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婳也注意到了那人,向江淮问道“那人穿得是知州衙门的官服吧来接你的”
“确实是知州衙门的官服,但不确定是不是来接我的。”江淮回道。
荣婳驾马继续往前走,“过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等等。”江淮却叫住了她。
荣婳停下,不解回头。江淮骑马走至她身边,而后道“你记不记得我们刚踏入岐州地界那天,那些暴民,可是一下就认出了我。”
荣婳点头“记得啊,你莫不是还以为有阴谋吧”
江淮也知跟她说不清,便也不争论,只道“说好你要听我的。我们过去,先不打招呼,看看他认不认得我。”
荣婳耸耸肩,只得应下,江淮又对其余人道“等下劳烦诸位配合我,见机行事。”
众人应下,一行人往那凉棚里而去。
走进才见,凉棚外挂着一个茶字牌,里面也有桌椅板凳,但是桌上并无茶具,也无人招呼卖茶,看来是个废弃的茶棚。
凉棚中除了那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的男子,再无他人。
一行人进了凉棚,那人见这么多人过来,还都是彪型大汉,不由起身往边上让了让,找了个角落坐下。
他扫了一眼众人,目光从江淮面上掠过,并无异样,而后继续抻着脖子看前路。
看来并不认识他,江淮想了想,开口道“这位官爷,请问前面就是岐州主城吗”
那人回头看了眼,回道“前面就是主城。”声音稳而有中气,回答时面含浅笑,看来是个外向健谈的人。
他看了看众人打扮,攀谈道“你们是做生意的吗路过岐州”一般有钱的商户,出门多会带一些护卫,只是这一队,人似乎有些格外多。
江淮笑道“正是,我们从京城来,打算入城修整几天,补充些食物和水。”
那人听了失笑,面上一副“你们不懂”的模样,笑道“那你们可借错道喽,岐州城里,到处都是灾民,粮库都被暴民冲了几回,要我说,你们还是抓紧绕道吧。”
江淮闻言蹙眉,也就说,粮库里没粮了,他现在就算是去了衙门,也解决不了粮食的问题。
江淮佯装微怒的模样,而后道“这一路走来我也见着了一些,你们上一任知州,不管吗”
那人叹了一声,无奈道“上一任知州已经被朝廷被朝廷问斩喽,我在这里,就是在等着接应新任知州。嘶”
那人深深蹙眉,抱怨道“按理来说,他七八天前就应该到了,不知为何还没来。”
这时江淮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道“官爷要接应的新任知州,可是江淮江大人”
那人眸中一亮“诶,正是。你如何知晓”
江淮笑道“江大人在京里与我是朋友,正好此次我因生意前来,与他同行了一路。只是他一介书生,受不了舟车劳顿,生了病,耽搁在陇州了。我只好受了他的嘱托,先来岐州帮他查看情况,再给衙门递个消息,如果官爷是在等他,那正好,我将情况说与你便是。”
怎知那人闻言,忽地“蹭”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几步赶到江淮面前,紧着问道“你当真是江大人好友可有凭证”
江淮被他忽然严肃的样子吓了一跳,随后取出了自己私印“这是他的私印,交于我的。”
那人拿过来仔细查看,确认无误,将私印还于江淮,而后忙道“那请先生快通知江大人,若入岐州,断不能走大道。我来此处就是来接应他的,城里面也不安全,只要江大人一露面,恐怕就要出事。”
所有人都被他这话给惊住了,众人面面相觑,荣婳和荣忆亦是不解,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人。
江淮面上不显,依旧装着不解,问道“大家也不知道江大人样貌,为何他一露面,就会出事”
那人急道“我怎么知道但是前头三位知州,都遇上了这种事。第二位知州你当怎么被杀的人都没进衙门,就在城里交代了。后两位吸取教训,带人手入岐,方才平安无事。”
江淮握紧了手,拇指在食指骨节处摩挲,前两位知州,在朝廷里有些根基,怕是上任前听闻发生过什么,故而有了准备。但是他刚考上,在朝中毫无根基,也没有花钱打点,以至于并无人提醒他要带人入岐州的事。
直到此时,结合这些日子的所见所闻,江淮深切的意识到,岐州的事情,恐怕不仅仅是干旱那么简单。
他的样貌为何会被没见过他的暴民认出,但知州衙门的人却不认识岐州的赈灾粮去了何处张文先为什么小心标注那条小路那条小路到底在往外运什么
所有这些疑点,都在江淮心里成了迷雾。
他隐隐觉得岐州藏着什么秘密,但不知是何事,更不知是何人。假如他进了衙门,等于就是将自己的行动,全部暴露在暗处那些人的眼里,若是这般,这衙门,似是暂时不进比较好。
念及此,江淮再次看向那人,义愤填膺道“岐州竟有这样的事江大人是我手足至交,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身陷危险他既病重在陇州,那我就先替他查查,到底是那些暴民在作乱。”
这番话说罢,那人眼里露出欣赏的神色,向江淮行礼道“江大人有您这样讲义气的朋友,当真幸运。既如此,那下官便先回衙门,将江大人抱病一事说了。先生可千万记得,要叮嘱江大人。”
江淮连连称是,随后向那人问道“不知官爷如何称呼”
那人道“就别官爷了,我一介芝麻小吏,知州衙门知事,先生唤我叶霖便是。”
江淮应下,而后道“叶知事关照我至交,在此等候多日,在下不甚感激,不知可否与叶知事做个朋友。”
叶霖点头“自然自然,先生如何称呼”
江淮眨巴眨巴眼睛,看了荣婳一眼,转头笑道“在下姓荣,单字一个疏。老家在河东道,家族以经商为业,此次前来,就是看护我荣家在岐州的生意。”
叶霖惊叹道“就是那个商号遍布大越,善养马的荣家幸会幸会。”那这位公子,应该很有钱吧
听到此处,一旁的荣婳都傻眼了,怔怔看着江淮,嘴里的糕点都忘了嚼。
她以前怎么不知道,江淮居然这么能演戏呢他这说谎毫无心里压力啊,谈笑风生,张口就来
荣婳忽就没来由的想,他有没有骗过她又或者,以后真嫁了,她玩儿的过吗
作者有话要说清风霁月,温润如玉,温文尔雅,谦逊有礼
江淮全装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