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第一场雪里,乔欢颜的案子迎来了终审。
“全体起立。”
旁听席上坐着的大多是晟启董事们的助理,沈辞舟起身系上西装的扣子,余光看到一对儿形容枯槁的中年夫妻,他们是那个自杀女歌手的父母。
除此之外,沈迎之竟然也来了。
他瘦了很多,下颌尖尖的,愈发像乔欢颜了,看着站在被告席上的母亲,眼神幽幽的,像是在看她,又像是透过她在看别的什么。
季临戈握住了他的手,十指交握,沈辞舟回过神,听见审判长宣读宣判词。
“本院认为被告人乔欢颜,为谋取不正当利益,实施给予张某、陈某、齐某等人以财物、易的行为,构成行贿罪,且数额巨大、社会影响极其恶劣,应予以严重惩处。”*
“被告人乔欢颜,故意非法拘禁受害人沈陆英,故意非法损害受害人的身体健康,致使受害人伤情恶化,造成受害人重度伤残,其行为构成非法拘禁罪和故意伤害罪,应予以严重惩处。”*
“被告人乔欢颜,利用职务便利,将晟启集团有限公司的财物非法占为己有,且数额巨大,构成职务侵占罪,应予以惩处。”*
“n市检察院指控被告人乔欢颜,犯有行贿罪、非法拘禁罪、故意伤害罪、职务侵占罪的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指控罪名成立,依照刑法第六十九条之规定,数罪并罚,判决如下被告人乔欢颜,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当”
至此,一锤定音。
退庭后,旁听席的人三三两两的走出去,晟启集团的人行色匆匆,面对围堵在外面的媒体都绷着张脸,嘴巴闭得紧紧的,留下早有准备的公关部发言人面对这些人的短炮。
沈辞舟和季临戈没急着出去,准备在接待室稍微等一会儿。
入了冬之后,沈辞舟就愈发怕冷了,早早穿上了夹棉的驼绒大衣,而季临戈竟然只在高领毛衣外穿了件厚夹克衫,沈辞舟在没暖气的接待室里缩手缩脚,很不平衡的问季临戈“你不冷么”
“不冷。”季临戈伸手拉住他的手搓搓。
真的,大狐狸爪子热乎乎的。
沈辞舟狐疑道“你的体温,是不是比正常人类要高”
“你不说我都要忘了。”季临戈笑了,“确实,高一点五度左右,数据证明,这个温度使用体验最佳。”
沈辞舟
属实是匠心打造了,他白嫖那个劳什子卖家八千万,想想还真是有点不好意思。
说来他们可能不信,是商品自愿和他走的。
他正想调侃季临戈几句,余光突然瞥到一道白色的身影快速转过转角。
“沈迎之”沈辞舟皱眉,“他跑什么”
法院一楼的最右的卫生间里,沈迎之小心的确认了每个隔间都没有人,然后在门口放了“维修中”的黄色标识,这才关上卫生间的门,跑到了最里面的隔间。
他一时半刻也忍不了了,他看着乔欢颜被法警带走时怨毒又绝望的眼神,总觉得好像看到了以后的自己。
他扶着门板喘了口气,闭着眼,把那个红光闪烁的兑换面板给翻了出来。
他的面板上各色项目像手机a一样罗列着,最上角的消息上,又一个红色惊叹号。
是他上次发出的问题有了回复。
沈迎之至今没想清楚,为什么沈辞舟没有死。
明明他之前的每个目的都达成了,他换来了优秀的大提琴天赋、换来了周围人对他几乎无条件的爱护、换来了各种各样的机会
除掉沈辞舟的积分很高,他甚至不惜倒欠了一千多积分,到现在也没还上,积分回到正数前,他的主角光环也下线了,导致他攒积分就更困难了,简直是举步维艰。
他之前以为光环暂时不在也没关系,反正沈辞舟一死,谁还能和他作对,凭他的能力,走任务攒积分还不是轻而易举,很快他就能赎回光环。
然而现实却给了他一耳光,他的最近任务进入晟启集团实习,到现在也没完成。
这就让他愈发不甘,他的积分就白花了吗
他向系统报错,要求退还积分,或者让沈辞舟再出一次意外。
今天才收到回复。
他躲进角落,小心的点开那条消息。
“主角光环系统您好,根据检测,您消耗5000点积分兑换的致死意外已经实施,但被入侵病毒干扰,导致执行失败。”
“目前系统正在自查,必要时,会为您清除病毒。”
“已消耗的积分无法退还,请您谅解。”
沈迎之差点气吐血。
“入侵的病毒”他喃喃出声,“那是什么东西什么才算必要时你他妈的先把积分还给我啊”
他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了,一脚踢到隔间的板子上,哐啷的一声响,沈迎之转了一圈,抓着头发又吼了一遍,“你把积分退给我啊不然沈辞舟不会放过我的我必须先下手我必须”
当当
敲门声打断了他歇斯底里的疯狂,沈迎之一愣,不耐烦的说“谁啊瞎了吗没看见门口的”
门外的人根本不等他说完,一脚发力把门踹开,站在里面的沈迎之被飞来的门板迎面拍的差点背过气去,眼前璀璨的星光还没散,就被一个高大的男人扯着领子拉出了隔间。
沈迎之觉得自己鼻梁应该是骨折了,酸痛的感觉一拥而上,一碰鼻子先摸了一手血,他隐约听见沈辞舟温和的声音。
“刚才的动静哦,是水管裂了,没关系,已经在维修了,等修理好了您再来打扫就好。”
沈迎之隐隐猜到踹门的是谁了,抬眼正对上季临戈阴翳的一双眼。
他明明是第一次和季临戈正面接触,却不知为何觉得这人凶戾的气质莫名熟悉,一时怕的连喊疼都忘了。
“你刚才说,要先下手为强”季临戈脱掉了外套,随手扔给沈辞舟,活动着手腕问“你倒是说说,怎么下手向谁下手嗯”
他像是被进犯领地的狼王,磨着牙准备撕碎一切来犯之敌,却在动手的前一秒,被一只修长的手握住了手腕。
像给他套上了止咬器。
沈辞舟把衣服给他披上,神色寡淡的看了他一眼,“本来就穿的少,还脱”
季临戈“哦”
他把外套穿上,往后一步给沈辞舟让出位置。
沈辞舟居高临下的盯着血糊了满脸的沈迎之,“我知道你有个系统,你从它那里获得了什么信息介意告诉我吗”
“我当然介意”沈迎之闷声闷气的说“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沈辞舟早有预料,“那我们可以交换信息么,我先说,我有一个主角系统可以用来兑换”
他故意说的很慢,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同时不放过沈迎之脸上表露出的分毫情绪,在看到他瞳孔无意识的轻颤和骤然收紧握拳的手时,沈辞舟就已经有了答案。
沈迎之已经略微撅起了嘴巴,看样子是要说“不可能”,但是他被沈辞舟骗过一次了,终于意识到自己脑子不管用,于是干脆闭嘴装死。
可沈辞舟看起来已经不需要他张嘴了,不染尘埃的高定手工皮鞋踏在灰色的地砖上,他皱着眉转了一圈,自顾自的转头去和季临戈说话。
“病毒他刚刚是不是说了这个词”
季临戈一点头,神色不虞的嗯了一声。
为什么会用病毒这个词
听起来说的像是季临戈。
如果把世界观看作是一本书,那么为什么不是用外来者或入侵者作为代号,偏偏是病毒
就像维持世界运转的,是一台大型计算机。
再垂眸看沈迎之,沈辞舟并不觉得他有那个智商,能触碰到世界的真相。
他拿出手机,点开备忘录,递给沈迎之,“你简单画一下那个系统的界面,画完你就可以走了。”
沈迎之不甘心,他倒是想大声求救,又觉得在自己张嘴前,季临戈就会把他给打晕。
不过那东西在他脑子里,他想怎么画就怎么画,他偏偏把方的画成圆的,乱画一通,本来手机上画线就容易弯弯曲曲,他又存心应付,最后沈辞舟看着手机上那个神似八卦的东西都沉默了。
季临戈差点要把沈迎之按进马桶里。
“走吧季哥,他不会再说了。”沈辞舟拉着季临戈,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了。
法院门外的媒体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剩下三三两两个人见沈辞舟出来,还没来得及围过来,沈辞舟就被身边那个男人拉着,快速的上了车,一脚油门跑掉了,徒留一股汽车尾气。
把人远远甩开,季临戈降下了车速,皱眉问“他画的是什么鬼画符这能看出什么来和船儿你的一样吗”
沈辞舟笑了,把那张便签截图保存,“还真能看出来不一样。”
季临戈“怎么看出来的万一是他胡乱画的”
“就算是胡乱画的,他潜意识里最先想到的还是真实存在的系统”沈辞舟顿了顿,再次看了眼自己的系统,“他在这个圆圈里,胡乱填了这么多东西,也许他的系统界面上,能选择的选项有很多但我的就没有,简直像个极简版的老年机。”
季临戈了然的点头,“说明他的系统比你那个粗制滥造的要高级。”
“嗯。”沈辞舟迟疑了一下,“但我觉得,今天最大的收获是病毒,这两个字好像不小心透露了点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沈辞舟坐直了一些,有些猜测哽在喉间,还是季临戈先说了出来。
“船儿,病毒这个词”他沉声说“这个世界,会不会是以那本书为脚本,构建的虚拟世界”
这个猜测过于惊悚,狭小的空间安静了一瞬。
沈辞舟喉结滑了一下,许久,才声音艰涩的问“季哥,我会不会只是一串数据”
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下了,就停在沈辞舟的小公寓楼下,正午的阳光穿过车窗,落在沈辞舟的手背上,很真实很温暖。
季临戈俯身过去,给他解开安全带。
“想什么呢”他顺势在沈辞舟唇上落下个吻,“就算是,那又怎么了”
沈辞舟欲言又止,几次想说什么,都被他一个个逐渐加重的吻堵回去。
季临戈轻快的笑,扶着他后颈的拇指轻蹭着,像是安抚受惊的炸毛的小猫崽,“你是数据,我是病毒,很好,我们是绝配。”
他的气息,温柔又坚定的包裹住沈辞舟,惴惴不安的心像突然落进了一个蜜罐里,黏糊甜蜜的陷进去,于是跳动的渐渐慢了,恢复了正常速度。
没错,是又怎么了
沈辞舟扶住季临戈的肩,轻轻的回吻,在季临戈又缠上来时,他突然笑了。
他低头,轻轻的咬在季临戈的喉结上,牙尖坏心眼的磨。
季临戈贴在他腰侧的手骤然收紧,低哑的声线里压抑着情绪,“船儿,都成年人了,你这暗示什么呢嗯”
“三百六十个g的资料没告诉你吗”沈辞舟脸埋进他颈窝,鼻梁抵在季临戈颈侧,“季哥,我想要你。”
“我想感受你,真实存在的你,用最亲密的方式。”
“可以吗”
作者有话要说季哥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相关法律和现实有出入,毕竟是架空架空架空,法学专业的大佬请一笑而过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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