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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说一遍不肯相信,那就说第二遍第三遍无数遍。

    鲜血坠落的腥味传至鼻尖,缓慢地刺激着嗅觉,云谏下意识抬起直接去轻触尚在隐隐作痛的地方。

    盛怀昭的骨头,落在了这上面。

    是他亲自结的契,在这种时候,跟这个神魂。

    不可思议的喜悦尚未来得及翻涌,云谏先看到的是他血染的前襟。

    “你你怎么从这里折骨”他迅速落掌,轻柔又温和地帮盛怀昭愈合伤口。

    血肉模糊的刀刻之痕,像是一个伤口被二次三番折腾,光是瞧着都觉得疼。

    “还好。”盛怀昭的嗓音放得低轻,像是阵痛后知后觉,他强装镇定,“再疼的伤也受过,这点不算什么。”

    他本意是安慰,却无端触到云谏某些不愿提及的回忆,他面色稍变“我错了。”

    “是是是,你又错了。”盛怀昭感觉自己的伤口缓和一些,灵气育养减轻了痛苦,但恢复如初还是需要时间。

    “我们还在阵法之中,赶紧离开。”

    也不知道这次万物生能拖延多久,得早日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

    盛怀昭本以为缪砂城会像万物生一般被困与魔域之内,得跋山涉水才能找到,却没想它一直悬浮在无主深渊的结界外。

    彻底入境后,系统解锁了与缪砂城有关的设定在上古大能封印魔域之前,那片神秘莫测的土地本身就是缪砂城。

    是外人蛮横地将这片领域一分为二,并且将魔兽驱逐入内,霄姬迫不得已只能将结界从偌大的仙域收缩至此,让缪砂城成为缥缈难遇的存在。

    而常年居于严冬中的城主霄姬善蛊惑人心之法,精通多种魂术,缪砂城被一分为二。所居之地遭到破坏,她献祭半生修为将诅咒落在元星宫那位大能的识海内。

    是她亲手将那人的魂魄撕扯成两半,害他终其一生不能得道。

    这些年下来她的修为或多或少恢复了些许,便试图通过无主深渊回到魔域之中。

    云谏与盛怀昭的出现是无意为之,却正巧碰上了霄姬隐入无主深渊的时候。

    无心插柳,误打误撞。

    盛怀昭入冰凌镜时将阵法搅碎破坏,如今逆着风雪的方向有一丝不一样的味道。

    云谏将外衣披在他身上,看见他身前红色的嫁衣时略微愣怔片刻。

    “又不是没见过我穿这个。”盛怀昭不自在地别过眼,低声催促道,“赶紧走。”

    最早碰到云谏的时候盛怀昭也穿着嫁衣,当时他还能毫无芥蒂,不管穿的是裤子还是裙子都能大摇大摆地晃悠,但现在虽然还在嘴硬,但盛怀昭走路时已经规矩许多。

    像是在喜欢的人面前一下意识到了什么,开始约束自己的言行举止。

    云谏抱着他从冰凌镜中落地,眼前霜雪所筑的宫殿已经被肆意生长的古木所破坏,霜瓦碎散一地。

    堂皇富丽的霜雪碎散时,竟然是这般凄厉。

    盛怀昭本能地感觉到不安,将要催促云谏离开时,一枚霜针似追魂夺魄般破风而来。

    云谏下意识举剑去避,霜针却如幻像般骤然在跟前消失。

    恍然一瞬,穿过了剑刃刺入眉心。

    少年身形稍移,只觉得眉心一片寒意。

    事情发生之快,盛怀昭还没意识到有何异样,已被云谏拢护在身后。

    疾风裹卷,冰刺如雨,那柄平凡至极的宝剑发出悲鸣,即便灌灵入内也空耗损尽。

    霄姬的雪城之内并无其他妖奴魔仆,围追二人的确实缓缓站立而起的冰雪小人。

    巴掌大,本该是憨态可掬的雪人团在身前,成型的瞬间,几率色泽不一的魂魄附体。

    邪气暴涨,雪人竟也成了可夺人性命的杀器。

    云谏身后护着盛怀昭,出招受限,而雪魔身处极寒之境,此地是越是寒冷,它们的动作越发迅速简练。

    这一路来,二人所遇到最为棘手的敌人便是魔尊,但当时他一心只为抓虞瞳双修,且有无主深渊的结界分割,云谏是没有与他正面交锋。

    所遇之敌中霄姬是最为棘手的。

    “年纪轻轻便已是妄虚境的修士啊,”霄姬轻巧一笑,转瞬恨然,“不错。”

    纤纤细指覆手而抬,一盏麒麟冰壶徐徐出现。

    “就是不知道跟弘真天的半神打起来,谁能赢呢”

    盛怀昭心头一紧,不祥的预感缓缓展出。

    弘真天的半神

    放眼整个修真界,勘破妄虚境的人寥寥无几,传言要入弘真天更是需要成千上百年的修行如今唯一一位活着的半神,便是人称剑仙的淮御剑君。

    霄姬以魂魄为奴,冰雪塑身使兵卒无知无觉,奋战至死。

    这本该是好对付的但若附以半神之魂,那便难说。

    引魂渡魄,刮眼的风雪从眼前燎过,冷到极点时却让人有种幻境般的灼热感。

    冰塑的脸缓缓清晰,盛怀昭瞳孔骤缩。

    这居然是元星宫那位神魂分裂不得善终的大能

    “云”他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跟前的人已经执剑抗衡。

    蹑霞云以下的修士,若是决意拼死,舍命一搏,哪怕跨境也有机会与对方同归于尽,只要胆敢豁出性命,但妄虚境与弘真天两个境界的距离并不是说不要命就能跨越的,纵观偌大修真界,曾触及弘真天的修士寥寥几人,皆是一人可抵千军万马。

    只要有一瞬的轻敌就会被彻底碾压。

    盛怀昭攀在云谏的肩头,第一次感觉到少年肩头的颤栗,并非濒临生死的恐惧,而是面对劲敌时迎难而上的渴望。

    盛怀昭微顿,这才想起云谏骨子里还是个好战的剑修,越强劲的敌人越能激起隐藏在血骨里的血腥。

    剑意出窍,耳畔的疾风像是一瞬被巨大的咆哮撕出裂口,过耳的呼啸中隐藏着悲鸣,刺进人心的哀恸。

    云谏御动神识封住盛怀昭的听觉与视觉,凝神将他仔细护在身后。

    元星宫那位大能,修的竟然是悲苦之剑。

    一如音修细分各重情感,剑修也有七情六欲分门别类的剑派,若由喜怒而生,这是极情之剑,因契合剑修以战证道的狂妄与恣意,是最为普遍的修行方式。

    而少数情感与思,忧等相关则是剑道更柔,多为绵绵情意剑。

    悲苦之剑入道极难,多为万念俱寂者向死而生时悟出的剑意,决比寻常的剑派要更为沉重深厚。

    即便是云谏当初也是极情入道。

    剑意凌厉,风过有痕。

    盛怀昭紧靠在云谏的背上,能清晰地感觉到这十招下来,云谏竟然是处处居于下风。

    可跟前这仅是弘真天修士所遗留的一道残魂。

    似是心有灵犀,盛怀昭在迫切地寻找思路时,在冰雪大殿内野蛮生长的万物生也扎根更深,卷席着贪婪的欲念愈发枝繁叶茂。

    盛怀昭凝着万物生的枝干,眼眸微眯。

    在魔域之外,万物生只能依凭他的血液而存,但如果是魔域内哪怕是冻土层叠的缪砂城,这也是万物生汲取灵气的最佳土壤。

    万物生在挣扎着想帮他们。

    “云谏,再给拖点时间,我马上”

    血色飞溅。

    一滴滚烫灼热的血迹淬入眼瞳,盛怀昭被腥血慑住心神。

    悲苦之剑横生万影,竟是布开剑阵将他们笼于其中。

    阵法急速收拢,万般剑影压迫逼来。

    盛怀昭灵气低弱,尚未察觉那逼至绝境的剑意,云谏已经一手扣着他的腰将他护在跟前。

    汇聚天地灵气的光障碎裂之后,唯剩他的躯体严密地护在跟前。

    残剑化实,穿入四肢与百骸,温热的血滴是冰原中唯剩的最后余热。

    冰雪为体的剑影落至远处,似是任务已达,那缕魂魄抽离归位。

    苍茫雪原,唯剩两人。

    “怀昭”云谏的嗓音沙哑至极,即便他的压抑再强烈,沉沉死意也难以掩藏。

    盛怀昭指节冰凉,先前的所有算计与谋划在此刻粉碎,寒冰像冻住了他的喉咙,明明该是回应,却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血从额前落下,染透了他眼尾的红痕,滴在盛怀昭的脸侧。

    云谏清晰地看到莹润的泪珠从他的眼眶里落下,和自己的血融在一起。

    眼前的人,大约也是没猜到自己已经哭了。

    尘封在心头的所有枷锁统统击碎,他从未有如此一刻像现在这般欢喜。

    眼前这个人真的喜欢他,喜欢到为他落泪,为他心痛。

    撑在盛怀昭脸侧的双手失了力道,他屈膝俯身,痛到极处已然有些麻木。

    即便如此,云谏却笑了。

    盛怀昭从来没见过他夜间的人格像现在这样露出笑意,漂亮的眼尾上扬,薄唇轻抿,比任何时候要灼目浓烈。

    “你说喜欢我,我很高兴。”

    可像是开到极致的昙花,盛放最耀眼夺目之时,便是败落的开端。

    血瞳染过的眼瞳逐渐黯淡,他的眼瞳渐渐失真。

    “我其实对你”血上喉头,将声音磨得嘶哑,“一见钟情。”

    嗡

    “当真感人。”霄姬的声音像是飘摇的雪,遍布殿中,却如细密的网死死将两人拢住,“只可惜,缪砂城内,我为主宰。”

    先前刺入眉心的霜针此时已穿连他的两重神魂。

    盛怀昭大脑一片空白,只死死地抱着跟前的少年“万物生万物生”

    树影婆娑,似是回应般剧烈颤动起来,但尚未撼动严冬半分,已经被风雪所覆。

    飘游的寒意瞬间固在枝头,冰斧从天而降,树干被削砍大半。

    万物生再无反应。

    “一个凡人能将万物生掌控如此,确实了得。”霄姬阴狠一笑,踏雪前来,却没有留下分毫印记。

    “但我曾是此域之主,你以为它能伤我半分”

    她抬手凭空一扯,盛怀昭便眼睁睁地看着云谏的魂魄被扯出体外。

    云谏便如偶戏断线,浑身失力落在他的肩头,呼吸也无。

    冰冷的身躯,落了满怀,分明是相拥,魂识却别离。

    “想融魂”霄姬眸色阴狠,细长的霜针刺穿云谏的两重神魂,叮地一声将他拽入冰壶之中,“绝无可能。”

    魂魄离体,躯壳空虚,盛怀昭随着云谏一起落在了寒冷刺骨的冰面上,他伸手去抓少年的肩膀,可他的侧脸已经落出一层碎霜。

    “死了”盛怀昭几乎是无意识地吐出这两个字。

    霄姬一挥衣袂,阴煞决绝地落下判词“死了。”

    此地终年严寒,瞬息之间若有什么变化,她都能通过细微变动的霜雪探知清楚。

    眼下这一身红衣,妄图逆反的少年沉寂如冷潭,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具不会再苏醒的躯体。

    眼泪如串,盛怀昭却是无知无觉,好似落泪的并非是他。

    两人体温失衡,霜雪便如蔓生的藤蔓,先顺着云谏的脖颈蔓延,盛怀昭看着冰封住了少年的眉眼。

    “不可能。”他道,指节顺着冰凌往外推移拨开,“不可能。”

    冰凌尖锐,盛怀昭拨弄的力道过大,一瞬将指肚划开血口。

    鲜红的血落在云谏眼尾,本来应该将那色泽衬得更深,可上面有霜所挡,盛怀昭的血凝在其间,像是无论如何都渗不下去。

    霄姬本想再讥讽两句,可瞬间的杀意折转,锐利如刀的凶煞奇袭而来。

    这个灵核尽碎的废人在这种时候都还敢对她动手

    而且如此迅速

    霄姬挥手一挡,从地面突刺出来的冰柱刺穿盛怀昭的手腕。

    沉重的冷砸在肩头,渗进胸怀,盛怀昭喉头发腥,双目猩红地看着跟前的女人。

    他鼓足勇气,打破心疾,人生第一次如此横冲直撞地奔赴及一个人身边。

    尚未来得及庆幸与喜悦,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落在跟前

    云谏已被冰封,盛怀昭最后的一点力气也被冰刺所毁,寒冷似将空气都冷得稀薄,他咳出来的血竟然也成了碎冰。

    霄姬面露鄙恨此人竟是这般也尚未绝望。

    她敢轻而易举取出云谏的魂魄,却不能将同样的事情在盛怀昭身上做一遍。

    此人魂魄甚诡,连她此等精通魂术之人也触及不到他的过往,若是贸然取出将有大难。

    她自有识以来,还从未面临过如此棘手之人。

    不可让他死,但须让他生不如死。

    盛怀昭心肺巨痛,一时失神便让她钻了缝隙,冰制的锁链绞上他的四肢,随后他便狠狠地撞在万物生的树干上。

    “你招来的祸害,便与它一同禁于此处。”说完,她轻挥衣袖,带着封存云谏的尸首转步离去。

    盛怀昭勉强地呼吸着,眼前的景象已经越发模糊,指节蜷缩难动,却被冰链死死紧固。

    系统盯着所有数值,缓缓松下一口气宿主

    盛怀昭阖上眼知道。

    系统到嘴边的话缓缓吞了回去,悄悄地观察着盛怀昭的表情。

    它想说什么盛怀昭都清楚,云谏没有死,只是魂魄离体。

    这本书的核心是围绕他所构建的,霄姬对他动手,就如自己当初挖他灵核是一个结果。

    云谏死了,世界坍塌,一切都化为数据流。

    而现在一切安好,这就证明霄姬其实并没有下杀手。

    他不应该急,一着急便容易错失理智,沉静下来的思路统统扰乱。

    可是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一天眼睁睁地看着心上人倒在身前,而自己什么都做不到。

    这跟当年,他为了藏那点破钱,看着那个人渣恐吓妹妹有什么区别。

    系统从未见过盛怀昭现在这幅模样,倒不如说此前的任何时候,他都是游刃有余,从容不迫。

    天塌下来只要不妨碍他,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这次是唯一的例外。

    霄姬的心魔之阵究竟有没有动摇他宿主的神魂,系统此刻竟然有些拿捏不准。

    “系统。”盛怀昭呼出一口寒气,看着白雾碎散空中,“我那颗碎掉的灵核,还能用吗”

    系统后知后觉宿主,你要堕魔了

    “我管他是正道还是邪道”盛怀昭目色阴狠,“能用就行。”

    系统恍惚了一瞬,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之前在冕安疗愈的时候,盛怀昭的灵核其实隐约就有重塑的迹象,但灵核重塑需要的条件极为严苛,不仅是躯干要更加结实坚韧,甚至会与云谏有所牵连。

    毕竟这是他的灵核,只要尚有一刻还未身死,云谏始终能感应到它的变化。

    盛怀昭一直没有动这碎裂的灵核,一是因为互换灵核一事牵连当初“结婚”的谎言,盛怀昭与云谏相处甚好,假戏真做也未尝不可,没必要去折腾那么多麻烦。

    二是他担心灵核恢复多有变数,毕竟他们的设定是“命定宿敌”,在书中便是你死我活的存在,盛怀昭能伴随云谏登峰造极,便也算定了自己只要构不成阻碍威胁就不会触发“宿敌”的设定。

    但果然设想总是周全的,现实却分毫不退让。

    一切都在逼盛怀昭做出抉择。

    垂眼沉思之际,一片碎霜落到眼前。

    盛怀昭缓缓抬起眼,步至身前的,正是先前将云谏重伤的人。

    元星宫那位只差半步便成一界之主的剑修大能。

    盛怀昭警惕地落下视线,霄姬收了术法,并未凝出冰雪为他塑造身躯,所以眼前落下的只有一缕虚之又虚的残影。

    先前情况危急,有些琐碎的线索他一时忽略,此刻看到这人时骤然清晰。

    淮御剑君说他的师叔在一道雷劫中化为灰烟,那理应是尸骨无存,魂飞魄散。

    但他又为何会出现在霄姬的手上

    系统顺着盛怀昭的思维绕了一圈,顿时也迷惑了起来对啊,这位大能应该是死了很多年了,像元星宫这般天下无双的宗门都未能搜寻与他相关的一丝一缕,他如今却在霄姬手里,确实很蹊跷。

    毕竟是开天辟地以来第一位堪堪成神的人物,想必他当时仙陨,元星宫亦做了不少招魂复生的法子。

    正派大宗都招不回来的人,现在却被霄姬一介魔修当打手用,是不是过于讽刺了一些。

    盛怀昭却冷淡地渗出一丝讽笑“兴许,雷劫中那道灰烟,象征的不是灰飞烟灭,而是被人囚困拘缚。”

    系统他怎么还能来见你,霄姬分明是将他收回那个麒麟冰壶里了。

    “你想逃。”残影低道。

    盛怀昭眉心稍蹙,连魂魄都算不上的残影,居然还有意识。

    少年沉默不语,残影晃悠至前,像是落在他的跟前“我可以帮你逃。”

    “帮我”盛怀昭不冷不热,“你若是想帮我,先前便不会将云谏伤成那样。”

    “我的神魂被侵魂钉所噬,无法自控。”残影低声道,“伤害你们,并非我的本意。”

    似是知晓言语太过稀薄,没有说服力,残影低声补充“我的本命剑埋在凛冬寒泉之中,我将其交付于你”

    盛怀昭漠声打断“我与你冤仇更重,就算你现在把那一身修为传给我,我亦不会在你坟前上香磕头,你这样做有什么必要。”

    哪怕他的残魂不受控制,那也是伤了云谏,一把本命剑就轻飘飘地想让他原谅

    还真好大的脸面。

    “霄姬救救她。”残影的声音似是被陈年的哀恸所蚀,和着愧疚与亏欠,“她本不是如此。”

    盛怀昭略一眯眸。

    “早年间,我负了她,深情与爱恨皆成心疾,我的魂魄四分五裂,她亦从未脱离心魔所扰。”残影抬指,剑意如水漾开,波澜轻摇。

    盛怀昭的大脑里出现了从未见过的画面。

    苍茫天地,皑皑白雪。

    深海之下的千年寒冰,有一把剑沉在最深处。

    “我救不了她,亦无法救她,困居于此多年,只为等有命盘中人出现。”

    盛怀昭猛地转过头,极端憎恶他这种不问可否便擅自交付后事的行为。

    “若我不救呢。”他恨道。

    “你若还念着那个魔修少年,便不可不救。”残影的声音愈发微弱,像是即将消散,“你想让他割裂的神魂重新相融,只有霄姬能做到。你需救她,才能救那个少年。”

    “好。”盛怀昭狞然抬眼,“既然你如此锲而不舍,等她将云谏神魂相融,我便送她去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