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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第10章

    淡淡的日色上浮,窗外薄雾浸润了窗帷,床上的崔仪脸朝下头朝上,动也不动,看起来像一具硬邦邦的尸体。

    墨云黛推门而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她迟疑了一下,大声道“崔平平,日上三竿了为何不起。”

    崔仪还是一动不动,墨云黛面色微变,上前伸手探了探崔仪的鼻息。

    还活着。

    随后,她又道“崔平平,起来。”

    崔仪无意识地闷哼两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她瞥了一眼光线还昏暗的房间,带了些鼻音“哪里来的日上三竿”

    话没说完,头上挨了墨云黛一个指叩。

    “修仙之人理应发愤图强、勤勉苦修,你这般怠慢,简直是垂天府的耻辱,”墨云黛说得难听,“半月后门中要举办弟子大比,你才入我门下,我对你没什么指望。但是你若再继续好逸恶劳耍小聪明,我就把你送上比武台,让你丢尽脸面。”

    还有这等好事

    崔仪不仅不害怕,还正中下怀。

    但识时务者为俊杰,崔仪开始低眉顺眼,表现出可怜的样子,仿佛是乞求墨云黛打消这个念头。

    墨云黛看崔仪这幅模样,转过身去不再说什么。其实她心中也明白,自己不该把话说的这么难听。崔平平到底没做错什么,更没有她话中的那样不堪,只是行为让人看不顺眼罢了。她昨晚故意抛下崔平平,便是想吓唬一下她,顺便杀一杀她的脾性。

    明面上墨云黛御剑走了,实则偷偷绕回来,看着用双腿赶路的单薄少女。

    按照墨云黛的猜测,崔平平没走多久肯定会哭天喊地或者搞些小动作。垂天府的主峰距离邀月峰有三座山,只靠双腿走回来哪里是一个凡胎的人做得到的。

    可她看着崔平平一路一言不发老老实实地走了回来,走到最后都跌跌撞撞、精疲力尽了,面上也没有露出一丝怨色。

    那张小脸表情平平淡淡,一双眼睛干干净净。

    满打满算,她还没睡足两个时辰。

    墨云黛敛了敛眸,崔平平一下其实也能用。

    “行了,”墨云黛坐在崔仪的的床上,用手指指着她的脑袋,“我也不问你别的。你为什么想踏入仙途”

    崔仪想了想“修仙的人能活的久一点。”

    墨云黛“没出息。”

    她站起身来,看也不看崔仪,朝着门口走去。走到门边,她停了下来,用一种不耐烦的声音道“还不跟上”

    崔仪拖着皱巴巴的衣袖,慢吞吞走过去。

    “是。”

    她又挨了墨云黛一个眼刀。

    门外,一只黄色的小鹰伏在地上,显然是墨云黛给崔仪准备的坐骑。

    “你灵根有异,大长老正在翻阅古籍替你解惑,在此之前我不好随意插手你的修行。我平时事务繁忙,你就先随着四长老和他的弟子们一起炼体,每日卯时一刻前往练武场。余下的事,等大长老下令再讲。我现在会带你飞往练武场,只有今天这一次,你必须记住路。”墨云黛话落,紫色的长剑飞至她的脚边,她一踏步,乘剑飞去。

    崔仪连忙翻身坐上小黄鹰,跟在墨云黛的身后。

    两人飞了没多久,到达了练武场。墨云黛直接把崔仪丢给了四长老,像是摆脱一个烫手山芋。

    对于四长老门下的弟子来说,晨练是每天的必修课。练武场上站了二十几人。其中就有谈有苏。

    谈有苏家世好性格棒,昨天回到四长老的化水峰后就成了大家最宠爱的小师妹。四长老的模样只有三十来岁,每日都笑呵呵的,是个性格温柔的老好人。他早年有过一个女儿,可惜没留住,现在年龄相仿的谈有苏来了,他难免多出几份柔情。谈有苏是个话痨,四长老竟然就陪着她聊了一个时辰。

    昨夜四长老就告诉谈有苏,今天七长老必定会把崔平平甩给他。

    果不其然。

    谈有苏跳起来,朝着崔仪招手。她简直等不及,看崔仪没发现自己,大步跑了过去。

    “平平”谈有苏抱住了崔仪的手臂。

    崔仪和谈有苏打了招呼。

    “月葵师姐怎么不在”崔仪本来还有事想请教月葵。

    谈有苏“月葵师姐照师父的吩咐办事去了。我和你说”

    “有苏,聊什么呢”四长老微笑着走到谈有苏的面前,把头转向了崔仪“平平啊,你师父的性格就是那样子,心肠是不坏的。别和你师父起了心结。”

    崔仪就是个软棉花,别人骂归骂,罚归罚,对她来说都是轻飘飘的,入不到心中。

    “师父性子直爽,是个很好的人。”崔仪道。她也没说假话,心底真是这样想的。这垂天府内倒和她想的大有不同。

    四长老“你如此懂事,甚好甚好。”

    他正想教教新来的弟子们如何修行,天上忽落下一道阴影。

    来人大家都认识,是五长老的三弟子秦寻观。

    秦寻观落地收剑,弯腰对着四长老行礼“四长老,大长老在议会堂有请。”

    四长老把手背在身后“出了什么事”

    秦寻观看了眼身后的弟子们,目光落到崔仪身上时顿了顿。下一秒,他挪开了视线。

    “与昨夜那件事有关。”

    四长老的笑意少了些“好,我现在就过去。月葵不在,寻观暂且留在这里,替师伯提点一下你的师弟师妹。”

    秦寻观应下。

    谈有苏见师父要走,在崔仪耳边窃窃私语“师父告诉我,昨天那个晦气玩意死了。”

    “齐俞温”崔仪没想到垂天府真能对齐俞温下手。

    谈有苏“还能有谁。师父和月葵师姐交谈时,我听得真切。他莫名其妙死在了地牢里,面色青黑恐怖。月葵师姐就是去调查此事的。”

    不是垂天府动的手

    崔仪沉思间,秦寻观朝她丢来一柄木剑。那剑来的速度太快,眼看就要砸到崔仪的眼睛,而崔仪没有任何反应。

    秦寻观忽然出现在崔仪身前,接住了他自己抛过来的木剑。

    见崔仪防都不防,秦寻观终于打消了心中的猜测,压在心口上的石头松了下来。

    转过身,他对着崔仪道歉,却忘记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近,崔仪几乎是被撞到了他的胸膛上。

    崔仪抬眸,两人的目光相撞。

    秦寻观立刻退后了一步,侧过头去不看崔仪,好似做错了什么。

    没过多久,他平静地开口道“是我大意了,忘记了师妹还未开始修行。垂天府以练剑闻名于世,这柄木剑就是师妹这半年的武器。”

    崔仪伸手去接秦寻观手里的木剑,两人并未再多言。

    “查出齐俞温的死因了吗”急匆匆赶来的四长老问。

    那齐俞温不明不白死在垂天府,要是被人传出去可不好听。

    本应该在养伤的五长老紧握拳头“他死于跗骨之毒,身上灵力被吸收得一干二净。”

    “跗骨之毒那不是盘鸾九阴所带之毒,五年前盘鸾九阴分明被除。”四长老刚说完,脑中闪过灵光。

    当初除掉盘鸾九阴的人是谢献。他为了替邵宁挡下盘鸾九阴杀招,被假死的盘鸾九阴偷袭,此后身上一直带着这种毒。

    “他竟还敢回来”四长老震怒。

    五长老长呼出一口气,眉眼低压,恨意翻涌,显然是想将谢献碎尸万段。

    “那孽障胆大狡猾,又修炼了邪术,恐怕还藏在垂天府内不肯走。”

    大长老“谢献未死之事我已告知了其他门派的掌门,人人担忧。阿鼻宫派了徐山前来,几日后便到。”

    五长老听到徐山的名字终于放心。

    大长老对着四长老道“我听师妹说她将崔平平丢给你了”

    四长老笑道“哪次不是这样。说要收徒的是她,不想教人的又是她。这么多年,她门下除了方梦海还有谁留下来师兄,你既然对崔平平感兴趣,何不把她收归自己门下。白白害师妹发了好大脾气。”

    “我大限将至,怎能耽误这样的好苗子。”他把徒弟看做亲子,要是哪日自己走了,岂非是留下还未独当一面的子女大长老不想做如此不负责的事。

    四长老“师兄何必说这种丧气话。”

    “何来丧气,不过是实话是说。我已比常人多活了百年,该知足了。”大长老道。

    五长老起身“我想回去了。”

    大长老仿佛看出了五长老的想法“五师弟,都是命数。”

    五长老离去的身影决然“师兄,我不信这命数。”

    大长老叹了一口气。

    崔仪今天挥剑一千下,手快断了。回到邀月峰之后,可怜她身上没什么力气还得在山上来回跑几趟,打点水洗浴。

    好不容易倒好了水,崔仪弯腰试了试温度,腰带松散,一直别在腰间的纸人飘到了浴桶中。

    崔仪眼睁睁看着纸人被水打湿,显出谢献的轮廓来。

    白白净净的谢献和当初那个好似血里捞出来的人大有不同。

    他无知无觉地沉睡着,躺在水中,身上白色的衣服被浸湿,隐隐透出他的胸膛。一副脆弱美丽、任人侵犯的姿态。

    作者有话要说崔仪粉的。

    谢献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