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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出来吧。”墨砚寒懒洋洋地说道。

    随着墨砚寒的催促,竹林轻摇,如瀑的雨幕下,一个身影渐渐从竹林深处走出。

    朝庭的银发、衣饰皆被暴雨打湿,雨滴顺着头发丝淌下,整只妖狼狈不堪,没有一点妖王的霸气模样。

    墨砚寒瞧了身侧人一眼,声音压低“出去说。”

    他缓缓起身,生怕动作吵醒仙君,许是同寝习惯了,沈怀君的手指勾住他的衣角,睡梦中仍轻轻蹙起眉头。

    墨砚寒愣了愣,将手指轻轻扯下放回到薄被里,不舍地望了一眼这人平和的脸庞,踮起脚尖离开卧房。

    推开大门,朝庭站在院中。

    暴雨已经缓和不少,细细的雨丝又急又斜地打过来,朝庭眼中的凶狠却丝毫不减。

    “你在对仙君做什么”朝庭厉声质问。

    墨砚寒一摊手“如你所见,师尊主动亲我。”

    他当初做这副姿态,一个原因是为了验证师尊是否主动亲他,另外他发现了妖王的气息,故意气妖王。

    可朝庭不信。

    “你在说什么荒唐话”朝庭气笑了“沈怀君怎么可能主动亲你真是荒唐至极你定是用秘药迷惑了他”

    墨砚寒眉眼一挑“你这只妖真奇怪,前后派几名暗探来鬼域探查消息,消息内容想必你也看到了。”

    “怕你扎心,本座不便复述密信内容,可你又莫名其妙跑来训斥我,好似我迷惑了沈怀君似的,你、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

    墨砚寒是真心考虑到是不是丧父后,精神刺激,脑子出了毛病。

    朝庭的话生生卡在了喉咙里,暗探的信他都看过,可他一直认为是假消息。

    他觉得自己很熟悉沈怀君,沈怀君立志镇鬼除魔,怎么允许鬼主爬上他的床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密信就是你故意放给我的假消息。”朝庭笃定道。

    “是真消息。”墨砚寒点点头“你可以等等看,看我们是不是要结成道侣,十天十夜这个就没必要验证了吧。”

    “不可能你骗我”朝庭打断墨砚寒的话,此时的他不顾理智,也不管任何的清醒判断,像只疯子般失控大吼“你墨砚寒身为鬼主,诱骗仙君罪无可恕”

    墨砚寒愣了一瞬,鬼主心情大好不想发火,面对这个失望发狂的落败情敌,他笑了笑“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自己和跟疯子动什么气呢。

    话音刚落,屋内忽然传来一声轻呼“砚寒砚寒你去哪儿了”

    墨砚寒扭过头“师尊我喝盏茶,这就回来了。”

    随即墨砚寒向朝庭摆了摆头,回身离开。

    朝庭怔怔站在雨中,随着大门的关合,他脑海里几乎可以想象出,墨砚寒走到屋内躺在仙君身侧,那白玉扇子轻轻扇动凉风,末了在眉心轻轻一吻。

    他心中骤然一松,好似有什么东西猛然碎裂,心口成了空洞。

    清晨的竹林被暴雨洗涮得异常干净,连空气都多处了几分清新的竹香。

    沈怀君束发穿衣,动身去清霄大殿,墨砚寒乖乖跟在身后。

    沈怀君刚走到院中央,忽然停步“什么味道”

    墨砚寒脸一黑,这是昨日朝庭站过的地方,昨日暴雨,朝庭的气息竟然还有残余,这是天亮时才离开的吧

    这个朝庭可真固执。

    “昨日暴雨折断了许多竹枝,应该是竹香味太过浓烈的缘故。”墨砚寒道。

    沈怀君疑惑地点点头,起身径直掠过了那处地砖。

    沈怀君和墨砚寒来到了清霄大殿,柳斋说了许多事,末了提到妖族。

    “老妖王身陨,你打算出席丧礼么。”柳斋问沈怀君道。

    沈怀君垂下眼眸,他与老妖王的交情不深不浅,大多数都在谈论如何安定妖族,他一直钦佩老妖王想安定妖族的念头,但交情也仅限于此。

    “生时未去看过,死了又何走这一遭。”他淡淡道“我不去。”

    柳斋点点头“好吧。”

    与此同时,妖族大殿内,朝庭坐在在宝座上,神色颓废,侍从急急地跑到他身前跪下。

    “王上,清霄门送来悼词”侍从呈上一封信件。

    朝庭猛然抬头,似是看到了希望般,飞快地跑下玉石阶,抓过信件,上下细细地看了一圈。

    可看完后,神色渐渐黯淡,抛下信纸回到宝座上。

    身侧的雪戎不明所以,附身拾起信纸“怎么了这封信可有什么问题么”

    “不是他写的。”朝庭喃喃道。

    “您说什么”

    “不是他不是沈怀君写的。”

    雪戎愣了愣,望着自家王上的反应,抓信纸的手也怔住了。

    这封悼词的确未出自沈怀君之手,但为表重视,是柳斋亲自撰写的。

    随后的日子里,妖族忙着办丧礼,沈怀君一直醉心于讲经,看着一茬小豆丁们逐渐沉稳懂事,他欣慰不少,只是身旁每日陪他入睡的徒儿依旧没有变乖,行径反而越发过分。

    “已经三日没有双修了,师尊难道不喜欢这件事么”某个下午,墨砚寒正儿八经地支着下巴,问出了这个疑惑。

    沈怀君的一口茶水差点呛在嗓子里,下方是眼巴巴等着他讲经的小弟子们,一脸单纯望着他们。

    “对,不喜欢。”沈怀君拿起一卷书拍在少年脸上“不好好听经就出去。”

    墨砚寒不悦地回到座位,满脸哀怨仿佛是个被抛弃的怨夫。

    仙君不喜欢,可他喜欢啊。

    这时偏偏钟玄南不开眼,悄悄探过身问“仙君他,不要你了”

    墨砚寒撇过头,不想理这个憨憨,可钟玄南见状以为是墨砚寒在默认,开心地笑了下。

    或许太开心了,甚至不小心笑出了声。

    墨砚寒的神色更加阴郁,吊着一双鬼眼扭头盯向钟玄南。

    “以为我走了,你就有机会了是么”墨砚寒问。

    钟玄南闭紧嘴不出声。

    “放心,我离开时,第一个宰了你。”墨砚寒平静道。

    钟玄南徒然瞪大了双眼,心虚地转过身不再出声。

    墨砚寒哼一声,正为自己出了口气感觉心情畅快时,门口突然出现位不速之客。

    是朝庭。

    朝庭局促地站在门口,他多年前毫不留情地离开了清霄门,对沈怀君更是时时称为沈仙君,看似是尊称,实则是一种无形的疏离。

    这也导致修仙界谣言四起,传出什么诱骗他的话。

    如今站在门口,他不知道自己是以何种身份,是疏离的妖王,还是曾经的三徒弟

    若自己再想成为三徒弟,沈怀君会会原谅他么

    “何事”沈怀君扭头问。

    这一派轻松的模样,瞬间刺痛了朝庭的内心,这人无论做什么事都是淡然轻松,就像护他多年,却从未提及恩情一样。

    “父亲、父亲临终前叫我多与您亲近亲近,听听您的讲经。”朝庭道。

    他有自知之明,没敢提亚父的事。

    沈怀君也不愿驳了死者的意愿,点点头“好。”

    朝庭附身在学堂的角落里坐下。

    墨砚寒看着这一幕,直觉感觉不太妙,果然一下课,沈怀君回到后方喝茶,还没等他进去,朝庭先钻了进去。

    “今日经文里有几处不明白的地方,可否”

    “本仙君累了,晚上再说吧。”

    “好,这是妖域王族特有的金茶,您尝尝。”

    朝庭放下茶,走出门便撞见了一脸阴沉的墨砚寒。

    “干嘛朝庭你当着面挖墙角”墨砚寒冷道。

    朝庭却装傻“有么我只是奉父亲之遗命”

    “别把老妖王抬出来,我同他又没什么交情”墨砚寒道“我警告你,沈怀君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朝庭见瞒不过墨砚寒,直接变了脸色,点头承认啊“的确,可你又没同他结为道侣。”

    “因此,我也有追求沈仙君的权力。”

    墨砚寒深吸一口冷气,被这一通理直气壮的挖墙角震惊到了。

    “看来你们妖族很狂傲啊。”墨砚寒磨了磨后槽牙,言语满是威胁之意。

    “之前我用金花功法换取了鬼域和妖族的交易,希望鬼主还记得。”朝庭说罢,悠悠地转身离开了。

    墨砚寒心中掀起一阵怒火,他大不了可以毁约,但沈怀君定然不会同意发动战争的事。

    “真烦。”墨砚寒身形一转,来到了藏书阁。

    柳斋身为藏书阁化身的精怪,最喜欢将自家的书擦得干干净净,摆到书架上。

    今日如同往常般,他拿白巾刚刚擦干净一本书的浮尘,回身一转,一只鬼倒吊着望着他。

    “啊”柳斋惨叫一声,跌倒在地,回过神意识到这是墨砚寒。

    “你干嘛”

    “听吊死鬼们说,上吊的过程很舒服,本座试一试。”墨砚寒冷冰冰道“我要朝庭离开清霄门。”

    “谁”

    “朝庭。”

    “不可能。”柳斋起身,干脆利落地拒绝了墨砚寒“朝庭是写在沈怀君名下的徒弟,何况这代表着妖族和修仙界之间的亲密关系。”

    “虽然这亲密看似挺假的,但清霄门突然把没错的妖王赶出去,这成什么样子”

    “我知道你的心思,你呀,就大度点”柳斋劝道。

    大度大度墨砚寒忽然觉得自己成了话本里的凄惨正室,被别人劝着接受夫君新纳的小妾。

    “大度个屁”墨砚寒气冲冲地离开了书阁。

    “沈怀君又不会和朝庭真有什么”柳斋嘀咕着摇了摇头。

    深夜的竹林小院里,满室春意盎然。

    沈怀君倒在软枕上,腰身被人紧紧攥住,墨砚寒伏在他身上轻轻浅浅的亲吻。

    “我看话本里有膏脂,有了师尊便不会受罪了”墨砚寒轻声道“我最近正在找店家买。”

    温热的气息催红了沈怀君的耳垂。

    沈怀君羞涩偏过头“你自己买,莫要吩咐属下。”

    想到之前的什么前世姻缘、十天十夜,估计就是鬼域不靠谱的属下传谣,若是真吩咐他们,估计要传出更离谱的话。

    “好,我什么都依着师尊。”墨砚寒笑着,他又提及“师尊把朝庭赶走吧。”

    “为什么”

    墨砚寒沉下脸“他觊觎师尊。”

    不等沈怀君回答,墨砚寒附身在线条流畅的脖颈间轻吻,忽然力气加大,一阵酥麻般的痛楚令沈怀君痛呼出声。

    “砚寒,你做什么”沈怀君惊呼。

    墨砚寒支起身体,唇边还残留着一道水渍,而沈怀君的脖颈肌肤迅速泛红,留下一道玫红的痕迹,鲜艳诱人,普通的衣领根本无法遮挡。

    这道痕迹怕是明早都不会消散,他还怎么去讲经堂怎么去给一众小豆丁们讲经

    “宣示主权。”墨砚寒理直气壮。

    沈怀君一怔,笑着揉揉少年的头,没有说话。

    第二天沈怀君没有出现在讲经堂,反而令柳斋想个借口,让朝庭“自愿”离开清霄门。

    “自愿怎么个自愿法”柳斋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朝庭已来到了讲经堂,正在四处询问沈怀君为何没到,还要去竹林小院看望沈怀君。

    柳斋挠挠头,将他带到后方委婉说起“妖王,你在清霄门呆得够久了,不如先回妖族处理下事务”

    朝庭愣了下,笑着拒绝“无事,本王先去看望下沈仙君。”

    看到妖王即将离开,柳斋见实在劝不动,干脆拉住他道“我觉得沈怀君并不会在意你这份看望的心意。”

    “朝庭,若是你走前沈怀君尚且对你有关心,你走后,沈怀君连提都不愿提你。”

    “他、他有砚寒了,他有了能安抚他伤痛的人,你干嘛偏偏要去讨嫌呢”柳斋苦劝。

    朝庭呆站在原地,他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他最初的想法只想缓和下关系,可为什么这都成了讨嫌

    他何时外人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

    “可你知不知道墨砚寒他是鬼主,你真的要让鬼主与沈怀君结成道侣”朝庭转身吼道。

    他一直觉得柳斋不知道墨砚寒的身份。

    可柳斋却无所谓地摊摊手“当然了,不然怎么办,他俩都十天十夜了。”

    “啊对了,这十天十夜不是你特地派人告诉我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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