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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36章
    “你们做什么松手”

    沈东阳上前拉人,却被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重重推开。他身子踉跄,险些栽倒在地。

    七八个人层层叠叠将她包围,人墙构布成铜墙铁壁,她困于夹缝,连呼吸都快剥夺。

    头皮生疼。

    数双手架着她往里走,所有挣扎反抗在绝对的力道前都变得不得一提。

    几人哄闹着,如同陷入一场盛世狂欢,全然不顾身后还在拍摄的镜头。

    “把她弄屋里去”

    “压着她别让她跑喽”

    夏明月扣住门框不愿意松手,可是下一秒,她就被推了进去。

    纤细的胳膊被牢牢扯住。

    那双手很难看,手背上的褶皱像是腐坏许久的橘子皮,指甲里满是污垢。他掐着她,夏明月胃中作呕,使尽全力踢打着桎梏住他的男人。

    她的抵抗让刘元杰愤怒,一巴掌扇打过来,“这他妈是还我妹妹的”

    轰

    巨大的嗡鸣从左耳贯穿,脑中跟着响了两声,再然后,一片白芒将视线剥夺。

    那些人趁机把她按在了旧床上,身后房门跟着反锁,有人压上来,想要剥她衣服。

    视力重回,她看到了一幅格外扭曲的画面。

    天花板是晃动的,那些人的眉眼鼻唇竟拼凑不在一起,就好似黄鳝般在眼前来回游动,诡异至极。

    好像都在笑,笑得发怵,笑得让人毛骨悚然。

    一同逼近的还有难闻的气息,有汗水味,烟味,臭味,全部扑洒前来。

    她想吐,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恶心过。

    这些人一口一个给刘艾歌出气,张嘴闭嘴都是为刘艾歌报仇,却满眼的私欲秽亵。

    “滚开”

    夏明月奋力挣扎,胡乱从桌上摸到一把剪刀。

    她乱挥着,那些人被暂时逼开。

    这是一间柴房。

    脏乱不堪,就剩下一张小床还算完好。

    她尖叫着挥动着手上剪刀,可是很快,一双手从后卡住她脖子。

    窒息感并没有让她停下反抗。

    她把这辈子的力气都用在了现在,又抓又挠,又踢又踹,拼命地想把这恐怖的画面驱赶。

    夏明月动弹不得,恍惚间撕下了什么。

    是一张黏在床头的日程表。

    刘艾歌

    背底写着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1

    夏明月突然明白这里为什么会有一张床。

    因为这是刘艾歌的房间。

    她在见不到天日的屋子里长大,日夜想要逃出牢笼,而外面那对父母却还对着镜头炫耀着她的成绩。

    何其可笑,又何等荒谬。

    那张轻薄的纸页很快就被无数双乱手扯碎。

    一群人兴奋,甚至都没注意到后面被打开的房门。

    夏明月听见了,想要求救,看到的却是闪烁的镜头。

    镜头对准她,无数双眼睛都对准了她。

    她神色苍白,宛如濒死之鹿,毫无尊严地暴露镜头之下,任凭他人打量谈论。

    “放开她”

    沈东阳冲过去拉人,桑淮也条件反射想要过来帮忙,可是没等上前就被何峰拦住,对方摇头,拿着手机继续直播。

    这些人也太野蛮了吧

    分明是强奸啊,好恐怖。

    有没有人报警啊这样不合适吧。

    吓人,让我想起了婚闹。

    直播镜头里的夏明月衣衫凌乱,放在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中间就像是弱小的动物。

    这个画面让人不适,更令人于心不忍。

    早说这些男的不是什么好东西,记者真恶心,不帮忙还在拍。

    我已经报警了,受不了。

    可是很快,更多不同的声音就将此取代。

    夏明月失手害死人家妹妹,人家想报仇情有可原吧

    就是,活该,刘艾歌死了也没见你们说受不了的。

    一群圣母,放把火能烧出一堆舍利子。

    她失去的只是一条命,她可是被人剥衣服了啊,笑死。

    艹,这么半天也没把她衣服全脱了。

    镜头往裤底拉啊摄像不懂事。

    “”

    何峰看到这一条,竟真的配合的把手机往下移了移。

    桑淮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他觉得荒诞,接着是愤怒。

    哪怕真的是一个穷凶极恶的杀人犯,都不应该遭受如此对待。

    “别拍了”桑淮夺了手机,又去拦摄影,“别拍了听见没有”

    他经受过的良好教育忍受不了这样的野蛮,怒意冲昏头脑,只想让这一切快点结束。

    一同跟过来的后勤强行拦住桑淮“还在直播呢,你别闹。”

    “直播这有什么好直播的你们到底有没有良心啊”

    何峰听不下去,暂时把手机交给后勤,拉过桑淮说“以后没良心的事还多着呢。你要是连这都看不惯,还当什么记者去乐山那座庙里烧香得了。”

    说完又唾骂他“给你机会不懂得把握,没出息”

    桑淮哑口无言。

    环望四周,竟莫名齿冷。

    他当新闻记者,是想为不公发声;想为弱者出头,而不是而不是

    把这一切当成博得流量的工具。

    夏明月固然有错,也不该落得如此。

    里面那些人也没有结束的意思,而屋里屋外都是看热闹的村民。

    他们都在笑,有的抱着孩子笑,有的嗑着瓜子笑。

    没人觉得这是一场群体犯罪,对生活在封闭村落的村民来说,这只是饭后闲暇时的热闹,甚至他们乐的见这一切。

    “走”

    “都走开”

    忽然间,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手拿铁锹从屋外跑来。

    她挥舞着铁锹,男人们生怕被波及,迅速四下散开。

    “出去,都出去”

    女人开始撵人。

    有人不满“刘家大姐,你一个女人过来凑什么热闹”

    “滚”她听不进去话,一铁锹把人全送了出去,就连摄像和何峰也被赶到屋外。

    女人急忙把门锁住,见窗户外面还有人看热闹,又把帘子拉上,这才过来扶起夏明月,担忧得叫唤她“妹子,你没事吧”

    混乱之中,沈东阳的眼窝挨了一肘子。

    他顾不上疼,脱下衣服罩在夏明月身上,“我们走,我们马上离开。”

    她不说话,全然像是受惊之后呆住的样子。

    “明月”

    沈东阳捧起她的脸,摸到的却是一手黏稠。

    他顺着目光看去,血顺着她的左耳往出流,滴滴答答湿了颊边发丝。

    “哎呀流血了”

    大姐吓傻了“妹你说话啊你能听见不”

    沈东阳用衣服紧紧裹住她,抱起她便向外面走。

    那些人还在院里,看见他们出来,神色各不相同,隐约听见议论,乡音,听不懂,不过从表情来看,应该是什么荤话。

    夏明月半昏半醒。

    她的目光越过沈东阳的臂膀。

    秋风爽朗。

    院前那颗橘子树迎风而生。

    老人在笑,孩童在闹。

    明明是秋日好时光,她却看到恶意肆意疯长。

    她来到了地狱。

    作者有话说

    1引用自诗词增广贤文警世贤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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