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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的天,上京城已经逐渐往初夏靠拢了,云隙里散出无数金色的晨光,落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豫欢刚刚跑完一单外送,回到店里时整个人双颊泛红,快热傻了。可还没来得及休息两分钟,店长又让她去给另一家公司送货。

    “这可是大集团一定要好好表现听到没若是觉得我们家甜品好,说不定以后还能承接他们公司活动的甜品台”

    店长一边吩咐,一边打量着豫欢,确认了她就是店里最矮的,这才放心大胆的把东西交给她。

    现在的顾客也真是奇奇怪怪,提些要求让人匪夷所思。

    还好买的多,不然这奇怪的要求,听上去像是来欺负人的

    豫欢提着三大袋甜品,看着导航里显示的位置是国宁金融中心a座写字楼。

    步行大概七百米。

    国宁中心是政府联合沈氏集团共同打造出的大型城市综合体,旗下的国宁商场是整个上京城排名前三的商场,曾经她不知道去逛过多少次,每一次都是不下六位数的消费。

    没想到这一次去竟然是送外卖,豫欢觉得真是又心酸又好笑。

    到了写字楼大门口,豫欢隔远就看见好几个送外卖的人被拦在安检门外。这里的安保很严格,每一个外卖人员都需要跟顾客打电话核实后才允许进去。

    豫欢还没来得及按下通话,保安看了她一眼,问“是送甜品的”

    “是的,我是喜乐甜品的送货店员。”豫欢把胸口的店标徽章给保安看。

    保安点点头,跟她指了最里面的电梯,告诉她摁六十层就好。豫欢没想到这么轻松就过了安保,步伐也轻快起来。

    写字楼里安装了新风系统,空气清新,温度宜人,不一会儿,豫欢晒红的面靥就恢复了淡粉,像两朵馨香的玫瑰。

    额角沁出一些细汗,精致的妆感微微斑驳,并不影响美感,反而添了几丝靡靡风情。

    电梯里只有她一个人。

    轿厢的设计很高级,采用了香槟色木质饰面,四周镶嵌着隐形灯带,散发出静谧的暖光。一路上都没有停顿,楼层显示器从g飞快的跳动到了60。

    她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心砰砰乱跳了几下。

    是太热了吗

    豫欢抬起手碰了碰自己的脸颊,可温度正常,并没有发烫。

    很快,电梯门缓缓打开。

    视线霍然开阔起来。

    大片冷淡的素色映入眼帘,仅有的鲜活来自于那枝茂密的马醉木,装潢类似东方美学里的侘寂概念。

    豫欢微微咋舌,这完全不是想象中的画面,没有工位,没有员工,像被神明遗忘的净土。

    她打开手机,再三确认位置没有送错。

    “有人吗”

    豫欢试探性地往里走去。

    穿过一条长廊后,豫欢来到了一间茶室。茶台上的烧水壶还冒着热气,人似乎刚刚才离开。

    “咦也不是很矮嘛”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小声的嘀咕,豫欢猛然回头。

    一个包子脸的可爱男生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连脚步声都没有。

    豫欢打量着面前的男生,有些迟疑“您是打电话订甜品的客人吗”

    这是国内排行榜前十的沈氏集团吗怎么整层办公楼就一个大活人

    而且面前的大活人还直勾勾地盯着她,快要把她盯出一个窟窿。

    真是处处透露着诡异。

    “你是豫欢”

    向鲤看到她的面容后,非常确定以及肯定。

    “你知道我的名字”豫欢很是惊讶,她不记得自己有见过这位客人啊。

    向鲤走上前去,让豫欢把袋子给他,从里面翻出来几盒自己爱吃的,然后又把袋子还给了豫欢。

    他指了指斜前方的一扇滑门“可以从那扇门进去,付钱的人在等你。”

    付钱的人

    对哦,这东西还没有付钱呢

    下一秒,男孩抱着甜品,一溜烟就不知道跑哪去了,茶室里又只剩下她一人。

    她警惕地看向那扇厚重的木制滑门,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更盛了。

    这该不会是个圈套吧

    专骗她这种长的好看的打工的女孩子

    豫欢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小步小步挪了过去,那三袋甜品要四百多块呢料想骗子团伙也舍不得租这种年金几百万的超甲级写字楼吧

    把她卖了都卖不来一个月的租金啊

    豫欢觉得自己思维非常科学,她深吸气,抬手敲门--

    “您好。您订的甜品到了。”

    指关节扣在黄梨木上,发出咚咚的脆响。

    娇脆的嗓音混着满室的白茶香,愈发甜润。

    没有动静。

    豫欢捏了捏发汗的手心,正准备继续敲门时,一声干脆短促的“进”从里头传来。

    声音被木门隔着,沉沉恍恍的,听不大真切。

    她去推门,滑门是半自动的,只需人轻巧施力,就能如卷轴般缓缓而开。

    门内是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像陡然掉进了兔子洞。

    豫欢就这样怔怔地站在门槛边,眼眸失神地看着四周。

    她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熟悉到仿佛是铭刻在她记忆的扉页。

    但她从没来过这里,甚至连这里是哪都不知道。

    可她知道她画过一堵一模一样的墨绿色墙面,甚至连墙面上兰花的浮雕,她也画过。

    那灰橙色丝绒沙发的角落一定摆着一对中式苏绣抱枕,那抱枕上的图案必定是海棠金鱼。

    豫欢鬼使神差地走上前去,果然,她看到了一对金鱼。

    那书桌上会不会摆一盆蝴蝶兰

    想到这里,豫欢焦急地转身,甚至都不需要睃巡,目光自然地就落在了那盆蝴蝶兰上。

    翩翩飞舞的紫色蝴蝶缠绕在枝头,像在清晨五点,做一场将醒未醒的梦。

    “把东西放在桌上就好。”

    一个刻意压重的声音打破了豫欢的思绪,她倏然间回过神来,发现那张宽大的皮椅是背着的。

    有人坐在上面。

    豫欢的呼吸停滞了一拍,心陡然往下沉去。

    有个奇怪的声音在警告她--

    不要去。

    “好的,先生。”她压着声调,一步步朝那方长桌走去,脚步迈得很轻很轻,唯恐惊扰到什么。

    走到桌边,豫欢把袋子放在那盆蝴蝶兰的旁边。她的手抬起又无力地垂落,还是没敢擅自去碰那盆花。

    “先生,一共是四百八十,请问您是现金还是扫码”她一边用小小的声音说着,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蝴蝶兰,眉眼自然舒展,眼睛里亮亮的,像蝴蝶胡乱飞进了心里。

    “微信吧。”男人淡淡开口。

    皮椅随即转了过来,豫欢下意识侧头去看。

    下一秒,那粉润的双颊变得惨白无比。眼里活泼的蝴蝶也在霎那间奄奄一息了。

    怎么会是他

    豫欢下意识揪紧了裙摆。

    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也对,为什么不能是他

    这间房内的一花一叶,一墙一椅,不都在无声地昭彰着主人是谁吗

    “看到是我,你似乎还挺失望。”沈常西不咸不淡的目光扫过去。

    听出来他话里嘲讽的意味,豫欢张了张嘴,随后握紧小拳头,把头低了下去。

    她小声咕哝着“坏东西。”

    他是故意把她骗到这里来的吗就为了嘲讽她为了显示出他如今的高高在上

    坏透顶了

    见她唇瓣翕动,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沈常西皱了下眉,语气冷硬又凶“你说什么”

    豫欢被他这凶巴巴的口吻唬住了,小幅度地摇了摇头,飞快回答道“没有。没说什么。”

    沈常西没有深究,只是冷漠地瞥了她一眼,吩咐道“把东西拿过来。”

    男人说话间带着几分倨傲,像使唤下人一样,豫欢不自觉地拧了瞬秀气的眉头。

    他今日的穿着比较随意,少了高不可攀的疏离感,黑色的风衣衬得他愈发桀骜。整个人慵懒地陷在柔软的皮椅里,双腿优雅叠起,闲适得不像话。

    那装甜品的袋子离他很近,堪堪伸手就能够到。

    可他偏要使唤人。

    “你可以自己拿啊。”豫欢不乐意了,轻轻哼了一声,把小手背在身后,尽量让自己挺得更笔直。

    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她虽然是打工人,可也是有尊严的。

    沈常西笑了声,笑意夹着阴郁,“你们家就这种服务态度”

    “也行,我让你们店长来拿。”

    他作势就要拿起手机打电话。

    豫欢一下子就急了,手忙脚乱地去拦他,“哎呀我跟你拿就是了啊”

    情急之下,她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已经扑到了办公桌上。

    今天温度升高,她只穿了一件轻薄的衬衫,为了散热,领口的扣子还解开两颗。

    从沈常西的角度看过去,刚好对上她精致的锁骨。

    像一对展翅的洁白羽翼。

    羽翼之下有隐隐约约的白色蕾丝花边。

    沈常西顿时愣住,喉结滚了又滚,像是被人不断摩擦的打火机小砂轮。

    忽然,他烦躁地把手机往旁边一扔,低吼道“把衣服扣好”

    扣好

    豫欢不懂他突然暴躁是为什么,只是顺着他浓重而浑热的眼神往下望去。

    “啊”

    预料之中的尖叫声刺向耳膜,沈常西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继续玩着手里的铂金打火机。

    豫欢的双颊好像被人泼了红莓果汁,媚透了。

    她手忙脚乱的去扣纽扣,一边扣一边委屈地骂人“无耻变态”

    “你还可以再骂大声一点。”沈常西绷着下颌,眼底黑沉沉的。

    豫欢立马把嘴死死抿住。

    把扣子扣得严严实实,确保一丝风都漏不进去,她这转过身去,软声嗡了句“一共四百八”

    她尽量说的很凶,可还是一点气势也没有。

    从小到大她都是这样,声音太甜的烦恼就是就连骂人也是软的。别人非但不会怕她,还会觉得好玩的很,倒转来调戏她。

    以前读书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调皮的男生堵在她的班级门口,就为了把她弄生气,听她奶凶的骂人。

    “没有现金。”

    沈常西漫不经心落了句,修长的手指去探桌上的烟盒,抖出一根夹在指尖。

    看到他准备点火,豫欢没忍住,蹦出来一句“你不是戒了吗”

    他以前是不抽烟的,但不排除和六中的那帮不良少年混在一起时,会偶尔来上一支。

    又或许他是抽烟的,只是在她面前不抽而已,她曾不经意提过一嘴,烟味对皮肤和呼吸都不好。

    自那以后,他再也不抽了。

    沈常西眸光轻慢地扫过她,嘴里咬着那支烟,“哦,想管我”

    这样子有些痞气,又带着独独属于少年的诱惑,和他年少时一模一样。

    可唯独眼神变了,变得森冷,漠然,不沾一丝柔软和妥协。

    五年了,他已经不再是那颗掩埋在泥沙里的珍珠,而是更加璀璨耀眼的钻石,就和她想的那样。

    而她

    “没”

    豫欢咽了咽干涩的喉,忍着,不让自己红了眼圈。

    就这样沉默了好久,她忽然大胆地对上男人寒潭的冷眸,笑的很灿烂“其实,这样也挺好的。齐屿,你现在都已经过的这么好了,还成了大集团的高管,我们”

    她嚅嗫着,唇瓣都在颤抖,可依旧是笑着

    “我们就当不认识吧,好不好”

    话落,哐当一声响动,让本就焦灼的空气变得更加混乱。

    那是沈常西手中的打火机,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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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老婆说和我当陌生人快哭了。

    作者存稿箱偷偷把我明天的存稿发出去啦

    好想看评论能拥有可爱的宝子们的评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