被大肆宣扬,同时专案组拒绝了好几家媒体想要跟踪报道的请求。

    她旁敲侧击地问着,然后仔细观察刁德才脸上的反应,只可惜除了面对她的恐惧以外,看不出其他异样。

    裴忱等孟思维问完,指了指刁德才房间里一张积着陈年油污的桌子,说“那个桌角,你过去咬一下,我们就放过你。”

    刁德才面对裴忱的这个要求似乎不明所以。

    孟思维也不知道裴忱怎么突然提出这个要求,迷惑地望了他一眼,然后又转头对刁德才吼“让你做你就做”

    刁德才吓得一颤,只好慢吞吞地走过去,蹲下,依照男人所说,张嘴咬住那个桌角。

    他咬完后回头胆怯地看了看孟思维和裴忱。

    然后裴忱轻叹了口气,对孟思维说“走吧。”

    终于找到刁德才问完话,走出城中村,孟思维心里那种抓心挠肝的感觉已经没有了,整个人有些失落。

    刁德才或许的确和这案子没有关系。

    是她一直生搬硬套地想往刁德才身上扯。

    孟思维又看了看身旁裴忱。她想起刚才,微微蹙眉,不解问“裴检。”

    “你让刁德才咬桌子干嘛”

    裴忱抬头,瞳孔深深注视着前方一望无尽的夜色。

    他似乎回忆了些什么,说“你记得你们的那份尸检报告里,受害者颅部顶骨枕骨粉碎性骨折,有多颗牙齿缺失的情况吗”

    孟思维听到裴忱问起,想了想,点头“嗯。”

    这倒是第一次在受害者的时间报告里发现有牙齿缺失的。法医鉴定死者的致命伤是头部顶骨枕骨遭受重击,可是按照常理来说,即便头部遭受重击,牙齿掉落的可能也微乎其微。

    而死者年龄才二十多岁,也不可能存在年纪轻轻就老掉牙的情况。

    所以判断可能是死者生前遭受殴打期间,被人生生拔掉了多颗牙齿。

    这种情况很少见,毕竟要拔掉一个成年人的牙齿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退一步讲对于犯罪分子来说远没有直接殴打来的痛快,所以很少犯罪分子在实行殴打时会拔牙,不过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只是那种情况会只会出现在犯罪分子想要长期控制受害人,牙齿作为人体最坚硬并且具有攻击性的部位,拔掉后会直接丧失攻击能力。

    裴忱跟孟思维说了一起他从前的见闻。

    犯罪分子作案时为了满足凌虐的快感,让受害人用牙齿咬住桌面或者硬物的尖角,然后从后重击其头部。

    在此期间,受害人牙齿往往会被直接震碎。

    孟思维听完,浑身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再次看向眼神讳莫如深的裴忱,终于明白他刚刚为什么要让刁德才咬桌角。

    如果刁德才见过或者用过这种犯罪手段的话,当别人让他咬桌角时,他即便稳得住不露出惊慌恐惧,也应该是有所抗拒的。

    然而刁德才样子只是疑惑,却并没有觉得这种做法对他有什么危险性,依言去咬了桌角。

    “裴检。”孟思维浑身凉飕飕的抱住裴忱,抬头问,“什么时候的事你不是从前在反贪吗,是在哪儿见到的”

    裴忱回搂孟思维“很多年了。”

    他从前处理过一起渎职的案件,在渎职者多年前的一宗涉及包庇的案卷中查到,不过当时渎职者因为权限原因并未成功,犯罪嫌疑人早已伏法,死刑。

    尽管听到当时的罪犯已经伏法死刑,孟思维还是没有感到一丝轻松。

    她抬头,对上裴忱跟她同样皱起的眉心。

    这种作案手法并不常见,如果说这次那具女尸受害人的牙齿也是以同样的方式脱落的话,这会不会意味着有什么关联

    孟思维跟高勇继续走访到一些从前一直在那片棚户区开店的店主,被问起七年前的人和事,大多人表示早已不记得。

    只有一个四十来岁,据称从前在那片棚户区开理发店的女人,说出了点内容。

    女人名叫王美珍,即便已青春不再也打扮的颇为妖艳,浑身是浓烈的香水味,脸上老式全包式眼线和文眉褪成青色。

    听到高勇问起她有没有印象一个二十多岁,个子高高身材很好,或者平常喜欢穿红色裙子的女人,忽然在某一天不见了时,王美珍认真回忆了一下。

    “那那种年轻漂亮的女人我见得可多哩。”王美珍说这话时莫名有些拈酸吃醋的味儿。

    孟思维“那有没有你印象比较深的呢”

    王美珍却自顾自地说着“各个都比我店里的漂亮,要价还低,呸。”

    王美珍说着说着甚至啐了一口。

    孟思维“”

    她上下打量这位据称是从前在那一片开发廊的女人,直觉告诉她王美珍开的应该不是什么正经发廊。

    孟思维和高勇继续盘问。

    王美珍面对两个刑警,由于自己从前开的是那种不正规的店本来还藏着掖着不敢说,被高勇拿出问讯的气势一震慑,只能缩着脖子一五一十地招了个干净。

    两人得知从前王美珍的不正经发廊应该还有一个竞争对手,并且在这个竞争对手的打压下,王美珍店里的生意不怎么好,甚至连她店里好看一点的姑娘们都挖到对面去了,这让王美珍现在提起来都还有气,直到七年前的夏天,那个生意红火的竞争对手关门搬迁。

    孟思维和高勇立马敏感地注意到“七年”这个时间点。

    “为什么搬走,你知道吗”孟思维立马追问。

    “我哪儿知道。”王美珍只对竞争对手关门大吉这件事痛快的不行,为什么关门这件事倒是根本不在她的在意范围内。

    “那对面那家店的老板是谁,长什么样子,什么名字,你还认识吗,有没有联系方式”高勇继续问。

    王美珍一脸震惊“我怎么可能有对面老板的联系方式”

    “他们老板平常又不在店里招呼客人,长什么样子叫什么我也不知道。”

    “不过好像是个男的。”

    “男的”孟思维和高勇异口同声。

    王美珍似乎有被两人给吓到了,忙摆手“只是可能啊,女的也说不一定,七八年过去了我这么大年纪哪还记得清。”

    孟思维和高勇之后再问也没有问到太多有用信息。想让王美珍从前她店里“姑娘”的联系方式,然而王美珍店里的“姑娘”流动性也不小,七八年前在她店里干过的姑娘早就已经跟她断了联系,要么回乡嫁人,要么去了外地。

    孟思维和高勇只好结束这次走访,让王美珍随时等待公安局传唤,

    王美珍显然对这个“随时等待传唤”并不太满意,只是当着高勇孟思维的面,也不敢抗议什么。

    王美珍从前在棚户区的店面是租的,所以没有赶上拆迁赔付,现在跟高龄的父母一起住在城郊的农村。

    孟思维跟高勇从王美珍的农家小院里出来,对视一眼。

    高勇看着孟思维脸上的表情,知道她想的跟他差不多。

    突破口很可能就在这两家曾经竞争的店上。

    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找到除了王美珍以外,还记得那家七年前搬走的发廊,还对那家店有印象,或者还进去“消费”过的人。

    这应该不难找,他们之前走访的店主中好些都是男性,之所以之前的走访没有问出点什么,毕竟也没有谁敢当着警察的面表示自己从前去找过小姐。

    高勇随即给专案组去其他人那里走访的同事打了个电话,让大家下午回队里开会,案情可能有重大突破。

    然后孟思维和高勇开车回局里,孟思维开车。

    两人开的不是蓝白喷漆的警车,为了方便起见,开的是一辆黑色的跟普通私家车没什么两样的公车。

    孟思维开车时的心情开始有些轻松。

    因为那个王美珍说出了一个极为关键的时间点,七年前的夏天。

    死者尸体被发现时身上穿着一条红色短裙,可以推测死亡时正值夏季。

    棚户区的人大都是保守的,年轻高挑,会在棚户区穿红色短裙的女性,或许跟那家做皮肉生意的发廊有关系。

    孟思维感觉他们应该正一步一步地朝着真相靠近。

    快到中宁分局的时候,孟思维看了眼车子油表。

    “勇哥,快没油了。”她说。

    “嗯”高勇正点烟,探头朝油表看了眼。

    是没油了。

    高勇“就把我放在这里,我下去买包烟,你把车开去加油。”

    “不急,赶上回来开会就行。”

    孟思维笑着答应“好的。”

    高勇下车,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了包黄鹤楼。

    他揣着买好的烟步行回到局里,专案组成员听闻案子可能有重大突破,都很激动。

    定好的开会时间是下午一点半。

    一点的时候,专案组的成员基本都到齐了。

    专案组唯二不抽烟的向正飞还特意点了两杯草莓奶茶。

    人如果提前到期了就可以提前开始,大家都聚在一起,发现少了一个人。

    并且不用点名就能知道少的是谁。

    少了孟思维。

    离一点半还有十分钟。

    高勇望着向正飞那杯没送出去的奶茶皱了皱眉,虽说他跟孟思维说了不急,但也不至于卡着点到。

    即便她加完油后又去外面吃了个饭,时间应该也早就过了。

    况且孟思维向来不是一个喜欢开会卡点的人。

    高勇对向正飞示意“打个电话。”

    几分钟后,向正飞握着手机回来冲高勇摇头“电话不接,微信不回。”

    高勇听后又用自己的手机给孟思维打了一遍,同样的结果。

    高勇听着“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听”的提示音。

    他想了一下,随即打给检察院。

    裴忱“孟思维今天没跟我联系。”

    “怎么了”

    高勇听到电话里裴忱似乎也不明所以的询问,看向会议室的钟。

    时间指向一点四十三,过去约定时间十三分钟。

    高勇捏着手机的手忽然颤了颤,后脊的凉意瞬间窜进四肢百骸。

    孟思维不见了。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