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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来的考验
    订婚礼与奥莉维亚想象中没有太大不同。

    铺满台阶的红色丝绒,争相怒放的鲜艳玫瑰,由祝福语组成的阵阵欢呼,以及不绝于耳的热烈掌声。

    沿着丝绒地毯铺就的道路从容前行,台阶尽头,俊美的少年一席盛装,正在等候他的新娘。

    四目相会,掌心相交,他与她并肩而立,一切喧嚣均于此刻化为沉寂。

    “法斯利姆沃伦兰德尔,奥莉维亚萨拉贝拉克诺斯。”

    国王举起盛有圣水的金杯,高声诵读二人的名字“以神明之名义,吾将赐予他虔诚信徒最光明的祝福。”

    圣水取自科雷亚教堂的圣母喷泉,仅供王室洗礼与祝祷用,名字虽然很高级,但和一般的水其实没有任何区别,甚至因为水不够活泛,还带了丝淡淡的青苔腥味儿。

    奥莉维亚被凉水“哗啦”浇一头,嘴角不受控制连抽数下,用眼角偷偷打量旁边的法斯利姆,意外发现这位被浇塌了头发的小王子表情也没比自己好多少。

    她刚才还满是火气的心瞬间平衡。

    国王的演说结束,接下来就该王后出场,她打开镶满宝石的金盒子,将作为订婚信物的绿宝石戒指呈到二人眼前,面无表情的说“你们可以交换订婚信物了。”

    奥莉维亚和法斯利姆对视一眼,同时伸手取出盒中的戒指,然后看着对方的手同时陷入沉默。

    不合适,完全不合适。

    可即便不合适,在这么多双眼睛注视下,也还是得戴上的。

    交换过戒指,仪式就算完成,奥莉维亚和法斯利姆携手步下台阶,为了接受祝福,还必须慢慢走,全程左右点头,并时刻保持灿烂笑容。

    “累死了。”

    回到休息室时天色已暗,奥莉维亚不顾房间里还有一同休息的法斯利姆,三两下解去披风,毫无形象的瘫倒的沙发上,有气无力的抱怨“明明只有几百英尺,为什么感觉像走了几千英尺啊”

    “确实。”

    法斯利姆也解下披风在她脚旁坐下,见她脚跟处磨红了一大片,贴心的问“需要把鞋子脱下吗”

    “不用了。”奥莉维亚摆手“裙撑太大,脱鞋子和穿鞋子都很难。”

    “我帮你吧。”

    法斯利姆摘下手套,细心的帮奥莉维亚解开以蕾丝制成的繁杂绑带,奥莉维亚本想拒绝,起身一看发现绑带已经解开,索性又躺回去,承下了法斯利姆这份好意。

    “胃还痛吗”法斯利姆关心的问。

    “好多了。”奥莉维亚摸了摸肚子,“大概是药剂师的药水起作用,仪式过程中就不怎么疼了。”

    法斯利姆放下心,点头说“那就好。”

    “殿下,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家啊”奥莉维亚歪在靠枕上,眯着干涩的蓝眼睛懒洋洋的说“昨晚几乎没睡,我现在一闭上眼睛就能睡着。”

    “梅丽没有告诉你么”

    法斯利姆把脱下的鞋子在沙发旁摆好,长叹一口气,靠着沙发背难掩疲惫的说“过会儿王宫大厅还有舞会,要一直维持到午夜才结束,等宴会的菜品都准备好,我们就该过去了。”

    “午夜”

    奥莉维亚猛然挺起身,难以置信的说“我还要穿着这套囚服到午夜”

    “囚服”

    法斯利姆愣了瞬,随即笑出声“世上会把王室礼服称作囚服的恐怕也只有你了。”

    “您难道不是也感同身受么”

    奥莉维亚有气无力的说“这哪里是衣服,分明是棉被,还是沾了水的棉被。”

    “趁现在快些习惯吧,结婚礼服会比这件更重”

    话音未落,法斯利姆的笑容瞬间僵硬在脸上,他不敢看奥莉维亚的表情,迅速转移话题“戒指还是先摘下来吧,这样松垮的戴着,很容易遗落。”

    是啊,他怎么忘了,自己和奥莉维亚是不会有婚礼的。

    “好”

    奥莉维亚和他想到了同一处,两人之间原本温馨的气氛忽然就多出了一丝尴尬,她摘下手上大了几个号的宝石戒指,递给法斯利姆说“就由殿下保管吧。”

    反正以后解除婚约时也是要物归原主的,不如现在提前上交,免得自己丢三落四遗失王室珍宝。

    法斯利姆低头看着躺在她手心的戒指,并没有接,而是起身背对她说“这是你的东西,自然得由你自己保管,以后还会有不少需要戴着它出席的场合,交给我反而更麻烦。”

    “是么”

    奥莉维亚尴尬的收回手,干笑两声说“是我欠缺考虑,抱歉。”

    “这不是需要道歉的事。”

    法斯利姆拿起搭在沙发上的披风,再回头时已经恢复了平日里淡漠的表情,他扶了扶并未歪斜的领结,颔首向奥莉告辞“我先去视察宴会的准备情况,你继续在此休息,晚些梅丽会过来通知你。”

    奥莉维亚赔笑点头“感谢您的体贴。”

    法斯利姆看着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走到门口时停顿脚步,留下一句“这也不是需要道谢的事。”

    目送他关门离开,奥莉维亚握着戒指愣了好一会儿,才自言自语说“我有哪里说错了么”

    门外,法斯利姆低头盯着无名指上的戒指默默看了许久,久到托尔斯出声询问,他才将戒指摘下,递给托尔斯说“帮我收好。”

    托尔斯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却并没有询问缘由,他安静的接过戒指,用手帕认真包好,然后仔细揣入上衣内侧缝有扣子的口袋里。

    法斯利姆离开后没有多久,梅丽便踩点而来,敲门催促奥莉维亚前往舞会,奥莉维亚尝试数次都没能战胜裙撑穿上鞋子,只得泄气的躺回沙发上,喊梅丽进来帮忙。

    礼服虽然不用更换,但形象还是要和下午做些改变,梅丽取下奥莉维亚满满一头的珍珠饰品,将繁复的盘发改为一条简单的法式编发,然后戴上一顶由三色堇编织的鲜艳花环,原本成熟庄重的王子妃立刻就恢复了原本的少女模样。

    舞会和祭典第一日的晚宴在同一个大厅,奥莉维亚只过了两天就故地重游,不过一次从一楼入场,一次从二楼出场,仅仅一条阶梯的距离,却跨越了两个阶级。

    “走吧。”

    法斯利姆拉起奥莉维亚的右手放入臂弯,平静的说“开场舞的主角是我们。”

    “说出来您可能不信。”奥莉维亚背上冷汗直冒“虽然只隔了两天,但我好像已经把舞步忘得差不多了”

    “没关系。”法斯利姆握紧她的手“今天我也会引导你的。”

    不同于祭典第一日优雅欢快的圆舞曲,今天的舞曲多了丝传统民谣的味道,有些旋律甚至颇有凯尔特风,听着不自觉就想旋转踢腿跺脚。

    “我怎么觉得这音乐听着不太对劲”

    第六感告诉奥莉维亚这第一支舞绝对不简单,她在舞池旁停下脚步,紧张的询问法斯利姆“这绝对不是华尔兹吧”

    “当然不是。”

    见她紧张到满头是汗,法斯利姆抬手帮她拂去汗珠,耐心解释说“你难道忘了,丰收祭第三日的舞会是献给女神薇拉的演出,第一支舞是悦神舞,一定要跳威瑟坦贝尔的传统舞蹈。去年第一支舞的领舞是库丘利团长和你姐姐伊莎贝拉,今年因为有订婚仪式,所以改为了我们。”

    淦啊这种事怎么没人提前告诉她

    “我再告诉您一件悲伤的事好了,我不会跳传统舞蹈。”

    奥莉维亚面如死灰“一丁点都不会。”

    “什么”

    见她完全不像在谦虚,法斯利姆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然而现在他们已经站在了舞池边,宾客里里外外围了好几圈,逃都没路可逃。他花了很大力气才让自己的表情保持镇定,悄悄抬眼打量舞池对面的公爵夫妇,果然看到那二人皆是一脸惊愕,一副随时可能晕倒的模样。

    该死,看来是被摆了一道。

    “奥莉,你相信我吗”他低声问。

    奥莉维亚这才回过劲儿来,抬眼看向法斯利姆,见他一张脸虽然紧绷,目光却极为坚定,心底突然就涌出了股“要死一起死”的勇气。

    “当然。”她深吸一口气,豁出去说“在丢人这件事上,我有着充足的实践经验。”

    法斯利姆莞尔,拉着她小跑进入舞池,在她反应过来之前,一手握住她的腕,一手扶着她的腰,跟随轻快美妙旋律,在舞池内纵情旋转起来。

    及腰的金色辫子随着旋转甩动,奥莉维亚感觉自己好像下一秒就要飞起来,围观宾客们爆发出欢呼和掌声,在火一般热烈的氛围中,伊莎贝拉和安洁莉卡交换过眼神,率先带着丈夫冲进了舞池。尤里和维恩也迅速理解了她们的用意,各自带着舞伴加入了掩护的队伍。

    在他们的带领下,舞池中的人迅速多了起来,法斯利姆见好就收,舞曲第一段结束就立刻带着奥莉维亚一起退了出去。

    “我我还是第一次庆幸有这么多姐妹兄弟”

    奥莉维亚累得直喘,疲惫的倚靠着法斯利姆,上气不接下气的说“我妈妈并没有和我提第一支舞的事情会不会是国王和王后殿下临时改的主意”

    “决定必然是他们下的。”法斯利姆冷眼看向躲在宴会厅角落里的两位姐姐“但提出建议的,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