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进魔域的时候虞瞳还紧紧抱着盛怀昭,就是害怕它体型变小了一个不注意被卷到什么地方,可没想到他最后还是弄丢了
眼前这个剑修看起来应该是十分重视那人的,如果自己真的将人弄成狐狸还搞不见了,他会不会一怒之下杀了自己
云谏眸色愈发沉冷,凝着跟前言行越发心虚不定的少年,暗色渗人“他在哪。”
神魂交替之际,他便已在此处,而跟前除了那只此前妄图戏弄他的狐狸外,再无他人。
云谏对他们之前经历了什么毫无记忆,但眼下的情况,分明是盛怀昭又陷入险境。
直白且不留情面的责问,让虞瞳一瞬陷入了巨大的羞愧当中。
虽然虞瞳平日里也不是什么善良正直的妖修,但知恩图报他还是懂的,盛怀昭如此拼尽全力将他从魔窟里救出来,而自己却照顾个人都做不到难怪云谏会生气。
恐惧让心跳加速,虞瞳清晰地感受到抵在自己颈肩的剑意杀意越叠越重。
若他拒之不答,跟前的人会就此了结这条性命。
反正在客栈初见时,他便已动了杀心。
“我能把他找回来”虞瞳急切道,“他就在附近,你与其纠结着如何杀我,不如去寻他的踪迹”
与其因为一个错误僵持着,不如将时间重新放到寻人上。
杀了他除了一时快意,没有任何价值。
“若他有恙”云谏冷冷地将剑抵在他的脖颈上,脉搏的跳动顺着剑柄传到虎口,杀念攀至巅峰,徐徐回落。
“我要你命偿。”
剑刃从最危险的地方回落,虞瞳一颗跃至嗓间的心沉沉回落,他深呼吸一口气,闷头转向跟前危机四伏的地方开始寻找。
若说魔尊狂妄嚣张是因为他是万魔之主,蛮横多年,傲慢已成常态。但刚刚那人冷淡决然的五个字,却让虞瞳感受到了更加迫近死亡的威胁
吓得他连盛怀昭变成狐狸一事都不敢说。
虞瞳恨得直抓头发,所以当初他为什么会鬼迷心窍,去找这两个人的麻烦
这里已经不是无主深渊附近,狐妖无处可逃,云谏收剑入鞘,神色漠然地将神识在异域布开。
此地经年被血雾所笼罩,瘴气与杀戮交叠,这片由蛮横主宰的领土连空气都污浊至极。怀昭绝不能在此地久留,侵蚀心脉的瘴气会让他好不容易温养起来的身子瞬间垮掉。
自修为破镜后,他神识开展的领域便比以往更要细致入微,宽广辽远,如果他在此地内,被找到只是时间问题。
如天目般极扫而过,触及一片血海时,却被魔气拦下。
执剑的手徐徐收紧,云谏眸色骤戾。
寻找怀昭一事已经迫在眉睫,怎么还有不识好歹的东西要来妨碍他
血海翻涌,横亘如山般的魔兽破水而出,一瞬便将血红的日光遮蔽在后,像是将白天黑夜一分为二。
匿藏在血海之下的魔兽缓缓浮出,如碎石般的尖牙中是各种魔兽的尸骸,它不知餍足地嚼碎吞咽,然后冲岸上持剑的人狠狠露出凶意。
如此剧烈的响动蔓延整个陆地,就连在南端搜寻的虞瞳都被跟前可怖的景象吓了一跳
这俩人到底是什么煞星为什么走到哪都能招惹到这种不得了的东西
他脚步逐渐难动,正犹豫着是否应该回去帮忙,微弱的求救声忽然传入耳畔。
“啾”
“啾”
是狐狸的声音
虞瞳因受惊而僵直的四肢终于回暖,他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疾步而去,终于在那条黑蛟的尸首旁听到了清晰的第三声。
“啾。”
不是盛怀昭,是狸崽儿
狸崽儿还没死
剧烈的情绪在胸膛里横冲直撞,虞瞳一时之间分不清这是狂喜还是愧歉,连在魔殿内对黑蛟残存的恐惧都消失不见,他踉跄着朝那腥味扑鼻的地方奔去。
“狸崽儿你在哪,我来救你了,你”话音落定,他便看到了奄奄一息匍匐着前进的小赤狐。
往日那只狡猾灵动,却依赖他万分的小家伙拖着一条长长的血迹,像是最后挣扎般从黑蛟的口中爬出。
它半身血肉模糊,想也能猜到它经受何等痛苦。
虞瞳跪倒在地,颤抖着将它抱起来,即便身上沾满了血污也没有丝毫迟疑。
“狸崽儿,你还活着,太好了你还活着”他哽咽着把小家伙抱紧怀里,拼了命地想用自己的体温将它发凉的身子暖回来。
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能养着,即便找遍天涯海角,他也要让狸崽儿恢复如初。
好不容易获救的狸崽儿扬起小脑袋看着他,一双阴翳笼罩的眼睛缓缓变沉。
虞瞳沉浸在失而复得的惊喜之中,没有发现这点诡异的变化。
“啾。”
沙哑低微的叫声轻轻传来。
你为什么不救我。
虞瞳抱紧他的手僵在原地,听出了这句濒死的责问。
你为什么要眼睁睁地看着我死在黑蛟的口中,你为什么不救我。
“不是的狸崽儿不是的,”虞瞳脸色惨白,像是一瞬被这句话捅穿了心口,“我没有不救你,我那时候被抓住了”
他甚至都没反应过来,那只黑蛟就已经将狸崽儿吞吃入腹。
后来被抓时,虞瞳也是绝望到想死的。
鲜血落在了狸崽儿的皮毛上,一瞬将往日憨态可掬的小狐狸染得狰狞且面目全非。
它像是回光返照般忽然又了力气,尖牙带着血迹,撕扯咬合在虞瞳的手臂上,痛可锥心。
虞瞳吃痛,却没有松开他,只是脸色骇然“狸崽儿,你怎么了你还受伤,别”
狸崽儿虽然心思活络,诡计多端,偶尔也会像那天晚上一样暂时抛弃虞瞳自己躲起来,但他们共同生活了那么久,早就建立起了密不可分的信赖。
小狐狸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发狂。
利齿破开虞瞳的血肉,一寸比一寸怨毒。
就是因为你的无能,所以你救不了我。
看着惨死的我,难道你就不会想到同样是惨死在魔兽口中的族人吗
狠毒的质问从内心深处传来,一声交替一声,瞬间顺着手上的痛蔓延全身。
虞瞳像是被抽走了半缕魂魄,眼睁睁地看着狸崽儿将自己的手臂啃得鲜血淋漓,露出深处的白骨。
你永远都是这样,只能看着自己至亲至爱的人死在眼前,而无能为力
“咳”
鲜血从喉间溢出,虞瞳的双眼失去神采,侧身晕倒在黑蛟的尸体之前。
而在他怀里啃食手臂的小狐狸也僵直一瞬,随后徐徐虚化消失。
先前的所有可怜,垂危和濒死时的狂躁,都是幻想。
狸崽儿竟是不复存在。
血雾之中,一只手掌般大的黑色蝴蝶缓缓落在虞瞳的眉心,纯黑色不详的蝶翼缓缓收拢,细长的口器轻触,色泽纯粹的魂魄被吸食而出。
虞瞳先前尚有生意的双瞳骤然变暗。
吮吸结束,它轻扇黑色的翅膀,一道凛风从眼前而出,血色的霜花附着在虞瞳的眉心。
顷刻之间,他的躯体便结出寒霜,徐徐凝结成一块冰。
飘游的霜雪,飞向血海。
而先前展开恶战的海边,云谏收剑入鞘,阻挡他神识所去的魔兽已经被他一刀两断。
这魔兽虽然体型庞大,但行动迟缓,只要找到它腮口的软处便能一击即中。
云谏回过神来,想将先前未布满的神识重新展开,一片由血雾凝华而成的霜花落到眼前,这片诡谲之地瞬息被死寂笼罩,景象恍如日夜流逝,顷刻已是沧海桑田。
若之前是春夏交际的沉闷荒芜,现在已成凛寒入骨的隆冬。
季节毫无预兆地更替变幻。
此地,绝非魔域。
握剑的手徐徐收紧,云谏极尽神识想将此地笼罩,而刚才那只狐妖的气息却如凭空蒸发。
他眉心微蹙,虞瞳遇难了
疑问来不及解答,两重新的气息却一步步靠近。
疾风刮过,血制的冰刃在云谏眼下的红痕中破开一丝鲜血,腥味蒙过眼睫,那双血色浸染的瞳中清晰地看到一道人影模糊地从风雪中走来。
“怀昭,没事了,我马上带你找个地方修养。”
一模一样的脸庞从风雪中缓步而行,而他的怀里抱着的,是身负重伤的盛怀昭。
云谏登时如被冰锥刺入脊骨,浑身动弹不得。
他的另一重神魂,为什么会出现在此处,而且还抱着盛怀昭
“谁在那”小哭包眸色凛然,恶狠狠地冲着云谏的方向问道。
分裂的神魂不该在识海以外的地方相见,更不可能两魂都拥有实体。
可那人怀里的分明就是怀昭无疑
极端的荒谬让云谏下意识隐藏气息,他侧身避在一块被霜雪覆盖的岩石之后,屏息凝神。
小哭包很快便发现刚刚的异常消失了。
“怎么了”盛怀昭虚弱地问,手还覆在胸口上,因过度的疼痛而颤抖着。
“没事。”此时不适宜久留,小哭包登时将注意力全放在他的身上,加紧了寻找躲避风雪的地方。
云谏立在岩壁之后,看着雪中那逐渐远去的背影有些恍然。
怀昭怎么伤成那样了,又为什么会被自己的另一重神识所救
此地诡谲荒诞,但这两人的出现却让他动摇难定。
覆在手背上的霜被云谏挣落,他顺着雪地里的脚印跟上两人。
盛怀昭他们躲在了一处山洞之前,小哭包将自己的外衣铺落在地,温柔地将他放在上面。
燃火,疗伤,包扎,他做得娴熟又认真。
云谏立在洞外,侵扰不休的冬风与雪将他的四肢冻得发僵,而他却似纯然不觉。
“怀昭为什么每次我不在,你都会受这么重的伤。”温暖的篝火旁,小哭包抓着盛怀昭的手,泫然欲泣地凝着他惨白的脸。
他渡了灵气,能缓解伤口的疼痛,加速胸口伤痕的愈合,但眼底的担忧与哀戚却没有因为伤势的好转而减少上半分。
云谏执剑站在不远处,眼底的关心像是束缚双足的绳索,嵌入皮肉将他绞得生疼,却又半步不让前行。
“因为你们不一样。”盛怀昭缓慢地勾出笑容,将掌心贴在他的侧脸,“只有你才不会让我置于险境。”
话音不重,甚至因为受伤而低哑,却一字不漏地传入云谏的耳边。
确实如此。
盛怀昭在他身边的时候,总是伤痕累累,像是被绝境逼得喘不过气。
而在另一重神魂身边,却常是安然。
“他从不心疼你。”小哭包的眼泪洇湿了盛怀昭的指节,像是个不停诉苦的孩子,“如今在这么危险的地方,他也能将你弃之不顾,若不是身魂同体,我恨不得杀了他。”
“不要。”盛怀昭缓缓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你对他动手,也会受伤的,我很心疼。”
冷风呼啸,先前弥漫的血色已经被惨淡的白所覆盖,雪花漂泊无倚。
洞口之外,云谏薄唇紧抿,指节微颤,腰际剑柄上的纹路紧贴手心,竟然是因为力道过重而又三分痛感。
盛怀昭很心疼另一个自己。
“可是怀昭,我做不到跟他平分你。”小哭包似下定决心,攥着心上人的手沉声道,“分魂与滋生心魔无异,只要我沉入识海,将他抹杀,我便能彻底告别这种交替身躯的日子。”
“这样做会伤害到你吗”
小哭包安抚一笑“会对修为有些影响,但假以时日运气疗伤就能恢复。”
盛怀昭看着眼前的人,眼里露出一丝笑意“真的”
他在求证真假。
指节僵得发痛,云谏回过神时,自己指尖的手已经凝出一重霜。
是什么时候被这入骨的冷钻了缝隙,他没有知觉,因为心脏处的痛比这严冬来的更加直接,顿时已是千疮百孔。
盛怀昭其实是希望他死的。
来魔域是为了找到让两重神魂相融的方法,而为了让神魂融合后能更加统一,盛怀昭才会如此费尽心思哄骗他。
又是缠绵悱恻的亲吻,又是依恋热切的拥抱。
但若找不到神魂相融的办法呢
让另一重神魂杀掉自己,对吗
云谏第一次感受到何为锥心的痛。
哪怕之前命悬一线,哪怕在延风派蛊毒发作,纵观他生涯的所有拼尽全力的死战,都没有这一瞬来得更让他痛苦。
此前自己分明给过那个人选择的机会,他是愿意退让避讳的,为什么到最后还是这般隐瞒与欺骗。
“我饿了。”
洞窟内,轻软的声音如同撒娇,盛怀昭依偎在小哭包的怀里娇柔道。
“好,我去给你找吃的。”
“把外衣披上,外面太冷了。”他缓缓地将自己身下垫着的外袍递给他,“穿好。”
小哭包略一犹豫“可是你”
“没事,篝火很暖。”盛怀昭朝他露出笑容,“早些回来。”
“好。”小哭包俯身亲了他一下,执剑踏入风雪之中。
云谏藏匿气息,趁着风雪在前隐藏在另一侧。
另一重神魂许是心念着不能让盛怀昭受饿受冷,疾步远去,渐渐消失在视野之中。
云谏独受在门口,仰头时只见没有尽头的白。
此地,原是这么冷。
剑刃出鞘,结界骤然布落在洞窟之外,这是个死阵。
若他不身死,没有外人能入内半步。
剑落在雪地上,化出细长的剑痕,云谏步入洞穴内,温暖敞亮的篝火化去他一身寒冷。
在另一重神魂离开之后,盛怀昭靠着岩壁睡着了。
许是胸口的伤痛过深,他先前的警惕都失去戒备,只露出了无害的睡颜。
这样一个人,费尽心思隐瞒欺骗,却由始至终没有接受他。
“云谏”
沉梦中的人无意识呢喃着他的名字,无助又破碎的声音,光是听着就让人心口揪痛。
可你梦中所思所想的人,到底是哪一个云谏。
他俯下身,回暖的指尖顺着盛怀昭的侧脸轻落,先前的冷意贴到那层如绸般柔软的皮肤上,一下惊醒了梦里的人。
“你回来了”盛怀昭揉着惺忪的睡眼,有片刻迷糊,“外面是不是很冷,你的指尖都凉成这样了。”
看着他下意识将自己的手拢到怀里,云谏轻垂的眼睫落下一丝笑意。
“是啊,很冷。”
“我给你暖暖。”盛怀昭缓缓坐直,顺着他的方向靠近,贴在身侧时确确实实地将他发丝的寒祛净。
“我好饿,你有找到什么吃的吗”他问。
云谏略一低头,包扎在盛怀昭胸口的白布如开出了血色的花,凄厉脆弱,烙进眼底。
“抱歉,没有。”
他似乎是失望了,细长的眼睫微微垂落,拢出一小片阴影。
“我有药,你若难受,先吃一颗。”云谏从自己的领间摸出一瓶药,但放到盛怀昭跟前时,才想起这是另一重神魂在冕安时所求的,随身携带,以防意外。
他总是沾着另一个自己的光,才能分得盛怀昭的一丝视线。
他们本该才是天造地设。
“你”跟前的人看着他递来的药瓶,却微微一顿。
云谏看着那缓缓收回去的手,还有肩头抽远的距离,神情稍变。
盛怀昭敛下了话里的轻柔,神色漠然“你不是他。”
他认出来了。
“他要是有药在身,第一时间就会给我,而不是到现在。”盛怀昭目色警惕,疏远地看着眼前的人,“你什么时候醒来的”
这一次我没有强占这具躯体。
而是就在身旁,目睹一切。
“是我,就不行吗”他问。
血色勾边的瞳孔落上一层缥缈的笑意,却不达眼底,像只是在放一个无关紧要的试问,然后探看跟前人的反应。
盛怀昭避开视线,沉默不语。
“你之前不是说,我与他,你都要吗”
云谏视线缓缓落下,捕捉到了盛怀昭垂在身侧的手,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惨白的指尖缓缓蜷起,像是因为谎言而心虚。
两人的视线自他察觉之后,再无相接。
“那是缓兵之计。”盛怀昭淡声回答,“只是为了让你放松警惕。”
“费尽心思骗我,在找不到融魂之术,这种最差的情况下,再让他除掉我。”云谏凝着他,嗓音静淡,像是局外人在评断一件毫无关联的事情,“对吗”
重重伪装被捅破撕裂,盛怀昭再抬起的眼神露出了一丝阴恨。
“知道这些,对你来说有意义吗”
曾经或许是没有意义的。
云谏将药瓶重新拿起,指肚沿着瓶口摸索“我只问你,对与不对。”
“我不知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偷听我与他的对话的,”盛怀昭的嗓音像被洞外的雪堆得寒凉,再无伪装时便如冷刀刺耳,“与我结骨契的是他,重重羁绊围绕的也是他,你以为你算什么,能横插一脚”
自古以来真相多是刺耳的,但云谏却没想到从盛怀昭口中说出来还会有如此威力。
明明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你难道没想过,为什么我与其他人总能笑颜相对,唯独对你不能”盛怀昭清浅挽唇,却凉薄如斯,“因为我由始至终,都那么憎恶你。”
雪势更大了。
云谏感受到结界外的响动。
另一重神魂回来了,并且发现盛怀昭身处险境。
阵法被几次突破,虽然阵内没有受到影响,但他能感受到那种杀意。
“若是这样,”云谏缓缓站了起身,垂下眼时红瞳覆上了一层霾般的笑,“我若不成全,是不是便能让你恨上一生”
“云谏。”盛怀昭拽住了他的袖子,一双眼笃定,“不要用这种幼稚的想法。”
篝火里有木块烧尽,焰火逐渐暗了下来,将两人的轮廓都拢在了黑暗里。
他抬起佩剑,想用剑鞘抵开盛怀昭的手。
“并不是若我眼里无你,恨也值得。”盛怀昭一字一句,愈发清晰,“你还不值得我这样去记恨一生。”
“这样。”云谏淡然一笑,俯身毕竟时两人的呼吸像是交错勾缠。
这样的距离在他们之间是对峙,但若换做另一重神魂,大概就是亲昵辗转。
云谏的嗓音透着寒意,眼中却沾着笑“那你希望死的是我,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