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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次日清晨,我揉着眼睛坐起来,就感觉身上一轻,有什么东西顺着我起身的动作掉在了地上。

    是一团被睡的皱皱巴巴的衣服。

    我懵然地盯着看了一会儿,才想起来那是我送给托莉娜当被子的锁甲,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盖在了我的身上。

    身侧空空如也,托莉娜已经离开了,只有一枚散发着玫红色光芒的圣印记静静地躺在她原本应该在的地方。

    怎么人走了东西没带走

    我拾起圣印记,一时想不出托莉娜把它留在这里的原因。

    虽然她说过这是给我的礼物没错,可那不是为了哄我当她的褪色者么,我明明都那么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我眉头一皱,开始努力回忆昨晚睡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应该没有在迷迷糊糊的时候头脑一热答应了她什么吧

    想了半天,脑子里也没有浮现半分临睡前的记忆不管了,托莉娜不是说了嘛,这枚圣印记是特地为我这种弱鸡做的武器,放眼整个交界地,估计再找不到比我更弱的了,除了我别人肯定也用不了。留之无味,弃之可惜,不如送给我这个菜鸡做个顺水人情。

    嗯,肯定是这样

    这么一想,我干脆把圣印记往兜里一揣,走了出去。

    宁姆格福的清晨十分宁静,空气中氤氲着薄雾,丝丝寒意。绿绿的灌木中,露珠闪闪剔透,顺着金色落叶花的花瓣缓缓落在草丛里。

    这样的早晨,即使身边多一个托莉娜,也是一样的安静吧。

    然而,附近并没有托莉娜的身影。

    留下圣印记的举动,仿佛只是在做一个最后的道别而已。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刹那间莫名觉得有些孤独。

    想起昨夜,纤细单薄的少女仅仅用了五根手指就把石门抬起来的画面,我心中五味杂陈,头一次对她来找我的动机产生了疑惑。

    原本以为,托莉娜是因为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褪色者才将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可是我明明已经告诉过她艾雷教堂还有其他没有女巫的褪色者一事,她却无动于衷,甚至连去看一眼的念头都不曾有过。

    仔细想来,托莉娜在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就提出要成为我的指头女巫了。虽然看起来似乎只是一句出于对我没有女巫的怜悯,但她当时明明说的是在等“属于自己的褪色者”啊。

    既然是在等待特定的那个人,又怎么会因为出于怜悯就随随便便换成了我呢

    难道说其实那个时候,托莉娜就已经知道我就是她要找的那位褪色者了吗

    我心里顿时产生了一股莫大的内疚和恐慌

    要知道,指引褪色者登上艾尔登王座,是每位指头女巫穷尽毕生也想要实现的愿望。甚至可以说,交界地的每一位指头女巫,都是为了这个伟大的目标,才会抛弃掉普通少女平静和美的生活,选择成为侍奉指头的祭司,背井离乡,踏上一段孤注一掷的旅途,寻找属于自己的褪色者。

    虽然原则上来说,她们每一位都注定会拥有一位独一无二的褪色者,然而,出于这个世界的种种危险和不确定性,她们同褪色者的相遇并非总能水到渠成。或许在旅途一开始就能遇见,或许历经磨难,千辛万苦却直到死也无法遇到唯一能够确信的是,只要二者相遇,就一定会相互依偎,互相扶持,在成王的路上照应彼此,永不背弃对方。

    不会吧难道我就是那个一出雾门就遇见自己女巫的天选之人

    而且还三番两次地拒绝了人家

    可即使是被我拒绝,托莉娜也什么都不曾对我说过独自一人安静的承受着没有怨恨,没有解释,依然一次又一次地在我最需要的时候来到我身边,默默地帮助我,只在偶尔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小心翼翼地提出那个盘桓在她心底的愿望,盼望我能够答应她。

    就在这一霎那,我心中忽然产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和伤感。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我究竟都干了些什么啊

    双指你有没有搞错那样一个优秀的女巫,为什么偏偏就匹配上了我这么一个废物什么垃圾组队机制,比火影忍者二带一分组还离谱

    被命定的褪色者拒绝如此说来,托莉娜心中那个引导褪色者成王的远大抱负,岂非就要因为我的拒绝而被无情地摧残掉,这辈子都无法实现了

    愕然、后悔、怜悯错综复杂的思绪纷纷交错着划过我的脑海,等回过神来,我人已经不知不觉跑到艾雷教堂门口了。

    维克和另外三名褪色者正围在一起低头研究一张有些残缺破旧的地图,似乎正在商量什么事,贝纳尔则是抱臂站在一旁听他们议事,神情严肃。

    “老贝纳尔”我咽下差点冲口而出的老师两个字,像一阵风一样刮至众人身边,一个急刹车停在高大的男人面前“教我战技吧”我仰头盯着那张下巴略带胡渣,英俊沉郁的脸,目光炯炯“我想要变强”

    众人“”

    被突然打扰,男人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他比我高出许多,抱着胳膊低头俯视我,茶色的眼睛里看不出什么情绪。

    作为游戏里玩家的第一位战技老师,火山官邸的领头上司,贝纳尔积威不少,尤其是那张脸隐藏在头盔下的时候,整个人看起来十分不近人情。此刻他虽然并没有戴头盔,一身鲜明铮亮的银甲仍然气势逼人,更何况他只是看着我不说话,我莫名就有点发毛。

    贝纳尔面无表情地盯着我看了会儿,淡淡地收回视线“资质太差。”

    我差点倒地,赶紧稳住步子,不放弃地抓着他的胳膊“资、资质差怎么啦我又不是吃不了苦贝纳尔哥哥,贝纳尔大哥,贝纳尔老师你就教教我战技吧,求求你了”

    高大的男人被我抓着胳膊一通猛晃猛求,人却是稳当当地站着,像一枚入木三分的铁钉,纹丝不动。

    那场面颇有些滑稽,众褪色者被我那一通不害臊的乱叫惊得几乎眼睛脱框,维克坐在地上忍不住大笑道“哈哈哈哈贝纳尔哥哥,贝纳尔大哥,贝纳尔老师”

    “闭嘴”贝纳尔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走到角落里去了。

    维克笑嘻嘻地对我道“小姐快别理他,他在骗你呢战技和资质没关系,有关系的是武器,不同的武器搭配不同的战灰,才能发挥出最强的战技”他说着,指了指站在角落默不作声背对着我们的男人,悄悄地道“你把武器给他看看,他才知道该教你使用哪种战技呀”

    武器啊

    我犹豫了一下,刚想将托莉娜送给我的圣印记递过去,却突然想起来,所有武器当中,只有圣印记是无法被赋予战技的。

    除了圣印记,就只剩下维克在我复活时赠与的那把匕首了。

    见我迟疑着没动,维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了然道“小姐没有武器吗那也没关系,没有武器,我们就从武器练起好了”他说着站起来,取下背上的长矛,在手里打了灵巧的转儿,冲我眨了眨眼,“贝纳尔哥哥不教你,维克哥哥教你”

    俏皮的声音有意无意地撩拨,我的脸“腾”地一下就热了。

    维克掂了掂那支长矛,十分自然地把它扔给了起码离他有三米远的我“来,试试”

    天之骄子永远不会知道菜鸡的底线,我眼睁睁地看着那支长矛以万夫莫敌的气势朝我劈来,吓的一通手忙脚乱,万幸赶在脸被划花前勉强抓住了柄端,顿时脸上一阵扭曲。

    维克大惊失色“哇小姐,你没事吧你怎么了”

    我弱弱的道“手、手扭了”

    维克“”

    恰好扭过头来的贝纳尔“”

    那一瞬间,众人看我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漂移了一下。

    这也太弱了吧再怎么说,褪色者好歹也是跟随初代艾尔登之王葛孚雷大人出生入死征战四方的战士后裔啊

    维克的武器使用教学信心百倍地开场,愁云惨淡地告终。

    尽管刚开始他依旧不肯放弃,妄图手把手教会我长柄武器最基础的戳、刺、挥、砍、跳劈然而,在发现我连双持盖文的长剑都费力,更别提单手举起他这支又长又粗又重的长矛后维阳光自信好少年克生平第一次如同一只霜打了的茄子,蔫了。

    目睹全程的贝纳尔虽然不予置评,但满脸都写着“我早知道会是这样”,“说了资质太差让你不信”的表情。

    尽管维克使用的这支长矛绝对算不上轻巧,咸鱼如我却在穿来这么多天后,头一次产生了觉得自己十分丢人的念头

    真要指引我这样的褪色者,托莉娜一定会被其他指头女巫在背地里嘲笑的吧。

    内心顿时好不憋屈。现实里的我虽然也不能说有多么力大无穷,但、但好歹也是曾经背过装有重达7公斤的外星人儿笔记本电脑和充电器的书包上学放学的狠人背那玩意儿跟背着一煤气罐似的,不比双持长矛要辛苦多了

    一定是这具身体在棺材里躺了几百年骨质疏松的缘故千错万错都是这具身体太弱的错

    握在身侧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我咬牙切齿地想我都已经那么菜了,怎么还能有比我更菜的褪色者还是在这种高危世界里这像话吗

    本菜菜子绝不同意

    这破身体必须被拉到和原来的我同一个档次才行。

    才不是为了日后和托莉娜一起旅行,同半神争夺法环碎片什么的这种事情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于是,当天傍晚,亚基尔湖边少了一位优哉游哉骑驴打水的少女,多了一个背着大皮盾绕湖跑圈的菜鸡。

    连着十几天,不论刮风还是下雨,此女雷打不动,准时在傍晚来到湖边,把驴往树上一拴,开始一天的锻炼。

    虽然刚开始的时候无论是表情还是动作都看得出十分努力,却依然跑的如同死狗气喘吁吁边跑还边气若游丝地喊着“勇敢冷冷,不怕困难”勉力支撑着跑完

    然而,凭着那股连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了什么的拼命劲儿坚持了一段时间,竟然真的有了一丝效果某天晚上居然还跑赢了一小队在身后穷追不舍的葛瑞克士兵,站在艾雷教堂门口,撸起袖子叉腰嚣张地冲领队的骑士长勾手指大喊“有本事你过来啊”

    被几个一直在教堂里等她回来的褪色者七手八脚拖回去“阿冷小姐算了算了”

    这十几天里,盖文、奥斯汀和菲利克斯相继离开,踏上了未知的旅途。艾雷教堂的褪色者们由原先的五位,渐渐变得只剩下了两位。

    在一个下着暴雨的晚上,一位牵着白色高头骏马,身穿旅行女巫长袍,浑身都湿透了的少女在夜色中悄然而至。

    她被冻的瑟瑟发抖,长裙和那张清丽的小脸犹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淌着水。少女站在教堂门口,湿漉漉的脸上是一双小鹿般楚楚明亮的眼睛。那双美目小心翼翼地顾盼良久,最后朝着那位站在赐福边,因为没有等到某人回来而一脸焦急地准备出门寻找的少年骑士露出了一个娇俏可爱的笑容。

    名为格尔达的指头女巫找到了属于她的褪色者,褪色者的名字叫做维克。

    在他走向自己的女巫时,一直坐在篝火边沉默不语的贝纳尔开口问了一句话。

    “你就这样走了不去找她了吗。”

    少年骑士挺秀的背脊有一瞬间的僵硬,下意识地抬头望了一眼远处倾盆的雨幕。

    灰蒙蒙的大雨中,闷雷滚滚,寻常这个时候,女孩早就该回来了。

    她多次婉言拒绝了他的跟随,似乎铁了心要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悄悄努力,然后在某一天突然惊艳众人。

    寂静的教堂里,突然响起了一道小小的喷嚏声。

    维克回过神,他的女巫正倚在骏马边轻轻掩面,见他望过来,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颊边一个圆圆的酒窝若隐若现。她眨了眨眼,略带疑惑地看着他,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还站在原地没有过来。

    维克静静地与她对视,良久,头也没回地轻声说了句“你去找找她吧。”

    说完便走到少女身边,脱下自己的外衣将她裹起来抱上了马背,紧跟着翻身上马,一挥鞭冲进了雨帘里。

    这天夜里,少年骑士在等待心悦的那人归来和即刻踏上成王的旅程中,选择了后者。

    只不过,这样的选择背后究竟蕴藏了怎样的复杂心思,是否有过短暂的动摇,或许除了他自己,再也没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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