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星回的一番话和母亲悲喜交错的背影让张云雷久久无法入睡。
溜冰场老板能的住处实在有限,况且自己只是一个临时上岗的打工人,能干多久都未可知,有一张床铺已经算是仁慈,他哪还敢挑剔那么多。
但看着入夜后黑漆漆的商城,嗅到厕所传来发霉的味道,张云雷辗转反侧,没有一丝睡意,只好坐起来揉了揉酸胀肿痛的双脚。
太难受了,真的太难了。
自小的一帆风顺,让他误以为社会是和蔼可亲的,却忘了自己本就是在亲友的庇护下才能顺利成长,以前天大的事情有姐姐姐夫,如今离开温暖的家,就只剩自己形单影只独自奋斗,依旧一无所获。
张云雷以为两万很容易就可以赚到手里,挺胸抬头的回家面对母亲,现在看看自己的状况,只能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暗自对自己的天真感到好笑。
外头的风雨,都是长辈们用脊背为自己遮挡下来的啊。
他想起小时候跟着姐夫,即便是再苦再累,每天走着回家,只要自己喊一声饿,叫一句馋,姐夫口袋里只有五块钱,也要拿出来买两只鸡腿递到自己手里,看自己啃着鸡肉笑呵呵的表情,姐夫便露出了满足的笑容,那种温馨和美好,此刻却如昨日重现,几乎每一个细节和神态,张云雷都能回想起来。
姐夫背负的东西,原比自己现在承受的要更多啊。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张云雷想到当年孔云龙和岳云鹏的处境,与自己现在也许是差不多的,但他们身后没有牢固的靠山与家庭,有的只是忍痛前行,走投无路的滋味,当真是不好受。
他错了,真的大错特错。
什么角儿,什么神童,什么倒二,在生活的压力下,这些都是虚幻的,可有可无的,是虚荣的自尊心在作祟,是可笑的自负感在使坏,他就是他,不过是个普通人,不过是个学过曲艺,有点基础的小学徒而已。
生活的鞭打,终于让张云雷清楚的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从来就没有什么拉不下脸的自尊,只有看不清自身的自负罢了。
他是离开了师父和师兄弟,没有他们的帮助,自己能活下去,但一切却都建立在陌生人的善良与施舍之上。
如果没有遇到戴星回,张云雷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这么久,每天两顿饭足以让自己落荒而逃,岂会在北京混到现在
真是可悲。
想到这里,张云雷不由得拿出手机,看着通讯录里那仅有的几个名字,更觉得自己无知。
删除了社里所有人的联络方式,他幻想着凭借自己的力量走出一番天地,却忘记了他的初衷。
做人,岂可忘本。
没了师父的精心教导,他哪有资本自诩成名,都是笑话。
张云雷重新倒在床上,头一次迫切的想要回家,迫切的想要从头开始。
但,他怎么有脸回去呢
任性的离开,固执的作死,回到姐姐姐夫身边他又能干嘛呢当一个可怜的米虫还是做一个乐享其成的所谓师兄
即便他愿意,摆在眼前的面子问题依旧是他过不去的坎儿。
主动联系姐姐,怕是除了一顿臭骂再无其他,如果就此辞职回家,只怕更惨,免不了要被母亲一顿毒打,毕竟他弄丢了两万块钱,不是个小数目。
可这么继续忍着,就算他能留在北京,每个月八百块的工资又要攒到何年何月,即便是攒够了两万成功回家,那以后呢难道继续在外打工吗
这不是他的梦想,哪怕不说相声,哪怕不做歌手,都不是他想要走的路。
再说,即便是留在北京,总不能一直靠着戴星回的接济吃饭度日吧
张云雷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赌一把。
回去吧,就算被打死骂死,总好过饿死,好过被人当成流浪狗流浪猫吧
再这么继续下去,他欠戴星回的人情,怕是一辈子都无法还清了。
整理好思绪,张云雷觉得憋得难受的心脏总算是舒服了一点,重新闭上眼睛,想着以前的时光,不知不觉终于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张云雷掐着时间跟老板请了半天假,在剧场开门之前赶了过去。
看着张一元剧场门口长长的队伍,他不由得有点胆怯,紧张的把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空空如也的
感觉让他重新变得清醒起来,再次鼓足勇气往门口的售票处一步一步挪了过去。
德云社大火,售票处被挤的人山人海,他压根挤不进去,无计可施,他只好转向剧场门口,因为离开场还有几个小时,所以门口被拦住了,或坐或站都是陌生的面孔,有保安,有工作人员,也有黄牛,看他过来都露出警惕的神情,这让张云雷顿时觉得尴尬无比。
以前进这个剧场,他如履平地,现在倒好,门口全是陌生人,只怕把自己当成了粉丝,真觉得丢脸。
果不其然,张云雷刚想到这儿,就看到门口一个中年男人起身走了两步,把他拦在门口道,“剧场还没开呢,买票在那边,六点半以后才能进。”
“我我知道我是”张云雷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几乎想要拔腿而逃,但想到戴星回,想到自己每天的三餐,他又忍了下来,“我是来找烧饼的”
“烧饼”那人一愣,没想到他是来找人的,上下打量他,“烧饼他今天不在,你是哪位啊”
“我我我我”千算万算,没想到烧饼今天居然不在剧场,张云雷结巴半天,不能无功而返,一狠心小声说道,“我是张云雷”
“啊你是谁”
“张云雷我是张云雷,烧饼不在,孔云龙在吗岳云鹏在吗”张云雷脸色涨红,哑着嗓子低叫出声,幸亏附近没有粉丝和路人,不然真的要落荒而逃了
“张、张云雷”那人愣了半晌,没想到他要找的都是角儿,依稀还记得这个有些模糊的名字,半晌之后才道,“你先跟我进来吧。”
“谢谢”张云雷长舒口气,低着头跟在他身后,终于进到小剧场内部了。
“你在这儿等一下,我去喊孔云龙过来。”
那人把他带到剧场里头,离休息室还有段距离,叮嘱一声才进了休息室,张云雷总算是放心了,
抬头看看四周,只觉得既熟悉又陌生。
天桥茶馆,他真的很久很久没有来过了啊
“小辫儿”
熟悉的呼喊声让正在端详四周的张云雷怔了一下,转头看到那个记忆中的身影,以前需要仰头看的高度,现在已经只要平视就能看到了,一时间让自己的心情复杂又感触良多,顿时红了眼眶,
“三哥”
“辫儿兄弟”孔云龙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再三打量了半天才敢叫出他的名字,脑海中那个又瘦又小留着长辫子的娃娃如今已经是高大的年轻人了,若是走在马路上,只怕自己都不敢认了“是辫儿对吧辫儿你跑哪儿去了可想死哥哥了”
孔云龙不由分说,大步上前一把抱住他,紧紧搂在怀里,哽咽的落下眼泪,不住的骂着,“你怎么才来啊你去哪儿了啊”
“三哥”张云雷也下意识抱住他,跟着哭了起来,这怀抱让他想起了小时候,孔云龙经常搂着自己到处闲逛,家里备着自己爱吃的糖果,偷懒跑去家里睡觉,挨了师父一顿臭骂,还连累了三哥和岳哥跟着自己挨骂。
小时候最美好的时光,此刻在脑海中宛如电影一般倒叙着,那些温馨的欢乐让张云雷止不住的哭泣,打从心底里怀念着。
兄弟俩抱着痛哭一场,直到都冷静了才坐下聊聊天,看着眼眶通红的张云雷,孔云龙跟着心酸不已,“你回北京怎么不知会我一声儿啊,师父师娘都想死你了,你去看他们了吗师娘知道你回来了吗”
一连串的问题问的张云雷只想找个地缝,又庆幸孔云龙没能及时反应过来,径自打断他的询问,
“三哥,你有钱吗,借我点钱呗”
“啊这,我兜里没现金,你要钱啊,要多少我给你拿去”孔云龙冷不丁被他一问,脑子有点发懵,立马站起来直奔后台,找遍了所有人要了一百块钱现金跑出来,“这就要了一百现
金,你出什么事儿了急用钱啊”
“没什么,一百也行,”见到他人,张云雷那点作祟的自尊心又冒了出来,原本想要诉苦的心情瞬间打了退堂鼓,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现金转身就跑,“哥,你别告诉我姐我先走了”
“不是辫儿你出什么事儿了啊你去哪儿啊,你住哪儿啊,你你”孔云龙没料到他会是这种反应,一时不察让他一溜烟跑出了剧,赶紧追了上去。
这这叫什么事儿啊
看着一瞬间就钻进人群没了踪影的张云雷,孔云龙急的直跺脚,遍寻无果后,只好掏出手机给师娘打了过去,“喂,师娘,我是老三啊对,我刚看着小辫儿了对,跟我要钱来着,要
了一百啊我不知道啊,我没问着他就跑了,跑的可快了啊,行,好,我知道了。”
有师娘出马,估计过不了两天,他就得被抓回来
孔云龙挂断电话,看着售票处长长的队伍,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小辫儿啊,早点回来,现在该多好啊
嘶,那一百块钱,岂不是要自己还给杨鹤通了
孔云龙眨巴眨巴眼,顿时傻了。
他回来故意坑哥的吧
这熊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星星完了,我养的流浪猫跑了
磊子哥我回家啦我又来找你玩了
星星完了,我的流浪猫回到主人身边了,唉
磊子哥你怎么了
星星没什么,我养的流浪猫跑了,真没良心
磊子啊这么惨啊,流浪猫是这样的,白眼狼太没道义了,亏你还一直那么关心它喂它呢,真过分
星星可不是呢
磊子哥你是不是在捎带谁呢
星星我没有啊
磊子
反应跟三哥一样了怎么办,九敏
劳动节快乐
以及最近玩了原神
回头我就让星星也去玩,奶香一刀
hhhh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