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宴如还不知道有人想要让她帮忙带娃。
她感谢师兄的牵线搭桥,哪怕师兄说他自己已经有好几个项目,分身乏术了,也硬给师兄挂了个顾问的头衔。
她也说得明白,就说要是没成,辛苦费她给师兄分一成。要是成了,师兄就是她这个小组的顾问,领工资的那种。
董宴如花了点钱,请了本科的几个学弟学妹帮忙搞测量,又去翻阅了这片建筑群当年的历史。
她秉持的观念是和谐自然,总不能俄式建筑你非要弄一批东方的古典式园林吧,那就叫不伦不类。
但是也不能完全的照搬俄式风格。如果在异国他乡的风情中融入华国的审美和特色,这才是她需要考虑的重点。
第三次来这边实地勘测的时候,撞上了同为竞争者的另一组人马。
倒也没出现扯头花的狗血场面,只是大家都是皮笑肉不笑,友好浮于表面,说话千种机锋,一个不小心就会跳坑。
董宴如的实践经验可不比那些在社会上混过的弱,如果说觉得她是学生,就天然不懂勾心斗角的话,那真是自寻死路。
象牙塔老早就不是单纯的象牙塔了,一个寝室四个人五个群的惨烈厮杀,这些家伙肯定没见识过。
对方人多,然而却没讨到一点好,只能假笑着离开。
旁边二楼的房间里,目睹了一切的几个年轻人啧啧称奇。
白胖青年偏头看了下角落里一个人沉默坐着的小女孩,目光闪过一丝坚定。
董宴如把最后的复测数据记录下来,掏了钱让学弟学妹们去好吃街那边改善下生活,她打算找老板们再聊聊他们的想法。
刚送走年轻的孩子们,一回头,就看到老板之一的白胖青年抱着个木呆呆的小姑娘站在她背后。
没被吓着那是假的,但是董宴如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被小姑娘吸引过去了。
跟白胖青年不同,董宴如是做过义工的,她曾经也去相关的预后机构里面培训过,也接触过现实中的自闭症儿童。
她走近那个孩子,保持了社交距离,认真的观察她的表情和动作。
董宴如这样的态度,让白胖青年有点无所适从。
很多医生,甚至教育学方面的权威,都说他小妹是智力发育迟缓,是先天出现了问题。他也知道,很多人在背后说妹妹是小傻子,说她母系基因不好,或许也是这个原因,才让他后妈对这个女儿充满了复杂的情感。
“我可以抱抱她吗”
董宴如观察了两分钟,确定这个孩子没有自伤或者攻击倾向,更多的是封闭自己,或者说对外界的环境变化没有及时的认知。
“你不怕她”
“为什么要怕她”董宴如小心的从青年手里接过孩子,熟练的抱着她,让她单手环抱自己的脖子。还贴心的取下别着头发的簪子。
她带着小孩儿去了旁边的凉亭,坐下后把孩子放在腿上坐好,开始跟她交谈。
孩子没有任何反应,像个木头娃娃。
董宴如并没有感到失望,甚至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然后她从自己带着的大背包里,取出了素描本,还有一些她在学校里用水粉画的画。
颜色单调的素描并不能吸引小姑娘的注意力,但是她翻到唯一的一副用丙烯颜料涂抹的关于外墙彩绘的例图时,小姑娘的手指动了动,眼神紧紧的锁定了这幅图。
“你这里有蜡笔吗颜色比较鲜艳的蜡笔或者水彩笔也行。”
青年吃惊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叫人去买。
很快,彩笔被送了过来,一起送来的,还有画板,画纸和相关的画画工具。
董宴如已经让人帮忙找了一块塑料布铺在泛黄的草坪上,又把凳子移过来,把画板斜靠在凳子上。
她甚至还让后厨送了两条干净的围裙过来,给小姑娘和自己套上。
然后,她不厌其烦的教小姑娘拿笔,拿一切可以用来画画的工具。
小姑娘像是找到了喜欢的玩具,看了一眼小排刷,重重的放在颜料盒里涮了一下,然后涂上白纸。
她并不像其他孩子一样,很规矩的画什么花草树木,爸爸妈妈的小人儿。她就是反复的在纸上涂抹颜色,直到自己满意为止。
“这个孩子对色彩的认知度相当高。”观察了一会儿,董宴如跟白胖青年交流起来,“她是你的什么人”
“是我妹妹。”青年毫不迟疑的开口,“她早产,生下来身体就不好,然后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开口说话,也很少哭。”
董宴如斟酌了一会儿,开口询问青年有没有去找陶教授看过。
“哪个陶教授”青年皱眉,记忆力并没有一位姓陶的教授给妹妹看过病。
“南京脑科医院,陶国泰教授。如果你们没去找过他,我建议可以去咨询下他,孩子是生病了,但是不是不治之症,或许要很长时间的治疗和陪伴,或许要花费很多的精力和财力,但是相信我,在科学的干预下,孩子有一定的可能能完全的生活自理。”
白胖青年死死的盯着董宴如,甚至有点尖锐。
“你调查过我妹妹”
“我为什么要调查她”董宴如愣了,一脸懵的看向他。
“你没有调查过我妹妹,你怎么这么肯定那个陶教授能有办法”
董宴如恍然大悟,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
她扯过一张纸,在上面写了几行字。
中华神经精神科杂志上发表婴儿孤独症的诊断和归属问题的论文,首次报道了4例婴儿孤独症。
1987年,陶国泰教授在美国孤独症和发展性障碍杂志发表中国婴儿孤独症一文,引发国际关注。
“这两条是我在查阅一些资料的时候无意中看到的,当时觉得很好奇,就了解了一下。但我毕竟不是学医的,对这个情况只限于肤浅的知道可能是怎么回事,但是致病的原因,如何持续治疗这个方面,我真的不了解。所以我觉得,如果你真的想要为她好,完全可以跟陶教授联系沟通下。”
旁边来人,伸手接过了董宴如写的那张纸,并安排人马上去查。
不过半小时,秘书过来汇报,说已经核实清楚,的确有这个人,和这两篇论文。
小平头这会儿也盘膝坐在草坪上,看着小姑娘撅着小嘴,皱着眉头,严肃认真的“作画”。
她这番表现,是所有人都没见过的。木头娃娃似乎也有了自己的灵魂。
“安排车,明天一早出发。你们先回去给伯父他们交代一声,我这边让人联系陶教授。”
小平头是个雷厉风行的人,确定可行,就去做。
至于孩子的病能否好转,尽人事,听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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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间关于陶教授的两篇论文,是在百度上查找并引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