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
细小的雪花落到糯糯长长的眼睫上,冰冰凉凉的，让糯糯忍不住地眨了下眼。
微风将白色的雪花吹得乱飘，落在泥土中、树枝上,又迅速化成一滴水珠，再不复纯白晶莹的模样。
“这就是雪花，糯糯你看,是不是凉凉的,但是又和雨滴不一样”
小然老师的指腹上正好接过了一朵雪花,不过还未伸到糯糯面前，就被体温融化成了水。
糯糯似懂非懂地点了下脑袋，仰着头看了一会儿雪花,就忍不住捧着小脸，眼巴巴地问道
“小然老师,雪花好像棉花糖呀，它吃起来也会是甜甜的吗”
小然老师囧了一下,心说怎么什么都能联想到吃上面
“不是，雪花是没有味道的。”
听见小然老师的话,糯糯很是可惜地呼出了一口气,热气一飘散在空气中,瞬间就凝成了白色的雾气。
似乎是觉得在冬天呼气这个游戏很好玩，糯糯撅着小脸，脸颊两端鼓鼓的，再次呼出一口气,然后又乐此不疲的挥着小手，将雾气全部挥散。
远处草坪上,不少小朋友都又跑又闹,初雪的落下不仅没有带来冰凉的气息,反而让幼儿园的气氛更加火热。
不过很快，小小的雪花就越下越密，稍不注意就会顶着一脑袋的雪。
老师们也将小朋友们聚集到屋内，趁着初雪的到来，给他们普及一些关于雪的小常识。
糯糯捧着小脸听得极其认真，不过他的小脑袋里装不了太多的东西，等到下课，几乎就忘了个干净。
在临放学之前，糯糯还抱着自己的小书包，跑到已经彻底枯败的花丛拐角处，将自己从家里带来的小棉毯子掏出来。
拐角处的小奶猫已经有快两个月大，从歪歪扭扭的走路，到现在已经简单地跟在妈妈身后跑跳，几乎是每天都会变一个模样。
幼儿园的老师给小奶猫们搭了新窝，不过新窝是用木板做的，看上去并不保暖，糯糯就从家里带来了自己的棉毯子给小奶猫。
小奶猫也很是亲人，对糯糯的气息很熟悉，在糯糯一过来，就喵喵叫着围住他，用小尾巴小脸蛋去蹭蹭糯糯的小腿。
糯糯两只小脚上都趴着小猫，让他都不敢抬脚走，只能艰难地挪着小步子移到猫窝旁，将小棉毯铺到猫窝里。
“小猫咪乖乖进去呀。”
糯糯伸出小手，将脚上趴着的小猫放进去。
但他刚放进去一只，就又有另一只小猫咪跑过来，碰瓷似的继续窝在他的脚边不动了。
糯糯弯着腰，用小手一只只地将小猫抱进去，小猫却一个接一个地又往外扑，一人几只猫像是在玩接力赛一样。
等糯糯累的小脑门渗出汗，才气呼呼地用小指头戳倒了离他最近的小猫咪。
“你们要乖乖听话的，像我一样，爸爸喜欢目南木风乖乖的糯糯呀”
不过很显然，小猫完全听不懂，只是以为糯糯在和他们玩，还左蹦右跳的又喵喵叫起来。
糯糯正对着几只小奶猫叹气的时候，听见拐角外传来脚步声。
他刚一扭头，就看到背着小书包的顾泽小跑了过来。
顾泽脚上沾着雪水，跑的小脸都带着点红，看到糯糯果然在这里，不禁松了口气。
“糯糯，快放学了，我们走吧。”
顾泽说着，看见围着糯糯腿边的小奶猫们，忍不住朝它们眯了眯眼。
小奶猫也是很警觉的，敏锐地察觉到顾泽对它们的不喜，又被他冷着的脸色吓到，赶忙喵喵叫着跑回了窝里。
拉着糯糯的手，顾泽带着他往教室那边走。
“谢谢顾泽。”
糯糯小步地跟在顾泽的身后，看着前面顾泽的后脑勺，小声地开口道。
顾泽只是应了一声，没再多说话。
糯糯也挠了挠小脸，他知道顾泽不喜欢那群小猫，甚至也不喜欢各种小动物，自己偷偷跑过来看小猫，每次都会被顾泽逮到。
“顾泽，你生气了呀”
糯糯将小脸凑过去，往前走了一步看向他。
顾泽摇了摇头，说没有。
“我不会生你的气的。”
看着糯糯依旧有些懵的眼神，顾泽略一叹气，就解释道
“我只是害怕那些小猫会抓伤你。”
所以每次糯糯跑出来看小猫，顾泽都会很紧张，紧跟着就要跑过去找他。
虽然那些小奶猫很喜欢糯糯，不过看到顾泽一来，就会受惊似的纷纷跑走。
几乎每次，都是顾泽跑过去，将被猫猫包围的糯糯给拯救出来。
糯糯这下更是不好意思了，不过他想到什么，又眨着眼问道
“顾泽，那你喜欢小鱼鱼吗”
在糯糯心里，小鱼是世界最可爱的动物了，就像自己一样，尾巴漂漂亮亮的，还能上下晃呢
所以糯糯很自信，顾泽不喜欢其他小动物，但肯定会喜欢可爱的小鱼崽的
顾泽眉头微皱，看向幼儿园已经结了一层浮冰的小水潭，心说该不会糯糯又喜欢上去喂小鱼了吧
赶忙摇了摇脑袋，顾泽很是坚定地说“我不喜欢，小鱼一点都不好看”
不仅如此，顾泽还转过头，认真地对糯糯说道“小鱼都可凶了，糯糯你也不要喜欢。”
小水潭可比拐角处的猫窝危险多了
听见顾泽的话，糯糯小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气呼呼地叉着腰
“才不是呢，鱼鱼都可好了”
被气到的糯糯哼了一声，仰着小脸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一溜烟地跑到校门口，糯糯看到门外等着自己的哥哥，瞬间就忘记了所有的不开心，小跑着扑进了费寒的怀里。
“哥哥”
糯糯冻得小鼻头都红红的，很是欢快地喊道。
费寒将自己带过来的围巾给糯糯戴到脖子上，用手摸了摸他的小脸，发现冰凉一片，赶忙抱着他坐上车。
“这么冷是不是又跑出去玩了”
这几天温度降得太厉害，费寒每次上学前都要叮嘱糯糯，让小家伙不要总是贪玩跑出去。
看现在看来，这个小团子根本没有听进去。
糯糯悄悄吐了吐舌头，红着小脸低下小脑袋，乖乖地听哥哥训话。
费寒见到糯糯这副模样，也实在气不起来，但还是伸出手捏了捏他的小脸，算是给他一个小教训。
糯糯偷偷瞥了眼哥哥，见他不气了，才忙将自己的小脸抬了起来。
“哥哥，今天下雪雪啦”
糯糯晃着小短腿说幼儿园的事情，连中午吃了两块小面包的事都要和哥哥说一说。
费寒曾经觉得话多的人很聒噪，就像费荆，说起话来像是只鸭子一样嘎嘎叫，听得人耳膜都在犯疼。
不过对象一旦换成糯糯，费寒就觉得对方分享的各种琐事听着还挺有趣的。
尤其是在外面还飘着雪花，糯糯奶声奶气地唱着上课时学的儿歌，车内的热气在这一刻，熏得费寒的眼睛都莫名的有些发热。
热意气延伸到四肢百骸，费寒看着糯糯还给自己用小手打着拍子，心底深处似乎也跟着轻快的节拍柔软了下来。
撑着下颚，费寒颇为认真地听完了糯糯唱歌。
今天费执延日常加班，给糯糯洗澡的人也就成了费寒。
这还是费寒第一次帮糯糯洗澡，放好水后，他轻轻抬起糯糯的小胳膊，手都不敢太用力，又缓又慢地将糯糯放进了浴缸中。
糯糯一进水里，就欢快地扑腾开，顺着大大的浴缸游来游去，时不时还要将小脑袋埋进水里，在里面吐着泡泡玩。
费寒看到糯糯沉进水里的刹那，心脏都微微收缩了下，手立刻就伸了出去，想将糯糯给拉上来。
但指尖接触到温热的水面，费寒才忽地想起糯糯小人鱼的身份。
胸口提起的一口气被他缓缓吐了出来，费寒揉了下额头，冷静下来后，去给糯糯找小鸭子的玩具。
糯糯重新将头探出水面，小脚被他用手掰着到了脸前，小脑袋想到顾泽说鱼鱼丑的话，气的糯糯哼了一声，双腿一下子就变成了蓝色的鱼尾。
蓝色薄纱似的尾鳍在清澈的水中微微晃动着，鱼鳞在灯光和水面的折射下，像是亮闪闪的小钻石，一颗颗地镶嵌在上面，晶莹又漂亮。
糯糯将小尾巴抱到自己的面前，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才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小脑袋。
鱼鱼才不丑呢
肯定是顾泽说错了
给糯糯在柜子里找到小鸭子玩具的费寒，在进浴室的时候，倒是怔住了一瞬。
将小鸭子放在水面上，费寒微微蹙着眉，看着糯糯在水里柔软地晃来晃去的尾巴，忽然就有些说不出来话。
虽然知道父亲和糯糯都是人鱼，但费寒却从来没有见过，对人鱼的认知一直停留在人身鱼尾上面。
但在真正见到了之后，才会发觉自己那四个字的形容有多么苍白。
尽管糯糯还小，鱼尾还带着稚气未脱的胖乎，但依旧让人一眼看去时，被震得移不开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