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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第65章
    月渐西沉,院中灯龛里的烛火也渐暗了下去,二人躺在软榻上,丝发纠缠在一起,辨不清彼此。

    江淮唇贴着她的额发,收紧她枕着自己的那条手臂,另一手也揽紧了她的腰,问道“难受吗”

    荣婳面颊泛红,这才明白,为何成亲后的第二天,玉骨和娘亲嫂子她们,都要给她止疼药。

    荣婳动了动和他缠在一起的腿,才发觉酸痛难忍,乏力的抬不起来,她皱眉,答道“难受但也没有特别难受。”身上难受,但心里一点儿也不。

    江淮低头抵住她的额头,又用鼻尖划拉两下她的鼻尖,对她道“多几次就好了。”

    荣婳掐他腰“你真的挺坏。”

    江淮受不了痒,忙将她手取下来抓住,笑得坦然“还有更坏的,等你身子好些给你看看。”

    手被他抓着,荣婳干脆低头,在他锁骨上咬了一口,而后抬头,方才问道“江淮,我们成亲那晚,是不是就该像今天这样了”

    江淮点头,语气间无不委屈“是啊,洞房花烛拖到今天。”

    荣婳从他手里抽出手,挑了一缕他的头发,折回去挠他下巴,说道“那怎么没啊我这一路下江南,被你钝刀子割肉般折磨了那么久。”

    每天都叫她羞愤难忍,忐忑着,期待着,在躲与迎间反复挣扎。

    江淮笑,手盖上她被风拂过微凉的肩,对她道“你当我想等这么久当时第二天就要坐马车,我是怕你路上难受。”

    难怪从成亲那晚开始,他手就不老实了,想想这一路上他磨人的法子,荣婳打了下他的胸膛,“不公平,路上只你欺负我,我却连你看都没看过。”

    “要公平”江淮握着她的手腕拽了下去“以后随你怎样。”

    荣婳“”怎么感觉还是她吃亏啊

    俩人闹了好半天,这才觉得有些困了,荣婳问他“睡觉了。被子呢”

    江淮起身“我去找。”

    江淮一松开她,凉意袭来,荣婳便先扯过他的外袍裹上,这才看向他。忽地想起岐州直芶村那天,他和李直下水去找堤坝的条石,上来后身上护卫的精武服被水打湿,紧紧黏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在身上,那时便觉他身形极好看。

    今夜无衣衫遮挡,他还散着头发,看着竟是更好看了,宽肩窄腰,双腿修长,特别满足眼睛。

    荣婳莫名又想起刚才与他缱绻的画面,咬唇偷笑,脑袋缩进了他的外袍里,脸颊又跟着烫了起来。

    不多时,江淮从一旁的柜子里,翻了被褥出来,抱过来铺好,又去将小屋的门关了,这才回来她身边躺下,将人捞进怀里,在她耳边话里有话的揶揄道“今晚好累”

    荣婳掐他腰,没好气道“累着就睡”

    江淮笑笑,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将她抱紧在怀里,沉沉睡去。

    第二日晨起,荣婳先醒了过来,睁眼便见他倾向自己一侧的侧脸,五官有棱有角,看着便叫人喜欢。荣婳抿唇一笑,撑起半个身子,凑上前,偷偷在他唇上亲了下。

    亲完见他没反应,复又挪上去亲了下,再离开,他还是没醒。荣婳想了想,再次贴上他的唇,学着他,撬开了他的唇齿。

    江淮睡梦中隐隐感觉到,睁开眼,便见荣婳合目在他眼前,唇边漫上一个笑意,再次闭上眼,手臂箍紧她的腰,翻身换了上去,稍离她的唇,哑声道“大清早亲我是有代价的。”

    荣婳正想问是什么代价,却已被他再次堵住唇。

    荣婳回想起曾经在岐州的那几天,他说什么圣卿王要送他几个美人云云的话,现在她才知道,成亲后两个人会亲密到什么程度。当时她还想,没事呀,别让她费事就行,现在呜呜呜,她决不允许江淮和旁人像现在和她这样。

    等准备起来的时候,已日上三竿。荣婳动了动身子,骨架像被敲散了一样,只想躺着不起来。一时心下不由感叹,幸好他心疼自己,新婚当夜没做什么,不然就这样,第二天坐马车,她肯定会痛苦的想死。

    江淮见她起不来,便道“你躺着,我去唤人传饭上来,再嗯”

    江淮伸手敛一下她额前碎发,这一触即碎的模样真叫人心疼,可偏生还牵动他心间隐秘的念想,想让她更碎一点儿。江淮忍住了,接着道“再让人给你送药上来,我提前让人备着了。”

    江淮起身,想穿衣服,却发现中衣中裤不在,修长的手握着自己的袍子,一时梗住。

    荣婳在他身后笑道“哈哈哈,都在温泉里飘着呢,你也不早说,提前带几身换洗的衣服多好。”

    江淮闻言无奈,看向她“幸灾乐祸知道吗你的不也在温泉里飘着。”

    “唔是”荣婳蹙眉编排道“都赖你,昨晚衣服都放屋里再下水就好了。”

    “这不是怕你不好意思,到时候不跟我下水。”江淮只能先将外袍套上。

    没了中衣,即便穿上外袍,衣领处一片坚实的胸膛依旧清晰可见,再兼他散着头发,和往日穿戴整齐的样子相比,竟是有些风流不羁的纨绔意味。

    穿好后,江淮对她道“山腰的屋子里有我备用的衣物,我着人送上来,你也先穿我的吧,你的我送去洗,等咱们走的时候再换上。这次回去,找人给你做几套衣服,送来这里备用。”

    荣婳应下,江淮捏捏她的脸,起身拉开小屋门,走了出去。走出院门,见他将一枚小铃铛挂在一条丝线上,轻轻一推,那小铃铛顺着丝线就滑了下去,他便又走了回来。

    荣婳不由感叹,这唤人真是方便呢。想着,便也从被子里出来,想穿衣服,可堪堪坐起来,便觉难受的根本坐不下去,只能侧腿撑着,拿过一边的雀翎裙自己套上。

    她正系系带时,江淮正好回来,目光往被褥掀开的榻上瞥了一眼,随即唇边又挂上笑意。

    荣婳伸手朝他伸出去,嘟囔道“你看什么扶我一下。”没看她这么难受的。

    江淮干脆拉着她的手臂搭上自己脖颈,俯身将她打横抱了起来,示意她看床榻,凑过来在她耳边道“真正是我的人了。”

    荣婳顺他目光看了一眼,便见榻上一片殷红的痕迹,她也没到月信的日子,难怪昨晚有一阵那么疼,都出血了啊呜呜呜

    江淮看她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不由笑,对她道“这里不能总呆,潮气重,我们去隔壁院子,我抱你去。”

    说着,便一路抱了她,离开温泉那间院子,从小屋旁的回廊里,直接穿到隔壁,将她放在院中贵妃榻上,暖洋洋的阳光,正好透过树的缝隙落下,洒在她的身上。

    荣婳问道“这么要紧的事,成亲前怎么也没人教教我我娘和我嫂子,一个字都没提。”弄得她跟个小傻子一样,什么也不知道。

    江淮握着她的手,低低笑了起来。荣婳不解的看过去“你笑什么”

    江淮道“其实有,成亲前夜那两个嬷嬷,就是去给你说人事的。只不过我提前让人给了她们一笔钱,让她们什么也别教。”

    话说完,江淮先下手为强,钳住了荣婳双臂。

    荣婳挣扎不动,只得道“好啊,你故意折腾我的”

    江淮笑意越发明朗,握着她的双腕不叫她动,侧头道“我亲自教,不必她们教的好”

    话音落,荣婳颇有些琢磨意味的看向江淮,眼神里满是探问“你也是头回成亲,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怎么都知道江淮,你莫不是在我之前,去过什么勾栏瓦肆,和旁人有过吧”

    “怎么可能”江淮忙道“我十四岁就去了舅舅家读书,我舅舅那可是真正奉圣贤之言,知行合一的人。当初因着自家是商户,和我外祖父闹翻离家的。我在他眼皮子底下,怎会有半点不检点之处”

    荣婳这才放了心,也是,昨晚他好像也找了好半晌。这才重新问道“那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怎么都知道”

    “这啊”江淮松开了她的手,取下她发间一片落花,说道“我大你四岁呢。而且我博览群书啊,还爱赏画,比如唐寅,我收藏了他的全集画册。”

    荣婳看过一些唐寅的画,不解道“他不是才子吗他的画和我问你的有什么关系”

    “嗯”江淮道“等下吃过饭,带你去看。”说不定还能挑挑姿势。

    不多时,院外就传来敲门声,江淮忙俯身再次抱起荣婳,一起躲进了屋里,他俩今日这衣服穿的,委实不成体统,见不得人。

    江淮抱着她站在门后,朗声道“进。”

    荣婳听着院外,传来不少脚步声,一时搂着他的脖子,缩在颈弯里,大气不敢出。

    江淮接着对外面吩咐道“饭菜都放在院中桌上,带上来的衣服放在贵妃榻上。再去隔壁温泉,将衣服收了送去洗。”

    听一名老嬷嬷的声音恭敬应下,院中的脚步声退了出去,随即传来关院门的声音。

    江淮这才重新抱了荣婳出去,院中贵妃榻上已有几套干净的中衣中裤,还有几件夜里换的袍子。

    荣婳本想过去吃饭,但奈何根本坐不住,江淮冲她一眨眼,便夹了菜在碗里,侧身坐到她身边,促狭道“躺着吧,我喂你。”

    顺杆爬谁不会,荣婳立马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下,张开了嘴,由他一口口喂饭吃。

    吃罢饭,江淮回屋换上中衣中裤,重新穿好衣服,整理好仪容,方才回到院中。

    见他已是衣冠楚楚的模样,荣婳只好低头从他那堆中衣里翻自己能穿的,拉开一件比划了下,愣愣道“江淮,你说我穿着你的中衣,会不会很像唱大戏的”

    “哈哈”江淮闻声笑了起来,随后伸手取下她手里的中衣,笑道“夫人就这般穿着雀翎裙其实也不错。”

    也就是脖颈处少了些衣衬,更觉好看了。尤其是偶尔风拂过,可见裙下凝脂玉腿,当真赏心悦目。

    荣婳闻言,抬头看了看江淮,他穿戴已和平时没有不同,若是他陪自己一起也就罢了,只让自己这样不规矩的穿着,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念及此,荣婳看向他的眼睛,正色道“你也脱了去”

    江淮闻言差点儿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才一晚上,他夫人已经这么能耐了

    荣婳从他诧异的神色里,读出了他古怪的意味,脸一下煞红,急道“我的意思是你陪我”

    说着,荣婳还是觉得不对,拉了他的中衣盖在脸上,躺了下去,找补道“算了你爱换不换。”

    江淮失笑,伸手扯下她盖在脸上的中衣“他们已经收衣服去洗了,晚上应该就能晾干送过来。我这换来换去的麻烦,而且”

    见他欲言又止,荣婳问道“而且什么”

    江淮将她揽了过来“指不定都坚持不到晚上更衣。”

    说罢,不等荣婳反应,江淮抱了她起来“带你去看我的藏画。”

    进了他藏画的房间,取了画册给她,荣婳方才知道,唐寅还画过些什么,当真是大开眼界。于是这个下午,在满桌凌乱的画册里,便恍若画中人。而她外头只套着雀翎裙,竟是更方便了他。

    二人在山庄休息了三个晚上,第四天午后,待荣婳身子缓过来些,方才一同返回润州。

    自小夫人二人去了山庄,陆湛和江氏便在老宅里准备过日子摆宴的事,见他们一去三四天不回来,陆湛不由道“淮儿真是不着家习惯了啊。”

    江氏闻言笑,理解陆湛,毕竟那么些年没见儿子,便宽慰他道“新婚小夫妻,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一去这么几天,指不定能给你揣个孙儿回来,由着他们去吧,以后能见着的日子还多呢。”

    听江氏这么说,陆湛心情好了不少,甚至有些期待当祖父。便专心和江氏操持起宴会的事。

    当晚荣婳和江淮回来,在山庄呆了几天,荣婳基本已经不难受了,二人回家后,便和陆湛江氏一起,准备婚宴,并给自己家里人整理院落,和江淮边玩儿边忙,居然也很开心。

    两天后,荣家举家到润州,荣婳、江淮并陆湛、江氏,早已等在码头,船到,两位长辈就先迎了上去。

    因着荣廷仙夫妇年纪大,陆湛和江氏先上前行礼“见过亲家公、亲家母。”

    魏氏扶了江氏的手起来,笑道“都是一家人了,这么见外做什么”

    江氏不好意思的笑笑,之前见面还叫魏姨的人,一下就成平辈了,还颇有些不适应,笑意格外讨巧。

    江淮叫来给荣廷仙准备的轿辇,扶了他上去,一行人便往家而去。

    荣廷仙和魏氏毕竟年龄大了,一路走来,颇有些乏累,回去后便准备先歇歇,魏氏看了看江氏和自己儿媳妇齐氏,对她们道“我们俩就先歇着了,你们年轻人去聊吧。”

    江氏道“成,那亲家母你先歇着,晚饭时再着人来请你们,晚上准备了船宴,咱们去江上。”

    魏氏和荣廷仙应下,回了房。

    两位长辈走了,陆湛伸手搭上荣陵肩头“国公爷,去喝两杯啊。”

    荣陵应下“走”然后把抱了一路的小孙子,交还给了荣峥夫妻俩。

    江氏常年做生意,是花繁人,虽然和齐氏第一次见面,但顺手便搀了她的手臂,拉着她起了话头聊起来。

    荣忆跳到荣婳身边,哭唧唧道“姑姑你成亲后我好无聊啊。”

    一旁的荣峥把小儿子抗上肩头,笑道“那就去求你姑父啊,让他在族里给你挑个好姑娘。”

    “这个可以”荣忆绕到江淮身边,理直气壮道“姑父,做媒”

    江淮摇摇头道“我族里怕是不行,再结亲辈分儿彻底没法儿排了。”族里的适龄姑娘都和荣婳差不多大,基本叫他哥,嫁给荣忆那又不得跟着叫姑父,彻底乱七八糟。

    荣忆闻言叹道“早知道之前听话成亲了,现在姑姑比我小,都嫁人了。你们知道我这段时间在家里多惨吗”

    荣婳看过去,好奇道“多惨”

    荣忆两眼瞪着天“祖父祖母成天在院里逗鸟,爹娘则在一块玩儿哥哥的儿子,哥哥嫂嫂一块忙活生意,只有我只有我没人理”

    前面的江氏听闻此言,转头看了看荣忆,忽然道“我知道几个商家的姑娘,得体又聪明,可能合适。”

    荣忆两手一拍,一副得遇知己的样儿,追上去,搀到江氏另一边,道“姨祖母,我信你眼光”

    “哎哟”一听这么大个少年管自己叫祖母,江氏一时心虚又不适应,转头看向齐氏“国公夫人的小儿子吗”她是真不好意思和荣陵夫妇差辈儿的叫。

    齐氏点点头“正是呢。”

    齐氏对荣忆道“找你姑姑姑父玩儿去。”

    荣忆小声儿应下,又跑了回去。荣忆走后,齐氏和江氏接着聊起了方才关于丝绸的话题。

    下午,除了荣廷仙和魏氏没出来,剩下一群人,在院中水榭里喝酒玩行酒令,好不热闹。

    而齐氏和江氏,边聊边玩儿间,基本就把两家合作的事儿谈妥了。江氏万分的开心,这打今儿起,和荣家兵合一处将打一家,往后这大越朝大半的财富,怕是都归他们两家所有,心情大好

    当天晚上,夜幕初上,一行人去接了荣廷仙和魏氏出来,一同去江上画舫,赏江景,品夜宴。

    第二日,江氏广发请帖,第三日,荣婳和江淮在江南的婚宴,正式摆了起来。

    唯一的儿子成亲,江氏旁系又大,再兼多年来合作的商户官家也多,这一宴,足足摆了三天,荣婳和江淮重新换了新人的衣服,这三天脸都差点儿笑僵。

    至于江淮家那些旁系的亲戚,荣婳是一个没记住。太多了,和他们荣家这种河东道独门独户的土皇帝起家的相比,整个江氏真的盘根错节,分工明晰,规矩严明。

    三天后,婚宴散去,江氏收拾完残局,便开始筹备起带亲家一家游江南的事,整整一个夏季的行程,都被江氏安排的满满当当。多少年没离开过京城的荣廷仙,心情眼可见的愈发开阔了起来。

    江淮和荣婳陪着一起玩儿了一个多月,等江淮婚假快到期的时候,二人便独自返程回京,至于荣家其他人,全部留在江南,继续跟着江氏游玩儿,荣陵和陆湛多年生死之交,早就与亲兄弟无异,呆在江南毫无陌生的感觉,反倒是有朋友在身边,更开心了呢。

    江淮走之前江氏千叮咛万嘱咐,回京就让他请辞,然后再带着绒绒回江南,江淮无奈,只得应下。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京里传来消息,铸剑图谱现身西南,已在当地民间广为流传,太子急着派人去找,可等找到的时候,基本已经被传抄开,不出几个月的功夫,大越朝遍地都是。

    至此,铸剑图谱再与荣家无关,与皇家而言,对荣家也再无忌惮,有钱有能力,并且对国忠诚,于朝廷而言是不可多的一把好剑,对荣家只有礼遇,甚至对于荣陵作为镇国公游历在外,久不上朝,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荣婳和江淮回京后,江淮便依照母亲所言,以孝道之名,向太子提了请辞。太子自是一万个不愿,有才有财,这么好一个左膀右臂,他怎么可能放过

    但江淮言及母亲以性命相胁,孝道为大,太子也不得不同意。只是他当真不愿就这么放了江淮,便依照他之前的功绩,给了一个淮南侯,并给荣婳正二品诰命,许他可以像镇国公一样随意,但有召,必回。

    于是,江淮正二品进去,带着淮南侯出来。满心里都是叹慨太子算盘打的精明,给他一个爵位,他就是朝廷的人,一旦国家有事,就得和荣家一样,该出钱出钱,该出力出力。

    一个爵位,换一个移动的金库,论做生意,还是皇家能耐。

    江淮刚出宫门,就见自己的马匹旁,多了辆江府字样的马车。他唇边挂上笑意,走上前上了车,正见荣婳坐在车中。

    荣婳见他进来,伸手扯过他深紫色的官服,贴进他怀里,手攀上他的脖颈,问道“我来接你,开不开心”

    江淮重重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开心”

    说着,江淮将手里的封旨递给她“正二品诰命夫人。”

    荣婳愣了下,接过封旨“你不是请辞了吗”

    江淮道“辞是辞了,但又给了个淮南侯,明日早朝会宣读。”

    荣婳看向他,喜道“那以后就是侯爷了”

    江淮笑“有个爵位也好,日后做什么都方便些。”

    江淮伸手握了荣婳的手,拉到唇边亲亲,问道“事情都已办完,我是自由身了,以后都是你的,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这话听着倒像是刚才进宫去赎身了一样。”荣婳打趣了下,紧着道“我们先在京城待一阵子,你不是给我买地了吗先给我找匠人,我把想法都给他们说了,让他们修着,我们再去挑地方。”

    江淮知道荣婳惦记千岁湖那块地很久了,便应下“也好。那就听你的,先在京城呆着。”

    荣婳抱住江淮手臂,枕上他的肩头,一时心间满是甜意。

    接下来的日子,江淮找人能工巧匠,又定了吉日,千岁湖荣婳心目中想了许久的宅子便开始动工。

    俩人偶尔去看看,平日里无事,就去两家在京里的商铺看看,偶尔也喊了于朝朝夫妻出来坐坐。自从于朝朝帮荣婳管了京中商铺后,手里有了钱,整个人状态都和从前大不相同,和夫君的关系也慢慢有所缓和。

    虽不知傅明赫是不是看到于朝朝有钱了才变的,但于朝朝也乐意他讨自己开心,很多事便没有细究,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开心过着。

    在京里呆了几个月,荣婳的宅子基本和匠人沟通妥当,便和江淮打算去蜀地走走。

    可他们才收拾好行李,尚未来及离开,便传来皇帝驾崩的消息,江淮以淮南侯的身份,再次进了宫,而荣陵和荣峥,得了国丧的消息后,便暂留家眷在江南,父子两个轻装简行,紧着回京。

    乾丰三十七年,帝崩。整整二十七的国丧之后,经历一番波折,太子登基,改国号为圣卿。

    但圣卿帝登基并不顺利,宫中传出宦官有意图篡改遗诏的风波,圣卿帝登基后便要处置以易公公为首的阉党,江淮则适时递上好几卷阉党造成的旧案,其中就包括当年定国公府的案子。

    圣卿帝顺势数罪并罚,除前朝阉党,培植自己势力,令平反诸多旧案。

    圣卿元年,当年定国公一案沉冤昭雪,定国公府当年流放边远之地的家眷,尚在人世着,陆续回京。奈何只剩寥寥数人,皆为定国公府之旁系,定国公爵位无人承袭,遂帝补偿后,追封已故定国公及世子。

    江淮和陆湛,皆无意再与曾经的定国公府扯上关系,便都没有言及。江淮只是私下找人,给定国公府尚在的人,安排了新的住处,并安顿了他们日后的生活,而他自己,并没有露面。

    所有这一切做完之后,基本又快到一年中秋。

    家眷都还在江南,荣陵和荣峥必是要回去的,而江淮和荣婳还打算按照计划,去蜀地,便先送走了荣陵和荣峥。

    可二人才到金州,尚未来及换船,荣婳便发觉自己月信迟迟不来。

    这日清晨,荣婳客栈里,江淮则早早出门去准备船只,荣婳便对玉骨道“玉骨”

    玉骨见荣婳欲言又止,问道“怎么了夫人”

    荣婳想了想,把手递给了她,对她道“你帮我把把脉吧。”

    玉骨见荣婳也没有不舒服的样子,不知为何忽然一脸沉重的要把脉。

    玉骨疑惑着搭上荣婳手腕,半晌后眸色微惊“喜脉”

    荣婳闻言笑了“你问我”

    玉骨这才失笑“我、我就是诧异了下,是喜脉”

    荣婳闻言咬住了唇,脸颊一片绯红。而就在这时,外头廊上传来江淮的脚步声,不多时,门被推开,江淮进来“绒绒,船找好了。”

    玉骨等人看了看江淮,自先退了出去,将门关上。

    江淮走过去在荣婳身边坐下,拉了她的手,他似是心情很好的样子,对她道“这次找的船应该要比上次的更好些,刚才在街上,看有买话本的,我俩等下要不要一块去挑几本路上看还听说当地有些特色糕点,要不要买些”

    “江淮”荣婳打断他。

    “嗯”江淮看向荣婳,静静望着她的眼睛,等她说话。

    荣婳抿了抿唇,对他道“我好像是有身孕了。”

    “啊”江淮闻言愣了下,随即眼里喜色更加浓郁,问道“玉骨诊过了”

    荣婳点头,得了肯定。江淮脸上绽开一个笑意,往前挪了挪,从她身后抱住了她,手盖在她的小腹手,随后侧过头来看她,又亲亲她的脸,说道“就说呢,我那么勤奋,早该有了。”

    不出意外,江淮又挨了荣婳一巴掌,他忙扣住荣婳手腕,固定好“夫人别动气现在可不能动气”

    荣婳道“那要是现在这样,我们还能去蜀地吗我有些怕”

    江淮神色认真了起来“先回江南吧。你娘、我娘还有你嫂子都在,她们经验丰富些,总比我一个人在你身边强。”他得从她有身孕开始,就给她一个安全的环境,让她从头到尾平平安安的。

    荣婳撇撇嘴“之前白看那么多关于蜀地的书了。”

    江淮失笑,挠了挠她的下巴,说道“这次回去,我们搬去山庄住,而且要秋天了,山庄的秋景也很美。”

    想起江淮那个漂亮的山庄,荣婳心情好了起来“那可以”

    江淮又道“我还可以去找好多戏法儿艺人,每隔几天就来山庄里给你解闷。”

    “嗯”荣婳重重点头。

    江淮搂紧了她,对她道“让两位娘,还有嫂子他们都来山庄住,你想玩儿的话,就跟我娘出去,我也会陪你一起去。”

    这么一听,荣婳忽然就觉得回去养胎的生活也没那么无聊了,冲散了她心里暂时不能去蜀地的失落,她起身笑道“那我们现在就回江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家里人。”

    江淮起身,牵住她的手“好”说罢,目光不由下落,落在她小腹上,心间颇有些期待,不知是会像他多一点,还是像绒绒多一点。

    而就在这时,江淮忽然意识到什么,颇有些愁苦的看向荣婳。荣婳见他这种神色,不解道“怎么啦”

    江淮走上前揽住她,在她唇边道“到孩子出生前,怕是”

    荣婳脸颊微红,犹豫许久,伸手抱住他的脖颈,凑到他耳边道“上次回江南的时候,在船上,你就我也行。”

    江淮闻言愣住,随后笑开,这大概是自成亲以来,她对自己说过最大胆的话了,一时心情不由更好。

    江淮扶了荣婳下楼,一同往码头走去,随行等人则先一步将行李送了上去。

    江淮送了荣婳上船,让玉骨好生照看,自己则去买原本打算和荣婳一起去挑的那些东西。

    小半个时辰后,江淮回来,将东西带上船舱,跟船家沟通了下改行程去润州的事,等船开拔后,便回了荣婳身边。

    荣婳刚有身孕,正是嗜睡的时候,刚进船舱没一会儿,就回榻上睡了。江淮则一直在她身边看话本陪她。

    一直到傍晚时分,荣婳方才转醒,睁眼便见江淮靠坐在自己身边,挪了挪身子,趴上他的腿,说道“我睡了好久吗”

    江淮见她才醒,心间忽像被针扎一下,轻抚她的脸颊,心疼道“夫人辛苦了。”

    荣婳闻言,立马顺杆儿爬了上去“是辛苦,你让楼下给我准备好吃的了吗”

    江淮失笑,从榻上起来,说道“正在准备,来”江淮朝她伸手“带你出去透透气。”

    “嗯。”荣婳将手递了过去,跟着他出了船舱,一同站去了船头。

    江风清冽,再兼夕阳漫天飞霞,景色极美。

    荣婳深吸了一口气,靠进他的怀里,说道“江淮,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是我和荣忆偷偷去瞧你的。那天我俩在街对面的茶馆里,看着你放值回来,走在道上,穿着官袍,我一眼就看上了你。”

    江淮皱皱眉,无奈“原来那么早就偷偷见过我,可惜那时喜欢的只有脸和状元身份。”

    荣婳不好意思的笑笑,伸手摸了摸鼻尖“那时候见你,我绝对想不到,后来会和你像现在一样,站在这里看江景。”

    江淮亲亲她的脸“我第一次见你,是在武定侯府。你和于家姑娘吵架的时候,我就在湖对岸。”

    那时候他也想不到,他会这么这么爱当时那张扬的少女。

    荣婳挑眉道“那看来是你先见到的我。江淮”

    荣婳转头看向他“你会一直对我这么好吧”

    江淮笑,复又将她抱紧了些,说道“自然,这世上恐怕没有人能像你一样,与我共享人生。”这一点,他在皇帝当年给他塞美人的时候就看明白了。

    江淮弯腰,脸颊贴上她的脸颊,叹慨道“只这一世和你在一起,都感觉不够”

    荣婳看着远处似火的夕阳“可这一世能遇到你,和你在一起,我觉得已是很好了,之前险些气走你,想想都为那个时候的我捏把汗。”

    江淮笑“不用后怕,因为我根本舍不下你。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和你在一起。”

    是啊,真正爱你的人,无论如何,都会想法子到你身边。没有办法会想办法,没有理由,也会为自己找理由。

    她现在才明白,真正喜欢一个人,就是喜欢,没有道理。哪怕现在江淮一无所有,哪怕他跌进最低处,他再也不能给自己买好看的镯子,再也不能满足她奢侈的愿望,她也还是想和他在一起,甚至不惜一切代价,去牵住他的手

    如此想着,荣婳安心的靠进了江淮的怀里,握紧了他怀着自己腰的手。

    开阔的江面上,似火的夕阳染红天与水,大片的火红笼罩着江中的船,亦燃在船头上那一对人影上,灿烂的、绚丽的,往那远方而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