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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婚事
    “刺啦”一声,帷幔大开。

    气息太急,脚步太乱,这帷幔不是被掀开的,而是被活生生撕开的。

    往后倒下去时,雪衣总觉得,下一刻她也会像这帷幔一样。

    背后一凉,她双手抵着那压下来的肩,眼睫控制不住地颤着。

    然而帘幔落下的那一刻,那攥着她的人却忽地想起一件事,停住了动作“昨晚怎么过来的”

    他神情依旧那般冷峻,只有声音沾染了些哑意。

    气息已经乱成这样了,雪衣轻轻喘了口气,不太愿意回想“睡过去的。”

    “有没有想谁”崔珩掰过她的脸,沉沉的看着。

    “没有。”雪衣偏头,额上满是汗意。

    “当真没有”崔珩仍是格外冷静,大有她不开口便不继续的意思。

    雪衣不得不忍着难堪,小声地开口“想你。”

    “想我什么”崔珩明明眼神已经深不见底了,还是一动不动。

    都那种时候了,她还能想他什么。

    雪衣不愿开口,但又被烧的着实难受,只能轻轻地磨蹭。

    可崔珩此时格外地无情,腿一别压住她的膝,连蹭也不让她蹭。

    “既不说,看来你还能忍下去。”崔珩微微直起身,似乎要走。

    今晚他若是再离开,她会死的。

    雪衣连忙抱住了他的腰“别走,二表哥别走。”

    一贴上去,雪衣隐约能看见他喉结上的细碎的汗,知晓他耐心也不多了。

    她仰起头,轻轻去蹭他的鼻尖,吻他的唇。

    崔珩喉结动了动,却依旧没继续。

    “二表哥”雪衣真的快哭了,一边喊他的名字,一边轻轻地用唇磨他的下颌。

    当喉结上那细碎的汗汇集到一起,将要坠下的那一刻,他才终于给了回应。

    榻边案几上摆放的花瓶被帷幔拂的猛烈的一晃应声落地,碎瓷躺了一地,没人再去关心。

    清晨,寿安堂里。

    老夫人礼佛刚回,又是逢十的整日子,前来请安的人乌泱泱的聚了一屋子。

    时候尚早,老夫人还未梳洗完,但几房的人已经到底差不多了。

    大夫人坐端坐在左侧前方的椅子上,左等又等,也没看见崔珩的身影,忍不住纳闷。

    这个儿子一向最守礼了,可今日为何来的这样迟。

    眼看着还有不到一刻钟老太太便要出来了,大夫人疑心他是睡过了头。

    但一想,即便是他睡过了,小厮也会提醒。

    大夫隐隐有些不安,吩咐着身边的女使道“你去清邬院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

    对面,二夫人也有些着急。

    明明昨日已经派人跟陆雪衣说好了,今日要来寿安堂请安的,她特意嘱咐了老夫人是个极有规矩的,让她千万不能迟到。

    可今日这是怎么回事,都这个时辰了还不见她人影。

    她也回头,悄悄问了陆雪凝“你没和你妹妹一起来”

    陆雪凝自打端阳节的事情后,便很少与陆雪衣一起,她摇头“我也不知。”

    二夫人疑心陆雪衣是临时反悔了,也着了急,悄悄派了女使回梨花院去。

    两房的人各怀心思,谁都没注意到对面也在不安。

    时候已经不早了,在女使到来之前,清邬院里杨保和秋容也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你去敲门。”秋容推了推杨保。

    “怎么是我”杨保连忙往后。

    “你是公子贴身伺候的,你不去谁去。”秋容拽着他的袖子不放。

    “那公子上次还让你去伺候表姑娘呢,我看该你去。”杨保又将袖子捋了下来。

    秋容也不愿,开什么玩笑,昨晚正房里的动静到三更才停下,她进去收拾的时候,表姑娘连站都站不住,最后还是公子抱着去清洗的。

    洗着洗着,净室里又溅的到处是水。

    刚才叫了几声皆没有回应,这时候强行去叫醒公子,定然会惹得他不高兴。

    两个人面面相觑,谁都不想去,可今日须得去寿安堂请安,若是耽搁了可就麻烦了。

    正想着的时候,大夫人派来的女使却已经到了。

    秋容连忙上前忽悠了一番,将人暂且哄到了外间候着,这才不得不硬着头皮再去敲“公子,该起了。”

    门上一声一声地扣着,半晌,里面才传出一声低沉的应声。

    崔珩一退出去,那侧躺着的人皱了皱眉,唔了一声,也跟着睁开了眼。

    “醒了”崔珩下榻,随手扯了件衣服,“时候不早了,醒了就起来收拾收拾。”

    雪衣睁眼,茫然了一会儿才想起昨晚的事。

    她趴在枕上有些出神,就这么草率地给了二表哥,若说分毫不在意,也不可能。

    但毕竟二表哥答应了她,至少这冲喜之事可避免了,也不必像梦中被迫背着未婚夫偷情那么难堪,便是出了什么事,姑母也没权再给她灌药。

    “什么时候了”她一开口,声音却哑的不像话,立即又闭上了嘴。

    “差一刻到卯正。”崔珩看了眼外面的滴漏。

    雪衣刚醒,精神极度疲倦之后尚且没完全回神。

    她阖着眼又休息了片刻才忽然意识到,卯正不正是请安的时候

    竟然已经这么晚了。

    雪衣眼一睁,连忙起身。

    可一下床,牵扯到酸痛的双腿,她又忍不住抓紧了床柱。

    崔珩已经穿好了衣服,一回头,正看见陆雪衣扶着床柱轻轻抽气的样子,扣着腰带的手顿了顿。

    昨晚是过了些。

    一开始他本怜她是初次,但那药发作起来铺天盖地,最后难免失控了些。

    “能走吗”他问。

    声音淡淡的,仿佛掰着她的腿把她弄成眼前这副模样的人不是他一样。

    “可以。”雪衣缓了片刻,缓过了劲,慢慢站了起来。

    目光扫过她打颤的双腿,崔珩敛了敛眼神“你若是实在不适,便寻个借口不去。”

    雪衣并紧了脚尖“不去不行,姑母恐会生疑。”

    她执意如此,崔珩便也没多言,只叫了秋容过来替她穿衣。

    匆匆收拾了一通,未免惹人怀疑,雪衣还是先从后山绕回了厢房一趟,而后再往寿安堂去。

    等她忍着酸痛的腿到了寿安堂的时候,人已经快到齐了。

    环视了一圈,四房的从左到右依次落座,雪衣进了府里这么久,还从未见过这样齐整的场面。

    眼神落到左边,二表哥也刚刚落座,正在与大夫人交谈。

    当看到她进来的时候,他目光似乎停留了片刻才离开。

    “到这里来。”二夫人正等的焦心,见她来了,才总算松了口气。

    “姑母安好。”雪衣缓步上前,弯身行了一礼。

    又一一随着姑母的指示向其余几房见礼。

    雪衣在打量旁人的时候,一进门自己也遭了不少目光。

    体态轻盈,娉娉婷婷,一张脸似远山芙蓉,娇艳欲滴,分外动人。

    开口行礼的时候声音清脆,听着便招人欢喜。

    没见过她的,皆侧目分了一丝神。

    见过她的,也不由得愣了片刻。

    “这就是你那个侄女生的可真是好。”

    三夫人还是头一回见到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说出了一众人的心声。

    “正是呢,”二夫人将陆雪衣推出去,“这是三夫人,去拜一拜。”

    别的不提,陆雪衣在容貌上没话说,便是这一众的表姑娘摞起来,也没有比她生的更好的,多少也可扳回一点脸面。

    大夫人因着上次的事生了些芥蒂,但到底不是小心眼的人,当看到她娇艳如桃李的脸庞时也跟着夸了夸“陆丫头仿佛又长开了些,愈发明媚了。”

    “的确是,也不知喝的什么神仙玉露长大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也都跟着夸起来。

    唯独崔五,远远地站在后面,暗自鄙夷。

    啧,这模样,刚刚被二哥滋润了一整夜,能不娇艳吗

    连腿都在发抖,也不知昨晚弄到什么时候。

    这一个个都被她这副单纯的样子骗了

    崔五正鄙薄,忽然一道视线不轻不重地打了过来。

    是二哥。

    崔五连忙低下了头,不敢再多看。

    雪衣被大夫人夸着,莫名也有些心虚,轻声道了句谢便低下了头。

    崔珩却仿佛当真与她不熟一般,目光直视,连看也未多看她一眼。

    陆雪衣的到来小小惹了一点涟漪,等到老太太出来的时候,又立马归于平静。

    如今老国公致仕后在道观清修,老太太也常年礼佛,不怎么管事了,只有几个孙辈的婚事能让她操操心。

    寒暄了一番后,二夫人忽然抛出了一个大雷。

    起先还只是闲谈,突然,她拉着雪衣的手递到了老夫人眼前“母亲,这便是我昨晚与您说过的和三郎命格合适的那个侄女,今日特意叫她来给您看看。”

    此话一出,原本安静的寿安堂一片哗然。

    原来这表姑娘是要给三郎冲喜的

    众人眼神皆投过去。

    雪衣也愣住,压根没想到昨晚上姑母提前去找了老夫人。

    而且瞧着老夫人的模样,分明是知道且答应了的。

    事情怎么又会成了这样。

    她明明已经求了二表哥的,为何还是差了一晚,竟提前定亲了。

    难不成她无论如何努力都避免不了梦中的结局

    雪衣无比荒谬,那她昨晚不顾脸面,求着二表哥要她又算什么

    明明是夏日,可她此刻却遍体生寒。

    “怎么了”二夫人碰了碰她的手肘,面露不虞。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雪衣只能上前“给老太太请安。”

    老太太年纪已经大了,最盼望的便是子孙能安好。

    眼下瞧着这丫头生的极好,看着又是个懂事的,老太太问了些年岁,身体,又聊了些家里的事情,颇为满意地将手上的碧玉镯子捋给了她“好孩子,拿着吧。”

    “这镯子给她,她哪儿压的住。”二夫人慌忙拒绝,但脸上却不是那么回事。

    “我瞧着她将来是个有福的。”老太太慈眉善目,越看越觉得合适。

    这镯子若是接了,便当真无法扭转了。

    雪衣指尖微微颤抖,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果然还是逃不开命运么

    崔珩也没料到二婶竟提前与祖母通了气。

    停顿片刻,他徐徐放下杯盏,抬头看了陆雪衣一眼。

    雪衣余光里对上了一道笃定的眼神,这才没那么慌,伸手接过“雪衣谢过老太太。”

    一场婚事便这么敲定。

    在场的众人神色各异,雪衣心里更是乱遭遭的,后面如坐针毡,全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直到出了门,在人群中擦身而过的时候,崔珩忽然开了口,淡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晚上来找我”。

    晚上又要去。

    雪衣头皮发麻。

    但转念一想,二表哥既碰了她,应当不会放任不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