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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04. 阴谋 2.5更合一
    未想到崔氏当真要来, 秦缨只觉头大如斗,她问秦璋“那爹爹见吗”

    秦璋似笑非笑道“见,自然要见,我要看看他们父子如今是何嘴脸, 好一解从前你被欺负之恨”

    下了拜帖, 又非仇敌,秦璋的确没有好理由推拒, 秦缨眼珠儿微转“那便要劳烦爹爹应付了, 女儿明日还有要事。”

    秦璋微微眯眸,“何要事宫里的事,你也与我说清楚。”

    秦缨苦笑道“宫中当真没什么, 那日回来时, 广叔也看着的, 女儿就是被郑炜犯瘾吓到了, 至于明日, 女儿要去城南戒毒院,看看陆伯伯如何医治染毒之人。”

    秦璋半信半疑, “是陆太医主持治毒”

    秦缨应是, 秦璋便叹道“罢了, 崔氏你不必担忧,爹爹自会好好招待他们, 你挂心戒毒院的事也好, 我已听闻此毒甚是害人, 务必严禁才好。”

    秦缨忙道“您还未见过犯瘾之人的模样吧”

    见秦璋点头, 秦缨绘声绘色与秦璋描述起来,又将今日戒毒院所见一并道来,秦璋听得惊心动魄, 便不再追究宫内之事,父女二人好好说了小半个时辰的话,又一同用过晚膳,秦缨这才回清梧院歇下。

    第二日一早,暖阳初升时,秦缨便出了府。

    马车上,白鸳笑道“登门做客也不会这样早来,您何必这样怕”

    秦缨一本正经道“我可不是为了躲避他们。”

    今日是个晴天,街市上不再人迹稀少,沿街的酒肆客栈也早早开了门,深巷中更传来小贩的吆喝与孩童的笑闹,秦缨也半掀帘络,令暖烘烘的金辉洒入马车里。

    “三月飞雪哭无家,后园桃李难生花”

    “猪儿狗儿都死尽,兔儿不仁患赤瘕”

    清晨喧嚣之中,一道稚嫩的童谣声传到了马车里,秦缨微微一愣,白鸳也道“咦,县主,这不是我们此前在城外听到的童谣如今竟传到了城内”

    秦缨点头,“正是第一日出城施药时听到的。”

    白鸳又仔细听了片刻,撇嘴道“如今腊月雪灾便吃不消,倘若三月还在飞雪,岂非是天大的灾祸还有那什么猪儿狗儿死尽之语,真是不吉利。”

    秦缨也觉此童谣不合时宜,但谁又会与小孩子计较,她落下帘络道“童言无忌,多半是今岁下了多日大雪,孩子们随口乱编的。”

    她如此说,白鸳也觉有理,待马车走远,那童谣声亦越来越模糊,又慢行了两炷香的功夫,马车稳稳停在了戒毒院之前。

    秦缨下马车进院门,抬眸便见岳灵修在此,“岳仵作”

    岳灵修今日也来帮忙,待见了礼,便指着厢房道“昨天晚上,又有老百姓送来了两个,如今东厢四间屋子都住了人,这会儿汪太医在里面问脉。”

    秦缨担忧道“他们犯瘾时可控制得住”

    岳灵修苦笑,“控不住,昨夜好几把椅子都被砸了,周大人见不成,便向巡防营借调了些人手,又临时征招了些做粗活的杂役,免得生乱。”

    秦缨一眼看去,只见今日的确比昨日多了不少看管之人,便也放了心。

    在外等了片刻,汪槐捧着一本薄册走了出来,见着她,亦上来见礼,秦缨问道“汪太医可有方子了”

    汪槐恭敬道“在下与陆太医商议后,在陆太医的补正丸方之中又加了两味药,用作日常调理,但针对毒瘾犯时的方子,还未想出来,昨天晚上,在下还去拜访了两位已荣养的老太医,他们也拿不出更好的法子。”

    秦缨道“对毒瘾极深之人,不可立即断药,此外,我还知用相似药物代替毒膏,以减缓毒瘾之法,不知汪太医可能寻到其他药物”

    汪槐眼仁微亮,“县主所言极是,在下与陆太医也想到了此法,并且打算在这两日给他们一试,有几味药也有致幻之效,但都有些许毒性,因此我们也不敢妄用。”

    微微一顿,汪槐又道“昨夜我还听一位老太医说,先帝一朝有位太医极擅疑难杂症,还留了本医经在太医院,因此,在下打算今天下午回太医院,将那医经寻出好生研读,看能否找到更好的法子”

    秦缨颔首“那自是极好,陆太医今日可会来”

    汪槐应道“陆太医在太医院制药,晚些时候送来此地备着。”

    秦缨了然,又跟着汪槐,看他继续医治其他病患,期间戒毒院门口不时有百姓探看问询,自是对官府帮忙戒毒持疑问之心,岳灵修在门口接待,知无不言。

    如此忙了一个多时辰,眼见日头已上中天,一个府衙衙差快步跑了进来,“岳仵作,来差事了,快随我们出城去”

    秦缨与岳灵修一同出门,岳灵修惊道“有案子”

    衙差摇头,“不确定是否为案子,只发现城外冻死了人,叫衙门去敛尸。”

    秦缨心底微沉,岳灵修拍了拍袖子,“县主,那小人先去当差。”

    秦缨应是,等岳灵修离去,一旁白鸳呵着雾气道“真是可怜,这天气,就算白日出太阳,到了晚上也是极冷的,灾民们没有落脚之地,哪里挺得过去”

    话音刚落,厢房内又传来犯瘾之人的嚎叫,白鸳眼皮跳了跳,“这个冬天真是不平顺,又是雪灾又是毒膏,幸好毒膏被县主发现及时,如今还治得住。”

    秦缨心底也阵阵发沉,又转身入厢房帮忙。

    至午时过半,陆守仁带着陆柔嘉和两个随从,一气儿搬了两大箱药来。

    秦缨与陆柔嘉寒暄片刻,又问道“杜世子如何了”

    陆柔嘉道“昨夜杜子勤来医馆,我已开了补正丸给他,他们府里也延请了其他御医,自是无需多担心,王侯世家怕跌了脸面,也不会来此处治毒。”

    秦缨做了然之色,却又见陆柔嘉提起杜子勤之时,眉眼间露了几分愁绪,她忙拉着她朝窗前走了两步,“怎么了莫非是杜子勤为难你”

    陆柔嘉一听失笑出声,“没有的事,您不必担心。”

    秦缨挑了挑眉,先道“你我相识日久,你莫要您您了,唤我名姓便好,我两次问你杜子勤之事,你当明白我担忧什么。”

    陆柔嘉莞尔,“是,我知道你怕杜子勤存了不轨之心,不过你安心,我只是听他说起了侯府内的乱子,想起来也觉烦乱。”

    见秦缨有些好奇,陆柔嘉索性直言,“定北侯回京述职,过年后便会离京,他此番打算为杜世子求个军中之职,要带他一同北上,却不想侯夫人大不乐意,这几日府中闹得鸡犬不宁,侯夫人自是为了他考量,他夹在中间,颇难做人。”

    来了,定北侯府内的争端果真来了

    秦缨便道“他们府里你知道的,争执是早晚的事,那杜子勤自己怎么想”

    陆柔嘉道“他说他母亲的意思是,世子给他大哥做,那未来掌兵的便不能还是他大哥,但定北侯看出他性子不够沉稳,只愿栽培他大哥,他自己也想把机会给他大哥”

    秦缨欲言又止,原文中,定北侯府因内斗还生过下毒之事,但因杜子勤在,杜子勉最终有惊无险,秦缨想了两瞬,到底未多言,世事易变,如今争执已到了明面,最乱不过如此,侯夫人袁氏哪会明明白白的下毒手

    二人私语着,却听不远处汪槐对陆守仁道“陆太医可认得蒋太医昨夜在下去拜访了蒋太医,他提到先帝时期有位太医,十分擅长疑难杂症,还留了一本医经在太医院藏经阁中,在下想着下午陆太医于此看着,在下去将那本医经寻出,看有无其他治毒之法。”

    陆守仁一边分药一边道“蒋太医我自认得,是太医院老前辈了,但你说的医经,我却不甚清楚,是哪位太医留下的”

    汪槐皱了皱眉,“那他没说,只说了名字叫做永泰内经。”

    陆守仁狐疑“永泰是年号,怎有用年号命名的医经”

    他又不置可否道“蒋太医既说了,那你便去找找看。”

    汪槐应是,一边陆柔嘉轻声道“汪太医虽年轻,家里却也是行医的,一早便拜在几位老太医身边做学生,去岁考入了太医院。”

    秦缨夸赞道“能入太医院者,自然皆是医术高明。”

    说至此,秦缨又问“城外施药可还顺遂适才衙门的人来找岳仵作,说外头又冻死了人,莫不是比前些日更严峻了”

    陆柔嘉叹气,“北面来的流民更多了,好些冻伤风寒,一两日药也无用,再加上就算用了药,也没个好的落脚地,便是事倍功半。”

    秦缨忧心忡忡,又看向窗外天穹,“今日见晴了,若此后不再下雪,京城还没那般紧巴,若天气不好,还有得罪受,届时粥药都要缺。”

    陆柔嘉道“如今城外粥棚又多了几处,勉强可应付,朝华郡主与郑家、段家也去设粥棚了。”

    “萧湄”秦缨一想,倒也不觉意外,“她是做什么都不愿落于人后的,尤其不能让我得了善名,若她愿意出面,自比我和芳蕤好号召。”

    正说着,院外传来马蹄声响,秦缨定睛看去,眼瞳倏地一亮,陆柔嘉也道“谢大人来了”

    跟着谢星阑同来的,还有谢坚与一队翊卫,他们还带来三个毒瘾甚深之人,此三人正犯瘾,痛苦嚎叫不断,汪槐与陆守仁快步而出,陆柔嘉和几个差吏也上去帮忙。

    众人在屋内手忙脚乱,谢星阑上前来秦缨,“怎么这样早”

    秦缨道“索性无事,便来看看,这三人从何处捉来的”

    谢星阑看向厢房,“从兴安坊的两家茶楼找来,这毒膏金贵,好些商户都在倒卖,昨日与今日,已查封商铺二十多家,经各处掌柜和东家交代,已初步确定了此物来自渝州,且他们说,楚州、越州、江州、连州等地都已风行。”

    秦缨脑海中灵光一闪,“等等,你三叔”

    谢星阑深出口气,“我也想到了,昨夜,我已派人送信前往江州,让府中之人皆惊醒起来,陛下也已经在着手选定钦差人选。”

    秦缨道“务必选择手段铁血之人,西南既已成风,背后必定牵扯不少利益,再加上此物源头可能来自南诏,那阻碍便只多不少,稍微温和些的,便难以根治。”

    谢星阑眸光微深,“陛下已想到此处,他昨夜还问过我的意思。”

    秦缨一愕,“让你去可你才回来不到两月啊。”

    见谢星阑扬眉,秦缨道“若论人选,你确是极好的人选,但禁毒并非朝夕之功,堂堂大周文武百官众多,怎能只让你一人朝外跑”

    谢星阑听得轻笑起来,秦缨微愣,“笑什么我说的不对吗还是说,你自己想去此差事倒也的确是功在千秋,若你数月内禁毒成了,自然是极大功劳。”

    谢星阑摇头,“我不去”

    见秦缨望着他,他莞尔道“我舍不得”

    秦缨听得怔然,谢星阑又道“快过年了,我舍不得京城热闹,且朝中已有几位武将主动请缨,此事交给他们也好。”

    秦缨微悬的心落回原处,却又没由来地空落了一刻,她收拢心神应是,“带过兵的最好,连方大人都受伤了,倘若西南有毒窝,或有专门倒卖此物获利的匪徒,那寻常差吏是办不好禁毒差事的。”

    谢星阑想到昨日的意外,沉声道“他今日告假并未上朝,多半要养些日子,我听闻,他京中并无亲人在身边”

    秦缨道“不错,但你不必担心,方大人因芳蕤而受伤,芳蕤应会照顾好他。”

    谢星阑品了品话意,忽而道“他们二人之间,是否有何情愫”

    见他问得直白,秦缨吓了一跳,“你听说了什么”

    她如此反应,便算佐证了自己的猜想,谢星阑道“不曾听说什么,但只看李芳蕤对方君然的眼神,便能看出她格外关切方君然。”

    秦缨呆了呆,想替李芳蕤找补,“其实、其实她只是因为”

    谢星阑眼瞳微眯,“我看她并无太多顾忌,难道很怕人知晓”

    秦缨哑然,左右看了看,倾身低低道“八字还没一撇,你莫要乱猜,免得坏了她名声”

    谢星阑唇角微弯,“也只对你说罢了,方君然虽算得陛下看重,但他出身不高,再往上走很不易,且凭他那性子,日日都在得罪权贵世家,随时都可能被贬官。”

    谢星阑此言非虚,因在前世,方君然最高也只走到了大理寺少卿之位,仅在两年之后,他便因为得罪郑氏一脉被贬了官,直至后来京城起夺嫡兵祸,他也未得机会返京,好好的寒门贵子,就那般销声匿迹了。

    秦缨只听他满口门第之见,撇嘴道“但芳蕤喜欢,方大人也并非无能之辈,届时有郡王府在,任是什么权贵世家,如何能轻易打压他”

    谢星阑见她不快,反觉有趣,顿了顿问道“若你心慕之人出身微寒,你也不会介怀”

    秦缨一怔,但很快,她牵唇道“那自然,只要那人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便可。”

    她说完转身入厢房,谢星阑愣了愣,欲言又止地跟了上去。

    治毒为如今重中之重,陆守仁还打算试试针灸之术,恰好一人犯了瘾,秦缨便与谢星阑一起看他如何施针,如此忙活半日,直至日头西斜。

    眼看着时辰不早,一个翊卫寻了过来,先在谢坚身边耳语两句,谢坚面色一变,又快步至厢房门口,“公子”

    他一唤,谢星阑连忙迈步出门,待谢坚禀告完,谢星阑面色严峻起来,“他竟还与毒膏有关”

    谢坚拧眉道“按如今的线索,他绝对是推波助澜第一人。”

    “什么推波助澜”

    秦缨见势不对跟了出来,待她走近,谢星阑沉声道“这两日衙门将内奸之事暂且搁置,一直在查毒膏,但未想到,查着查着,竟发觉江原也曾派商队往西南买过毒膏,入京后又将毒膏散给了凌烟湖周围的几家画舫,看起来他只挣了运费,并不显眼。”

    谢坚道“东市的几家老板说,一开始那毒膏还未兴起,也就郑、段几家出现过,可后来湖边那几家画舫有了此物,风声才传开了,那时大家各自有了商路,但起初那几家我们去问时,都说是从一个叫万家帮的商队拿的货。”

    说至此,谢坚面色微肃“就在刚才,我们的人找到商队的老板,查出雇佣他们采买毒膏的,竟是江原,当时江原急着去楚州运玉器,又说既去了楚州,听闻楚州城内有种新鲜玩意儿,便也采买些回来,因此当初这毒膏是与那批玉器一同入京的。”

    “再入京时,郑钦已回京,他们收的药草膏不少,也分送给了其他人,江原只派人说是和郑氏、段氏享用的一样的好东西,那些画舫便欣然接手。而雇佣之日,是九月二十二,当时段柘刚南下回京没两日,郑钦都还未回来。”

    秦缨惊道“如此说来,果真是南诏阴谋”

    谢星阑眉眼寒峻道“江原参与毒膏之祸,必定不是巧合,要么是他知道段柘带了此物回京,由此才借着段氏之名,掀吸食毒膏之风,要么,便是被他人指使,指使他的人,自然是那内奸”

    他语声一定,“未央池的线索太少,江原吐露的也不多,如今正好从段柘回京开始查起,看他是否将百花百草膏透露给了旁人”

    秦缨也想到此处,“短短两日,倘若江原无从得知,那必定是那奸细先知晓,又指使江原去做,江原本就是商户,来往便宜,而这毒膏,虽一开始能蒙骗视听,但只要稍聪明些的,很快便能发现此物有毒,因此那奸细绝不能因此而暴露自己。”

    谢星阑握紧剑柄,“我这就去段氏一趟。”

    秦缨正点头,他又问“你何时归家”

    秦缨眉眼间闪过一丝为难,“我不急,你先去罢。”

    谢星阑瞧出古怪,“怎么了你父亲可回家了”

    秦缨点头,如此谢星阑更觉不对劲,“那我正好顺路送你归家,这几日城中混进来些流民,巡防营已遇见几次事端,你归家太远,我十分不放心。”

    秦缨无奈,“还早着呢,你先走便是”

    谢星阑看了眼天穹,只见一片落日熔金,他疑惑难解,正犹豫是否听秦缨之言,一旁的白鸳看不下去了,“谢大人,我们县主,这是在躲崔家人呢”

    谢星阑剑眉一竖,“崔家”

    秦缨轻嘶,“白鸳”

    白鸳道“崔家要来拜谢县主相救之恩,昨夜下了拜帖,这会儿人只怕已经到府里还未走,因此县主才懒得早回去。”

    谢星阑握着剑柄的指节收紧,这下哪里还惦记什么归家,他默了默道“不若你与我同去段氏毒膏是你发现,你也素来细致,同走一趟总要周全些。”

    既是查毒膏,也是查内奸,秦缨有何不愿

    她点头应好,又与陆柔嘉父女告别,转头便利落上了马车。

    谢星阑带着谢坚几人翻身上马,紧跟着马车出了巷子。

    谢坚高坐马背之上,身子却往谢星阑身边靠,“公子,崔家竟来真的小人听说从前县主对崔慕之多番示好,可他们一家子都对县主避之不及,有几次宫宴,崔慕之那母亲明里暗里贬损县主,县主好大伤心,后来”

    “闭嘴”

    谢星阑忍无可忍,他一点儿都不想听从前的秦缨对崔慕之如何如何

    他目光落在秦缨马车上,忽然扬鞭赶超,在最前领路。

    段氏在安政坊,要去段氏,本要经过长乐坊的,但一路北上到了岔路口,他却选择了一条略显逼仄的巷子,穿过小巷便可抄近路入安政坊。

    马车里,秦缨掀帘一看,也乐得如此,但目光再往前一扫,哪怕只是看个侧脸,也能看出谢星阑一张脸黑如锅底,似是不快。

    秦缨一阵纳闷。

    等马车在段氏门前停驻时,最后一丝夕阳正沉入地平线中,谢坚上前叫门,不多时,段宓亲自迎了出来,“谢大人,县主,快请”

    二人入府门,进前院,谢星阑问“侯爷府中,段柘何在”

    段宓年近半百,鬓发已是花白,段柘做为独子本是他最大的指望,但他万万想不到会出个毒膏害人,他请二人落座,又吩咐下人上茶,这才叹道“在他院子里关着,他如今毒瘾有些深了,一旦给他机会出去,少不了又碰那些东西,实在也是没法子。”

    秦缨不禁道“侯爷可知如何治毒”

    段宓颔首,“早就请了太医来看,陆太医那边也问过了,得知这毒解不了,药也只是调理,只能靠自己一点一点适应忍耐,实在是没想到那气味儿清香的毒膏,竟是比还要害人,若县主未曾发现,只怕还要等他变成郑炜那般,才觉出不妥。”

    说至此,段宓请二人饮茶,又问“这个时辰过来,不知是有何要事”

    谢星阑道“段柘是九月二十回京的,可对”

    段宓点头,却满眸不解,谢星阑又问“侯爷可记得,段宓回京之后,何时拿出了那百花百草膏又是否在外提过烦请侯爷仔细回忆回忆九月二十至九月二十二这几日段柘的行踪。”

    段宓深吸口气道“二十晚上回京,当夜便说带了礼回来,其中便有这药膏,说是最先在渝州兴起,后来楚州等地也有了,是南边贵族十分新潮之物,我听闻此物提神格外有用,便也收了一瓶,后来偶尔点,但也只拢过次。”

    “当天夜里就在府中用饭,第二日如常上朝,差不多整天都在宫中,当夜,他出去见了几个日久未见的友人,其中便有定北侯府家的二公子,回来时人已喝醉,便去躺下了,二十二这日,他自去了衙门,在衙门待了整天,当天晚上定北侯归来,侯府设了接风宴,我与他都去了”

    顿了顿,段宓想起来道“他回京路上便用过这毒膏,当时或许已经有瘾了,去衙门后,还在衙门备了此物,听随从说,也在衙内点过。”

    入宫面圣、与友人集会、接风宴,还在金吾卫衙门里点过,这走漏风声的机会属实太多,但也不是无迹可寻,秦缨道“那他可曾赠人”

    段宓摇头“这倒没有,此物虽稀奇,但我们都以为这是补药一般的东西,也不会随便拿药送人。”

    秦缨微微颔首,“那我们知道了。”

    她言毕看向谢星阑,乃是打算提出告辞,但未想到谢星阑没动,他又问道“侯爷这几日身体如何”

    秦缨挑眉,连段宓都有些意外,他苦笑道“只有些浅淡症状,不算严重,但年纪大了,哪怕只是夜里难眠也不好受,太医说再等半月看看。”

    谢星阑又问,“府里夫人可曾碰过”

    段宓又摇头,“不曾,她不喜这些香烛之物”

    谢星阑点点头,“那老夫人呢”

    谢星阑一个接一个问,段宓起初还意外,最后语气都和蔼起来,答完了话,段宓也起了兴,问起这两日禁毒进展来,谢星阑有问必答,二人竟这般攀谈起来。

    秦缨端着茶盏饮茶,一盏饮完又添一盏,眼睁睁看着外头天色黑透。

    足足三盏茶的功夫后,谢星阑起身道“叨扰侯爷,我们这就告辞了。”

    段宓烦闷两日,此刻还一脸意犹未尽,又亲自将他们送出府门,看着上了车马方才返身回去。

    马车里,白鸳打了个哈欠道“谢大人何时与安远侯关系如何亲近”

    秦缨也难解,待掀帘看出去,便见谢星阑又沉着脸,晦暗的眼瞳内不知在想什么,秦缨道“线索虽繁,却也可探查一二。”

    谢星阑颔首,“我明日安排。”

    两家离得不远,没走多久,便能看到临川侯府飞扬的檐角,秦缨巴巴望着府门方向,生怕转过街角时,自家府门之前还停着车马。

    马车缓缓而行,待临川侯府映入眼帘时,秦缨紧绷的心弦顿松,白鸳也道“没人了,他们定然走了”

    至侯府门前,秦缨跳下马车道“这几日我多去城南,务必令戒毒院运转起来才好。”

    谢星阑在马背上点头,“莫要在天黑后归家。”

    秦缨忘了眼天穹,失笑“那今夜如何算”

    谢星阑一本正经道“今夜有我相护,自是不同。”

    他言辞直白,令秦缨不知如何接话,怔忪之间,谢星阑又扬了扬下颌,“外头天寒,快进府门去。”

    秦缨“哦”了一声,这才反身入府,但她总觉得谢星阑今日待她意味纷杂,不由一步三回头,半晌,侯府大门才缓缓合上。

    谢星阑沉默片刻,调转马头扬鞭而去。

    他前脚刚走,西北方向的街角黑暗里,缓缓走出了一道身影来,崔慕之惊疑不定地望着谢星阑离开的方向,一脸的愤懑不甘。,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