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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四角
    傅书濯的头发偏硬,戳得裴炀手心发痒。

    不过男人头发干得快,裴炀莫名失落地关掉吹风机“睡吧,晚安。”

    傅书濯没有说晚安,而是隐晦的勾了下唇。也不是不爱他么,小色猫。

    裴炀还没有体会到男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泪这句话的真谛傅书濯当着他的面就解开浴袍,换起睡衣。

    裴炀震惊地捂住眼睛,但还是没忍住张开指缝看去“你干什么”

    傅书濯回首,好似还不清醒“你要我裸睡吗”

    裴炀紧张到结巴“不,不了,你快点穿。”

    傅书濯穿得贼慢,系粒扣子都要系好几次才成功,修长的手指像是醉得在打架。

    裴炀要是知道他装的,怎么也得给他颁个奥斯卡影帝奖。

    可惜裴炀不知道,不仅不知道,还有把持不住的架势,耳朵越来越红。

    “你慢慢穿吧,我睡了。”他心虚地钻进被子里,眼不见心为净。

    傅书濯眼里落了些得逞的笑意,他慢慢跪在床上,冲裴炀弯下腰,呼吸就吐在他耳侧“你是不是不想让我睡”

    裴炀懵圈回头“没有啊。”

    傅书濯指着旁边的大海豚“那为什么把它放在我的位置”

    这个姿势刚刚好,傅书濯只要一说话呼吸就会吐在他脸上,裴炀痒得耳朵一抖“这明明是你放的。”

    “醉酒”的傅书濯很固执“那你为什么不拿走”

    “好好,我拿走。”裴炀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无可奈何,他一把扯过大海豚扔在旁边地毯上,“现在可以睡了吗”

    傅书濯垂眸“你不和我睡一床被子吗”

    裴炀这次拒绝地很坚定,不为美色所动。

    精神出轨都快坐实了,身体一定要守住,同床已经相当离谱,共枕共被绝对不行。

    傅书濯遗憾地啧了声,很轻“那,晚安。”

    “晚安。”裴炀闷进被子里当缩头乌龟。

    他做了一夜的梦。

    他梦见先生眼眶通红,质问自己“为什么背叛我”

    还没来得及回答,又见先生笑着哭,声音惨淡“为什么忘了我”

    那滴眼泪直直下坠,一直坠到裴炀手心,冰冰凉凉,有如千斤重。

    他喘不上气来,眼睛也红了“我没有想忘记你”

    “可你说过的,会永远爱我。”

    新的一天依旧在下雨,同时也迎来一个不算好的消息,裴知良要回家了。

    傅书濯对失落的裴炀说“你要不要陪爸去逛逛街,买点东西”

    裴炀有些局促“买什么”

    傅书濯想了想“买些衣服,日常的东西,我们这些年一直给家里送补品,到底生疏。”

    裴炀哦了声“那中午带他吃什么”

    傅书濯无奈“问问爸喜欢吃什么。”

    裴炀自以为穿书后,失去了大部分记忆,就连曾经最擅长的人情世故也丢了,像小孩子一样。

    “齐老师爸爸不是开了个藏书馆里面有很多绝版书,带爸去看看,肯定喜欢。”

    裴炀下意识嘀咕道“绝版书老头不是不卖么”

    傅书濯一怔,每次他以为裴炀再也记不起来的记时候,裴炀下意识出口的话都会让他觉得裴炀根本没忘。

    不过也可能是张扬里写了,裴炀对里面内容应该记得很深刻。

    但“老头”这么过分亲昵且放肆的称呼,确确实实只有失忆前的裴炀叫过。

    裴炀棋技很好,有事没事就会被齐父拉去对一局,齐老头从高中开始就特别喜欢他。

    “卖不卖是他的事,但喜欢的人光是看看都高兴,说不定他俩聊得投缘就卖了呢。”

    “等下午吃完饭,你们不逛了,我再接你来公司。”

    “好吧。”裴炀脚踝一动,是灼灼在蹭他,他抱起来幸灾乐祸,“以后就要跟爷爷住了,开心吗”

    灼灼“喵”

    它窝在裴炀怀里,也不忘用肉垫扒拉傅书濯,比人还会撒娇。

    傅书濯瞥它“你看它像不开心吗”

    等收拾好,傅书濯把他们送到车库,裴知良在车门前顿了好久,才回头说“等过段时间,你们有空一起来家里吃个饭,刚好炀炀他哥他姐都会回来。”

    “好。”傅书濯眸色微动,过段时间应该是裴知良寿辰。

    裴炀姐姐在特殊部门工作,全身心奉献给了单位,特别忙。

    他哥哥是律师,还以涉外业务为主,一年有一半时间都在加班和出差。

    裴炀之前虽然跟他们有联系,但不多,裴炀自己也是大忙人,大家都没那么多时间话家常。

    但在裴母确诊阿尔兹海默症这件事上,一家人都默契地瞒着裴炀,不想他一起煎熬难过,不想他受到伤害。

    今天由司机送他们去商场,司机前段时间被傅书濯调给了秦楠衫,主要原因是他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裴炀生病了。

    如果被媒体知道,这会对裴炀、也会对公司造成很大的影响。

    灼灼也顺带被送到了医院,今天要打第一针疫苗,下午司机会跟裴知良一起来接它,再送到新的家。

    “我们走了。”

    “喵”

    两只“猫”同时看向傅书濯,又同时张口,他没忍住轻笑“下午见。”

    和裴炀分开是件让人心神不宁的事,即便傅书濯知道裴知良肯定会看好儿子,但他还是会慌会怕,怕一不小心裴炀就走丢了。

    阿尔兹海默症本身不致死,但病患的出走率非常高,出走过程中出现意外死亡的也非常多。

    今天是最后一天工作,交接完所有的事他就可以停下了,然后专心陪裴炀找回记忆。

    如果找不回

    傅书濯眼神暗了暗,他再次打开裴炀的灰色电脑,打开他的游览器记录。

    裴炀还没发现这个记录会同步更新的事,这几天都放松了警惕,不仅游览记录没删,搜索记录也还在。

    同时对两个男人有好感怎么办精神出轨算出轨吗

    已婚人士为什么会同时喜欢两个人

    我很爱我先生,但我不小心又跟另一个人成了婚姻关系,我总不是不自觉地跟他亲昵,听到他说话我就心跳这应该怎么处理

    “”

    傅书濯虽然不理解,但大为错愕。

    他先是猛得回想这些天裴炀还接触过除他以外哪个男人,直到看到“我爱我先生,但我不小心”这个发贴记录,他才好像懂了裴炀的脑回路。

    下面不明所以的跟帖人都裂开了

    所以你这是爱着一个人记30340身体,又喜欢上了另一个人的声音do

    哥们,你这渣得有点过啊。

    果然同性恋结婚了也不会保持忠诚,呕。

    话说你既然称呼先生,说明你已经结婚了,那你是怎么跟另外一个人变成婚姻关系的

    你怎么保持两道婚姻关系总不能一个国内结一个国外结吧

    推荐你看四角恋,讲的是一对孪生兄弟都不满意彼此的生活,然后背着所有人互换身份和婚姻的故事。

    游览器里还真有裴炀看四角恋的记录。

    “”

    傅书濯一手抵着唇,一手转着笔,大脑从未这么急速地在思考。

    虽然他好像理解了,但还有点乱,他得缓缓。

    中途他还回了一条裴炀的信息,裴炀问他给爸选的衣服好不好看。

    所以,事情应该是这样的

    裴炀并没有完全忘记真实的记忆,他还记得自己有一个结婚七年的先生,也大致记得自己跟父母闹掰了,但是他不记得具体事件,也忘了他们的脸和名字。

    但张扬这本书里的所有内容裴炀都记得,因为那是他的乌托邦。

    第一天醒来,裴炀以为自己穿书了

    但傅书濯回忆了下,裴炀其实并没有表现得很焦急,大概是因为他潜意识始终觉得张扬才是他的理想世界。

    然后就惨了,裴炀记得自己已婚,和先生在一起很久了,但“穿书”后他又不由自主对书里主角的丈夫亲近,不讨厌他的拥抱,他的吻,甚至还想亲近,还起反应。

    然后裴炀就慌了,他怎么能出轨呢不仅出轨,还抢人家的身体,人家的丈夫

    所以前天晚上才会跑出去买醉,想跳河不是因为什么吃猫的醋,是想试试死能不能回到原来世界。

    但潜意识又在告诉他不能跳,就抱着栏杆迟迟不动。

    “”

    理顺逻辑的傅书濯打了个响指,所以裴炀还是爱他的,只是把他分裂成了两个人。

    就是这么狗血的剧本,裴炀失忆前到底背着他看了多少小说才能脑补出来。

    在办公室沉思了大半天的傅书濯一点工作没处理,秦楠衫等了又等来敲门“傅总,你交接文件都签了吗董事会要看。”

    傅书濯看了眼时间“让他们等着,我去接人。”

    能让傅书濯抛开工作去接的人当然是裴炀,秦楠衫忍笑“你们和好了”

    傅书濯拿起车钥匙“本来也没吵架。”

    他到商场的时候,裴炀刚吃完饭,裴知良见傅书濯来了,摆摆手就上了车“交给你了。”

    裴炀蹲在地上,像只委屈的大猫。

    傅书濯“怎么了”

    裴炀“爸说我审美奇差,我明明都发给你看了,你也说好看。”

    傅书濯“”

    他那会儿正琢磨“四角恋”的事,都是随便回的好看。

    “买都买了,下次陪你重新挑。”

    裴炀嗯了声,眼巴巴地看着他。

    傅书濯秒懂“腿麻了”

    记

    “嗯”

    “打个报告,裴总三秒后我会抱你,拒绝要尽快。”

    “一,二,三。”傅书濯直接面对面把裴炀托起来送进副驾驶,“怎么这么轻”

    裴炀脸红得猴子屁股一样“你数那么快干什么”

    “哪里快”

    裴炀一路上都闷声不吭,知道他可能又在脑补出轨大戏,傅书濯这次是不伤心了,又心疼又好笑。

    下午还有一堆文件要签,他们得先回公司。

    傅书濯按下电梯,边走边意有所指地说“这次我们出去转转还是以放松为主,你不要有太大压力。”

    裴炀闷嗯了声。

    傅书濯尽力地给到暗示“想不起的事不用硬想顺从本心就好,开心最重要。”

    裴炀下意识想到心动这件事。

    遵从本心的话他可就得出轨还脚踏两条船,同时破坏别人家庭了。

    呜,他怎么这么难。

    傅书濯刚想说什么,电梯突然砰得一声,楼层数字停在了11。

    周围灯光一闪一闪,裴炀慌乱地扯住他衣袖“怎么了”

    傅书濯“可能”

    话音中断在一片黑暗里,灯彻底灭了。

    傅书濯一把将裴炀扯进怀里,护在自己与扶手中间,虽然情况不妙,但他语气仍然沉稳平和,就好像有他在,什么都不用慌。

    傅书濯“别怕,应该是出故障了,我打个电话。”

    手机灯筒打亮,侧边的电梯镜面透出他们朦胧的暧昧姿势。

    而手机也没信号,电话完全打不出去。傅书濯只好按下紧急呼救按钮,耐心等待。

    电梯有些晃动,但没有下坠,他们身体紧贴,保持一个安全的姿势。

    裴炀愣愣贴着傅书濯的锁骨,黑暗放大了一切声响,他听到两道沉重有力的心跳交错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

    他只知道自己心脏跳得很快,像要从身体里出走。

    电梯突然猛得晃动起来,手机直接从手心滑落至拐角继“咣”得一声后,电梯开始急速下坠

    裴炀像只受惊的猫,脱口而出“傅书濯”

    “我在。”傅书濯迅速给出回应,将他牢牢护在身前,“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