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叙在早前接到陆陵天的信后便炸了毛,恨不得立刻就要往澍水赶。
菀姝姑娘不回京了这哪成啊
万一她去了北境又遇到了什么人高马大的男子，那自己的机会岂不是更加渺茫了
所以他想来澍水,想着不如趁这次机会再来问问菀姝姑娘是何心思吧,若真的不喜他，那他便还是不要纠缠了，免得耽误了她的幸福。
其实能默默看着她也挺好的,韩叙当时便在心里自我安慰。
恰逢这时候皇上把军畿营交到了太子手里的，于是他正好可以告假了
之后韩叙当即给陆陵天飞鸽穿书让他等他,他相信以他和大哥在北境这么多年的默契他肯定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韩叙从京都到澍水如陆陵天所料用了半个多月的时间，已经可以算得上是日月兼程，今日一早他才抵达澍水。
当时陆陵天看着他这不修边幅的模样还有些嫌弃，轻“啧”一声离他远了些“知道的你是在赶路,不知道以为你去山里野了,这样冲过来也不怕吓着人家姑娘”
韩叙挠头傻笑“我昨夜没歇驿站，连夜赶到城门口等着今日早晨开城门呢,还真是在林子里歇的哈哈。”
说着他便把缰绳扔给了下人，然后默默朝陆陵天走近“大哥,你借我一件衣裳穿穿吧我这样肯定是不能去见菀姝姑娘的，至少得沐浴更衣把胡子刮了吧”
陆陵天你也知道
不过韩叙是赶路过来的，一路上休息的少，其实也能看出他对菀姝确实是在意的。
陆陵天嫌弃归嫌弃,还是带他进了院里,然后拿了一件自己的衣裳给他“没有新的了，这件穿的少你凑合着吧,后院厨房有热水，我让人打了送到你院子里去。”
这处别院本身不大，分出来的几个院子自然也小一些,韩叙被陆陵天带到自己的院子里，迫不及待地就问了一句“大哥，那菀姝姑娘她”
“今日她正式恢复良籍，这时候应该与阿梨在府衙，一会回来。我们给她安排的西边那处小院，你过桥便能看到。”
韩叙往陆陵天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忍不住笑着点了点头，眼里有点藏不住的欢喜。
不管怎么说，隔了这么久，又能见到菀姝姑娘了啊。
只是当他着急忙慌的把自己收拾利索早早便到了这处小院门口等着时，菀姝姑娘却好像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韩叙抿直了唇角，心里忐忑起来。
看来，菀姝姑娘还是不喜欢他吧。
他记得以前有几次他跟着大哥一起回王府时，进了院里，嫂子看到大哥突然回来了眼睛都会亮一下，然后一脸欣喜的起身过来迎他。
他这个人开窍晚，于情爱一事总是被说迟钝，但韩叙觉得，大抵那样才叫喜欢
心里说不失望是假的，不过他也不想让菀姝姑娘觉得为难或尴尬，便又装作若无其事的笑了一下“我就是来看看你，看过就走了，不待多久不会扰到你的。”
“我听大哥说他们马上要去北境了，菀姝姑娘你你也会去吧我是不知道我们以后还能不能见到，所以”
其实陆陵天根本没有跟他说菀姝是不是要随他们一起去，他只说她已经脱了奴籍，沈梨准备给她一笔钱让她做小生意。
后头的一切都是韩叙在看到菀姝的神色之后自己脑补的
他已经完全忘了原本这次过来前的豪言壮语是想把人带回京
菀姝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看着他还泛着红血丝的眼睛和明显可见疲惫的脸蹙了蹙眉，终于低声问“你是不是一路赶来，没有好好休息过”
韩叙没想到会被问这个，又忍不住挠了挠头“也没有很赶，以前行军打仗不眠不休的都有过，你你不用觉得心里有负担啊，这都是我一厢情愿的。”
被菀姝越看着他现在就越有些后悔来澍水，生怕会让她心里对自己觉得过意不去于心不忍之类，这不是耽误人姑娘么
韩叙已经深深的陷入了自己的牛角尖里，却突然听到对面姑娘轻轻叹了口气，无奈道“你这么急着撇清做什么”
“我没有要去北境，我我会回京都的。”
“啊”韩叙被突如其来的惊喜冲昏了头脑，话都有点说不利索了，“你，你会回京就是说不去北境那，那我”
菀姝瞥他一眼，耳尖有点红起来，却突然问“所以你到底是来干嘛的就看我一眼么”
脑补过多的韩叙此刻终于找回了自己来澍水前的“壮志”，猛地摇了摇头“不是我是想来带你回京的”
菀姝看了看他，突然点头“好，我可以跟你回京。”
韩叙她说跟我一起
被这猝不及防的惊喜冲昏头脑的韩某人有点晕晕乎乎的傻笑起来“好，好的我们什么时候启程我其实明天就可以走了，我一点都不累”
看着这人激动恨不得现在就重新打道回府的模样，菀姝忍不住笑起来，逗了他一句“我是说跟你回京，不是跟你回家。”
韩叙脸红了一下“我，我知道啊。”
说着他又低下头来，声音小了些，像是有点不好意思“你能跟我一起回京，哪怕没答应我什么，至少我还能偶尔偷偷看看你”
总不至于像去了北境一样，感觉从此天涯陌路，天各一方了似的。
菀姝听他这么说，神色怔了一下，片刻后她轻轻敛眸，终于一边抱着自己收拾的东西往院里走，一边轻声问韩叙“你喜欢我什么呢我明明也没什么好的”
“不是，”韩叙还红着脸，却跟在她身后认真摇头，“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因为我心悦的是你，所以其余的人都比不上你。”
他一直是这样一个热烈而坦诚的人，菀姝被他说的脸也红了，忍不住回头嗔了他一眼“你再这样说，要被人当人登徒子了。”
“哦，”韩叙摸摸鼻子，兀自嘀咕了一句，“可我一个粗人，只会带兵打仗，不会含蓄”
所以他以前根本没有想过菀姝的身份问题，反而担心自己不像京中其他的那些公子一样喜欢舞文弄墨，她便不会喜欢他。
毕竟他听嫂子说起过菀姝的出身，也是从小读书习字的闺秀，而她看起来的样子内敛温柔，一看便是聪慧识礼的人。
这样一比，自己好像更糙了
他小声的嘀咕菀姝其实听到了，她心思敏感，能从他的自言自语中听出一些微小的情绪来，轻轻抿唇，她又轻声道了一句“在我面前偶尔这样也没关系。”
说完人便抱着自己的行李快步进了屋，叫韩叙只来得及抬头看见她一个背影和红透的耳尖。
韩叙愣了愣神，心里像是有什么呼之欲出，但又因为缺乏经验而迟迟不敢确定，只得先乖乖在门外等着。
现在这儿就只有他和菀姝两个人，他不好进屋，这点礼数还是懂的。
菀姝将自己的东西在里屋放好后，其实又做了一番心理建设，然后偷偷在窗边往外头看了一眼。
便见韩叙站在回廊的台阶下一动不动，耐心等着她出来。
看着他一脸认真等待的模样，菀姝不自觉露出一个笑来，然后下一瞬她便愣了一下，抬手摸了摸自己弯起的唇角。
其实她也是有些喜欢韩叙的吧
只是碍于很多事情，一直畏首畏尾，不敢承认，怕没个好结果
不过人生在世，总有些事情要自己踏出第一步，别人才好拉住你的，既然如此，那便试试吧。
菀姝拍了拍自己的脸，走出屋子，在韩叙面前轻轻站定。
她抬起头，也认认真真地看韩叙，尽量学着像他一样坦诚地表达“韩叙，我愿意试试了。”
“我会回京用夫人给的钱开一个小铺子，你若是想娶我，便来我家提亲，但我不做妾，若将军府不允，那便让将军夫人另为你说亲吧。”
韩叙听完这话，呆呆地看着她，好像被突然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懵了，好半晌后才突然反应过来。
他猛地点头“允的允的我，我其实早就跟我娘提过了将军府不在意这些就是，我，我要怎么提亲啊我也没提过啊”
菀姝“扑哧”一笑“你问你娘去，不要问我。”
说完她又小小上前一步，大着胆子伸出手轻轻抱了抱他，小声道“谢谢你韩叙。”
谢谢他一直坚持着将自己赤诚的心捧给她看，让她也终于勇敢了一些。
这个拥抱转瞬即逝，韩叙却脸色一下涨红，说话更不利索，快要成一个结巴“不不不、不用谢啊我有什么好谢的，是我该谢谢你”
天知道在刚刚不久前他心里还想着日后只要能默默远远地看她一眼就够了
现在想想，够个屁
这天晌午过后，沈梨再见到菀姝时她是跟韩叙一起来主院的。
韩叙今日到了别院后都没等的及与沈梨见一面便去菀姝那个小院子门口等着了，这时候沈梨瞧见他，眼神明显带着揶揄。
憨憨地挠了挠头，韩叙刚想说什么，沈梨便率先点了点头“没事，我理解。”
陆陵天看他一直傻笑的模样便知道他跟菀姝多半是成了，果然接下来便听菀姝与沈梨道“夫人，我可以和韩叙一起回京，你不用操心我了，你们什么时候启程去北境呢”
沈梨靠在陆陵天身边笑笑“都是为了等韩叙来才一直没有动身，如今你们说好了，等东西重新收拾好我们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