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早已看穿了她的身份,那他对她的心思,她就不能当成视而不见。她觉得这种事成或不成都应该当机立断。
她认真审视了自己的内心,她喜欢他吗应该是喜欢的,每次回到那间旧禅房,若没看到他回来,她会不由自主地往门外瞧,太阳下了山还不见人影,她开始惴惴不安,时不时跑出去看;每天早上一睁开眼睛,最开心的事情就是看到他捧着一张大饼坐在自己面前,对她说“快吃,热的。”她还喜欢看他画的画,每次他把画好的小院图纸给她看时,她都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如此种种,她能说出很多来。她知道他不是普通人家的公子,他不想说,她也不问。这算是他们的一种默契,就像他看穿了她是女儿身不说破一样。
可是,她该如何跟他说他看到的她也不是本来的她,真正的她根本不属于这里。而她现在顶着的这个躯壳,她实际已经是人家的媳妇。宫家被一把大火烧了个干净,宫鼎辰下落不明,她若用陈若鱼的身份开始一段感情,总要先和宫鼎辰有个了断。若用她自己的身份呢她不知道自己会在这里呆多久,什么时候离开万一哪天她穿回去了,陈若鱼本尊回来,那她将面对的是怎样一种局面
在一切未可知的情况下,投入一段感情,对他和自己,都是一种不负责任
“宁九。”她凝视着他。
“嗯。”他感觉到她的目光庄重而又带着点忧伤,接下来的话一定很重要,他紧紧看着她。
“我们不可能。”她悠悠说着,声音很轻,尽量平缓,好让他觉得这其实只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红尘中的男女,谁喜欢了谁,谁不喜欢谁,是很平常的。说完,她还试图挤出一个笑,可惜失败了。
“为什么”
为什么她看着他,知道他会这样问的。几乎所有表白被拒的人都会问出这样的问题,那个拒绝的人就有义务和责任给他一个答案。
她想了想,说“因为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来自一个很遥远的地方。”
宁九问“有多远”
何初夏的视线从他脸上移开,望向天际的山丘,说道“远过那些山丘,那是一个靠近星星的地方。”
宁九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说道“也不是很远啊。再说了,你现在就在我眼前,触手可及,可近了。”
“总有一天我要回去的。”
“我和你一起回去,我说过了,你到哪儿我就到哪儿。”
“你要去不了呢”
“怎么可能遇山开路遇水搭桥,这世上还有去不了的地方”
何初夏发现和他说不通,这家伙简直是自信他妈给他开门,自信到家了。
她开始反思自己这个理由是不是太过牵强不够说服力那就给他来个猛的。她深吸一口气,表现出鼓起了莫大的勇气的样子“实话告诉你吧,我已经成亲了。”
他怔了一下,随即脸上浮起浅浅的笑。
怎么还笑呢是不是以为她在说谎骗他啊她将十二万分的真诚摆在脸上“是真的。我和我夫君走散了。虽然走散了,但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们会遇着的。”
“你以前从来没说过。”
“这些天我们都是怎么过来的,你心里很清楚。每天一睁开眼睛,想的就是怎么填饱肚子,怎么挣更多钱好尽快搬出去,哪有时间想别的再说,我也没必要和每个人报备我成过亲这件事情吧”
宁九问道“这么久了,你夫君都没来找你,你有没有想过,他万一没逃过洪灾呢”
何初夏心里发笑,这怎么可能他就根本不可能到虎儿镇。虎儿镇是洪灾最严重的镇,只要没到过那儿,不会有事情的。这么一想,觉得自己有必要去一趟五湖县,打听打听宫鼎辰的消息,说不定见了他,能洗清自己的嫌疑。这事情早晚是要了的,总不能一直女扮男装背着灭满门的罪名混下去,万一哪天自己离开,真正的陈若鱼回来,岂不是给她留下了一个天大的麻烦她打定主意,等找到玉莲,解开熬因抓人的真凶,就去五湖县,把自己身上这桩事情了了。
宁九见她迟迟不说话,一人站在那儿发呆,问道“你在想什么呢”
她回过神来,说道“我在想,他不来找我,我是不是应该去找他”
“你去哪找他”
何初夏脱口而出“五湖县。”
“你不是高阳县的人吗”
这他都记得何初夏吸了口冷气,还好脑子转得快,马上笑道“我夫君有亲戚在五湖县,可能他投奔亲戚去了。”
宁九淡淡说道“说起来五湖县离稽云也不是很远,你当初怎么没直接去投奔亲戚”
“那不是因为你当时昏迷不醒,我一个人照顾不了你,只能和宁家兄弟搭伴吗”
“这么说来,你是为了我,错过了和你夫君相聚的机会”
这话说的,让她如何回答她说是,那自己成什么人了说不是,可自己刚刚话里的意思明明就是。她感觉不能再说下去了,再说下去漏洞会越来越多,她补都来不及。偏偏眼前这家伙又最会见缝插针,针眼大的一点错漏都死抓着不放,好像故意等着她出洋相一样。
她郑重说道“反正,我是有夫君的人,你对我的心意,我很感激,但不能给你任何回应。你也到此为止。”
她怕他看出破绽,急急地往前走。
他加快脚步追了上去,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夫君真的已经逝世,或者他以为你死了,另娶了佳人,你怎么办呢”
“如果是前者,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后者呢”
“那就和离,我也另找良人。”
“我可以等。”
何初夏又停下了脚步“你说什么”
宁九提高了声音“我说我可以等。”
“你这是何必呢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何况我这枝花还是昨日黄花。”
他笑笑“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嘛”
这比喻真是
何初夏差点被咽死